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第二天他在酒店醒來,身上還是酒味,自己都受不了。落地窗的簾子拉着,屋裏很暗,沒有一點聲音。他便打開電視去衛生間洗漱,順便叫了客房服務。
他出來的時候電視裏真放着昨晚AK十五周年慶典的盛況,過後有記者開玩笑一樣提到他,說昔日天團實力唱将重現舞臺,作怪暖場。然後就是他唱歌跑調的錄像,記者說不知道AK這麽做要賣什麽關子。
林予昕也不知道川森澤要幹嘛,他關了電視,一會有人敲門,是送餐的。他用電腦上網,彈出來的新聞資訊都是Fboys,說他們怎麽耀眼怎麽有實力,還跟這幾年樂壇出現的組合比較。有人提到IF,說他們還是遜色,然後就被Fboys的腦殘蘿莉飯抨擊,說也不看看林予昕現在的樣子,每天混日子上八卦最帶勁,連歌都不會唱,可見IF實力也不過如此。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沒什麽人記得,也沒有多少人出來幫他們說話。
他關了新聞,碗裏的砂鍋粥也不好吃,如同嚼蠟。他心裏煩躁,點了煙,閉上眼都是論壇上粉絲對他們的诋毀。
“我也不想這樣的,Jue哥我對不起你們,我果然是個廢柴,沒了你們我什麽都不是。都是我的錯,為什麽死的那個不是我,如果你們還活着,哪裏有其他人的出頭之日。”他雙手抱頭,愧疚将他的腦袋撐爆。
那時候林予昕還小,Jue他們都已經是大人,成熟的魅力吸引了一大批女粉絲,他的聲音沙啞性感,低頭彈吉他唱歌的樣子很認真,仿佛世界只剩下音樂。林予昕把他當成偶像,卻不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亮點,或者是被其他人埋藏。直到後來第二張專輯,Jue跟公司提出由他來主唱主打曲,他經驗不足,錄音的時候出了很多錯誤,還是樂隊裏其他成員陪他沒日沒夜地練習。
《sing a song》就是他的第一首歌,由Jue操刀,他自己也有參與創作。是一首搖滾節奏強烈的歌曲,架子鼓部分是他自己演奏。那時候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裏,忘情到只有他自己存在。然後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他們都已經不在。
他從醫院醒過來,距離車禍已經過去一周,經紀人恨他,公司也不想再收容他,樂隊其他人的親人幾乎要把他逼死。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最後事情怎麽擺平的他也不知道,那段時期他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場虛幻的夢。等他從唱片公司解約出來,他才認清這下他什麽都沒有了。他有想過從公司頂樓跳下來,跟着樂隊其他人一起走,到地下還能一起做個伴,可是他害怕,他其實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現實,連死都做不到。
那段時間他都在街頭流浪,跟沒遇到Jue之前一樣,天橋下有賣唱的,他就蹲在那邊看一整天,搞得自己也像個流浪漢。娛樂新聞都在哀悼逝去的IF,卻忘記他還活着,不,他并沒有活着,那個青澀卻張揚的林予昕也跟着一起走了,活下來的不過是個膽小鬼。街上放着IF的歌,歌迷們自發地辦了哀悼會。他聽着他們之前的歌,卻始終找不到原來的感覺,一個字唱不出來。
這些記憶從腦子裏跑出來,讓他頭疼讓他悔恨。他幹脆打開音樂軟件,找到那首《sing a song》,自虐一樣單曲循環。
他抽着煙,跟着曲調一遍遍找樂感,唱得斷斷續續磕磕碰碰。
“I’m here, I sing a song,for you,with you,until the world into a deep sleep……”
林予昕沒有去公司,中午退了房就在外面流浪,他實在想不出他可以去哪。別墅那邊沒人,他也不想面對川森澤,不想看別人笑話他的眼光。
他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春日的陽光很暖,曬在他身上才讓他有了活着的感覺。明明姐給他打電話,問他現在在哪。他回答得神神秘秘,說他正在享受人生,讓她不要打擾,然後就挂了電話關了機。他在公園坐到日暮,漸漸地人多起來,附近的一些老人過來散步跳舞,他就看,時不時随着節奏晃動小腿。
等他厭倦,便拿着外套攔了一輛的士,說他要去人間天堂。如名字一樣,那個會所真是人間天堂,你想要的裏面都有,只要你有錢,你就是上帝,誰都要為你服務,在裏面沒有憂愁沒有煩惱,自由得像是天使。
林予昕是這裏的會員,十八歲那年他用川森澤的身份來辦的。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川森澤很寵他,雖然他們的年齡足夠做父子,卻沒有一點代溝。川森澤很會玩,心裏還是年輕的樣子,那段日子去哪他都帶着林予昕,酒吧夜總會娛樂會所都去過。林予昕很快就把他當成自己的新偶像,對他幾乎是膜拜。少年對成熟的中年男人心裏總是仰慕的,林予昕沒有父親,也不知道心裏那份到底是孺慕之情還是單純把他當成一種信仰。
但是不管怎麽說,川森澤在林予昕那段陰深的日子裏就是一道光,給他照亮了前方,指明了方向。他的出現把他帶出了人生低谷,林予昕不能想象,如果那一晚他沒有接受川森澤的邀請,現在他會是個什麽樣子。
這樣想着他心裏有點愧疚,川森澤給了他一切,他卻這麽不識好歹。回想起那天在車裏的争執,林予昕其實還有氣,他也知道那個男人生氣了,因為以前不管他怎麽鬧,他都不會抛下他自己走了的。所以他打算在外面玩幾天,再回去讨好他。
他剛進去,有認識他的司儀看到他,就笑着迎了過來:“林仔你好久沒來,姐姐們可想你了。”天上人間的老板也是香港人,跟川森澤家是世交,用的也都是那邊的人,按他們的喊法,林予昕是後輩,就變成了林仔。
林予昕見到她,做出平常的痞樣,勾着她的香肩就親上去,“好久不見我也想着姐姐們啊。”
司儀看了看他後面,沒人,就問:“你家老板呢,怎麽不一起來,謝哥前幾天還念叨他。”
林予昕裝出可憐的樣子,說:“我跟老板吵架,他不要我了,我過來投靠你們。”
司儀媚笑一聲,說川哥怎麽舍得抛棄你。林予昕也笑,說他今天要找雅姐睡。司儀說他不正經,但也吩咐下去。
包廂沒整理出來,林予昕也不急,就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等。他打開手機,沒有一條來電和短信。他玩了一下,就聽到有人叫他。
他擡頭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再往上是一張有魅力的面孔。林予昕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只覺得他眼熟。對方看他愣愣的樣子,就自我介紹道:“我是寧海,我們一個經紀公司的。”
林予昕還是不記得對方,他在公司的時間不多,平時也見不到幾個藝人,但對方那麽熱情地介紹自己,他不給面子有點說不過去,他可不想明天被爆出走調歌耍手大牌,與公司藝人相處不好。于是他也笑着自我介紹。
寧海裂開嘴笑了,他長得好看,不像林予昕那種雌雄莫辯的漂亮。他說我知道你,前天在公司慶典上聽過你唱歌。
林予昕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讓你們見笑了。”
寧海卻擺擺手,說道:“我覺得你也是個人才,能把一首歌唱下來卻一個音都不對,走調得像原創的歌手大概就你一個了。”
林予昕被他惹笑,一會有個中年男人叫寧海,寧海對他說他今天是陪劇組來的,待會有安排,又說以後再請他聚聚。林予昕知道這個圈子的規矩,就讓他先去忙。
離開前兩人還交換了電話號碼。林予昕能聯系的人不多,通訊錄上面就只有幾個常用的號碼,川森澤在第一,接着是明明姐,阿哲,然後就是寧海了。
他又坐了一會,就看到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走過來,她身上穿着紅色低胸連衣裙,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大波浪的褐色頭發挽起來,充滿女人成熟的性感魅力。見到林予昕,她就走過來,坐到他旁邊,把他的腦袋抱住往胸前摟。林予昕聞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被她胸前兩顆堵得要呼吸不得,連忙求饒:“雅姐求放過,小的還想多活幾年。”
叫雅姐的女人聞言捏他臉,嬌聲道:“你小子還記得我叫雅姐,多久沒來了?”
林予昕嘿嘿笑,伸出手摸她細膩的臉,說:“我也不想啊,最近老板管得嚴,都不能出來玩。現在還是老板嫌棄我,我才能跑出來的。”
雅姐拍開他不老實的手,嗤笑道:“我有看新聞,你小子唱歌真有一手,幾年前跟現在簡直兩個模樣,怪不得沒人願意鳥你。”
林予昕笑得沒心沒肺,說:“他們鳥不鳥我不管,只要雅姐還願意陪我就好。”
雅姐笑了,她是這裏有資歷的小姐,面子很大,以前是這裏老板的情人,後來上了年紀就當了領事。平時不接客,做的事用林予昕的話來說,就是拉皮條。林予昕十八歲那天川森澤帶他過來,說給他開葷,就向謝烈要了雅姐陪他睡。謝烈覺得他腦子犯抽,自己的小情人供自己用後面就好了,還管他會不會用前面。川森澤也笑,說好歹林予昕也是個男孩子,就算變成他的人,也不能剝奪他的男人天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