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除夕
燈光越暗,江初的目光就顯得愈發的明亮,連呼吸都失了節奏。
就在顧執尚未調整好呼吸的節奏裏,唇角撫上一片溫熱,年少的情動一旦遇上明火,就像那堆被點燃的煙花,一點火就注定是要燦爛的。
江初的吻是充滿占有欲的克制,呼吸凝滞之間帶着他獨有的氣息。
顧執被吻的快喘不過氣來才繳械投降,他伸手去掏放在一旁的書,偏過頭說:“看書看書看書,我不問,行了吧?”
江初攥着他正要亂動的爪子,一只腿攔在床的邊緣,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湊近顧執,眼尾泛紅,微漾的眸光裏裝滿難抑的情緒,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開口道:“反正你看不懂,就不看了。”
顧執心說,我踏馬就知道你是裝的,但話還沒說出口就又被人抵在柔軟的棉被裏。
顧執大氣不敢喘,他手腳受制于人,動都不敢動,能出氣的只有那張嘴,這會兒,也已經失去了作用。
江初心跳比他還快,隔着棉質的睡衣,傳到他的胸口,他被吻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江初才微微讓開了一些,偏過頭呼吸的瞬間,顧執睜開了眼,看見江初的頸側緋紅一片,那裏是一片未知地,引人移不開眼。
他微微擡了擡頭,就碰到了那裏。
顧執的後頸被江初扣住,因為不确定隔音是否完好,顧執克制的低喘了一聲,然後在對方同樣情難自抑的氣息裏閉上了眼。
事已至此,不是理智能收的住的場面了。
直到這時候,顧執才覺得以前跟江初在一起的那些心慌意亂都只是小打小鬧,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期待和興奮。
只不過最終,他們也并沒有真的發生什麽,大概是誰都沒有事先做過功課,又不想毛毛躁躁的給對方産生心理陰影,所以才選擇了一種單人也能完成,但他們決定互相幫對方完成的一種方式。
空調的運轉聲嗡嗡作響,顧執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炸開了響,他感覺自己正在被做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包裹,他幾度睜開眼想看都沒能看清,但從觸覺上他能感受到,那只拿起過畫筆,擠出過顏料,也牽過他的手,此刻正在探索他。
某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炸開的毛孔倏的翕合,他聽見自己發出低啞的哼聲,然後被行動占據上風,陷入長久的混沌裏。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看見江初半垂落在他臉上的眸光,滾燙的氣息隔着空氣都能輕易地感受到。
“該你了。”顧執反客為主,翻身抵住江初,只一眼,就難以自抑的吻上去。
江初向來清冷孤傲,還是第一次被鬧成這樣,從前他克制的多,兩個人也不曾這楊親密,最後一個吻落在眉宇間。
顧執的手帶着潮熱的濕氣,袖口被蹭的露出裏面大半截手腕,他望着江初紅得發紫的喉嚨,直到看見那裏輕輕的滑了一下,小小的起伏,顧執忍不住親在那裏,掌心貼合江初的皮膚,沒入棉褲裏。
窗外又飄起了細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夜。
新年的第一天醒來,顧執在昏沉的被窩裏緩了好一陣。
“早。”江初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在顧執翻身的時候才抽出麻痹的胳膊。
他花五秒鐘的時間把跨年夜的各項內容在腦子裏複習了一遍,發現無論是哪一幕,最後都是以江初湊近吻他作為結尾。
腦子裏短暫的炸了一下,他縮的更深。
“你打算把自己捂...”江初大概是想說把自己捂死,但想起外婆的叮囑,年初一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所以他只說了一半就沒了下文。
顧執縮進被子裏,剛想往後退一點,不經意間手指就蹭到了枕頭下面,“什麽東西?”
他眯着眼睛朝那個東西摸了摸,拿出來一看。
“你給我的?”顧執啞着嗓子問。
“外婆給的。”江初說。
顧執摸着枕頭下的壓歲包,想起小時候奶奶也會在除夕夜的時候偷偷給他枕頭底下塞壓歲包,每次他都裝睡,其實就是在等奶奶進來。
等奶奶進來,顧執伸了個精神上的懶腰,雙目一驚、
等奶奶半夜來房間塞壓歲包......手裏的壓歲包被他揣在懷裏捂暖,思緒卻一下子掉進冰窟。
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把燙手的壓歲包猛地扔在江初臉上。
驚疑未定,就被人抓住了手腕,被再熟悉不過的溫度和觸感侵襲。
江初動了動,下巴蹭上顧執的頭發,似乎知道他一驚一乍的原因,他說:“外婆昨天下午放的,你緊張什麽?”
他的聲音隔着棉被,帶着幾分渙散問顧執:“起來麽?”
其實早上他醒的時候也摸到了自己枕頭下的那個壓歲包,反應和顧執現在差不多,不過他記得昨晚睡覺的時候他已經反鎖了房間的門,所以只驚了瞬間就想明白了。
之後他望着斑駁的天花板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呆,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驚慌只發生于自己會在意的人身上,這也是為什麽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跟江旭陽坦白,卻在摸到壓歲包的瞬間驚了一下。
顧執在意的人太多,他太怕讓在意的人失望,所以才總是小心翼翼的吧,
他心想。
“嗯。”顧執趴在枕頭上眯着眼睛這樣會回答着卻并沒有起來。
又快睡着的時候,不知道外面哪個傻逼大清早的放了串大地紅,顧執被劈天蓋地的聲音一頓轟炸,自暴自棄的掀了被子。
大概是他起床氣過于重了些,直到早飯的時候,江初嘴角還挂着一絲笑意。
這一絲笑意直到顧執接了個電話才消失。
顧茜已經幫他定好了車票,提醒他不要錯過時間。
顧執來的時候又是熬夜又是饑餓,回去的時候倒是坐上了一等座,明明就只差一天,車站就判若兩地。
年初一的人非常少,車站一眼都能望得的邊,顧執舉着相機說:“我拍了好多照片,回去發給你看。”
顧執怎麽也沒想到,十七歲的生日居然垮了兩地,中途在車上,因為身份證上的時間,車廂的乘務員還特地給他送了一塊小蛋糕,他把蛋糕放在畫冊上擺拍了幾張,選出最滿意的一張發朋友圈,并配字道:“意料之外的小确幸。”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發現”一欄裏标着數字小紅點,他點開看了看都是祝他生日快樂祝福,他一一回複之後,在幾十條祝福裏發現并沒有江初的影子。
他正猶豫要不要暗示江初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聲。
江初明知故問:“蛋糕麽?”
顧執:“......”
“你猜。”他想了想又打字:“反正你知道。”
“哦”
江初只回了一個字,雖然沒看見,但他覺得江初此刻應該也想自己一樣對着屏幕傻笑。
春節一晃就過去了,在年複一年毫無新意的祝福裏,在每逢佳節胖十斤的縱容裏,也在班級群裏賀雯每天準時打卡倒計時的數字裏。
等到顧執意識到這一年真的過去的時候,開學已經近在眼前,二班這群人都有個毛病,放假前縱歡過度,到了開學前兩天就得挑燈夜讀。
顧執這兩天光是接許景的電話,每天都得三個起,而且少則二十分鐘,多則一個小時,基本都是來問題的。
一晃一個上午在幾個電話裏就過去了,倒也沒覺得時間過得慢,但他這種不尋常的電話卻引起顧茜的注意。
顧執接着電話進屋找書的時候顧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狐疑的問顧卓威:“你說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女人天生比較敏感,顯然顧卓威并沒反應過來,他收了手機,皺了一下眉随口回了句:“沒有吧。”
因為否定的不是很堅決,更像是一種勸慰,顧茜反而更加篤定,她說:“怎麽沒有,除夕出去一趟,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抱着手機不放,而且這幾天整天都在接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肯定是談戀愛了。”
被顧茜這樣一說,顧卓威就更不堅定了,“那确實有可能。”
顧茜被他這種毫無主見的回答哽了一下,“那我,我是不是要去找他談談?”
她不太懂得這種事怎麽處理比較妥,但介于顧卓威是老師,成天都是跟這麽大孩子相處,經驗怎麽也比她要豐富,于是她提議:“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顧卓威忙攔住他:“提醒什麽呀,都還沒确定是不是呢,再說他電話裏我聽着也是在讨論作業,別給孩子問尴尬了,況且,顧執他心裏有數,就算真的是談戀愛,他也有分寸,我們還是不要太幹預,他這麽大正逆反期呢。”
但顧茜聽話只挑自己要聽的部分,她說:“他這要是大學,我就不管了,他才高二,這不是胡鬧嗎?這麽大點的孩子,哪有什麽分寸。”
說着就要去敲門。
“你急什麽。”顧卓威忙攔住她:“你現在去,去跟他說什麽?難道說你不能談戀愛,要好好學習,這話他能聽的進嗎?”
“那怎麽辦?”顧茜一臉愁容。
“不能沖動,沖動反而失去有利的位置,這樣...我待會去旁敲側擊的探一探。”
“能行嗎?”顧茜對他的提議表示深度懷疑,但因為暫時也別無他法,她只得默認。
“行的。”顧卓威說”我在學校管了三四十個學生,那些個熊孩子可比顧執調皮多了,相信我。”顧卓威笑了一下,讓她稍安勿躁。
顧執開門的時候正好在門口撞見敲門的顧卓威,他觑了片刻後知後覺的問:“顧叔你找我有事?”
“啊...”大概是沒成想被問上了,他的目光從顧茜身上溜了一圈又收了回來,有些不自然的說:“也沒什麽,你要是有什麽物理數學的難題也可以問我嘛。”
顧執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想起流傳在同學之間的那句玩笑話。
“哦,沒有。”
顧卓威讪讪的笑了兩聲就明白他在想什麽,自嘲的笑着說:“你是怕人說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
顧執:“......”
“沒,我也在幫別人講題。”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經意間生出一些驕傲。
顧卓威點點頭,順帶問了一嘴:“哦,你們快班也有跟不上的?”
“有啊。”顧執笑了一下,“體育特長生,腦子不好使。”
說完又意識到好學生不能背後說人,立刻又改口道,“我前座,就天天打電話問題的那個。”
顧卓威的問法屬于打太極,繞來繞去打不到重點,但他代顧茜去過顧執的班級的家長會,所以對顧執說的那個體育特長生有點印象。
顧茜見他問不到重點,正打算自己出馬,剛想開口,被顧卓威催促着進了書房。
作者有話說:
補昨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