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雙手被反剪到身後,繞過某樣東西捆綁到了一起,下颌還在一陣陣的悶痛,上條當麻吸着冷氣睜開了眼睛,眩暈的視線裏是被他們追捕的犯人千野隆一。

尚處于混沌的大腦突然清醒了過來,上條當麻沒有慌亂,而是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身處的境地。

“被同伴抛棄的滋味如何啊?刑警先生?”千野隆一哈哈笑着:“我還是第一次殺警察呢,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指教啊。”

上條當麻皺着眉頭苦笑:“這感覺确實不好受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選個沒什麽痛苦的死法。而且被勒死的表情太難看了。我還是想做一只帥氣的鬼。”

怎麽也沒想到死到臨頭的男人會冒出這麽一番話,千野隆一有一瞬間的呆滞,旋即就因為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變得暴怒:“你在和我開玩笑嗎?!看清楚你的立場!”

“我看清楚了啊。我要死了所以希望能選個不痛苦的方式死。”上條當麻的表情頗為無辜。

千野隆一怒極反笑:“很好,你可以盡可能的逞嘴上功夫,不過怎麽死也由不得你了。”

“喂喂有沒有搞錯……你讓我多多指教我說了你還不——”上條當麻撇着嘴小聲抱怨,但話說到一半就倏地停了下來,他看着‘千野隆一’,慢慢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住手。”

似乎對男人後知後覺表現出來的害怕十分滿意,找回了身為殺人犯快樂的千野隆一将手中的繩子抻成一條直線,朝他逼近。

“不,聽我說,你這樣會死人的。”

上條當麻仍舊保持着驚恐的神情和他所畏懼的某樣事物說着話。

“把那東西放下吧,絕對會死人的。”

“刑警的使命不是殺人而是保護別人啊。”

就算千野隆一的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男人畏懼的其實并不是他,而是在他背後突然出現的龐大而尖銳的殺意。

但是已經晚了。

千野隆一的身體只來得及轉回一半,沉重的鐵器就帶着破空聲呼嘯而來,狠狠地擊中了他的頭顱。

在搖晃不定的視野中,他看到手持鐵棍的白發男人對他露出了戲耍獵物後再将其希望一舉擊碎的殘忍笑容——

那是屬于上位獵食者才有的神态,也是只有創造出更龐大的‘惡’的人才能擁有的神态。

“你……”上條當麻看着被一棍打暈過去的千野隆一語塞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你這家夥是刑警啊!就算是罪犯也不能用這種方法打倒啊!他會死的——!”

一方通行把手裏不知哪撿的鐵棍當作拐杖撐着,蹲下去探了探千野的鼻息:“不錯。沒死。”

“不錯個屁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不然呢?你是準備被這家夥勒死還是準備讓我和他肉搏?”一方通行用手裏的鐵棍在上條當麻頭上輕輕敲了敲,冷嘲熱諷道:“在勒死六個人的殺人犯身上講人權?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拿着支配者把這家夥炸成一團爛肉就符合程序了?醒醒吧監視官,把你的善良留給你收養的那只小貓如何。”

上條當麻被他說得無力反駁,手臂掙動了幾下:“那你幫我解開。”

“我覺得你還是這樣看起來順眼。”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一方通行還是湊過去幫上條當麻解開了繩子,兩人合力把被打暈過去的千野隆一綁在了那根排水管道上,不過上條當麻看着男人頭上汩汩的鮮血覺得他短時間內是醒不過來了。

興許是覺得綁住千野隆一的繩子不夠結實,一方通行又把男人的皮帶抽了出來,捆住了他的雙腿。

“你這一手……挺熟練啊。”默默看完這一切的上條當麻說。

“你要試試嗎?”一方通行伸出手。

“請允許我拒絕。”上條當麻決定誓死保護好自己的皮帶。

就在兩人準備原地等待安全局增員到來的時候,互相連通的下水道裏突兀的傳來了巨大的槍聲和紛亂嘈雜的跑動聲,經過牆壁多次反射的轟鳴讓人覺得那聲音簡直像是在耳邊炸響的一般。

“搞什麽?難道千野還有同夥?”

上條當麻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四周,而他身邊的一方通行再一次迫不及待的循着聲音追了出去。

“等——啊、真是的!”上條當麻看了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千野隆一,趁着視野裏還未完全丢失那個人的身影也飛奔了起來。

事實上一方通行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是缺乏合理性的,但心裏就是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必須追上去。

這是整個謎題裏最關鍵的一環。

抓到千野隆一只是對解謎的人選的試煉,現在才是進入到正題的時候。

已經沒人想陪你玩幼稚的解謎游戲了。

第二聲槍響的距離似乎近在咫尺,連硝煙的氣息都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來,就在一方通行以為自己已經迫近真相的時候,右後方陰暗的角落中突然傳來了異物飛快跑動的聲音,本能促使一方通行朝與之相反的方向退了幾步并轉過了身。

對他發動奇襲的是一只大約有五十公分高的黃褐色中型犬,深褐色的眼睛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閃爍着異樣的金色光芒,因為剛才的攻擊落空此時它正繃緊肌肉發達的四肢,生着銳利犬齒的嘴巴看起來幾乎要咧到耳後,涎液順着寬大的嘴吻滴落。

土佐犬。

日本大型競技鬥犬,咬合力約是比特犬的一倍以上,因為可怖的侵略性被一些國家明令禁止飼養。

正常情況下并沒有哪個人會異想天開到和一頭鬥犬搏鬥,但一方通行已經別無選擇,在短短一兩秒內蓄力完成的土佐犬朝他猛地撲了過來。

一旦那咬合力超過200磅的上下颚合攏,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首次攻擊的目标直指獵物的咽喉,早有預料的一方通行将從剛才開始就緊握在手裏的鐵棍橫着抵進了鬥犬的嘴裏,雖然避開了最致命的攻擊,但土佐犬一身的怪力也将一方通行按倒在地。

冷靜。

因為土佐犬相對比特犬來說缺少見人就咬的瘋癫,沒有經過正規訓練是無法作為鬥犬使用的,而那種訓練方法也只有日本少數家族掌握,靠普通人飼養的土佐犬根本沒有那麽大的殺傷力。

一方通行雙手死死抵住咬住鐵棍的土佐犬向下施加的壓力,深喘了幾口氣,铤而走險的松開了右手,在滴着口水的犬吻落下來時,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狠狠捅進了鬥犬閃爍着殘忍兇光的左眼中,然後将那顆柔軟的球體拉扯出來。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土佐犬松開了面前的獵物,反射性的縮回了頭,一方通行連站起身都來不及,雙手抓住鬥犬的兩條前腿,膝蓋用力撞向了土佐犬最為脆弱而且毫無防備的腹部。

如果一方通行的對手是一個人類恐怕早就因為這兩次傷害倒地不起了,而失去了左眼、腹部被重擊的土佐犬仿佛被激發出了全身的力量和怒意,它搖晃了一下頭顱朝已經起身的一方通行再次撲過來。

失血和疼痛讓它的動作無法像之前一樣敏捷而連貫,僅存一半的視野也使捕捉目标變得困難。

但它的存在并不是為了感知痛楚和快樂,而是為了置對手于死地。

“所以說知難而退就好了啊,你們這群沒腦子的畜生。”

一方通行抹了一把剛才滴到自己臉上的血跡,但挖出鬥犬眼睛的手只是徒然地讓黏膩的觸感擴大,那雙和野獸無異的血紅色雙眼此刻正因殺意沸騰。

稍遲一步趕到的上條當麻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左眼汩汩流着鮮血的黃褐色獵犬被白發男人一棍擊中頭部,顱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而那只被重創的中型犬還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試圖反擊,然後再次被擊倒。

鐵棍落下的破空聲、骨頭被砸斷的聲音 以及血液噴濺的聲音讓人從脊髓深處蹿起一股涼意。

相比之下千野隆一所挨的那一下可能還是手下留情的結果。

濃重的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在手下的土佐犬徹底不動的時候,一方通行從那具頭部已經被砸爛的犬屍上摘下了一個項圈,被血液浸透的銘牌只寫着這只土佐犬的名字——阿勒克圖(Alecto)。

“不繼續追了嗎……”上條當麻努力讓自己無視掉狹小空間裏令人作嘔的味道。

“再追下去會被滅口哦,我們兩個。”一方通行輕嘆了口氣,把手裏的沾滿血跡甚至已經有些扭曲變形的鐵棍撐到手下:“看看你周圍吧監視官。”

上條當麻不明所以的環顧四周,起初還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但當他注意到一對一對分布于各個陰暗角落的暗紅色光點時便徹底了悟了他們現在的處境——

那些全都是虎視眈眈等待着下一個指令的獵犬,只要不知身處何處的主人一聲令下就會立刻發動攻擊。

“不過這算是什麽?破壞規則的小懲罰?”一方通行對着四下無人的通路大喊道:“你再不走安全局的人就要來了。還是說即便這樣也無所謂?”

沉默持續了片刻,從錯綜複雜的下水道中傳來了一聲哨響,一直保持着進攻姿态的獵犬們仿佛接收到了某種命令,朝其中一個通道跑了過去。

嘈雜過後又歸于平靜的空間讓人有種大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上條當麻卻完全無法原諒自己眼睜睜放走嫌疑人的舉動:

“那是誰?”

一方通行笑了笑,卻并沒有表現出輕松的神态:“真狡猾啊監視官,明明自己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要逼我說出來嗎?”

“那個挖出屍體的人就是她?”

“不只是如此。讓千野隆一逃到這麽個地方的應該也是她。”一方通行踏了踏腳下泥濘不堪的地面,忽然間想起什麽一樣停下了動作:“千野隆一。”

“怎麽了?”

“糟糕。這一局打了個兩敗俱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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