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程敬微察覺到駱時行的注目之後擡頭問道:“怎麽了?”
駱時行有些心塞,很想告訴程敬微剛才那些話都是他胡謅的,程敬微可不能相信啊。
兔太祖的思想落到程敬微手裏會演變成什麽結果他都不知道!
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聲響,起身出去看到王安同正撲在薛家兄弟身上似乎在……鬧着玩?
駱時行十分頭痛地看着王狗子,剛想讓他老實一點,就聽到程敬微忽然開口說道:“阿同,別鬧。元思、元沁你們兩個剛剛聽到了多少?”
王安同現在已經很能分辨程敬微的情緒,聽出他語氣裏的嚴肅立刻跑到一旁不再胡鬧。
薛元思跟薛元沁兩兄弟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攙扶着,哆哆嗦嗦說道:“沒……沒聽到多少。”
他們原本想要說沒聽到的,不過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說了這麽一句。
駱時行沉默,一般說沒聽到多少,那麽基本上就是聽全了,他現在倒是真的希望這倆人是純學渣。
純學渣是搞不明白他剛才那些話到底有多可怕的,甚至他們聽都聽不懂,要不然後世網上那些鍵政也不會得意洋洋指點江山還全說錯了。
這些東西只有在懂的人手裏才是大殺器,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很确定程敬微這個人頗有些天生反骨的意思,冷漠又有野心的人再配上相應的能力,不說對別人,就他現在這個身份首先困住的就是他自己。
駱時行希望程敬微能稍微放下一點,不說完全忘記但也要向前看。
所以他一直想着要怎麽轉變對方的思想,然而現在看起來……思想應該是轉變了一點,就是轉變的方向不太對。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兩個剛才都快要談論到怎麽占領瓯雒族了!
如果薛家兄弟跟程敬微一樣的屬性,他真是要愁禿頭。
不過看這倆兄弟戰戰兢兢地樣子,顯然對于剛才他所說的那些隐隐明白一些,所以才害怕。
這麽一對比,程敬微的反應更不對了啊。
駱時行嘆了口氣:“聽到也無所謂,別說出去啊。”
薛家兄弟瘋狂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也沒別人可說啊。”
駱時行一想也是,不過他還沒完全放心,薛元沁就小聲說道:“如果這裏是猞猁狲和山君當家反而好了,我們也不用吃那麽多苦了。”
“什麽當家?現在這裏不就是猞猁狲和山君當家嗎?”
剛剛帶着弟弟出去打草的蕭善詩回來就聽到這麽一句,心中不由得奇怪。
薛元思轉頭看向她小聲說道:“說的不是當這裏的家,是北帶縣,就是瓯雒族的家!”
駱時行聽後立刻說道:“別瞎說!”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蕭善詩聽後竟然一臉興奮:“這個好!也免得我們挨欺負!不僅我們,在瓯雒族這邊挨欺負的漢人可多了,若是能把他們糾集起來也是不小的力量!”
駱時行:?????
你這麽興奮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明天就要去攻打北帶縣了!
他這是救了一堆什麽人回來啊?
駱時行難得十分嚴肅說道:“都閉嘴,以後不許說這些,老老實實過你們的日子去,平平淡淡才是真知道嗎?”
薛家兄弟跟蕭善詩本來看上去頗有些唯恐天下不亂,聽了他這麽說之後果斷閉嘴不敢說什麽,連連點頭說道:“我們以後不說這些了!”
駱時行聽了之後稍微放心了一些,想想這幾個孩子心裏應該也挺恨的,所以聽到這樣的話會興奮恨不得一朝就讓瓯雒族翻天覆地,被他們踩在腳下。
他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便溫聲說道:“無論如何都不要沉溺過去,先看眼前。”
程敬微跟着說道:“正是,有些事情說出口被人聽去了說不定最先倒黴的是我們,大家心裏有數就行了。”
他這句話看上去似乎是對駱時行讓大家安穩過日子的标注,反正薛家兄弟跟蕭善詩的表情都是一臉恍然大悟。
可這個标注的意思跟他原本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駱時行頓時氣短,轉頭看向程敬微跳腳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敬微立刻伸手給小猞猁順毛:“我明白,所以我不是讓他們別說這些嘛,剛才就是聊天聊到這裏,說了又未必會做。”
駱時行冷笑,別人他不知道,程敬微這個人一口吐沫一個釘,他有這個想法必然不會輕易放棄。
要知道當初搞死那家人這件事情,程敬微從頭到尾可是一個字都沒吐,悶不吭聲就做了件大事。
程敬微見他面色不善及時轉移話題:“縣令那邊采購的糯米似乎要到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駱時行大概是被氣蒙了,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糯米是怎麽回事,過了一會才想起來,哦,他們蓋房子要用到。
程敬微都轉移話題了,他也不好再揪着說,主要是人家說了沒有那個意思,他非要說人家有那個意思,聽上去怪胡攪蠻纏的。
駱時行哼了一聲說道:“那明天我們過去一趟,順便給他們上戶籍。”
之前在縣衙的時候大家都忘了這件事情,回來之後才想起來。
不過這麽一說,駱時行才發現這幾天好像在頻繁給人上戶籍,只希望不要再多了。
他怕人越多,程敬微的心就越大,再來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他這日子就不要過了。
第二天,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去了縣衙,其他人都留在了家裏,薛家兄弟帶着王安同去檢查三合土的原料有沒有問題。
蕭善詩則是留在家裏學習駱時行教給她的新記賬方法。
不得不說,如果不看性別的話,蕭善詩的學習能力甩薛家兄弟八條街。
截止到駱時行出發,她已經能夠熟練運用阿拉伯數字計算十位數以內的加減法了,而薛家兄弟甚至連阿拉伯數字都還沒完全記住,做題更是想都不用想。
駱時行對這兩個學渣已經絕望,不打算指望他們,還是讓蕭善詩來吧。
這一次他們兩個去縣衙繞了一點路,為的就是不從縣城走,就算這一次駱時行沒穿祭司服在他已經揚名整個瓯雒族的情況下,認識他的人不少。
前兩天那一架打得真的是驚天動地,據說現在瓯雒族的人提起他們的祭司首先第一個印象就是:年紀不大,長得好看,但賊能打。
好看跟賊能打幾乎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揍人那麽利索,一看就知道沒少打架,這可見就讓大家太好奇了,所以哪怕見到他要行禮都要來多看他兩眼,而他一點也不喜歡被人圍觀!
不過這樣微服私訪的架勢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們過去的時候差點沒能進得了縣衙,因為縣衙的守門的衙役沒認出來他,這就很離譜了!
後來還是駱時行挽袖子的動作讓他們太過眼熟,想起了那天被揍的哭爹喊娘的那家人,這才利索地把人給放進去。
阿勒真聽了之後大笑說道:“那是三長老侄孫的小舅子,有些不認人,莫要生氣,下次你穿祭司服來他就認識了!”
好家夥,這親戚關系夠遠的,再多兩層關系駱時行可能就得穿回去跑超市門口搖一搖才能明白了。
不過,阿勒真自己家都在用長老的親戚,那他們選長老家的人護送蕭善詩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駱時行坐下之後抱怨說道:“有臉盲症的人你讓他看大門,為的就是趕客吧?”
阿勒真反應了一會才明白臉盲症的意思,十分得意說道:“對啊,我這辦法不錯吧?”
而且還因為那人是長老家的親戚,一般人不敢硬闖,哦,駱時行這樣的除外。
不過,他這個義弟是不是越來越暴力了?怎麽動不動就要打人呢?
駱時行當然不是越來越暴力,他還是很講道理的好吧?
只不過是他發現瓯雒族大部分人都比較崇尚拳頭大的人說話算數,他不過是從善如流而已。
當然這個就不用跟阿勒真說了,他在要求給家裏那幾個人上戶籍之後,阿勒真一邊讓魏思溫去登記一邊說道:“你們過來不僅是為了這個吧?還有糯米吧?正好賬目也在魏翁那裏,一起看了吧。”
駱時行起身看了一眼程敬微,程敬微跟他說道:“你去找魏翁,我跟大令談一談。”
駱時行腳步一頓,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說什麽就走了。
阿勒真倒是比較納悶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程敬微低聲說道:“大令,我和猞猁狲打算将鹽礦上的賬目交給蕭三娘。”
阿勒真有些詫異:“蕭三娘?是之前那個小娘子嗎?你們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她可以嗎?”
程敬微說道:“她的算學基礎不錯,比中原大部分人都要好一些,又在跟着猞猁狲學習,算賬是沒問題的。”
阿勒真有些詫異:“中原一位小娘子都會算學?”
程敬微解釋道:“她應該是比較特殊,家裏有教過,所以我們才要交給她。”
阿勒真點頭說道:“鹽礦既然已經交給了阿弟,那就他說了算,不必告知我。”
程敬微腼腆笑了笑說道:“我們尚且年幼,有些事情處理不周全,您又是猞猁狲的義兄,自然是要跟您說一聲的。”
阿勒真聽後深深覺得程敬微雖然看上去不好接觸,但還是很上道的,便含笑說道:“你說得對,有什麽為難都可以跟我說,我來幫你們解決。”
他倒也沒有說大話,反正在北帶縣這一畝三分地,他幾乎能夠解決所有駱時行遇到的麻煩。
程敬微心說就等着你這句話呢,立刻說道:“的确有一些事情,蕭三娘再怎麽說也是位小娘子,獨自出入鹽礦不太方便,薛家兄弟年紀還小,王安同還在一點點學習,都不适合跟她一起走保護她,所以我們想找兩個人保護她出入鹽礦。”
阿勒真倒是沒直接說要給他們派人,而是問道:“哦?那你們想要找什麽樣的?”
程敬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聽猞猁狲說,族內有長老好像不太喜歡猞猁狲做祭司。”
阿勒真安撫他說道:“且不必管他們。”
程敬微說道:“我知道有您在不需要我們操心,但也不能一直麻煩您,而且以後都是一家人總是互不搭理也不行,所以這一次我想若是長老家或者長老的親戚家裏有願意的,可以讓他們來,您看怎麽樣?”
阿勒真聽後認真打量一下程敬微問道:“這是你的意思吧?”
程敬微有些詫異:“大令為何這麽說?”
阿勒真大笑道:“猞猁狲天真純善,愛憎分明,他想不到這裏的!”
程敬微聽後也跟着笑,心說那你可看走眼了,祈禱自己最好別惹到猞猁狲吧,否則你這縣衙怕是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