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正文完(二合一)
“昭昭, 我說過不叫你受委屈,我已然錯了,卻不能一錯再錯。”蕭昀含笑拿指背輕輕蹭了蹭她微紅的鼻尖, “我是你的夫君。”
從她離開起,蕭昀便生出這念頭, 一直暗中在旁系宗親中尋找合适的人選。
若她不能及時回來, 這江山也算後繼有人。
若她回來。
明知深宮重重, 再不得自由,仍願為他回來。
他又怎麽舍得将她當只金絲雀般, 囚在這深宮裏?
禦駕親征之事, 多數朝臣是反對的。
可北疆又送來急信, 出征的将士們飲的水源被人投了毒,兵力大減,只得撤兵退守。
北疆的醫者根本不識得那是何種毒,鎮北侯請求辰王親赴北疆替将士們解毒。
辰王雖從不參加朝會,可這麽大的事, 早晚會傳到他耳中。
“備車,去辰王府。”霍昭沖半夏吩咐道。
北疆路途遙遠,霍昭打算自己去替将士們解毒, 原本蕭昀也是要她同去的。
一路思量着, 霍昭眸色發沉。
鎮北侯府的醫者并不比宮裏的太醫差,他們都查不出的毒, 霍昭心下隐隐有了猜測,必是出自東琉。
北剌行事張狂,素來以武犯境,這麽陰損的法子,更像是慕容世迦的手筆。
霍昭聽鄭萱嬈無意中提過, 代聖女中也出過叛徒,逃去東琉做了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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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親,蕭昀禦駕親征,昭昭會随他一起去。”
霍昭笑着沖他們眨眨眼,怕他們不放心,又朝季藝姝伸出手:“女兒醫蠱毒三道皆已精通,萱嬈都不是我對手,此去北疆無礙的,不信你們瞧瞧,情蠱之毒我都解了。”
他二人一直為此事擔憂,女兒卻遲遲不叫他們插手。
季藝姝擡手探了探,登時面露喜色,望着霍庭修道:“果真解了!果真解了!”
她眸光盈盈,幾乎是喜極而泣。
霍庭修也高興,卻收斂許多,拿帕子輕輕替她拭淚。
見此情形,霍昭掩唇偷笑。
爹爹和娘親,當年在一起也狠狠掙紮過的吧?雖不知中間發生過什麽,可他們最後還是選擇并肩去面對。
真好。
“待女兒歸來,讓蕭昀給爹爹娘親賜婚,補辦一場婚宴!”霍昭想讓娘親光明正大住進辰王府,站在爹爹身側。
想讓所有人都知曉,辰王唯一的妻,是她的娘親,季藝姝。
季藝姝愣了一瞬,随即,搖了搖頭。
“姝兒。”霍庭修無奈地放下帕子,扣住她的肩膀,對上她盈盈眼眸,“我要你搬回來住,你總不應,現下昭昭說要賜婚,你怎的還是不應?莫非,是在惦記哪家的小郎君?”
在霍庭修看來,姝兒美貌一如當年,若非被他護在羽翼下,還真有可能被外面的狼崽子叼了去。
“多大的人了!”季藝姝紅着臉,捶了他一記,随即拍開他的手,飛速掃了霍昭一眼,不自在道,“女兒還看着呢。”
“沒!”霍昭笑着,飛速移開視線,望着梁上雕花,認真道,“女兒什麽也沒看見。”
臨行前,蕭昀命季首輔監國。
可所有人都不知,他還另拟了一道聖旨,親自送去季家。
跟随大軍行了兩日,京城漸行漸遠,一到停下歇息的時候,霍昭便忍不住往京城方向望。
“昭昭在想爹娘嗎?”驿館廂房裏,蕭昀将霍昭的手攥在掌心問道。
霍昭點點頭,将手從他掌心抽出來,雙臂環住膝頭:“我才剛同他們相認,卻是聚少離多,在宮裏不能時常見着,出了宮卻又離得越來越遠。”
巴掌大的小臉自膝頭擡起,水眸盈盈凝着他:“你說,我是不是生來便父母緣薄?”
聞言,蕭昀心疼不已。
他伸出手,正要将她抱在懷中,房門卻忽而被人推開。
“誰說我的昭昭父母緣薄了?娘第一個不依。”
推門的是季藝姝,霍庭修緊随其後。
“爹爹,娘親?”霍昭面上一喜,登時站起身來。
還沒站穩,便要往他們的方向跑,卻被桌腿絆了一下,瞬時往一側跌去。
蕭昀順手撈住她,将她抱坐在膝頭,掌心覆上她纖細的踝骨,緊張道:“疼不疼?”
“呀,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霍昭偷偷瞥了一眼霍庭修和季藝姝。
見爹娘都在忍笑,登時羞紅了臉去推蕭昀。
逃似地從他腿上跳下來,瞪了他一眼,才沖爹娘道:“爹爹娘親不是答應不來麽?何時出的京城?”
“我和你娘親什麽時候答應過?”霍庭修擡手在她額角輕輕叩了叩,佯怒道,“我們不跟着,難道由着你被這個臭小子拐走?他要是欺負你怎麽辦?”
“爹爹!”霍昭捂了一下被他敲過的地方,攥着他袖口搖了搖,飛快掃了蕭昀一眼,“他沒有欺負昭昭。”
知道爹爹、娘親就在身邊,一路上,霍昭的笑臉都多了許多。
大軍行得慢,後來,他們四人索性先行一步,往北疆趕去。
在北疆城門處,意外遇着鄭萱嬈帶着白水、飛星在城門下等她,霍昭無奈扶額:“你們還怕我跑了不成?”
“屬下不敢!”
進了城,給她們安排了落腳處,霍昭幾人才趕去鎮北侯府。
卻發現,情況比他們先前知曉的更嚴重。
霍清骁不見了,已落入完顏懋之手。
“他每日派人在城下叫喊,讓爹爹棄城換子,爹爹沒應,卻仍是動搖了民心。”霍清婵長話短說,眉眼間俱是倦意,似是幾宿未曾安枕。
“昭昭,将士們中毒之事,便交給你了。”蕭昀神色凝重望着她,随即沖霍清婵道,“帶朕去見你父親。”
完顏懋的人總是晝伏夜出,鎮北侯一夜沒合眼,是以并未出城相迎。
蕭昀是秦老的弟子,于兵家之事,并不陌生。
霍昭想想自己連輿圖都看不懂,幫不上忙,便由着他去。
轉而對霍庭修和季藝姝道:“女兒和娘親去救治中毒的将士,勞煩爹爹去查查水源。”
“好,照顧好你娘。”話是對霍昭說的,霍庭修的眸光卻是溫柔落在季藝姝身上,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女兒會的。”霍昭把季藝姝往前推了一把,沖霍庭修眨眨眼道,“爹爹自己小心。”
霍庭修擡手,将季藝姝撈入懷中,輕輕擁了擁,附在她耳側輕道:“姝兒,等我回來。”
驗看過後,霍昭終于确定,此毒确然出自南黎。
解法倒是不算難,可她身上沒帶這麽多解藥,得現找。
最後,還是侯府的醫者們帶着一對士卒,喬裝成尋常百姓,進山去采來解藥。
兩日後,将士們身上的毒悉數解了。
霍庭修也回來,還帶回了好消息:“爹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他們的食材中下了毒,明日便是突襲的好時機。”
翌日,後續大軍也趕到北疆,和滿腹怨氣的北疆将士一起,一鼓作氣将北剌人殺退百餘裏。
可是,霍清骁還在他們手裏。
漠北風沙粗砺苦寒,蕭瑤站在軍帳前,遙望着遠處的北剌軍帳,暗暗祈禱戰事快些結束,否則,将士疲累不說,糧草也是問題。
嗖,一支鳴箭穿空射來,直直釘在軍帳前烈烈翻飛的旗幡上。
霍昭擡眸望去,只見箭端刺着一張字條。
字條被蕭昀取下來,他粗略掃了一眼,便憤然攥入掌心。
他眼底猩紅,頃刻便要毀之。
卻被霍昭攔住,纖細柔夷半包住他緊握的拳。
霍昭擡眸沖他笑:“這信是完顏懋寫的,還是慕容世迦寫的?”
被她這般一猜,蕭昀将指骨捏得更緊,不應她,也不肯給她看。
“昀哥哥。”霍昭松開手,拈着他箭袖袖擺,輕輕晃着,嗓音又甜又軟,“給我看看啦。”
每逢想到她曾經喚慕容世迦為“世迦哥哥”,蕭昀便嫉妒得心口疼。
哪怕是在床笫之間,想哄她喚聲“昀哥哥”,她也總是咬唇不應,還說他們同一天生辰,他未必就比她大。
蕭昀甚至找來兩人的生辰八字給她看,她也不肯依他。
原以為聽不到她這一聲嬌嬌的輕喚,沒想到,她撒嬌時忽而使出這一招。
三個字柔柔落在他耳畔,蕭昀只覺周身鐵骨寸寸酥裂。
攥緊的拳心,不必她來掰,自己就松開來。
霍昭展信一看,登時了然,完顏懋對她不過是見色起意,倒不至于這般執着。
這字條上,是慕容世迦的筆跡。
“欲救霍清骁,必以霍昭換之,今夜子時為限。”
她是大琞皇後,若去了北剌軍帳,即便沒有發生什麽,也是名聲有瑕。
可鎮北侯府認辰王為先祖,清婵姐姐在百官面前以整個侯府維護她,她又自幼同清婵姐姐和清骁哥哥交好,她不能坐視不理的。
此刻,至少霍清骁還在北剌,若被慕容世迦帶去東黎,更不好尋,不如盡早解決。
“蕭昀,太陽落山之前,來接我呀。”霍昭将字條遞還給他,“別告訴爹爹、娘親,還有清婵姐姐。”
她相信蕭昀會把她帶回來。
蕭昀沉着臉,将字條化為齑粉:“不許去,今晚夜襲北剌,我親自把他帶回來。”
“早晚要了結的。”霍昭搖搖頭,她怕下一次慕容世迦會發瘋,對她身邊親近的人下手,“我可是聖女,他不是我的對手。蕭昀,信我一次,可好?”
廣袤天穹被絢麗雲霞染透,蒼茫黃沙之上,霍昭一身紅衣,騎着馬,由一對最精銳的兵士護衛着,朝北剌帳庭走去。
兵士們半邊臉皆隐在面具之下,最後一名侍衛格外高些,眸光靜靜落在她夕陽下的背影上,霍昭并未回頭,渾然不知。
前世,她便是在這片沙塵上,被風暴卷入塵沙深處。
今朝再踏故土,霍昭唇角噙着笑,絲毫不懼。
在兩軍中央,慕容世迦依照約定,用霍清骁換了霍昭。
最大的帳庭外,北剌和大琞的兵士分列兩側,大琞這邊,挨着帳帷的一位,身量最高。
錦帳中,慕容世迦凝着霍昭,只覺數月不見,她越發美豔,讓人移不開眼。
“阿瑤,我說過讓你等我的,你偏不聽話,以這樣的方式想見,你可莫要怨我。”慕容世迦依舊一身白衣,溫潤如玉的模樣。
偏偏他的眸光近乎貪婪癡狂地粘在她身上,霍昭知道,他早就不是記憶中的世迦哥哥了。
或許,他從來就不是這溫潤如玉的樣子。
“世迦哥哥,你是不是用藥控制了完顏懋?”霍昭把玩着指尖夜光酒盞,沖他粲然笑道。
“小丫頭猜得不錯。”慕容世迦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側。
環住她細瘦的肩,鼻尖貼上她發髻,深深吸了一下:“你那位皇夫,哦不,他現在是大琞的皇帝,你是怎麽說服他的?他怎麽肯讓你來換人?”
“世迦哥哥說了這麽多,口不渴嗎?”霍昭回過身,擡手将指尖夜光盞送至他唇邊,指尖蔻丹秾麗燦澤,她巧笑嫣然,“昭昭親手喂你喝好不好?”
這情形,慕容世迦曾幻想過許多次。
恍惚間,仿若置身美夢之中。
他身形微微晃了晃,張口便要去飲盞中酒。
幸而,夜光盞反射的一縷斜陽,晃過他眉眼,他搖搖頭,及時恢複理智。
慕容世迦将夜光盞推開,盞中液體漾出來,灑了她一身酒香。
“小丫頭,這酒裏下了毒吧?辰王給你的毒藥?”慕容世迦攥住她手腕,卻有些使不上力,“想毒死世迦哥哥?”
“世迦哥哥說錯了。”霍昭輕笑着,站起身,見他無力地伏在椅背上,她居高臨下睥着他,“毒不在酒裏,在我身上呢,昭昭的發髻香不香?”
“哦,還有,毒藥并不是爹爹給我的。”霍昭臉上笑意漸深。
擡指戳了他一下,慕容世迦軟軟跌倒在地:“南黎聖女,最不缺的就是毒藥呢。”
聞言,慕容世迦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望着霍昭:“你是聖女?”
這怎麽可能?
慕容世迦一身白衣撐在地上,如玉山傾覆,端看其氣度,世人只會贊其谪仙之姿,霍昭卻知,慕容家的人最虛僞不過。
爹爹曾對她說過,東琉會用這般陰損漫長的法子報複大琞,不過是因為,最初的慕容家主一直認為,這天下該是他的。
當初結義的三人,除高祖和辰王外,還有一人,便是慕容家主。
高祖和慕容家主心悅同一女子,為不傷兄弟情意,一個選了江山,一個選了美人。
偏偏到了暮年,那慕容家主又悔了,告訴後世子孫,大琞江山原該姓慕容,是被蕭氏高祖使卑鄙手段搶去的。
還定下這般斷子絕孫的計策,報複蕭氏一族。
不過,這些話,即便告訴慕容世迦,他也不會信的。
霍昭走到他身側蹲下,從箭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翻轉了一下,拿刀背順着他虛僞的臉磨了磨。
“你派人送去南黎的契書,我看過了,當時沒回你,現在我便親口告訴你。”霍昭一字一句道,“跟你結盟,我沒興趣。你們慕容家族,全無信義可言的。”
“看看你如今是怎麽對完顏懋的?”
說完這話,她又覺着哪裏怪怪的,好像她又多關心完顏懋的死活似的,其實并沒有。
于是,她話鋒一轉,笑意消退,嗓音也冷下來,帶着些許慵懶:“說吧,你在何處還種了情絲草?告訴我,我便放你走,如何?”
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慕容世迦頓知自己那點兒伎倆,根本不是對手。
他垂眸掃了一眼臉側冰涼的刀背,再望着霍昭時,只覺她像是全然陌生的一個人。
阿瑤性子純善,是不會如她這般的。
“妖女!”慕容世迦恨恨吐出兩個字。
原以為能不費一兵一卒,将霍昭帶走,誰知功敗垂成,他豈能甘心?
“妖女麽?”霍昭聽着新鮮,将這兩個字在舌尖轉了轉,她還挺喜歡。
一時心情好,又沖他笑笑,刀背劃過他脖頸,切白菜似地一下一下比劃着。
像個從未下過廚的生手,在尋思從哪兒下刀。
“說吧,我耐心不多了呢。”
慕容世迦直覺脖頸一片冰涼,将他渾身的血脈瞬時凍住。
“不在東琉,在大琞。”慕容世迦說出一個南邊的小鎮名。
是個從不下雪的地方,地處偏僻,山高皇帝遠。
霍昭點點頭:“你倒是會選地方。”
帳帷被人輕輕叩了叩,發出細微的聲響,霍昭朝外頭望了望,哦,已近日落了。
她站起身來,順勢将匕首自他頸間移開,慕容世迦登時松了口氣。
阿瑤果然是不會真正傷他的,她只是嘴硬心軟。
可下一瞬,叮地一聲,霍昭手中鋒利的匕首被她擲在地上,擦着他腿根,險些……
慕容世迦臉色煞白,看怪物似地盯着她。
霍昭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別誤會,我原本不是這意思,手法不好,擲偏了。”
不是這意思?那姑奶奶您是什麽意思?
沒等他回過神,霍昭已再次蹲下,攥緊刀柄,狠狠将鋒利匕首刺進他腳踝,生生斷了他的腳筋:“旁人的命,我管不着,可你萬不該害我皇兄蕭珵性命,讓我眼睜睜看着他死去卻無能為力。”
“待會兒,我把你交給完顏懋,你說他會不會謝謝我?”霍昭嗓音驟然一冷,“也該你嘗嘗這無能無力的滋味了。”
言罷,聽着慕容世迦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霍昭徑直走出錦帳,再無一句多餘的話。
“你們身上的毒,我能解。”霍昭走出帳外,對外面守着的北剌士兵道,“待我去見完顏懋。”
說完,她朝來處望了望,沒見着蕭昀的人馬,唔,應該還能有點兒時間去解決完顏懋。
最高的那位大琞士兵,往帳帷裏望了一眼,輕輕啧了一聲,幾不可聞。
見到完顏懋,霍昭二話不說,替他們解了毒,繼而,自顧自取了紙筆丢給完顏懋:“慕容世迦交給你處置,毒也給你們解了,來,該寫降書了。”
許是被慕容世迦磋磨過,又見霍昭能擺平慕容世迦,顯然更不好惹,是以,完顏懋也沒心思動武了。
當下便由着霍昭念一句他寫一句,心下欲哭無淚,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稱臣納貢五十年,換你一條命,和安穩的汗位,值!”霍昭說罷,自顧自取了他的汗王印信,蓋在降書上。
輕輕吹了一下,便聽到外面成群的兵馬聲,應當是蕭昀來了,霍昭面上一喜。
這降書,便是她送給蕭昀的禮物。
他為她放下江山,她便幫他穩住江山。
誰知,剛走出完顏懋的金帳,霍昭便腳下一輕,被人橫抱在懷。
那人一身甲胄,同她帶來的大琞兵士打扮一般無二,霍昭愣了一瞬,便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淡香。
她側眸望着他,任由他抱着她往火光方向走。
擡手摘下他臉上遮住半張臉的面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清隽中又多了幾分英毅。
他薄唇輕啓,附在她耳邊,輕笑:“小妖女,玩得挺野呀。”
大軍班師回朝那日,他們并未回京,而是帶着爹娘,鄭萱嬈,白水,飛星,一道往南黎方向去。
順路還去南邊的小鎮稍作逗留,燒了那片情絲草。
十五也要去,卻被霍昭安排了個差事,讓她把載雪接出來,若半夏白芷肯出宮,也一并送去南黎。
聖女歸來,還帶回了她們錯失的上任聖女和辰王,四位長老歡喜不已,南黎上下俱是一片喜氣。
霍昭和蕭昀住在山腰的花寨中,季藝姝喜靜,更喜歡山下的離情谷。
送爹娘去離情谷的路上,霍昭挽着季藝姝的胳膊,好奇地問:“娘親,您為何不願同爹爹拜堂成親,讓世人都知曉,你便是昭昭的娘親?”
季藝姝知道,女兒這般問,言外之意,是想替她正名,想讓她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以辰王妃的身份。
她笑着捏了捏女兒嬌嫩的臉頰,輕輕搖頭,掃了霍庭修一眼,眸光越發溫柔:“我要的是你爹爹這個人,何須世人承認?”
大軍回朝當日,季首輔攜幼帝蕭霁朗臨朝,在薛太後和蕭青鸾的見證下,宣讀了蕭昀留下的讓位诏書。
蕭昀成了太上皇,雲游天下,每年會回京逗留一個月,檢查蕭霁朗的課業,直到他十六歲親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