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睜開眼睛看看啊,我的傷口……

休息室裏,簡遠蹙眉盯着自己挽起袖子後裸露出來的手臂,薄唇緊抿。

被火炙烤般的感覺在他還未走出宴會廳時就開始消退了,可視線裏自己的雙臂通紅,剛剛感覺被重物砸到的右手臂多了一塊淤青。

簡遠:……

這樣無法合理解釋的詭異,是第二次了。

前天他就莫名其妙像是一頭撞到了硬物,頭暈目眩之于,額頭隐隐泛疼。

持續的時間并不長,額頭的紅腫很快就消散,并沒有留下異樣和傷口,他忙着處理手上的工作,并未放在心上。

但此時此刻,手臂上多出來的淤青,讓他面色凝重,陷入沉思。

下一瞬他聽到敲門聲,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哥,你沒事吧?我可以進來嗎?”

簡遠放下衣袖,再開口已經聲色如常,“進來吧。”

進來男人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褐色的短發有些微卷,膚色白皙加上精致秀氣的眉眼,在氣質冷冽的簡遠對比下,更像是青澀稚氣,溫柔無害的大男孩。

他是簡遠的“弟弟”簡智宇。

簡智宇原本不姓“簡”,十二年前他的母親帶着他嫁入了簡家後才改了姓。

簡遠和簡智宇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哥,你哪不舒服嗎?”簡智宇上下打量着簡遠,一臉關切的靠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吧?”

簡遠搖頭,“我沒事。”

他這匪夷所思的遭遇,只怕誰聽了都覺得他在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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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智宇在一側沙發落座,“可你臉色不太好,要是不舒服就別強撐了,我記得你明天還要見未來嫂子吧?”

簡遠側目,墨黑的眸鎖定簡智宇。

氣壓瞬間低下去。

簡智宇擡手蹭蹭自己的鼻尖,清了清嗓子,一副認慫求饒的樣子,“我錯了,我就是前幾天和爸媽一起回老宅陪爺爺吃飯,聽爺爺說想在明天奶奶的生日宴上,安排你和林家那位剛回國的千金見面的事情,哥,我道歉,剛剛是我口不擇言沒注意分寸。”

簡遠眸光幽深暗沉。

簡智宇又半真半假笑眯眯的說道:“我知道你對和林氏聯姻的事情不敢興趣,作為彌補,我明天一定見機行事,絕對不讓林家那位大小姐來煩你,爸那邊你也……”

“不用。”簡遠出聲制止了簡智宇,意味深長的回道:“你二十四了,也到法定年齡了,如果你對聯姻感興趣,不用和我說,去和爸提。”

語罷,簡遠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袖口,無意和簡智宇多做交談,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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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戲有一定風險,以防萬一,現場是配備了醫務人員的。

現場的醫務人員給楚桑進行了下簡單的檢查,沒看到了什麽明顯的傷口,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建議工作人員送到醫院做個更詳細的檢查。

于是楚桑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陪同楚桑的工作人員是個二十五六的女生,一番看醫生檢查,确定沒受傷後,女生松了口氣,按照上頭囑咐的表态:“楚小姐,如果意外的發生是因為你錯誤的走位,我們也很慶幸你安然無恙,并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當然也有極小的可能是因為爆破裝置或其他的原因,我們已經請了專業的人員查看,相信很快會有結果,不過當爆破戲的替身本來就有一定的危險戲,這在我們下午簽訂的協議裏是寫明了的。”

言下之意:肯定是你個人的原因導致的,但我們很大度不追究你的責任,以及即便可能是我們的責任,你也找不到我們身上來。

“雖然所有檢查結果都說明你沒受傷,但肯定也受到驚吓了,你接下來好好緩緩心情,收收驚,我馬上給你轉一千塊的‘營養費’,算是我們劇組的一點心意,楚小姐,你懂我在說什麽吧?”

楚桑當然懂。

盛夏的夜晚,她立在醫院的門口,晚風吹着她将幹未幹的發,她後頸的汗毛仿若受寒般豎了起來,一顆心卻仿佛還留在着火的片場,炙熱發燙。

換做以前的楚桑,怎麽可能把一千塊放在眼裏?早就讓這人哪涼快哪待着去了。

可此時此刻,她竟然猶豫了!

大抵是剛有過命懸一線的經歷,人會格外的敏感矯情,當楚桑意識到自己的猶豫時,她心裏的挫敗和難過一波波往心口湧。

半天沒等到楚桑的回答,女生便接着道:“錢是不多,但也抵你當群演好幾天的工資了。”

被簡遠看低數落的情緒也湧上頭來,楚桑并沒有辦法像接受陳璐璐那兩萬塊一樣接受這一千塊,畢竟那兩萬塊是她勞務所得,于是她挺直了腰背,很有骨氣的回道:“謝謝,劇組的好意我心領了,‘營養費’就不用了,事故結果出來告知我就行。”

語罷楚桑擡腳走出了醫院,揚手攔了輛出租車。

一上車逐漸冷靜下來的楚桑就後悔了,摸出手機想和方琪兒哭訴下自己這兩萬塊賺得多麽的心酸和不容易時,看到了方琪兒不久前給自己發過來的微信。

琪琪子:你到家了嗎?

琪琪子:我做了一個禮拜的方案被斃了,今晚得留在公司加班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了【頭禿.jpg】

看到這兩條微信,想到方琪兒現在拿着不到兩千的實習工資,楚桑就更後悔了。

哎。

真是幹哪一行都不容易。

一千塊對現在的她而言,也是“巨款”啊。

折騰了一天的楚桑十分疲憊,回家洗了個熱水澡便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去衛生間洗漱路過客廳,偶然瞥見了玄關處方琪兒最近上班常穿的鞋子,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方琪兒此刻肯定在自己房間補覺。

思及如此,楚桑步子邁得更輕,就怕擾了方琪兒的睡眠。

睜着惺忪的眼刷牙洗漱,楚桑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昨晚發生的一切如電影般在腦海裏回放,她的意識逐漸清醒,那些因為受到驚吓而沒有去整理的細節和疑問開始一個個冒泡了。

昨晚的事故,真的是因為她走位錯誤嗎?

她明明認真練習了好幾個小時,真的在一開機就忘掉了?

一思考這個問題就會忍不住回想裏昨晚陳璐璐的眼神,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內心瘆人的推測影影綽綽,不敢肯定。

這讓她更努力的在腦海裏回憶着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但又害怕自己的記憶有所偏差……

啊——!

當時既然是開機狀态,那肯定是拍下來了,記憶會出錯,視頻不會。

楚桑茅塞頓開,彎腰俯身咕嚕咕嚕的漱掉嘴巴裏的牙膏泡沫,離鏡子更近了,她的視線從鏡子裏自己的臉移到脖頸肩頸,以及裸露在睡裙外的雙臂。

她全身的皮膚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大火留下的痕跡。

是因為太緊張了嗎?

昨晚火被滅掉前,她是一點灼痛都沒感受到,包括被燈光架砸到,手臂也一點都不疼。

楚桑垂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臂,白皙透亮的膚色,光潔無暇。

也沒個淤青什麽的,就……真的很奇怪。

種種遭遇交織在一起,楚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倒黴還是幸運了。

洗漱完畢後發現已經快下午一點,楚桑估摸着方琪兒也快要醒了,于是在冰箱裏拿了一瓶酸奶墊墊肚子,打算等她睡醒再一起吃飯。

可楚桑在電腦面前搗騰了近兩個小時的求職簡歷,方琪兒依舊沒醒。

楚桑餓了。

她開始在電腦面前放空自己,長時間沒操作的電腦黑了屏,映出她的臉,不知怎地就聯想到了之前撞到額頭的事情,松散的碎片一下子就自動組成了完整的一片。

她怎麽覺得自己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也不會受傷?!

瘋狂的念頭一浮現,就越來越強烈,楚桑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于是伸手拿過一旁她為前天面試準備的檔案袋,裏面放着她的各種畢業證書還有大學的校徽。

楚桑右手拿着校徽,屏住呼吸将校徽背面尖銳的別針針頭緩緩紮了紮自己左手的食指,小心翼翼的做了第一次嘗試。

針頭已經紮到食指的肌膚,沒有被針紮的刺痛感。

楚桑心跳如雷,大着膽子克制着手抖加大力道,針頭更深入的紮進食指後拔出,她看到食指指頭有個細小的紅色針孔,不到一秒的時間立馬愈合。

楚桑:???!

卧槽,她還有這本事?!

楚桑再次用力的紮了自己的手一回,結果一模一樣。

楚桑坐不住了,也沒法再安靜的等方琪兒睡到自然醒,她鞋子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跑到了方琪兒的卧室前,激動的敲門,“別睡了琪兒!我變異了!你快醒醒啊!”

片刻後被吵醒的方琪兒打開門,整個人無力的倚靠在門框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含糊不清的嘟囔,“求求了……我早上七點才沾床,你讓我睡會成嗎?”

“你醒醒,你看我,我變異了!”當着方琪兒的面,楚桑再次表演了遍別針紮手,“你睜開眼睛看看啊,我的傷口它會自動愈合!”

還沒睡醒的方琪兒根本無法思考自己聽到了什麽,模糊的視線裏,也辨不清楚桑到底在做什麽。

楚桑想着別針的視覺沖擊太小,所以方琪兒沒有什麽反應,于是她立刻跑向茶幾,拿過茶幾上的水果刀跑回來,一把拉住正打算轉身回床上去的方琪兒,“等一下,你再看我一眼!”

方琪兒無奈回頭,瞅見楚桑手裏拿着的水果刀,睡意消散了三分,“你幹嘛?”

楚桑抓緊時間,用水果刀劃向自己的手指,細長鮮紅的傷口一秒複原。

這波視覺沖擊太強,方琪兒被吓到睡意全無。

楚桑向方琪兒展示着自己的完好的手指,“你看到了嗎?”

方琪兒倒吸一口冷氣。

“沒看到嗎?”楚桑把刀和手指都往方琪兒眼前湊,“我再演示一遍。”

距離近到能感受到了刀刃上的寒光,方琪兒兩眼發黑,渾身發抖,雙腿發軟,扶着門框坐到了地上。

救命——

她這噩夢啥時候能醒啊?!

她夢到楚桑跟失了智的變态一樣,拿水果刀自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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