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微服私訪
“诶?”我和黑蛋聞言,俱是受驚若寵。
這麽奔放的嗎,皇帝陛下?
到了晚上,黑蛋說什麽也不肯讓我一個女孩子打地鋪。可他貴為太孫,也不可能打地鋪。
于是兩個人,沐浴更衣完畢,宮女宦官都帶上門出去了,穿着中衣,并肩坐在同一張床上,中間隔着一人寬的距離。
黑蛋:“你說,皇爺爺是認真的,還是想試探咱們啊?”
我:“你的皇爺爺,又不是我的皇爺爺,你問我幹嘛。”
黑蛋:“我覺得他是認真的。”
我:“我覺得他是試探咱們。”
黑蛋:“……”
不是我沒賊心,大好青春,誰不想擁有幸福的X生活?問題是有賊心沒賊膽啊。這是吃人的封建社會,禮教壓死人。而且我很怕,賣乖賣了三個年頭,就因為一晚沒把持住,太孫妃變太孫側妃啊。
黑蛋小小聲:“那我就,等到咱們大婚的時候。”
乖。
往床上一躺,面面相觑。
黑蛋滿眼柔情能把我給融化在裏頭,然而啥都不能做。
我看着實在不忍心。
那就不看了,翻個身,朝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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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蛋從背後擁上來。手倒是挺君子,只松松地搭在我腰上。
狼爪子滾燙,隔着中衣都感覺得到。更不用說他呼吸的熱氣輕輕撲在我腦後。
我心裏也是有小老鼠在撓。這還怎麽睡?
翻身看着黑蛋,見黑蛋春水般的眼波裏甚至有一絲委屈。
眼前的黑蛋在我腦海逐漸幻化成一只可憐巴巴的柴犬。
唉……
我內心默嘆,慢慢湊上去,親了他。黑蛋的手從腰間繞到我背後托着我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我閉上眼,享受着他的溫柔癡纏。
等他的手慢慢游移到有點危險的區域,我動作一僵,清醒過來,睜開眼,笑得人畜無害:“我覺得哈,你還是,再去洗個澡吧。我先睡了。”
黑蛋表示欲求不滿,譴責我不厚道。
我:“我都冒着這麽大的風險親你了,你還嫌不夠嘛?”
黑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乖乖去洗澡降溫。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作為一個奸商,當你無限壓低消費者的心理預期,稍微給個甜棗,消費者就會感到滿意。
第二天早上去朱棣那兒請安,黑蛋兩個黑眼圈,我拿粉遮了遮,兩個淡淡的黑眼圈。
朱棣望着黑蛋直搖頭:“皇爺爺趁你母妃鞭長莫及給你創造機會,你都不知道抓住。都說虎父無犬子,朕怎麽有你這樣的犬孫。”
黑蛋:“原來在這事兒上頭您也怕母妃啊……我們當然更怕母妃啊!”
說完看了我一眼,我準确地讀懂了那個眼神:幸虧昨晚忍住了……
朱棣:“你母妃奉的是孔聖人幾千年的禮教,皇爺爺尊儒重教,不好明着違背,只好暗暗給你機會嘛……你生米做成熟飯,孫丫頭本來就是給你的,她又讨你母妃喜歡,難道還能把你們怎麽樣?”
別,她還真說不定把我給怎麽樣……
用過早膳,滁州一幹官員來陪着皇帝太孫游醉翁亭。到了下午,百官散去,朱棣道:“他們想讓朕看的,都看完了,走,跟皇爺爺微服私訪去。”
有明一朝,尤其明初,皇帝都愛私訪民間。不是像電視劇裏《康熙微服私訪記》一樣,皇帝處處留情談戀愛,更不是約齊了官員大家一起做樣子給人看,而是真的瞞着當地官吏走下田間地頭考察實情。
這次随行出來私訪的大臣只有京官夏原吉,另有幾個錦衣衛遠遠跟着。
一行人換了衣服從後門出去,步行前往郊外村莊。沿路與小商販、挑夫等各色人等搭話,了解民情,這般走走停停,等望見村落時,已是夕陽西下,炊煙袅袅。
田間猶有辛苦耕作的老農,二月春寒料峭,頭發全白了的老農,光着上身赤着腳,大汗淋漓。瘦而不弱的身板,皮膚黝黑,肌肉結實,雖然年紀大了皮膚稍顯松垮,卻有着健康的光澤。
朱棣便大聲問他:“老人家,天色晚了,不回家吃飯麽?”
“我耳朵不背,不用這麽大聲。”老人家頭都不擡:“我吃飯,老天可不等我吃飯。不趕在這幾天把種子播下去,錯過時令,一年沒得吃飯。”
朱棣道:“我們是應天來的客商,趕在日落前幫您犁地把種播了,老人家接濟一頓粥飯可好。”
老人擡頭打量了我們一圈,指了指不遠處放着的幾把人力犁:“先說好了,我家也沒什麽好飯吃。”
估計也不是真的想要我們幫忙,只是善人發善心贈飯罷了。
有了這個由頭,我們便争取到時間同他聊天問話。
黑蛋一邊學着拉犁好奇問道:“老人家整日這麽辛苦,一年到頭可有時間歇歇?”
老人擺擺手。
黑蛋問道:“冬天地都凍住了,也不能歇歇麽?”
老人道:“種地不能種,還有官府徭役呢。修城牆,挖運河,哪個不是我們老百姓做?”
黑蛋道:“那一年辛苦到頭,掙的錢可夠花銷?”
老人扭頭一口濃痰吐到地上:“沒病沒災,剛夠糊口吧。若是娶媳婦嫁女兒,或是家裏有一個病人,那就難了。”
朱棣問:“安徽去年遭了災,皇上免了三年的田稅,這錢都花去哪兒了?”
老人道:“皇上免沒免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年年用兵年年花錢,官府老爺們年年來催繳。至于繳的什麽稅,我就算問出是哪種,還能不繳麽?”
皇帝此行就是去北方打仗的,聽了這話,便不再言語。
不多時,幾人俱已是滿頭大汗,我幫皇帝擦了汗,又幫黑蛋擦。黑蛋打出生起,雖然練武,但哪裏幹過這麽重的農活兒?後背一片濕漉漉的汗印子。
太陽漸漸落下,天色暗了,老農站起身拍拍衣裳沾的土:“走吧。”
日頭落得快,村子裏一片黑漆漆的,只有每家每戶一點微弱的燈光。
電視劇裏燈火通明熱熱鬧鬧吃晚飯,都是騙人的。
老漢仿佛有夜視能力一般,輕車熟路地找到自家家門,沿路還提醒我們哪兒有坑。
雖然聽上去惡聲惡氣的,卻是個心細體貼的人。
家裏只有老婦一人,兒子服徭役未回,尚未娶妻。
老婦人輕輕埋怨了他一句“有客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便用圍裙擦一擦手,出來招呼:“不知道今天有客,也沒備下些好的。”
朱棣道:“原是我們叨擾了。”
晚飯端上來,粗黍子面饽饽,幾樣腌鹹菜,一方臘肉。
有肉,便說明這家是将好的端出來待客。我們幾人心知肚明,都沒好意思對着肉動筷子。
夏原吉十三歲喪父,父親生前只是一個縣的教谕,因此家境中落後吃過苦。朱棣早年從軍,與将士們一同用餐,也吃過粗糧。唯獨黑蛋,從小長在宮裏,金疙瘩似地養大,吃這飯便顯得有些艱難。雖然面上不流露出來,但顯然吞咽得十分費力。
臨走時朱棣給了黑蛋一個眼神,黑蛋會意,偷偷在那家床鋪下塞了一沓寶鈔。
與老夫婦聊着家常吃完了飯,千恩萬謝才走。老漢又送我們到村外。
待走遠了,夏原吉道:“殿下吃過這難以下咽的飯,才能明白百姓的艱辛啊。”
黑蛋點頭稱是。我也暗贊朱老師夏老師這趟明君教育課上得好。
夏原吉還想對朱棣說些什麽,朱棣搶在他之前開口,一錘定音:“不出兵平定瓦剌,國家不寧,百業難興。”
夏原吉便将話都咽了下去。
朱棣又對這次跟來的幾個錦衣衛裏為首的那個說道:“老人家的口音,與滁州本地不盡相同,似乎更像兩湖那邊。不知是不是在別的地方遭了災,逃難過來的。你們要暗查,是否有天災或疫情,被當地官員瞞報了。”錦衣衛領命。
皇帝這觀察力,不容小觑……
一行人回到住所時夜已深了,連忙各回各屋洗洗睡。
我原打量黑蛋今天累壞了,再加上已經知道朱棣在這事兒上也怕太子妃那套禮教,所以應該不會有啥別的想法。
誰料黑蛋洗洗涮涮之後鑽進被子裏,一臉理所應當地看着我說:“別的沒有,你至少應該親我一下吧。”
在朱黑蛋面前自封奸商,我承認是我太幼稚。他們老朱家個個都是人精,個個都是奸商苗子,從不做吃虧買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