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使者至(二更合一)

前些日子, 季昀曾住進蕭瑤寝宮之事,國師有所耳聞,可他記得蕭瑤每每提及季昀時的态度, 是以,并未在意。

可現下, 季昀向他來讨固元湯。

心念一轉, 宋世迦的眸色便沉了沉, 面上仍是溫潤如玉,狀若不經意問:“季皇夫可曾侍寝?”

話剛出口, 他盯着季昀的眸光便多了幾分審視, 氣息也有些微變化, 被季昀捕捉到。

“在行宮時,季昀與陛下同吃同住數日。”季昀亦悄然審視着宋世迦,還故意說得含糊,引宋世迦自己去猜。

果然,他話音剛落, 便見宋世迦指骨攥了攥,指節發白。

雖竭力克制着,連眼神也沒流露半分, 季昀卻分明察覺到他此刻怒意。

季昀面上亦不動聲色, 心下卻是篤定,他賭對了, 國師大人對昭昭不止有君臣之義,也并非兄妹之情。

白衣無暇,仙風道骨,在大琞臣民眼中,宛如神祇的國師大人, 竟對昭昭動了凡心。

這會是他害死蕭珵的理由嗎?

不,季昀腦中重新回響起霍神醫的話,歷任國師對大琞皇族的仇怨,是從高祖時便埋下的禍根。

“既如此,季皇夫拿固元湯補身子,是最适合不過的。”宋世迦廣袖一揮,将攥緊的手負于身後,與季昀擦肩而過,“往後,我會命人日日給季皇夫送去。”

當晚,季昀便收到第一碗固元湯。

到手時,已是溫熱,他只凝了一瞬,便微微仰頭,一飲而盡。

藥汁微澀的清苦在口腔蔓延開來,季昀凝着榻邊琉璃宮燈,微微失神。

他和昭昭之間的緣分,本就是他苦苦求來的,上蒼慣會捉弄人,現下要一日一日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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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裏,蕭瑤盥洗畢,看了會兒從季姑姑處借來的醫書,正要歇下,半夏匆匆繞過屏風走進來,手裏捏着一封信。

“陛下,八百裏加急從北疆送來的信,奴婢剛拿到,可有吵到陛下安寝?”

這幾日,半夏和白芷輪流在殿內當值,夜裏聽得清清楚楚,陛下翻來覆去睡不好。

吵到陛下安寝,半夏有些過意不去,可又怕北疆出了戰事,贻誤軍機。

“無礙,拿來本宮瞧瞧。”蕭瑤支起身子,靠在床頭雪青色繡青蓮的引枕上,朝半夏擡了擡手。

展信略略一掃,蕭瑤櫻色唇瓣便彎了彎,眉眼間俱是笑意,捏着紙箋,歡歡喜喜沖半夏道:“清婵姐姐要回京城了,清骁哥哥也會來。”

“陛下有幾年沒見着霍家小姐了,難怪這般歡喜。”半夏也陪着笑起來,說話間,又上前去替她把被角往上拉了拉,攏住細肩。

當朝第一武将鎮北侯,姓霍,膝下一子一女,名喚清骁、清婵。

外祖乃是已經告老榮養的齊太傅,大長公主驸馬齊辂乃是他們的小舅舅。

他二人自小在齊家長大,直到十歲上,才被接去北疆,蕭瑤最是和他們玩得來,至今猶記得,他們去北疆那日,她哭了很久。

“清婵姐姐要回來,本宮自然歡喜!”蕭瑤高興地什麽似的,恨不得跳下床來,即刻給霍清婵回信。

可剛攥住被角,又頓住,她現在回信,等信送去北疆,清婵姐姐已經在路上了,也不知能不能送到她手裏去。

當下改了主意,一面将信箋小心折起來,一面沖半夏吩咐:“去準備一下,明日本宮提前回宮,輕車簡從即可,多留些人照看好母後。”

“陛下,何須急于這一日?”半夏有些傻眼。

“本宮要着人給清婵姐姐收拾住處,還得好好想想她喜歡吃什麽,玩什麽,怎麽能不急呢!”

看她興奮的樣子,半夏暗自搖頭,今夜怕是又要睡不好了。

翌日一早,薛太後得知此事,倒沒有說什麽,昭昭是當今聖上,北疆是大琞北面的咽喉,昭昭同鎮北侯府交好,是幸事。

“路上當心些,日頭雖沒有來時那般烈,卻還是別多停留,早早回宮去。”薛太後拉着蕭瑤的手,輕輕拍了拍,想到什麽,嘆了口氣道,“同季皇夫好好的,別讓母後擔憂。”

季昀搬去跟昭昭同住,薛太後心焦,搬出來,她也心焦,一旦季昀提前回了京城,薛太後更是心焦到嘴裏恨不得起了燎泡。

天底下大概沒有哪個長輩似她這般操心的,偏她還無人可訴。

“母後放心,昭昭省得。”蕭瑤不住地點頭應着,聽母後提到季昀時,稍稍垂眸,眼神有些不自然。

這麽多天過去,也不知道季昀還生不生她的氣?難道他心眼就哪兒小,要她像皇兄哄後妃一樣去哄着他?

臨行前,蕭瑤輕輕撫着雲鵬皎白如雪的羽翼,商量似的對雲鵬道:“要不,本宮就拉下臉面,去哄哄他?本宮可并未做錯什麽,也不是向他低頭,本宮是看在你這個小東西面子上,才勉為其難的。”

也不知道是為了知會雲鵬,還是為了說服她自己。

還沒出行宮,又舒美人攔住儀仗,蕭瑤撩起紗簾,望着她,舒美人存在感不高,這般來找她,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陛下,有人想見您。”

聽到這話,蕭瑤沒來由想起,前幾日突然跑來行刺的丁侍衛,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誰?”

蕭瑤問出這話時,怎麽也沒想到,會是睿王蕭瑾的正妃舒氏,她記得睿王并未帶王妃來京城。

“睿王妃不是在平州麽?何時來的京城?”道路側,竹林中,蕭瑤望着同舒美人有些肖似的睿王妃。

她今日方知,原來舒美人還是睿王妃的姑姑。

這姑侄二人有一點倒是一模一樣,存在感都極低,等閑想不起這號人。

偏偏她們會不經意,做出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舉動,比如眼下,睿王妃沖蕭瑤恭敬行禮,淺笑道:“臣妾久居平州,對筎玥之事,倒是比陛下知道的多上些許,臣妾是來幫陛下的。”

聞言,蕭瑤眸中滿是驚愕與不解。

睿王恨不得她随時暴斃,他好取而代之,他最親密的枕邊人,卻來向她投誠?

嗬,有趣。

讓半夏扶着睿王妃與她同乘時,蕭瑤還沒想到,睿王妃會怎麽幫她,直到剛進城門時,在行人衆多的地界,蕭瑤的車駕被睿王一馬當先攔住。

“陛下,寧平郡主和側太妃被人污蔑,致睿王府被人诟病,臣鬥膽向陛下讨個公道。”睿王翻身下馬,草草行了禮,眸光掃過隔着禁衛軍,遠遠望過來的百姓,甚至得意。

馬車停下,蕭瑤無力扶額,都怪她今日出行沒看黃歷。

睿王也是夠狠,為了挽回顏面,可以不顧裏子,蕭瑤想象着他接下來的狡辯之詞,仿佛能看見他父王墳頭的草更綠了些。

“陛下,臣妾數月未見王爺,可否容臣妾同王爺說上幾句話?”睿王妃發絲挽得一絲不茍,衣衫裝扮也是處處妥帖,言行舉止間,處處流露着書香氣,跟睿王截然不同。

“準。”蕭瑤含笑吐出一個字。

“一別數月,聽聞筎玥來京時,側太妃娘娘托她給王爺送來兩位新尋的美人,不知王爺可還記得妾身?”睿王妃鑽出車簾,眉眼和順凝着睿王,眸底卻是一片淡漠。

睿王一見到她,眸中便閃過一絲嫌惡,舒氏木讷無趣,若非當年文帝賜婚,讓她做了正妃,睿王早将她休棄。

白瞎了一副好模樣,卻是個教都教不會的蠢東西。

他眸中嫌惡,別人或許不曾留意,曾經仰慕過他的睿王妃,卻抓個正着。

淡淡的嫌惡将她心口傷痛硬生生撕開,痛得她面色如紙。

睿王好美色,這一點,睿王妃入府才幾日便知,後院裏的美人春花似的,一茬接一茬,睿王每月只來她房中一次,卻屢屢嫌她不解風情。

這便罷了,她本就沒有跟那些美人争寵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輪到她服侍的那一日,睿王竟飲了酒,趁着酒勁抱着位美人去她寝屋,在她的床榻上,當着她的面,讓她眼睜睜去學那位美人如何服侍人。

舒家門第雖不算高,卻也是世代讀聖賢書的,睿王妃何曾見過這種不堪入目的場面?

沒完事兒便吐得厲害,恨不得五髒六腑都嘔出來,壞了睿王興致,自此,睿王再未踏入她房門半步,她也再未靠近睿王。

後院的美人們不再敬她,在側太妃有意無意的唆使下,甚至連府中侍衛都敢悄悄占她些便宜,她早就受夠了。

“王妃既然來了京城,為何不回王府,卻跟陛下同乘?”睿王氣得頂了頂後槽牙,若非百姓們看着,他定要她好看。

“王爺何須動怒?”睿王妃笑着下了馬車,行至睿王身前,施了一禮,“妾身不遠千裏從平州來,正是怕王爺被奸人蒙蔽,傷了王爺同陛下兄妹之誼。”

不待睿王開口,睿王妃已側首沖周遭百姓掃了一圈,朗聲道:“側太妃出身賤籍,憑着父王寵愛改頭換面請封側妃,卻不念父王恩德,為固寵,與侍衛統領暗通款曲,丁筎玥乃是偷生子,本王妃已将證據送去順天府,相信不日便會真相大白。”

“王爺,父王一世英名,斷不能毀于側太妃之手,您說臣妾做的對嗎?”睿王妃回眸,沖睿王粲然一笑。

自從那日之後,睿王妃再沒對睿王笑過,今日她屢屢沖他笑,睿王心下不由心驚,額角青筋直蹦,擒住她手腕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做什麽?”睿王妃笑意更深了,擡手搭在睿王頸後,繡紋精巧的廣袖遮住衆人視線,她極親昵地貼着睿王,“妾身是來謝謝您啊,謝謝王爺把妾身從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逼成一個瘋子。”

話音剛落,睿王掌心一涼,不知何時被她塞進一柄匕首,她死死扣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正中刺去,又深又重。

睿王愣愣立在原地,微微擴張的瞳孔中央,倒映的事睿王妃唇角仿佛流不盡的血。

“王爺,我只願來生再也不要遇見你。”她軟軟往地上倒去,輕聲呢喃着最後一句話。

“王妃!”睿王妃背對着蕭瑤,蕭瑤沒看懂他們在做什麽,一見睿王妃往地上跌去,登時大驚,“快去看看睿王妃!”

一對禁衛領命上前,睿王妃倒在官道上,唇畔殷紅的血流入皙白脖頸,她眼眸睜得大大的,沒了氣息。

“睿王殺了王妃!”人群中,不知誰先出的聲。

如油鍋中濺了一滴水,登時爆裂開來:“睿王殺了王妃!”

百姓們奔走四散,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斜陽西沉,城門內,一攤殷紅血跡已被灑掃幹淨,可今日知道內情的人,走到那裏都會繞行。

翌日早朝,彈劾睿王的折子,雪花似地落在案頭。

蕭瑤捏了捏眉心,怎麽也忘不了那一幕。

“把折子送去坤羽宮,本宮出去走走。”剛剛認識的一個大活人,這麽快就沒了,蕭瑤一時難以接受。

走到禦花園,涼亭中幾位宮妃自玩雙陸,卻是神色恹恹的。

蕭瑤走進去,掃了一眼,舒美人也在,倚着美人靠望着亭外景致發呆,眼睛還是紅腫的。

“舒美人,本宮……”蕭瑤心下有些愧疚,如果昨日她沒見睿王妃,沒有起利用睿王妃的心思,睿王妃是不是就不會死?

“臣妾給陛下請安!”舒美人起身,禮數仍如往日周全,“陛下無需介懷,路是她自己選的,臣妾知道,臣妾兄長亦知,她那樣做,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讨個公道。”

蕭瑤聽了,心口一緊,她明白舒美人所說的公道,自然不是指丁筎玥、側太妃之流。

可究竟是什麽樣的公道,要讓睿王妃以這般決絕的姿态去讨?

走出涼亭,蕭瑤越想越氣,睿王這顆毒癰,她早晚要剔除!

漫無目的地走着,半夏、白芷見她面色不虞,沒敢多話,待蕭瑤反應過來,一擡眸,竟瞧見坤羽宮的牌匾。

蕭瑤腳步頓了頓,又舉步往裏走:“本宮去看看季皇夫,你們在外頭等着。”

走進殿門,蕭瑤一眼便瞧見書案旁,正批着奏折的季昀。

聽到腳步聲,季昀茫然擡眸,瞧見是蕭瑤,愣了一瞬,才起身行禮:“臣季昀參見陛下。”

還在生氣麽?

蕭瑤心下莫名一痛,暗暗撇嘴,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問:“為何躲着本宮?”

幾日未見,她如嬌似嗔地凝着他,季昀的理智幾乎立時便要丢盔棄甲,恨不能将她擁入懷中。

可他生生忍住了,眸光淡淡掃過被她拉住的手,抽出來:“臣并未躲陛下,只是近來折子多,臣才未去陛下身邊叨擾,正好還了陛下清淨。”

“狡辯。”他不讓她拉手,蕭瑤偏又去拉住,指尖根根穿過他手指間隙,同他十指相扣,“你若要還本宮清淨,為何讓本宮替你養雲鵬?不怕本宮餓着它?”

說話時,季昀別開臉,沒看她。

蕭瑤心裏泛起一陣澀澀的,捉摸不透的滋味,她踮起足尖,在季昀清俊的下颌處輕輕啄了一記,季昀果然如她所料,驚愕地将頭扭回來望着她。

對此,蕭瑤很是得意,彎起唇角道:“今日的折子,你既看過,應當知曉睿王之事,朝臣們都在彈劾睿王呢,季昀,你還要替睿王做事嗎?要不要棄暗投明?”

她竟然親了他,第一次主動親他!

季昀震驚地久久才回過神來,若換做從前,他一定不管不顧地擁住她,告訴她,他有多歡喜。

可是,不行。

他身上情絲草之毒會越來越深,待以心頭血替她解了毒,他又能撐幾時?

姑姑曾說,她的心疾乃是心悅他所致,此番看來,姑姑說的極是,昭昭對他其實是有意的,只是她自己方才察覺。

可他不能任由她來喜歡他,早早放下,總比越陷越深再失去,要好得多。

季昀緊了緊指骨,勾起一抹笑,凝着蕭瑤:“陛下未免高興得太早了,睿王妃之死,對睿王并不會傷筋動骨。”

“你!”蕭瑤有些氣悶,為何短短幾日,他又變了一副模樣?

目光觸及他腰際半舊的玄青香囊,蕭瑤明知裏面裝着一枚碎瓷,仍一把抓住,扯下來,舉到他面前,質問道:“你不是說着瓷片是血契麽?就因本宮不給你真心,你便單方面撕毀契約?”

“本宮不要你幫睿王!”蕭瑤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此刻的一舉一動皆出自本能,根本不由她心智左右,她憤憤解開香囊,取出裏面的碎瓷便要往指尖劃,“血契毀了,本宮便再立一次!”

季昀慌了,手法精妙地将碎瓷搶過去,眼眸掃過她指腹,見并未出血,才暗暗松了口氣。

對上蕭瑤眸中嗔怒,季昀将碎瓷往掌心攥了攥,舊傷剛好,又添新傷,他将碎瓷重重往地上一砸,冷冷道:“夠了。”

“季昀,為什麽?為什麽你一時近,一時遠,一時好,一時惡?”蕭瑤眼眶紅紅的,眸中泛起淚花,淚珠凝于眼睫,顫顫的,降落未落,“如果本宮給你真心呢?”

“臣不敢受。”季昀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可話剛說完,喉嚨口驟然湧起一股腥甜,壓都壓不下去,季昀匆匆拿雪白錦帕捂住唇,重重咳了一陣。

“季昀!”蕭瑤一把拉住他手腕,白着一張臉,想去看他手中錦帕。

可他力氣太大,蕭瑤根本拉不動。

她定定凝着季昀,為何,她覺得季昀方才的咳嗽聲有些不對呢?

“你是不是生病了?可有讓太醫來瞧過?”蕭瑤也不明白,為何他這樣不識擡舉,她還是忍不住關心他哪裏不舒服。

或許他城府太深,過往的相處中,他已将她的心神拿捏得死死的。

“看過,無礙,陛下不必憂心。”季昀拿帕子擦淨唇角,方才将帕子攥緊,收進掌心,掃了一眼書案道,“臣還有折子要批,請陛下移駕別處。”

走出殿門,不算熾烈的暖陽晃過眉眼,蕭瑤眼眸微微眯起,有些刺痛。

遲來的真心,他不要呢,果然,還是做個沒有心的人,才不會受傷。

接下來的日子裏,蕭瑤米再去見季昀,若非宮人們每日照常将批好的折子送來紫宸宮,蕭瑤幾乎要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蕭瑤有意留霍清婵在宮裏住幾日,已讓宮人們收拾出一處偏殿來。

殿中陳設皆是按照記憶中清婵姐姐的喜好布置的,她一定喜歡。

盼着盼着,終于盼到霍清婵歸京這一日,她回京不為別的,是為了盯着前來朝賀的北剌七皇子完顏懋。

前世,蕭瑤被睿王脅迫去和親之人,便是完顏懋。

此番朝賀的人,并非只有北剌,還有南黎、東琉的使者,南黎來使是代聖女鄭萱嬈,東琉使者則是五皇子慕容世骞。

南黎和東琉的人已住進驿館,北剌的人今日方至。

見到霍清婵的那一刻,蕭瑤笑得歡喜,霍清婵卻是一臉不悅,派人安頓好北剌來使,蕭瑤才得空問她:“清婵姐姐,幾年沒見,你見了我怎麽連個笑臉都沒有?”

“你還笑得出來?”霍清婵熟稔地在她額角點了一下,很輕,語氣卻是憤憤想打人,“這一路上,那可惡的完顏懋都在說要娶你回去做正妃你知不知道?”

嗤,蕭瑤忍不住笑出聲來,挽住霍清婵的臂彎笑道:“他說你就信啊?還真是口氣不小,你忘了,我如今可是大琞女帝,他拿整個北剌都娶不起。”

蕭瑤知道,日後完顏懋會是北剌汗王,可他如今不還只是個皇子麽?兵權可能都還沒收回來,她會怕他?

聞言,霍清婵心口火氣終于消散些許,點點頭道:“是哦,況且,你已納了皇夫。”

提到蕭瑤的皇夫,霍清婵眼睛一亮:“聽說你那位皇夫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呢,還有狀元之才,他怎麽肯入宮做皇夫的?改日讓姐姐見上一見?哥哥聽說你納皇夫那日,險些沖回京城找你那位皇夫打一架,說一個文弱書生沒能力保護你,沒資格做皇夫。”

“難不成,清骁哥哥還想讓我納個武将做皇夫?”蕭瑤知道霍清骁一直待她跟親妹妹一般,只沒想到,山高水長,他還會關心她納皇夫的事。

“可不是,他總念叨着要給你介紹幾位孔武有力的好男兒呢!”霍清婵也覺着哥哥是在癡人說夢,他說的那幾個人,誰不想上陣殺敵立軍功?

入宮做皇夫,霍清婵怕他們直接羞憤得抹脖子,也不知道這位季皇夫是個怎樣的白面書生。

翌日,蕭瑤去上早朝,霍清婵起的也早,沒讓人跟着,自顧自去禦花園找個清靜地方練武。

無意中聽見花樹後面有動靜,像是打鬥,她好奇地撥開花枝走過去,一眼便瞧見一位錦衣公子正于空地中央舞劍。

他身量颀長,膚色比她見過的男子都白,幹幹淨淨的,身子也極是幹脆利索,飒沓如星。

季昀每日都會在此習武,因着僻靜,從未有人來。

聽到腳步聲,他耳尖一動,手持長劍,穿空刺過來。

只是一招淩厲的架勢,并非真的刺中霍清婵,可她呆呆望着眼前風華無雙的男子,心口似有什麽情愫,倏而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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