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種性格導致一部分人覺得花才特別好欺負,往往在花才選擇退一步的時候,他們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直接蹬鼻子上臉。
學生時代,真正把花才惹毛了,花才是直接操着鋼木結構的課桌椅朝人腦門上砸的狠角色。
花才有個殺人犯的爸爸,還有個當妓女的媽媽,他天生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骨子裏的那點匪性,不過是被理智死死地壓制着,因為讀書,知道殺人犯法,所以花才通常會注意着,避免自己暴走。
而且他還算得到,打人的地方是攝像頭死角,等老師和警察來調查時,他只要一口咬定是對方動的手,誰都不會相信對方,畢竟,他才是那個老師交口稱贊的好學生。
就在花才要砸下去,像是要把人腦漿子砸出來的狠勁那樣把椅子掄過去時,是趕過來的房光霁攔住了他。
房光霁至今忘不了花才眼睛裏那冷漠的殺意。他後怕卻也慶幸,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趕過來,花才就要犯事了。
不值得。
為那種四處惹事欺負同學的垃圾背上惡名不值得。
想到這,房光霁後怕地左右瞄了瞄,生怕待會兒花才見到自己第一件事就是操起能摸到的任何東西沖自己砸過來。
“錢呢。”正在這時,冷冷的聲音從玻璃門的那頭傳出,玻璃門自動感應到裏面有人要出來,刷地從中間分卡。花才從門裏走出來。
房光霁趕緊先把錢雙手奉上。
花才拿了錢,表情稍微有一點柔和,他轉頭往裏頭走,眼看着玻璃門要關上,房光霁一把扯住他的手臂。
花才被困在玻璃門中間,玻璃門的自動感應器感應到門的中間站了個人,于是兩扇玻璃門開始不斷地開開合合,循環往複。
“一起吃個飯吧。”房光霁說:“我請客。”
“你還有錢吃飯?”花才冷笑:“有錢吃飯沒錢還債是吧狗東西? ”
“!!!”罵人了。這說明花才的情緒此刻已經非常糟糕。這個認知房光霁背後直冒白毛汗,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我賒、賒賬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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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眼神,頗像最近房光霁拍的一部劇裏他演出的主人公看手下敗将時的樣子。
房光霁說:“……這麽多年了,吃個飯不過分吧。”
“吃飯是不過分。”花才說:“過分的是你這不要臉的勁頭,狗崽子。”他仰頭看房光霁,數年不見,房光霁又長高了些,眼下已經是要仰望的高度了,花才冷冷道:“明天之內,把剩下的錢支付寶轉給我,然後永遠滾出我的視線。聽懂了嗎。”
“不行。”房光霁一口拒絕。
“哈、”花才輕蔑一笑,說:“輪不到你同意。傻逼。”
說罷,花才轉身,一拳砸在開門按鈕上。感應門戰戰兢兢地給花才開門,花才走進去。
房光霁眼睜睜看玻璃門在他面前關上,花才在門裏沖他比了個中指,随後離開。
……
房光霁回到家,裝修得像高級飯店似的家裏沒有任何人的溫度,黑白灰的冷色調叫人看得心塞,他扔掉外套,一頭栽倒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躺了半天,才拿起茶幾上的牛皮袋。
袋子裏是關于花才個人情況的調查彙總。只要有錢,想拿到這種程度的個人信息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房光霁一目十行地掃過花才的簡歷。一邊看一邊感嘆花才的牛逼,這個人像個勵志爽文,愣是從所有人都會情不自禁想放棄的家庭環境裏成長為一個厲害的大人物。從這份報告來看,花才的履歷從學生時代到工作時代,都是大寫加粗的完美。
問題是,【那個男人】怎麽沒和他一起?
房光霁百思不得其解。
花才回到家,一肚子火無處可發洩,睡又睡不着,工作也不想做,他打開電腦,準備随便找個電影看。明天他休息,boss強制他不要去上班,估計是怕他暴斃在工作崗位上。既然如此,花才也就不再堅持。組裏所有人在看到他同意休息一天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同時開始在知乎編寫回答:“有個奮鬥逼的上司是怎樣一種體驗。”
回答:天天盼着他休假,嗚嗚嗚。
花才在視屏網站上點了好幾部電影,各個都要收費。
草,他罵了一聲,關掉視屏網站,随手拿起一本《硬件原理》準備打發時間,忽然,被關掉的浏覽器倔強地彈出一個彈窗。
辣雞彈窗廣告。
花才心想哪天有空我非寫個程序治治你們這些三天兩頭強奸用戶體驗的流氓軟件,忽然,彈窗上的內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房光霁夜訪CBD,是偷偷約會還是另有隐情!?】
這垃圾貼的熱度倒是足,花才一看評論,已經有二十幾萬條了。
前排照例是粉絲控評:
“天天吃人血饅頭,垃圾營銷號,你死了。”
“抱走我們家光光,勿cue,我們不約哈!”
“請勿信謠傳謠,歡迎關注由我們光崽主演、正在熱映的高甜戀愛偶像劇《擁抱全世界最美的你》和燒腦大制作刑偵劇《詞典》。i光集合,守護全世界最好的光崽!”
花才面無表情心道,看我什麽時候有空,再寫個程序把你們這些天天霸占評論,只知道莫名其妙吹捧的腦殘粉也一并夾了。
翻到後排,終于出現了一些真實吃瓜群衆評論。有人說,這不是CBD東區5號樓嗎,大晚上他去那幹啥?
還有人說:難道是和巨峰國際的朱總……
朱穆朗,正是CBD東區5號樓的業主,花才的頂頭上司,巨峰國際的老板,同時也是執行董事長。
花才:呵呵,打起來打起來。
朱穆朗是花才的研究生同學,也可以說是橫刀奪愛,把花才從導師手裏花言巧語騙過來的萬惡之源。
因為看準了花才想要賺錢,朱穆朗在讀研的整整三年內,一直堅持不懈地忽悠花才放棄象牙塔,出來跟自己幹活。這些年錢确實掙到不少,就是當年再學校裏那種清爽男神的人設,如今已經被飯局酒局搞得相當油膩,而且又越來越老奸巨猾,以至于花才一提到這個老同學兼大老板,嘴角就會溢出嘲諷的呵呵笑聲。
今天正是因為朱穆朗屈尊親自下達命令,花才才被迫停止工作,灰溜溜地被一衆同事從實驗室踢出來。
花才不無惡意地特地登錄,然後在評論回道:他們兩個肯定有一腿!
幾分鐘後他被房光霁的粉絲追着罵了祖宗十八代。
花才:。
想看電影有沒錢,還被房光霁的粉絲追着罵了十幾樓,花才大無語,超級無語,他把電腦一關,悶頭睡覺去了。
夢裏房光霁穿着一身校服,十七八歲的年輕面龐,擠眉弄眼地對他說:“傻逼了吧?哈哈哈?傻逼傻逼傻逼——我才不會喜歡你,我騙你的,騙你的騙你的騙你的,哈哈哈哈。”
草。
花才給活活氣醒了。
這時手機微信嗡嗡地響。花才一看,淩晨三點。
朱穆朗發了個高腳杯配外灘夜景的照片給他,不難猜測這人大半夜不睡覺,此刻正在外灘上的高級酒店裏發神經。
“無聊。”花才回。
嗡嗡,對面秒回微信:“你沒睡啊。在幹嘛呢才總。”
私下裏朱穆朗反而喜歡管花才叫才總,這也是學生時代留下的習慣。當時他們一群小青年互相之間喜歡以總相稱呼,顯得人人都是大老板。
嘟嘟嘟,花才直接語音電話撥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朱穆朗帶着點欣喜的聲音說:“喲,怎麽還想起來通語音了,乖乖我的小老弟!”
“我突然想到RT-X2那個項目少配置了兩個關鍵濾波器,難怪實驗進展一直都不順利。”
花才說。
在外灘高級酒店獨自吹着夜風品高級酒的朱穆朗一頭黑線:“能不能不要談公事?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一講起工作你怎麽比我還上心?”
“……”花才沉默了一下。
“今天,是不是房光霁來找你了?”朱穆朗突然問。
花才心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房光霁是什麽世界名人嗎怎麽每個人都知道他。
“你怎麽知道的。”花才反問。
“我和他都被挂在同一個詞條上熱搜了我能不知道嗎。”朱穆朗無語道:“好家夥,他為什麽來找你?你倆認識?”
“小時候鄰居。”花才輕描淡寫道:“他約我吃飯。”
“嗯!?”朱穆朗緊張了:“鄰居!?他約你吃飯!?為什麽!?!?”
“誰知道啊。”花才冷漠地說:“神經病的想法正常人怎麽會知道呢。你都和他上熱搜了,你們才熟啊,你想知道,問他呗。”
“怎麽說話這麽嗆?”朱穆朗哈哈笑說:“你別還在生氣我強制你休息吧?別人老板哪有我這般貼心,你不知感激就算了,還和我在這發脾氣。”
朱穆朗嘴巴上這麽說,口氣裏倒沒有一丁點生氣的樣子,還莫名有些寵。
花才沒聽出來這調侃後面的門門道道,他是真的心煩,剛剛夢裏又被房光霁氣到了,口氣能有多好,只怪朱穆朗大半夜發神經找他聊天,自己往槍口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