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驅車來到安全局後一方通行讓上條當麻一個人先去一系的辦公室,自己則抱着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再回來時一臉的輕松愉快。
“貓呢?”上條當麻問他。
“芳川那裏呢。”似乎是想起芳川桔梗接過幼貓時精彩的表情,一方通行樂的不知道多開心。
對不起了芳川前輩。
上條當麻心裏想。
不過沒等這種輕松的氛圍持續多久,禦坂美琴就從一系的大門探進半個身子,道:“屍檢結果出來了,去開會。”
“又是熬夜解剖屍體啊喵,那個醫生真是不容易喵。”土禦門元春感慨着從座位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
長期以來一直為刑事科四個系提供屍檢報告的是一名綽號叫冥土追魂的法醫,不單單是這樣,因為作為潛在犯的執行官所持有的特殊身份受傷後是不能到普通醫院就診的,所以安全局內部為此專門設立了附屬的醫療機構,那位法醫也因為豐富的經驗成為了醫療機構的負責人。
不過雖然表面上是這樣沒錯,但年事已高的老法醫也常常會和他們感慨歲月不饒人,恐怕等到他退出刑事科的那一天,法醫這個職業也将會徹底被大量的儀器取代,湮沒在歲月的洪流中吧。
“包括最早被發現屍體殘肢的西村一輝在內一共六名死者,四名男性、兩名女性,其中有一對是夫妻。”總是被人調侃長得像雨蛙的法醫站在投影屏幕前,一張張播放着受害人的詳細資料——
“原田幸子。女,34歲。三鷹市一家制藥公司的負責人,六天前為公司新倉庫選址時失蹤,死亡時間為當日22時左右。”
“井之原正樹。男,51歲。某國有企業在三鷹市設立的全資子公司董事,三周前與37歲的妻子井之原朝美一同失蹤,死亡時間為當日21時左右。”
“石田響生。男,47歲。名下有三家連鎖餐飲企業,于30天前失蹤。”
“向井洸。男,39歲。三鷹市一家證券公司的證券經紀人,五周前失蹤。”
“根據顏面征象、窒息征象以及頸部均有環繞、均勻、閉鎖的鎖溝,并沒有‘提空’現象來看,可以推斷六名被害人的死因是絞死,也就是俗稱的勒死。”
“在較早失蹤的向井洸、石田響生兩人身上發現掙紮抵抗傷,初步推測被害者曾與嫌疑人進行搏鬥。本來這種情況發現及時的話應該可以從被害者指甲或者身上提取到嫌疑人的DNA,但死者被埋入土裏身體也大部分腐壞,有用的線索都被破壞了。”
“井之原正樹、井之原朝美、原田幸子、西村一輝四人後腦有顱骨骨折與顱內出血,是被嫌疑人用鈍器擊打頭部導致暈厥後絞死,也就是說嫌疑人的犯罪手法是有進一步升級的。包括女性在內的六人均沒有受到性侵害的跡象,但家屬确認屍體後提出被害者身上現金以及貴重物品,如戒指、項鏈、手表等失竊。基本可以确認是一起侵財殺人案。”
“有個奇怪的地方就是,被害人西村一輝的脖頸上有死後被反複劈砍的痕跡,工具有點特別,好像是鏟子之類的,嗯,就是這些了。”
分析完屍檢結果的冥土追魂敲了敲因為長時間站立有些疼痛的背部,又對歲月的流逝感慨了幾句之後坐在了椅子上。
“辛苦了。”上條當麻對這位自從自己進入安全局工作後就一直很尊敬的老前輩說道。
冥土追魂笑了笑,視線卻越過上條當麻直接落在了他旁邊的一方通行身上。
雖然早就隐隐約約的察覺到一方通行和安全局內部有着奇特的關聯,但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的上條當麻搖搖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案情中。
“知道如果問出銀行賬戶和密碼再去取錢會暴露行蹤所以特意只是劫走了現金和貴重物品嗎。這樣東西一出手就再也沒人找得到了。真是狡猾。”結标淡希皺着眉頭咋舌。
休息了一晚上又恢複了以往活力的禦坂美琴接着說道:“最重要的是昨晚自立機在那片工地幹了一個晚上,已經沒有別的屍體了。”
“狡兔三窟。很正常。”海原光貴說。
“有沒有可能是挖的不夠深啊喵?”
白井黑子否定了這個猜想:“不可能。我們昨晚特意考慮了這一點,挖到那個程度連自立機都有點困難了,別說是人力挖掘。”
結标淡希有點煩躁:“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挖出來的六個人,最長時間的失蹤了五周,他們的家人都不着急的嗎?如果早點立案是不是就能少死幾個了?”
白井黑子似乎也對這種缺乏人情味的行徑表示厭惡:“沒辦法的吧。看看身份你也應該知道,都是事業有成的人,出差或者應酬偶爾來不及和家人說簡直是家常便飯,估計他們的親屬也都習慣了。就像那個向井洸,失蹤了那麽久還是因為公司連續三周找不到人最後找到了家屬,家屬也一籌莫展才來安全局立了案。”
“怎麽不發表意見了?日本的福爾摩斯大人?”見身邊的人從剛才開始就靠在椅背上放空,上條當麻調侃道。
“去你的福爾摩斯。”一方通行白了他一眼,又突然認真了起來:“我是在想,那個費盡心思把屍體挖出來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哎?”
“如果沒有那條斷臂,這個案子能破?別說破了,等那片工地的糾紛解決完畢,蓋了樓房鋪好水泥,你們這輩子連屍體在哪裏都找不到。還有剛才那個醫生也說了吧,屍體脖頸上有反複劈砍的痕跡,那麽就說明挖出屍體的人最開始想要砍掉的是屍體的頭,為什麽是頭?方便識別被害者身份嗎?指紋不是一樣可以識別?所以那個把屍體挖出來讓警察發現的人,目的到底是什麽?”
雖然這番話裏暗含着‘你們警察都是廢物’的諷刺意味,但上條當麻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确實是奇怪的現象。
不直接報案而是選擇了讓一條狗把殘肢帶到人流量多的地方被人發現,難道是怕事後被嫌疑人報複?別說報複了,為了錢財連續殺死二十二人的兇手只要出現在支配者的捕捉範圍,絕對是死路一條。而且只要報案者有需求,安全局是絕對會對此事進行保密的,怎麽會有報複一說?砍下死者的頭又意味着什麽?
上條當麻笑着說:“也許是那個人天生有着很強的正義感呢。”
“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樣嗎?正義感多的爆炸。”一方通行對他這種嚴肅時刻打岔的行為非常不滿。
“那就只能說明那個人怕麻煩咯。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被警察來來回回盤問的嘛。”上條當麻攤手。
但是也不知道這句話裏的哪個詞給了對方刺激,一方通行直直的盯着上條當麻看了半天,直到把他看的渾身發毛。
“你幹什麽啊?”
“沒什麽。”似乎有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失态,一方通行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我說你們兩個!這邊讨論案情呢別給我開小差!”看不過自己對面兩個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禦坂美琴用力地敲了兩下桌子:“動動腦子找一下另外十六個被害人埋在哪裏啊!有點上進心快點結案行不行!”
“誰跟你說能結案了。”轉過頭來的一方通行仍舊火藥味十足。
禦坂美琴差點被這個永遠跟自己唱反調的男人氣死:“屍體找到了。犯罪動機找到了。不是只差一個嫌疑人了嗎?!”
一方通行反問:“誰和你說只有一個嫌疑人了?”
盡管這個時候做出點小動作是很沒有眼力勁的事,但很早以前就和禦坂美琴互看不順眼的結标淡希還是沒忍住自己的笑聲。
禦坂美琴原地僵硬的站了半天,經過前兩次的教訓後決定不和他争吵:“別賣關子。有什麽發現就說。”
“我什麽時候說我有發現了。”
世界安靜了。
“我出去安靜一會兒。”
禦坂美琴說完,氣勢洶洶的走出了會議室。
上條當麻在桌子下用手肘捅了捅一方通行,想着什麽時候真應該讓他改一改那個說起話來就像機關槍一樣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性格,然後對其他茫然無措的刑事說:“那就暫時先散會吧。各位都休息一下,等有必要的時候再開會。”
聽他說完,會議室裏的刑事陸續三三兩兩的結伴走了出去,在人散的差不多時,冥土追魂突然開口道:
“這麽久不見了還是這個脾氣。肯定仗着能自由行動又亂來了吧。那東西對身體傷害挺大的,年輕人還是愛惜自己一點的好。”
屋內的人好像并沒有誰對這番話有着明顯的反應,詫異或者疑惑完了還是該走的走,一方通行也拿起拐杖和土禦門幾個人一起離開了,最後留在會議室裏的就只剩下上條當麻和冥土追魂。
上條當麻一言不發的幫冥土追魂收拾着散落在桌子上的紙質文件,雖然是流行無紙化辦公的二十二世紀,這個老人到底是保留了愛用筆書寫重要文件的習慣。
“這段時間身體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啊。”冥土追魂笑眯眯的例行感嘆着。
“怎麽會,您看起來還挺健康的。”上條當麻笑着搖搖頭。
“也就是看起來吧。最近腦子是越來越不好用了。前幾年還研究了一套醫療器械出來,現在什麽都不行了。”
上條當麻整理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前幾年?醫療器械?”
“嗯。知道功能性電刺激療法嗎?”
“不清楚。我對醫學方面不是很懂。”上條當麻看起來有點困惑。
“就是利用一定強度的低頻脈沖電流對肌肉或者神經進行刺激恢複它們喪失的功能。哎呀,這麽說你應該還是不太能理解,這種東西最早是用來延緩偏癱患者因為肌肉廢用導致的肌肉萎縮,後來又開發出了許多功能,比如緩解疼痛、助聽器、助視器、治療脊柱側彎什麽的。”
“真是了不起。”
“不只是這樣,這種療法應用于上下肢癱瘓、高位截癱也很有效果,唯一可惜的就是用來治療這種情況的儀器大多數都很龐大,根本沒辦法讓患者應用于正常生活。”
“那确實很遺憾。”
“那時候我的研究就是要将這套龐大的儀器壓縮,不能說是越小越好,但至少也要不影響正常人的生活,當然最好的情況還是能讓患者佩戴在某個部位。”
“那……成功了嗎?”
“一半一半吧。雖然是成功縮小到了理想中的形态,但比較可惜的是這套設備的耗電量太大了,不管怎麽改進都會很快耗光電池的電量,幾十分鐘的行動限制和沒有也沒什麽區別。而且畢竟是靠電流刺激神經,對身體也有不小的負擔,局部疼痛、肌肉痙攣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這麽一想倒不如來個全身義體化更方便,于是研究就算擱淺了。”冥土追魂站起身,接過面前年輕警察整理好的文件:“果然是老了,沒用的話也愛說這麽多。”
“哪裏。聽起來很有趣的。”上條當麻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脖頸,語氣有點奇怪:“那麽這個儀器,有沒有真的應用于什麽人身上。”
“這個啊。研究停止之後是有我的弟子還想繼續改進,不過沒過多久也放棄了,參與實驗的人是有過,但真的要說應用于誰的身上,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