第70章

駱時行一臉驚恐地看着魏思溫,然後發現魏思溫也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駱時行:……

我驚恐就算了,你驚恐個什麽勁兒啊?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看到魏思溫這個表情之後,駱時行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徹底指望不上了,于是他只能抱着火把眼巴巴看着阿勒真。

現在能夠給他答案的也就是這位縣令了。

阿勒真行禮的時間并不長,不過他起身的時候下面的那些人還跪在那裏不停的磕頭行大禮。

阿勒真轉頭走向駱時行,駱時行第一反應就是将火把遞給他:“剛剛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勒真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了他半晌才說道:“居然是個外族人。”

駱時行:???

不是,大哥,你不早就知道我是外族人嗎?你別跟我說你金泰才知道。

有什麽問題說明白點好不好?別當謎語人!

阿勒真嘆了口氣從他手裏接過火把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族的祭司了。”

駱時行緩緩張大了嘴,在被灌了一嘴的涼風之後才說道:“什麽?什麽祭司?祭什麽司?為啥是我啊?”

他整個人都有點風中淩亂,是他剛剛點火盆的姿勢不對嗎?還是因為剛剛的異象?這異象跟他也沒啥關系吧?

阿勒真本來臉上的表情還隐隐約約帶着一絲不可置信,然而等他看到駱時行一臉的驚慌失措之後就忽然笑了出來。

他眉眼舒展說道:“既然已經舉行了儀式,那你就是我族的人,倒也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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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時行一臉誠懇地看着他:“兄長,大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別跟我打啞謎。”

阿勒真卻長嘆一聲:“這才是天意啊,先回去再說吧。”

他說着牽起了駱時行的手一路走下祭壇。

駱時行無奈,對方既然說了要先回去再說,那他也只能跟着走。

在他們走下去的時候,兩邊的百姓都自動自發的挪開了身體給他們讓路,搞了一出摩西分海。

而這些人就算在讓開的時候身體也是保持着跪姿,然後從給火塘磕頭變成了給他們兩個磕頭,搞得這麽短短一段路,愣是給駱時行走出了登基的感覺。

駱時行一路茫然地看着阿勒真走,在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火塘。

火塘跟火盆中間依舊有火線相連,火焰跳動的頻率也是一樣,在上面的時候看着已經很奇異,而站在祭壇下面看着這樣的景象則有些震撼。

尤其是今天還沒有月亮,天上的星光在火焰的跳動之下都顯得微弱了不少。

所以,這火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後知後覺的駱時行十分後悔,他剛剛在臺上就應該先研究一下的!

駱時行被阿勒真一路帶回了縣衙,回去之後就坐在偏室休息喝水吃東西。

駱時行本來以為回到了縣衙阿勒真總該揭曉謎底了,結果沒想到這人吃吃喝喝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駱時行左右看了看沒發現魏思溫的身影,忍不住問道:“魏翁呢?沒跟我們一起回來嗎?”

阿勒真喝了口蜜水說道:“我已經讓人帶着魏翁回去休息了,這件事情……不太适合他知道。”

駱時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要不是事關重大,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無數前人的經驗告訴他,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一點也不想參與其中。

只不過他想到阿勒真說他現在是瓯雒一族的祭司,還是按捺住了起身撤退的沖動,小聲問道:“剛剛是不是出了岔子?”

阿勒真聽後卻是笑了,眼神明亮,笑容十分歡快:“不,很好,非常好。”

不等駱時行再問,阿勒真便解釋說道:“我族自古以來就崇拜火神,每年各種儀式都會請求火神降下祝福,而在一些重大儀式之中,火神偶爾會降下神谕,神谕表現的方式不同,一直以來,能夠解讀神谕的就只有祭司,而祭司則是火神選出來的,只可惜……”

阿勒真說到這裏臉上的笑容稍退,語調略帶沉重說道:“自從百年前火焰自火塘之中飛出,造成火災,幾乎燒了整個縣城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出過祭祀。”

駱時行極其認真地看着他,艱難的分辨着他的話,半晌之後才說道:“我理解你不想讓魏翁知道太多密辛,但是阿兄……你說話我真的聽不懂。”

阿勒真在敘述本族情況的時候都會夾雜着當地的方言,以前還只是有些詞他不知道用雅言怎麽說,現在則直接變成了一段話都不知道怎麽翻譯成雅言。

駱時行聽得十分困難,他只能辨認出其中十分簡單的詞語,比如說火塘之類的。

不管阿勒真再怎麽排斥魏思溫,駱時行還是需要這個人來給自己當個翻譯的。

阿勒真微微一怔,這才嘆氣說道:“那便讓他來吧。”

說完他又忍不住:“你還是要學學我們的語言的。”

駱時行立刻說道:“我剛來的時候就想學,這不是沒有機會嘛,肯定學,肯定學!”

他說着說着差點就哭了,剛穿過來就花了三個月升級語言系統,本來以為已經夠用了,結果沒想到還要繼續升級,穿越也太難混了。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按照往常的情況,魏思溫應該已經睡了,然而今天他的确是有些睡不着。

駱時行聽不懂當地人的語言,他聽得懂啊,那些人在跪拜的時候嘴裏念念有詞,大部分都是在拜神是說的祝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阿勒真的态度。

這是魏思溫第一次見到阿勒真行禮,畢竟他就是北帶縣的“王”,嶺南五官下轄的縣城幾乎都是自治,自然也不需要給別人行禮。

魏思溫以自己多年的政治經驗判斷今天晚上這件事情絕對不小,最讓他擔心的則是這好像還跟駱時行有關系。

他想起了袁客師曾經說的話,當時他只是将信将疑,如今看來……難道這孩子還真有點氣運在身上不成?

可惜這麽重要的事情他不能參與其中。

是以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十分擔心駱時行的處境。

祭司什麽的,在南邊這些民族之中似乎是地位比較高的,但地位高跟受罪也不沖突,很多部族對祭司都會有奇奇怪怪的要求。

有些部族要求祭司不能吃肉,有些部族要求祭司必須吃生食,還有些部族要求祭司不能結婚,甚至還有要求必須是祭司性別必須為女……等等,魏思溫想到這裏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瓯雒一族的祭司不會要求是女人吧?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并沒有相關任何記載。

如果要求是女人,那駱時行……

他把自己吓了一跳,想了想阿勒真在祭壇之上親自承認了駱時行的身份,那應該是不限定性別的。

魏思溫正在安慰自己的時候,阿勒真派來喊他的小厮就到了門口。

于是魏思溫的心又提了起來,生怕駱時行惹怒了阿勒真,或者是犯了什麽忌諱。

不過等他到了偏室之後發現氣氛還不錯,駱時行正抱着碗吃東西。

魏思溫年紀大了但眼睛還沒花,一眼就看到裏面好像有個雞腿還有雞蛋。

嗯,看起來也沒有受到飲食限制。

同時他也覺得這只小猞猁是真的心大,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居然還能吃的頭也不擡。

然而駱時行是真的餓了,本來之前有人跟他說在儀式的中間有東西吃的,也就是說正經的儀式結束之後,大家就會圍着火塘歡歌跳舞吃東西。

結果中間出了事情,飯也沒得吃了。

駱時行這個年紀正是吃了上頓盼下頓的時候,早就餓得受不了。

剛剛阿勒真派人去喊魏思溫的時候就聽到了他的小肚叽咕嚕嚕的叫,只能哭笑不得的讓人給他準備吃的。

魏思溫來了之後,駱時行意思意思問道:“魏翁餓嗎?要不要吃點?”

魏思溫果斷拒絕:“時辰不早,吃了容易積食,你吃吧。”

駱時行放下碗轉頭對阿勒真說道:“阿兄想說什麽可以說了,魏翁會翻譯給我的。”

阿勒真看了看他的碗忍俊不禁說道:“你吃完我們再說。”

魏思溫趕忙說道:“對對對,我們不急,你先吃。”

駱時行被兩個大人盯着吃飯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是真的沒吃飽,于是繼續埋頭苦吃。

等最後他把雞腿給啃完之後,阿勒真甚至還讓人送上了一杯牛乳酥。

駱時行擦了擦嘴捧着牛乳酥乖巧的喝着,魏思溫看着他忍不住沉默:瓯雒族真的要選這孩子當祭司嗎?他們不覺得不靠譜?

阿勒真轉頭對魏思溫說道:“我剛剛跟猞猁狲說了一下我族的情況,這方面你應該也有所了解,先跟他說一說吧。”

魏思溫也不笨,一聽就知道肯定是說的瓯雒一族的信仰問題,這方面他的确知道一二,便跟駱時行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遍。

他敘說的跟阿勒真所說沒什麽區別,只不過阿勒真後面說他們百年不出祭司的事情他不知道。

在阿勒真跟他說了之後,魏思溫心中一跳,總覺得要出什麽事情。

而駱時行在聽了魏思溫的翻譯之後,那是真的眼皮都跳了,而且是左右眼一起跳。

他不由得伸手捂住右眼皮心想:這個經歷可太像各種故事裏面初出茅廬的男主的遭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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