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見小陶走後,祝靈囿便上前問道:“師兄,怎麽樣?”
祁祤皺皺眉道:“小陶身上也有被邪物吸食過精氣的痕跡,只不過吸食不多,對他影響不大。”
祝靈囿疑惑道:“怎麽會這樣?難道喬師叔的精氣并不是那個樹靈吸走的?”
祁祤搖搖頭道:“不知道。原以為喬師叔被吸食精氣和佛母山上神樹生異是同一件事,但現在這個猜測似乎也站不住腳了。”
祝靈囿道:“可是小谷所說的雨幻化出靈體離開的日子,與喬師叔上佛母山正好是同一天,要說只是巧合是否有點牽強了?”
祁祤道:“的确,我也更偏向于小谷的說法。但若說是某個邪祟一早就在對他們下手,發現喬師叔身上靈氣格外深厚,所以對他吸食較多也是有可能的……不,不對,如果只是為了吸食精氣,對方這樣同時對多個人下手明顯是不希望因為單獨對一人吸食過多,以至于精氣虛虧外顯被人發現,那獨獨對喬師叔下狠手就與他的目的相悖了!”
祝靈囿被他這一連串的邏輯繞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消化了他的意思,思索道:“對啊,那喬師叔就應該是先在佛母山的時候被雨吸食了過多的靈氣,随後又在另一個邪祟對他下手時染上了怨氣,所以才會精氣虛虧身體不适了。”
祁祤道:“你為何會覺得是先被雨吸食精氣,然後才染上的怨氣?”
祝靈囿道:“要是先染上了怨氣,喬師叔被雨吸食大量精氣之後就應該立刻感到不适了,為何會到第二天才發現不對呢?”
祁祤思索片刻後說道:“确實,喬師叔只能是在從佛母山回來後的當天夜裏被人下手的。仔細想來,他這種吸食精氣的方法實際上非常巧妙,特意選擇了客棧裏的旅客這種流動性比較大的人群來分散吸食,這樣吸食後就算讓人産生了不适感,對方也待不了多久就走了,很快又能換下一批精氣充沛的人。如果不是喬師叔在被那個人下手之前就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精氣,因此對怨氣的反應比較激烈,我們根本就無法察覺到有人一直在背後搞鬼。”
祝靈囿聽聞不禁感嘆道:“好巧妙的辦法,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貪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嗯,”祁祤點點頭,繼續推理道,“那個人選擇深夜到訪客棧對人下手,就說明他對客棧很熟悉,所以一定是在這裏待了有一段時間,很有可能就藏身在客棧附近,甚至就是客棧裏的某一位人也說不定。既然他有一個這麽好的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吸人精氣,那他為什麽之前一直不用?”
祝靈囿順着他的思路若有所思道:“是因為突然發生了變故?”
祁祤道:“沒錯,那麽當天發生了什麽事?”
祝靈囿恍然大悟道:“雨借助喬師叔的靈力幻化出靈體,出去找喬了!”
祁祤道:“很有可能是雨的行為對那個人造成了重創或是其他影響,讓他不得不通過這種方法來彌補。若是這樣,整件事就串聯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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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靈囿見事情終于有了苗頭,不免有點興奮,道:“這樣的話,小谷和喬師叔的事豈不是可以一起解決了?那咱們就在這等着那個人晚上再來的時候,把他一網打盡!”
祁祤搖搖頭道:“就這樣等恐怕是等不到的。對方敢在深夜入侵客棧對人下手,想必一定是對客棧裏的情況非常了解,那麽我們的到來對方也肯定一早就看在了眼裏,不會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動手的。”
祝靈囿道:“那怎麽辦?”
祁祤道:“不是還有小谷給的信物嗎?我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通過信物感應到喬的所在。不過……我想無功而返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
祝靈囿疑惑道:“為什麽?”
祁祤突然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道:“因為這世間為非作惡之人通常狡猾又機靈,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來,所以那些好人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害啊。”
祝靈囿若有所思道:“這就是人們總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祁祤無奈地笑了笑道:“是啊,等阿囿以後能獨當一面,一個人出去斬妖除魔了,就會發現這句話就是人間常态。”
祝靈囿道:“那我們還去找嗎?”
祁祤道:“找,當然找,既然面前已經擺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法,那我們為什麽不去做。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花了時間和精力卻沒有得到結果會太失望。”
祝靈囿聽聞有些不服氣道:“師兄是拿我當小孩呢。”
祁祤笑了笑,揉了揉他額前的碎發道:“咱們走吧。”
于是兩人便帶着小杜鵑給的榆錢子和星盤一同悄悄出了房門。
這會兒客棧已經打烊了,走廊和大堂都是漆黑一片,入道後人的五感都會變得異常靈敏,夜視能力也會有極大的提升,因此兩人都沒有打燈籠,悄無聲息地經過每一間屋前,用靈力催動榆錢子,企圖感應喬的存在。
他們逐個試探了二樓的每一間客房,還把樓下後院中的幾間屋子也挨個試探了一遍,都沒能找到喬的蹤跡。
随後兩人從後院翻牆出去,乘着月色在客棧周圍的院落閣樓間繼續搜尋,一人拿着星盤探測靈氣怨氣,一人拿着榆錢子感應,走遍了周邊的各個大街小巷,還是沒有結果。
兩人又決定把搜尋範圍繼續擴大,運氣在樓閣房頂間跳躍,最後花了大半夜的時間幾乎将整個梧州城都搜尋了一遍,結果一如預想中的那樣沒有收獲,兩人就如此拖着滿身的疲憊回到了客棧中。
此時窗外藍幽幽的天已經開始逐漸泛白,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兩人并排躺在木榻上,感覺內心是說不出的疲憊。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呢?”祝靈囿問道。
祁祤望着窗外一彎明月,頓了頓道:“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假裝從這裏離開,等着那個人放松警惕繼續對人下手了,我們再出來抓住他。第二是就在這裏等着,看那個人什麽時候狗急跳牆。”
祝靈囿道:“感覺都不是什麽好辦法呢。”
祁祤不置可否地深呼了一口氣,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師兄。”祝靈囿仰面看着天花板,開始眼神放空胡思亂想起來。
“嗯?”
“你說那個人抓走喬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不知道,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雨半個月前就去找喬了,這麽久也沒回來,她又去了哪裏呢?”
“她死了。”
祝靈囿聽聞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半天才突然從榻上坐起來,不可置信地看向祁祤。
“你剛才說什麽?”
祁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向他道:“雨已經死了。”
“……怎麽會這麽突然,小谷還在等着她呢,怎麽會就死了,再說了,雨的情況師兄怎麽會知道的。”
祁祤見他這樣突然有點後悔過早告訴了他實情,但話已出口,反悔也來不及了,只好坐起身來看着他解釋道:“樹靈若是離體時間過長,本體的确會逐漸出現枯萎的症狀。但雨離開的時間并不算長,而且她的本體并非一朝一夕逐漸枯萎,而是一夜之間枯死的,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是……可是小谷還在等着她,日日夜夜守着她的本體呢。”
“小谷其實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在我答應幫她尋回雨和喬的時候突然沉默。而且她給我的只有喬的信物,沒有雨的,這說明她已經知道雨回不來了,只希望我能把喬帶回來。”
祝靈囿仿佛一瞬間挨了晴天霹靂,回想起白日裏臨走時小杜鵑還在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保護好雨姐姐”,突然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他和小谷雖然不過一面之緣,說不上有多在意她的感受,但一想到要是有一天自己的師父或是師兄不在了,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她明知道雨回不來了,為什麽還……還這樣滿懷希望地守在哪裏?”
祁祤淡淡道: “她只是在欺騙自己,給自己找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罷了。”
祝靈囿還是有點無法接受,皺着眉道:“可是雨明明第一天還重創了那人,怎麽會就死了呢……”
祝靈囿本是一句無心的話,祁祤卻好像突然被點醒了似的,開始在腦海裏重複他的這句話。
雨明明第一天還重創了那個人……
第一天……
第一天……
“對啊!我們拿着信物去搜尋了整個梧州城都沒能找到喬的半點蹤跡,雨是怎麽在離開本體的當天就找到了那個人的呢!?”
祝靈囿原本還沉浸在對小谷的憐憫中,突然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話吓了一跳,忙問他怎麽了,祁祤激動地向他解釋道:“喬被抓走後一定是被施下了某種禁制,才會讓我們用星盤和信物都感應不到她,但是雨卻在離開本體的當晚就找到了喬,還重創了那個人,這說明雨是認識帶走喬的人的!”
祝靈囿反應過來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感覺心中頓時又充滿了希望,激動道:“那豈不是只要知道雨認識的有哪些人,再從中篩選出對客棧很熟悉的,就能找到喬的所在了!”
“沒錯!現在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你先休息一會,等天亮了我們就立刻上佛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