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魏思溫第一次聽到供水設施這個詞語,作為一個勤學好問的人,他十分好奇直接問道:“什麽供水設施?”
駱時行直接指着泥板上的房屋布局圖說道:“看到這裏了嗎?這裏是我做的衛生間,嗯,就是清理個人衛生的地方,中間這一道我做了幹濕分離,外面是洗手池,裏面是浴池和馬桶,其中浴池還有洗手池都需要水,如果直接弄水缸的話感覺很占地方,就打算弄成自動供水。”
魏思溫聽得一愣一愣的,這種幹濕分離的方式他沒聽說過,更不要提什麽供水。
他忍不住疑惑:“自動供水?自動這個詞語又是從哪裏來的?什麽意思?”
每當這個時候,駱時行就會感慨果然很多詞語都是随着時間和科技發展逐漸出現的,不過想一想就連文字都這樣,更不要說詞語了。
他認真解釋說道:“就是不需要人工操控的,弄一個水龍頭,然後擰開就直接出水,不需要你再去打水放到盆子裏。”
“水龍頭?”魏思溫腦子裏幻想了一下水變成龍頭的樣子在半空中呆着,然後需要的時候就張嘴出水。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敬畏地看着駱時行悄聲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會巫術?”
駱時行一臉茫然:???
這都什麽跟什麽?他不是在做科普嗎?他說的不夠明白嗎?為什麽又扯到巫術上去了?
難不成真是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駱時行連忙将這個想法扔在腦後,一臉嚴肅看着魏思溫說道:“魏翁在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巫術?你見過會巫術的混得這麽慘嗎?”
可是我覺得你已經混得很好了,從流放犯到一族地位崇高的祭司,這還不算好什麽算好?
魏思溫不想糾結這個,不管猞猁狲會不會人家都沒有必要告訴他嘛。
不過他還是有些想知道水龍頭到底是什麽?
而另外一邊駱時行已經開始規劃家裏的管道。
其實想要讓家裏實現自來水還是挺難的,因為他們的房子地勢比較高,而再沒有打壓器械的情況下很難讓水上來,所以只能讓水從高處過來。
從高處過來的話,在山上引水從一開始就被他否決了。
現在看起來是不錯,但一到雨季,大雨可能一下好多天,到時候山溪裏多餘的水都會跑到他們這裏來,一旦排水不夠及時,他們就等着自家裏被淹吧。
從地勢低的地方就又繞回了原來的問題上,怎麽才能讓水流入家裏的管道中?
駱時行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後決定上水車。
水車能夠把水帶起來,只要在下面放置一個水管用來接水,水管的高度比他們的房屋管道高一些,自然就能讓水流入家中。
駱時行搞了一塊泥板開始用樹枝寫寫畫畫,正畫的起勁的時候,突然腦袋上一沉,然後聽到程敬微熟悉的聲音:“做什麽呢這麽認真?”
居然連他回來都不知道,以往如果聽到他的腳步聲,小猞猁早就起身了。
駱時行把他的手拍開仰頭說道:“收工啦?”
程敬微活動了一下腰說道:“對,今天先到這裏,你這是畫的……風車?想玩風車了?等我給你做一個。”
如果是別的大人肯定會覺得孩子想要玩具是貪玩,到了程敬微這裏卻是欣慰,他家猞猁狲終于表現得像是個孩子一點了。
孩子成熟是好事卻也要看情況,猞猁狲現在的情況就是太成熟了一些。
駱時行連忙擺手:“不是風車,是水車。”
程敬微這才看了一眼說道:“水車?想用在哪裏?”
到了大唐這個朝代,水車已經出現了,程敬微倒也不陌生,只不過有水車的地方畢竟少,他對水車的了解僅限于看上去挺有意思,好像對農業有點用,至于到底有什麽用就不知道了。
駱時行指了指水車說道:“這個東西能夠讓我們自由用水。”
于是他費勁巴力給程敬微解釋了一下自來水這個概念。
程敬微倒是比魏思溫聰明,很快就明白了駱時行的意思。
只不過他有些狐疑問道:“真的可以嗎?要怎麽弄?”
駱時行解釋了半天口水都幹了,拿過竹杯喝了口水之後長出口氣說道:“你要是會做風車,那麽水車應該也差不多,這樣,你給我做一個縮小版的水車,我研究一下。”
上來就讓人做成品他也有些不太有把握,如果有模型讓他研究确定最後方案是最好的。
要不然到時候在建好的屋子裏試,只怕一不小心他們家就要水漫金山。
程敬微從來就不怵做手工,挽着袖子說道:“來,你跟我說要做成什麽樣,我給你做。”
駱時行連忙拉住他說道:“行了行了,忙活一天了,等你有空先再做。”
燒磚可不容易,他這個其實兵不着急,等房子蓋好之後再搞都來得及。
後世需要先搞清楚走水是因為需要将一些管道隐藏在牆體之內。
但駱時行不打算這麽做,他們現在沒有特別好的管道材料,最好就是用曬幹的竹子,這是最方便省事兒也能堅持時間最長的材料。
換成任何一種都未必有竹子好用。
但竹子也不是永遠不壞的,它也要弊端,所以就必須放置在外面,這樣一旦出什麽問題還能更換。
這樣看來也不必着急在房子建成之前搞,不過是他需要記下來現在的想法,等到時候一點點弄好了。
駱時行這麽說了,程敬微也沒着急,摸了摸駱時行的頭說道:“行了,咱們随便做點什麽東西吃就洗洗睡吧。”
駱時行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不由得問道:“那些奴隸已經回去了?”
程敬微點頭:“對,我們這裏哪有地方給他們住?我讓他們先回去了,等明天讓他們在附近搭個草棚子住就行了。”
駱時行聽了差點把自己口裏的水噴出去:“草棚子?還是別了吧,現在一天比一天冷,這……”
程敬微眉眼平淡:“他們自己就是這麽做的,我們這麽做又有什麽問題?”
駱時行頓了頓這才想到程敬微流放到這裏之後,當地人就給他了一個草棚子讓他住,的确是沒管程敬微冬天會不會冷的問題。
他沒說什麽,如果是他的話,估計心裏也會有一些怨念。
現在生活過得好不代表就不記得之前的不好了啊。
于是他果斷說道:“交給阿勒真去煩好了,反正蓋房子就當他叫的束脩了,我們只要告訴他們該做什麽,怎麽蓋,剩下的讓他自己去解決。”
他一邊說着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嗯,他的心果然是偏的。
如果站在事不關己的角度或許還會輕飄飄說一句要以德報怨,現在吧……算了,反正那是阿勒真的奴隸,打不了他跟阿勒真提醒一聲好了。
程敬微本來以為按照駱時行的脾氣會勸他善良一些,結果沒想到駱時行直接将事情甩給了阿勒真,沒勸他也沒覺得他說的有什麽不對。
他忍不住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捏住駱時行的小臉:“猞猁狲果然最好了。”
駱時行被他這麽一扯整張臉都變形了,猝不及防之下還漏了滴口水出來。
他都多少年沒這麽丢人過來,當場暴怒,伸手照着程敬微的臉上也捏了過去。
然而程敬微個子比他高,臂展也比他長,駱時行伸直了胳膊都碰不到程敬微,憤怒之下含糊說道:“李等着兒挨餓吧!”
駱時行聽到自己被扯的兒化音都出來了,更生氣,拍了兩下他的手,轉身不理他了。
結果這一轉身就看到了身後王安同那張傻笑的臉。
程敬微連忙從他背後伸手揉了揉他的臉哄道:“不氣不氣,我給你做水車去,你想要什麽樣的跟我說。”
駱時行将自己的臉從他的魔爪之下解救出來,看着王安同問道:“這兩天阿同聽話嗎?”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王安同好像越來越傻,尤其是現在嘿嘿傻笑的樣子,哪兒還有當初狼孩的霸氣外露?
這貨的身體內不會隐藏着一條二哈吧?
反正駱時行對二哈的印象就是,靜靜坐在那裏不動的時候,那就是一條好看的狗子,又酷又帥的那種。
一旦二哈開始做出任何表情動作就一秒變成村頭二傻子。
程敬微看着王安同說道:“最近聽話許多也不跑了,讓做什麽做什麽。”
想了想,程敬微又補充道:“他還挺聰明的。”
程敬微什麽樣的人都見識過,聰明的,笨的,平庸的,雖然王安同行為動作還是更像狼而不像人,但他學的真的很快,相信過不多久就能回歸人群。
駱時行伸手摸了摸王狗子的頭說道:“既然這樣,咱們是不是也可以給他洗個澡了?”
自從王安同回來之後,他們就在地上給王安同搭了個狗窩,哦,是地鋪。
輕易不會讓對方接近自己的床和衣物,給他穿的衣服就全都屬于王安同自己,他們也不會輕易動。
駱時行早就想給他洗澡,不過那個時候王安同不信任他們,恐怕會反抗,一旦制不住他說不定人就跑了。
現在已經建立了初步信任,是時候給王狗子做一下個人衛生清理了。
程敬微看了一眼想了想說道:“明天收工我帶他去。”
王安同已經隐隐能聽懂自己的名字,但是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再說什麽他有些聽不懂,因為對方語速太快,如果放慢的話他也能聽懂一些。
既然聽不懂,王安同就幹脆當成沒聽到,蹲坐下來仰着頭嗷了一聲。
駱時行一低頭哭笑不得:“他這毛病怎麽還沒改啊?”
程敬微說道:“短時間內不好改,畢竟是從此小到大的習慣,慢慢來吧。”
現在對方已經能夠跟普通人一樣直立行走已經很不錯了。
王安同歪了歪頭,張嘴喊了一聲:“餓!”
駱時行一怔,繼而拽着程敬微的袖子瞪大眼睛說道:“阿微阿微,他是不是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