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3
“問我能問出來什麽?”張春強無奈聳肩,“你憑什麽做出來這樣的判斷呢?我們才認識了不超過12個小時好不好?”
碧落黃泉沉默。
張春強說:“大大,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真的想說,你認錯人了。”
碧落黃泉說:“可我覺得你就是。”
張春強說:“那沒辦法,如果你想寄托某種幻想的話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能做的事情實在不多。而且你把對于一個男人的幻想寄托到一個女人身上,有點太奇怪了吧?純粹就因為我們的名字有一個字相像,并且用了相同的開場方式?你認得他麽?有更多他的相關信息麽?如果有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你找一找?”
碧落黃泉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覺得我可以。”她沒有正面回答張春強,只是暗暗自己做了某種決定,之後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她的腦回路切換頻道很快,上一秒還在跟張春強宛若對峙一般的說話,下一秒就可以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與張春強談天說地,聊些有的沒的。張春強興致缺缺,有些敷衍的聽着碧落黃泉說話,強行撐到一頓飯結束。
“怎麽了?”兩個人站在飯館門口,張春強見碧落黃泉一直看着她不走,便問,“要我送你回去麽?”
“不用。”碧落黃泉說,“我只是想一些事情而已,沒事兒,你走吧。”
張春強開玩笑的說:“你不會跑回去之後忽然給我來個微博火葬吧?”
“怎麽會呢?”碧落黃泉微笑,“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以後,我還可以再找你玩麽?”
“當然可以,只要我有時間。”張春強本着留作人一線的原則答應了碧落黃泉,雖然碧落黃泉剛才的表現真的非常失禮,可那又怎樣呢,人家可是大神啊,李驕陽讓她去冒死當卧底的對象啊。
“嗯。”碧落黃泉點點頭,朝着張春強揮手,“那就再見。”
張春強也跟她揮手道別。
前腳剛踏上出租車,後腳就在只有她還有申翼李驕陽三個人的微信群裏看到了李驕陽在發瘋。
“啊!!!!”李驕陽打了一連串感嘆號,然後瘋狂發照片。張春強點開看,是一片狼藉的客廳,還沒問怎麽了,就見李驕陽又是在瘋狂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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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暖氣爆炸了!!”李驕陽手速爆表,“樓上裝修給搞崩了!我日!我一回家家裏全泡了!”
申翼默默的發了一個“哦”字,表示自己知道了。張春強見狀,只想裝死。
這次李驕陽發的語音過來:“你們都沒點同情心麽?人性呢!”
申翼說:“我們有同情心有什麽用?你趕緊保修啊,要不然你今兒晚上都沒地方住!”
“我修了也沒地方住了!”李驕陽說,“我打電話叫人來了,我這兒樓上樓下全狗帶,媽的我真的要瘋了!地板全泡爛了!”
申翼又默默的發了一個“哦”字,這次是表情包,字很大,很明顯。
張春強出來打圓場,說:“你看看今天能不能修上,先讓水別再往外面淹了,至于你這家裏面,已經泡成這樣了八成今兒晚上沒戲了,你自己外面開個房吧,要不去你爹媽那兒對付一宿?”
“我現在只想死。”李驕陽在這深冬的寒冷夜晚感到很絕望。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一個小時之後,他出現在了申翼的家門口。
“喲,換睡衣了啊?”李驕陽指着申翼身上的圖案,“這個我知道,lovelive是不是?”
“你來幹嘛?”申翼一手撐在門框上,看見李驕陽拎着個包就有不太好的預感。
“當然是借住。”李驕陽理所應當,“修的差不多了,就是水還沒有排完,我覺得家裏反正都泡成那鬼樣兒了,索性就慢慢再搞吧……”他說着就要當沒事兒人一樣往申翼胳膊下鑽,企圖鑽進申翼家門兒。
“那你可以出去開個房啊!”申翼一把攔住了李驕陽,組織了對方的圖謀不軌,“跑我們家來幹什麽?”
“開房不得要錢啊!”李驕陽說,“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申翼冷笑:“喲,李少爺什麽時候知道‘節約’倆兒字兒怎麽寫了?”
“剛學的。”李驕陽的口氣終于軟下來了一點,撒嬌一樣的對申翼說,“小鳥,救救孩子吧。我現在真的是寒葉飄零家徒四壁,要是一兩宿還好,家裏又是弄地板又是弄牆紙還要換家具的,一直住賓館也不是個事兒啊……讓我暫住兩天好不好?我天天給你叫外賣,小鳥,讓我進去吧,冷……”
“哎……算了算了。”申翼又是嫌棄又是不耐煩的說,“未經允許不準碰我家裏任何東西,否則你就從19樓跳下去吧。”
“好好好!”李驕陽就差開心的搖尾巴了,乖巧弱小可憐無助的跟在申翼身後進了門兒。
申翼家裏就兩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卧室,書房之前本來是有張床的,但是這段時間他因為家裏東西太多,所以在往外面扔家具,考慮到家裏平時幾乎不會有什麽人來,就把那張床扔了換了個新櫃子放東西。
“你睡沙發吧。”申翼提了出了自己的建議,并且非常不客氣,“要不睡地板也行。”
“你就這麽對我?”李驕陽驚愕的說,“別告訴我你房間裏是單人床。”
“對啊。”申翼點頭,“怎樣?”
李驕陽說:“可是睡沙發的話很可憐的诶!”
“那你滾好不好?”申翼又提了一個建議。
“那我睡沙發吧。”李驕陽此刻深刻的感知到了什麽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手裏握着的手機響了一聲兒,是群裏的張春強發來消息慰問,問李驕陽事情解決的怎麽樣,要實在不行去她那兒對付一宿也可以。
“我靠你看看人家!”李驕陽指着屏幕說,“你看看人家人道主義精神!人家還是女孩子呢!都對我敞開了家門!你再看看你!覺悟啊!”
“你閉嘴吧!”申翼罵道。
李驕陽只得縮到一邊兒回複張春強:“不用了,我已經到小鳥家借住了。”然後還給張春強發了一張合影。
張春強回複了一串省略號,最後說:“那就祝你們幸福吧。”
李驕陽非常捧場的對張春強說:“謝謝強哥。”
申翼只想退群。
他給李驕陽鋪好了沙發,自己就打算回房睡覺了。李驕陽躺在外面的沙發上翻來覆去的烙餅,怎麽都睡不着。申翼家的沙發很大很柔軟,當初就是特意為了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打游戲買的,所以不存在躺着不舒服的情況。他就是猛然換了個環境有點睡不着。
至于為什麽家裏爆炸之後第一個就想到來申翼家避難,這只是李驕陽那個單純的腦袋瓜裏一個下意識的想法,好像就是特別的理所應當。他從小到大沒遭遇過什麽難事兒,是個典型的樂天派,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撐着,家裏泡爛了重新修一遍就好,反正又不至于跟房東交不差,不是什麽難事兒。他也只是在群裏跟張春強申翼瘋狂吐槽了一番之後把一片狼藉丢給了修理師傅,自己收拾東西就跑了出來。
來麻煩人家申翼——不過李驕陽可不這麽認為,雖然高中畢業之後就跟申翼分開了很多年,可這并不妨礙李驕陽心中所謂的“革命友情”,這種年少時代通過抄作業建立的“革命友情”是絕對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的。但是好像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有問過申翼願不願意,也從來沒有征求過申翼的意見,似乎在他的理解中,申翼不會太在意什麽。
也許這就是李驕陽所認為的“男人間的友情”,不需要多說什麽,也不需要特意解釋什麽,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方就能理解。
理解個屁啊!申翼也在自己床上烙餅,明明李驕陽來之前他在家打游戲都打困了,結果現在被這個麻煩鬼一下子就弄的神志異常清明。他一看表,已經淩晨三點半了。躺在床上頭疼的要死,申翼爬起來打算去喝杯水。剛一出房門就見客廳裏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坐在沙發上,吓了他一跳。
“你大半夜不睡覺坐着幹嘛?”申翼怒道,“想死啊!”
李驕陽沒想到申翼這時候還能跑出來,他撓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白毛,說:“餓了,睡不着。別說是我把你吵醒的啊,我可連動都沒動過。”
申翼騰騰滕的沖去廚房在冰箱裏拿了一瓶冰涼的礦泉水擰開,李驕陽跟在他身後說:“大半夜的不要喝涼水,會生病的。”
“我二十四了,又不是才十四。”申翼說。
“多大都一樣啊。”李驕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老哥。”
申翼一口氣把水喝了半瓶,猛的把水瓶按在桌子上,濺了諸多水花出來。“你就沒有點在別人家借住的自覺麽?”他看着李驕陽問。
李驕陽往後退了一步,努了努嘴,要說不說的樣子持續了一兩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只嘟囔了兩個字“好吧”,然後就默默的離開了廚房。申翼一個人在明亮的廚房裏站着,而外面是黑色的,他走到門邊,看李驕陽安安穩穩的躺在沙發上蓋着被子,一副被罵了之後灰溜溜跑開的小狗的樣子。
“哎……”申翼嘆氣,轉回廚房,在冰箱裏随便翻了些東西出來擺在竈臺上。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一股香味兒從廚房裏傳出來,李驕陽動了動腦袋,就見申翼端着一個盤子走到了沙發前,坐下之後打開了電視。客廳裏的燈沒看,只有電視裏的白光映照在申翼的臉上,還有他手中的食物上。
李驕陽的肚子就條件反射的“咕咕”叫出了聲兒,然後,眼巴巴的,看着申翼坐在他旁邊兒吃宵夜。
肚子又是一陣叫喚,李驕陽置氣一樣的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企圖隔絕外部的香氣。但是氣味兒哪裏是可以靠着棉被就完全阻隔掉的呢?只能擋掉一點聲音,然後把自己肚子叫嚣的聲音再放大就是了。
申小鳥是壞人,李驕陽心中在哭泣。
最終,李驕陽受不了這樣慘無人道的摧殘,猛然掀開被子爬起來,滿臉哀怨的望着申翼,确實一句話不說,
申翼還不了解李驕陽這個人?依舊神情自若的吃自己的宵夜。
“小鳥……”只聽李驕陽小聲說,“好吃麽?”問之後,他還吞了下口水。
“挺好吃的啊。”申翼邊吃邊說,“海鮮雜燴意面。”聽着就好吃,但是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接一句“鍋裏還有你要吃麽”之類的句子麽?然而,申翼就是簡簡單單回答了一下李驕陽,盤子裏的面就剩下小一半了。
“小鳥……”李驕陽開始哼唧了,不要臉的用額頭壓在申翼的肩膀上,“好餓。”
申翼斜着眼睛看李驕陽,然後吸了一口面。
“還有麽?”李驕陽蹭了蹭,“一會兒我刷碗好不好?”
“還給我找茬兒麽?”申翼問道。
“不了!”李驕陽的腦袋搖晃的像是個撥浪鼓,這顯得他似乎更加沒有節操了,“小鳥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絕對不多逼逼一句!”說完了,他還朝着申翼眨了眨眼睛,而後一笑。心智這個東西也許跟外表直接挂鈎,一個心智三歲半的人反射到外表上也會顯得幼稚,再加上李驕陽有虎牙,笑起來格外的有少年感,這叫申翼恍然間覺得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十六歲。
“自己去盛吧。”申翼說,“在鍋裏。”
李驕陽歡天喜地跑去了廚房,然後又美滋滋的端着個盤子出來,乖乖的坐到了申翼旁邊。他晚上因為家裏爆炸就沒吃飯,半夜餓到不行,吃的就有點快,不小心嗆了一口。申翼給他倒了杯水,拍着他的後背說:“小心點。”
“好好吃!”李驕陽狗腿的說。
“随便弄的。”申翼說,“我不是很會做飯。”
李驕陽說:“那也比我強多了。我媽總是說像我這樣的大概以後也不太好找老婆,什麽都不會,不是什麽合适的結婚對象。我原來的女朋友跟我分手的理由也大多是因為我不會照顧人。”
“那你呢?”申翼忽然問道,“你自己想過結婚麽?”
李驕陽停下了手裏動作,特別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回答申翼:“我自己沒什麽感覺,總是覺得自己才十八歲,結婚什麽的太遠了,我哥三十了還單着呢,也輪不到我啊。”
“哦……”申翼默默的應了一聲。
“但是。”李驕陽接着說,“人總歸是要結婚生子,組織家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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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麽想的麽?“申翼問道。
李驕陽說:“難道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麽?”
“可我不是。”申翼說,“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生子這種事情,家庭什麽的對我而言也并不是必須的。”他的表情非常冷漠,口氣稀松平常。
李驕陽有點發愣:“為什麽?”
“因為我不喜歡。”申翼說,“不喜歡循規蹈矩的生活,也不喜歡依照別人的意願活着。”
李驕陽扯了扯嘴角:“不用這麽嚴肅吧。”
申翼卻說:“你當然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你又沒有經歷過我的人生。”
李驕陽問:“那你不會覺得寂寞麽?如果你問我人為什麽要結婚,其實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因為人都是群居動物吧。以前跟父母住在一起總覺得他們很煩,後來搬出來住,起初是覺得挺爽的,可是住久了也覺得沒勁,回家之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自己看電視玩游戲上網。日複一日的,多少會覺得很無聊。如果能有個老婆,哪怕吵吵架應該也挺有趣兒的吧?”
“想要個老婆?”申翼看着李驕陽,“還是想要一個陪伴的人?”
李驕陽笑着回答:“不都一樣麽?”
申翼搖了搖頭,幅度不大,嘴角上挂了一些笑容,不是很明顯。電視機的白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異常晦暗。他覺得自己跟李驕陽說話大多數時候是說不通的,就跟二次元人類與三次元人類存在着一定的社交壁壘一樣。李驕陽的腦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腦回路,給他輸入什麽信息,就會得到什麽結果,可是簡單直白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壞事。因為提問的人也許并不需要這樣直截了當的答案。
又過了會兒,李驕陽問道:“小鳥,你真的不打算結婚麽?那談戀愛的想法呢?”
申翼嘆了口氣:“你打聽這個幹嘛?”
“我就是問問啊。”李驕陽慢吞吞的摸到了申翼身邊,問道,“你見過我姐吧?你覺得她怎麽樣?”
申翼沒多想,回憶了一下李明月:“還行吧,挺漂亮的。”
“那我介紹給你認識啊?”
“……去死吧。”申翼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我對你姐不感興趣。”
李驕陽驚道:“那難道你對我哥感興趣?”
“李驕陽。”申翼平靜的看着李驕陽說,“吃了我的東西就不給我找茬兒這句話是狗說的麽?”
“我這不是開玩笑的麽!”李驕陽說,“沒事兒就算你真的對我哥感興趣也行,反正他也老大不小的了,老這這麽單着也不個事兒。”
這次申翼不說話,幹脆起身離開。李驕陽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在申翼把門關上的一瞬間閃身卡在了門縫中。
“哎呀哎呀!”李驕陽大叫,“你別生氣別生氣,開玩笑的!我沒別的意思!”
申翼說:“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那我給你跪下行不行?”李驕陽的目光從申翼的身上不小心的挪到了房間內,不由自主的“我操”叫出了聲兒。申翼也意識到了,只想用力把李驕陽推出門外。
“你房間裏都是什麽啊!?”李驕陽也在奮力掙紮,“我都看見了!我給你買的那個什麽什麽來着!”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seber的名字,只能以“什麽什麽”來代替。這對于申翼來說簡直就是公開處刑,一定會被當成變态的,一定會的。
不過他在李驕陽眼裏的形象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上次穿女裝被看到已經夠羞恥的了,後面還有在喝醉了在電梯裏裸睡的事情……申翼忽然有點想破罐子破摔。
就這麽一個分神的功夫,李驕陽就竄進了申翼的卧室裏。可是他的重點竟然完全不在那些奇奇怪怪玲琅滿目的周邊上面,而是指着床對申翼大喊:“你的床這麽大為什麽不可以借我睡!”
申翼忍無可忍的說:“因為我的床是給我老婆睡的!”
“誰啊誰啊!”李驕陽理直氣壯的叉腰,“你剛剛不是才說不想結婚的麽?現在又是哪個賤人?你耍我開心是不是?”
“就她啊!”申翼手指朝向了床上的一個等身抱枕。
西木野真姬。
如果李驕陽也是個資深死宅的話,此時恐怕要好好“啧啧”一番申翼,然後再互相以彼此的老婆作為威脅互相攻擊。但問題是李驕陽根本不懂,在他眼中西木野真姬跟初音未來并沒有什麽區別,他也并抓不住這種等身抱枕的精髓。
他只會被申翼堵了之後非常沒有頭腦的問申翼:“最差……也得是個充氣的吧。”然後對申翼投以了同情的眼神,“你不會還是處男吧我的申小鳥?”
尴尬,非常尴尬。申翼不知道李驕陽是用什麽臉面問出來這句話的,他只知道自己非常沒有臉面回答。但是空氣太過安靜了,安靜到他都能聽見自己因為窘迫而略微加重的呼吸聲。于是申翼只能硬着頭皮說:“連自己的身體都守護不住,難道還能妄圖守護世界麽?”
“哈?”李驕陽讓申翼給繞進去了,聽的一頭霧水。
“你還有別的事兒麽?”申翼開始轟人了,“沒事兒趕緊給我滾出去,我要睡覺了!”
李驕陽祈求:“你能不能讓我睡床啊,我感覺在沙發上我根本就睡不着,怕是要枯坐到天明了。”
“沒關系,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你坐着吧。”申翼說,“我床上沒地方。”
“那你委屈委屈讓你老婆睡地上?”
“……”
“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要不你委屈委屈把老婆放衣櫃裏?我感覺折疊折疊應該沒問題。”李驕陽接着出主意,然後哀求了一聲,“小鳥哥哥!”
申翼挑眉一字一句的說:“不、可、能!”
“小鳥。”李驕陽平躺在床上,稍微動了動,“你睡着了麽?”
“……閉嘴。”申翼躺在床的另一側,聽聲音是背對着李驕陽。他的房間是落地窗,但是他不是很喜歡光亮,所以窗簾是很厚的遮光窗簾,哪怕外面豔陽高照,房間內都是黑棣月的。他們倆起來吃了頓宵夜,在躺回床上去已經快五點了。對于很多人而言已經是一天的開始了。
“我好像吃多了。”李驕陽說,“真的睡不着了。”
“再多嘴就滾出去。”
李驕陽确實沉默了幾分鐘,忽然試探性的問:“小鳥,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煩?”
申翼沒搭理他,他就小聲嘀咕:“如果是的話,你其實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又過了幾分鐘,申翼稍微扭過來一點,反問李驕陽:“為什麽忽然問這種蠢問題?”
李驕陽翻身過來面對申翼,看着他說:“因為我能感覺到你很煩我,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保持與你的關系。我真的不太懂二次元方面的事情,就算再怎麽努力的看,再怎麽努力的學,不懂還是不懂。所以很多事情我沒辦法像強哥那樣一下子就知道你在說什麽……有時候我也挺緊張的。”
“你緊張什麽?”
“就是……”李驕陽有點認真的說,“我很害怕你看不上我。”
申翼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擔心自己淩晨時刻一個情緒不穩定說出來什麽奇怪的話。他理解李驕陽向他袒露心聲的緣由,但是這可不是他自己放松神經的借口。他知道李驕陽非常害怕自己跑路,只要他跑了,李驕陽就會剩下一個爛攤子。人确實不能被尿憋死,但短時間內無法在一個領域內取得一些成效,是會被人後來者居上的。李驕陽的擔憂純粹是事業上的擔憂,所以李驕陽會非常熱切的,甚至是不要臉的黏在他身邊兒,霸占着他所有的視覺與神經。
也正是心中有了這樣一個想法和猜測,申翼才會在李驕陽面前肆無忌憚,從來不給李驕陽身為老板的面子,哪怕是當着其他員工的面兒也敢罵李驕陽,搞的整個萌圈都知道申翼才是說話好使的那個人。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種“默契”,有人進就要有人退,李驕陽可以為了挽留申翼而犧牲掉一些自己的形象,也稱得上是為了萌圈付出許多了。
這就是申翼所感受到的和理解到的東西,所以他不太想和顏悅色的面對李驕陽,也同樣害怕在一個寂靜無聲的淩晨,把自己心裏的話不經大腦的講出來。
“我沒什麽看不上你的。”申翼躺了下去,拿後背對着李驕陽,公事公辦的口氣說,“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哦……”李驕陽看着申翼背影,低聲說,“好。”申翼是看不見他的表情的,此時此刻,李驕陽非常沮喪。他一直以來都扮演着讨好申翼的角色,随着時間的推移,他開始覺得申翼越來越難以讨好。他是真心的想跟申翼做朋友,腦垂體裏分泌的催産素叫他對申翼産生了一種非常依賴的心态,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
這就叫他在申翼面前有時候會表現的非常誇張,這也顯得很笨拙。
“那個,小鳥。”李驕陽又開始說話,聲音吐出來的時候見申翼沒動靜,仔細聽了聽,就聽見了平穩的呼吸聲,才知道原來是睡着了。
“睡的倒是快。”李驕陽嘀咕,翻了個身也閉上了眼睛。
吵醒他的是激烈的手機鈴聲。申翼先睜眼,習慣性的起身去摸床頭櫃,一動作就“哎呀”叫出了聲兒,然後回頭看自己床上還睡着個人。有點起床氣的申翼一腳把李驕陽踹了下去。
“你壓着我的頭發了!”他吼道。
李驕陽半夢半醒之間先是被手機叫的腦袋疼,而後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又被踹下了床,心中升騰起一股非常無名的委屈感,看着申翼發呆。
申翼又說:“接電話!”
李驕陽這才爬起來,來電顯示的是傅鳴,外面天蒙蒙亮,而且還是周末的清晨,傅鳴能有什麽事兒找他?除非是夢游。
“喂?”李驕陽聲音沙沙啞啞的問,“鳴哥,怎麽了?”
“服務器挂了!”傅鳴聲音激動,一點都沒有早上剛剛醒來時候都朦胧感。李驕陽聽他這麽一吼打了個激靈,一秒清醒,指揮申翼:“小鳥,看看蒙圈上不上的去。”然後又問傅鳴,“什麽情況?”
“半夜的三點時候就有用戶反應萌圈上不去了,但是半夜的時候沒人在。我是早上收到了消息,現在正在排查情況。”傅鳴冷靜的說,“初步判斷是數據庫的問題。”
李驕陽問:“是我們自己的還是雲上的?”他能聽見電話那頭傅鳴敲鍵盤的聲音,但是他的問題卻沒有被回答。“那什麽。”傅鳴敲完了鍵盤,對李驕陽說,“時間緊急,你上我這兒來吧,我就不動地方了。”
“OK。”李驕陽說,“我帶着申翼過去。”
“嗯。”傅鳴沒想為什麽李驕陽要帶申翼來,“對了,你把小惠也帶過來,讓她見見世面。”
“好。”
李驕陽挂了電話就給唐小惠去了個電話,那丫頭說話哼哼唧唧的,一聽就是昨兒打游戲肯定打到了半夜,這還神智不清呢。李驕陽只能用非常嚴肅的口氣叫唐小惠立刻馬上洗臉刷牙去傅鳴家裏,并跟她說明了情況,唐小惠這才爬了起來。
“上不去。”申翼坐在床上看着李驕陽忙忙叨叨的穿衣服,“怎麽都打不開,出什麽事兒了?”
李驕陽穿衣服的速度無比快,對申翼說:“服務器挂了,好像還挺嚴重的,明哥叫我們過去。”
“好。”申翼二話沒說也從被子裏爬了出來。要不是知道二人這是被工作所困,這場面怎麽看怎麽都向收到警察叔叔要來打黃掃非的消息而準備跑路的樣子。
他們和唐小惠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抵達的傅鳴家裏,是傅鳴開的門。李驕陽忙問:“現在什麽情況了?”
“半夜的時候有一個非常高的并發數據把數據庫壓垮了。”傅鳴說,“而且占用雲數據上非常高的一部分cpu和內存。我用了一些辦法正在嘗試降低使用率,但是現在效果還沒有很明顯,我們的服務器還是不行。”
“那需要我去買帶寬麽?”李驕陽問,“最高的時候同時有多少訪問?”
傅鳴說了個數字讓在場三人目瞪口呆。他們萌圈已經算是百萬用戶量級的産品中日活偏高的一波兒了,但是對于這樣一個龐大的同時在線人數連想都沒想過。若是放在平時肯定是歡天喜地放鞭炮的,但是發生在詭異的半夜,而且把他們直接拖垮了,這就非常蛋疼了。
李驕陽一想到半夜三點多的時候他還在和申翼侃大山呢,這個世界上另一個角落就發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他就覺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