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孫阿姨看過來, 眼裏多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但團體活動以大局為重,也沒拎着她一頓批。

“肯定是漏寫了, 沒事,這先放一邊,我們先來看看成了幾對!”

孫阿姨接過統計名單, 瞥了眼數字,滿面紅光。

“非常好,一共成了四對!”

“太難得了, 這在我們往期的活動裏都是比較高的了, 說明我們這個活動辦的是有意義的,是能夠幫助我們年輕人交友的。”

說到高興的地方, 還有些哽咽,捂着嘴很是感動。

看的出來,孫阿姨是帶着一顆赤誠的心做媒的, 是真心想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麽。

蘇墨也見過孫阿姨跟兒子相處時, 嘴上埋怨兒子回來麻煩,實則每一次都會提前買好兒子愛吃的菜。

在孫阿姨身上,蘇墨看到一個好母親的形象。

“好了,現在就到了我們放松的環節了, 沒有找到對象的也不要難過,這活動還會繼續辦下去,平時阿姨也會幫你們多留意的, 現在大家肚子也餓了,吃好喝好, 咱下次還來!”

掌聲跟應答聲跟着響起,孫阿姨人氣堪稱社區頂流。

蘇墨什麽胃口也沒了。

跟孫阿姨借口要上洗手間開溜。

“去吧, 回來我再跟你算賬,你個孩子是一點譜也沒有。”孫阿姨眉頭擰成了山。

出了室內,外面已經徹底暗下來。

夜空漆黑,沒有一顆星星,就剩下月亮,藏在烏雲裏,不仔細看難以發現。

Advertisement

她呼出一口氣,到了嘴邊就起了白霧。

這裏離蘇墨住的地方八百米,步行十來分鐘就可以到,她雙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裏,打算就這麽走回去。

沒走兩步,看到人行道那,一棵樹成了精,往前跨了步,挺拔的身形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延伸到了蘇墨的腳尖前。

她遲疑片刻,擡腿往前一步,踩住了影子的腦袋。

影子晃了下,像是也愣了下。

蘇墨深吸了口氣,握着包包的帶子,繼續往前走,目不斜視,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她不是做不出來。

到了影子腳底的位置,她依舊也沒有停,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臂。

力道不重,蘇墨卻覺得疼,她分不清到底是哪疼。

“放開,我要回去了。”

喉嚨裏酸澀的要命,一張口,艱澀的過分,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傅時朝沒松開,她也掙脫不開。

直到蘇墨偏頭看他,一副煩躁的表情,擰着眉,極為不爽的樣子,不耐煩的問:“你能不能別再糾纏我?”

傅時朝眉眼清隽,目光安靜,嘆了聲道:“念書就有的毛病,遲到早退的成習慣了,一點也不省心。”

遲到早退的臭毛病,高中時被次次抓到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全都證明他是真的全都記起來了。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翻湧,宣洩,要掀起滔天巨浪。

眼睛裏像是進了石子,越想睜開,越酸澀的厲害,她倨傲的仰着下巴,像是極力否認這句話就輕易擊退她所有防線。

她不着痕跡的咬着唇。

好半天才開口道:“既然都記起來了,那你這,又是做什麽?”

因為失憶時被自己玩弄不甘心?想要報複回來?

腦子裏亂的很,各種答案紛至杳來,好像充滿了無數的可能性,只是這些可能性裏,都沒有一個答案。

那過于離譜。

傅時朝:“我想要糾正我前面的話,記憶恢不恢複不是不重要,相反,它對我而言很重要。”

蘇墨眼眶泛紅,清醒是晚上,看的沒那麽清楚。

“恢複的那部分記憶告訴我,我喜歡一個人很久了,從高中到現在,一直沒變過。”

“蘇州的蘇,近墨者黑的墨。”

“想告訴她,這句話,我念了上百遍。”

“……”

眼淚溢出來之前,蘇墨偏頭,她擡手擦拭掉了那點濕意。

她不知道是記憶哪裏出了偏差,故事到最後怎麽會是這一個版本。

傅時朝念書時喜歡的女生,怎麽會是她?蘇墨想不出半點往事來佐證,怎麽想,都是他視自己如空氣。

月亮從烏雲探出了腦袋,羞答答的站出來,月光溫柔也皎潔,沒有區別的籠罩在每一個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一前一後走着,蘇墨腦子現在還是暈的,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安靜的能聽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一直到小區樓下,保安在門口板凳上昏昏欲睡,一條眼縫看着進出的人,并不在意。

傅時朝開口,“這小區太老,安保沒有保障,誰都可以進,居住的人員複雜,安全性很低,你有時會加班,太晚回來不安全。”

蘇墨腦袋并沒有清醒多少,聽到這句話,遲鈍了好一會,木木道:“孟啓然會送我回來。”

“他也屬于不安全因素之一。”傅時朝道。

“……”

“我沒有想幹涉你生活的意思,也知道你現在不會接受我,這些我都可以等,但最近半個月我要國外出差,你住這裏,我不放心。”

傅時朝語氣誠懇,“我在你們公司附近買了一套房子,我們還沒有辦理離婚證,從法律上來說,這房子一半是你的,房子已經裝修好,都是晉城你留下的東西,也添置了一些,可以直接住進去。”

“就算是只住這半個月,也好,住的不舒服可以随時搬回來。”

蘇墨擡着眼皮看他,沒表态。

看着傅時朝話痨,在她的注視下,還要些緊張的微表情。

“嗯。”

蘇墨從喉嚨裏溢出一聲,不輕不重。

傅時朝唇線彎了下,有松口氣的嫌疑,他點頭說好,說了房子地址,又告訴她密碼跟星河灣房子一樣。

“知道了。”

蘇墨忘記自己是怎麽上樓,只知道進去後鞋還沒來得及換,就去了陽臺,像做賊一樣往下看。

瞥見還沒走掉的身影,心就鼓噪的像是燒起了大火。

蘇墨轉過身,像是體側時跑了八百米,呼吸紊亂的要命,她一遍一遍回想傅時朝在人行道說的那些話。

仿佛無解題一樣。

他告訴了她答案,她卻不敢信。

蘇墨還是去了傅時朝購置的房子。

她沒有要搬家的意思,老小區住的習慣,她又覺得自己從來不是什麽柔弱女生,真有點什麽也不是沒半點自保能力。

打開門,蘇墨懷疑自己直接回到了星河灣,房子內部的裝修全都一模一樣,幾乎是直接複制過來了。

連她曾經出差時,買來的一些小玩意也帶過來了,擺放在同一個位置。

往樓上走去,卧室也一樣。

衣帽間裏是她沒有帶走的衣服,還有新添置的,四個季節都有,全新的,連吊牌都沒有拆掉。

還有她喜歡的配飾,也有新的,都好好的擺放在飾品盒裏。

太多了,應接不暇。

就好像,它們在這裏已經等她許久了。

這樣的房子,不可能是幾天就建成的,她曾經一手操辦過裝修,知道星河灣花了多久。

這裏能成這樣子,幾乎從她跟孟啓然創建公司在同一時間。

他早知道她來了平城,只是沒出現。

蘇墨走上卧室的陽臺,無意中發現這裏正好對着他們公司的辦公大樓,在晚上時,只要确定樓層,就能看見她那間小辦公室透出來的光。

她眼睛又酸又紅,最近這種症狀頻發,可能跟天氣有關,天一冷,比平時要脆弱的多。

眼淚跟着傾瀉出來。

蘇墨不是一個愛哭的性子,很多事能忍則忍,掉眼淚只是一種示弱,并不會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她慢慢蹲下來,環抱着手臂,埋着腦袋,哭的像是十六七歲時,考試考砸的小姑娘,那份委屈與難過,像密不透風的網,牢牢地包裹住她。

也在這天晚上,平城開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下班時已經到了九點,孟啓然習慣性的要送蘇墨回小區。

蘇墨道:“不用了,我搬家了,離公司近。”

“你什麽時候不吭不響就把家給搬了啊?”孟啓然反應了片刻,聯想到了傅時朝,還當她是不堪前夫騷擾才選擇搬走了。

“搬哪去了?”

“月亮湖。”蘇墨也如實回答。

“卧槽,那是別墅區啊,你這是背着我發財了是不是,怎麽一下子就搬過去了,跟人合租?”

孟啓然還是沒轉過彎來。

但蘇墨已經不想回答了,“算是吧。”

“還有沒有房間,房租怎麽算的,水電呢?不是吧,有錢人把那房子租出來讓人合租,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孟啓然叽叽喳喳,跟在她屁股後面沒完沒了。

蘇墨擡手,定在他額頭的位置,“行了,以後跟你說。”

也就是今天到此為止的意思。

孟啓然眨眨眼,本能就怵蘇墨,這會兒也不敢多說。

“雪挺厚的,開車注意安全,開慢點,小心打滑。”蘇墨處于人道主義道。

“當然當然。”

蘇墨沒有直接搬過去,而是在下班太晚時,選擇住過去,平常還是回她的老破小。

晚上雪下的更大了。

蘇墨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遲疑片刻,在響了兩聲後還是選擇了接聽,只聽到那邊出來呼氣的聲音,然後是傅時朝的低沉嗓音。

“墨墨,下來。”

“你回來了?”聽到聲音,蘇墨的心不可抑制的多跳了一拍,問。

傅時朝卻道:“你猜。”

“……”

蘇墨沒玩你說我猜不猜的幼稚游戲,她還是保持着将手機貼耳邊的動作,往樓下走,打開了大門。

風裏夾着雪,能将人冰的瞬間清醒。

蘇墨忍不住捂住臉,外面只有路燈,沒看見人影,她帶着鼻音問:“你在哪?”

“往右邊看。”

這聲音,不僅從電話裏傳來。

蘇墨放下手機,走出來些,偏頭才看見了站着的人,長款的黑色大衣的兩肩上落着雪花,頭發上一樣,高挺的鼻尖被凍的微微泛紅。

他往旁邊挪了一步,露出了身後的兩個小家夥。

是兩個胖乎乎的小雪人,一前一後,隔的有些距離。

像是看出蘇墨的疑惑,傅時朝道:“小傅沒有經過小蘇的傳召,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7-23 23:54:16~2022-07-25 00:0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愛吃草莓的tae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