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宿他家

丁煜話說完便飄也似的出了電梯,我咽了把口水,電梯牆反光中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死魚樣,趕緊收拾神志摸出鑰匙跟着他出去。

其實早猜到背心男是他,不過是自欺欺人寬慰自己那是個毫無存在感的路人甲。想到那晚春光乍洩就自覺蠢得無地自容,越想越覺口幹舌燥,一到家随手丢了鑰匙就去喝水。等灌了一大杯的水,把自己滌蕩成一個正常青年,我又歡樂地邊哼小曲邊回房去拿丁煜的衣服。

出門前接到老唐電話,說臨時出差,叫我每天去給他的貓換水添糧掏貓屎,備用鑰匙在姨媽家。我揶揄了他幾句,他素知我是必定先損人後才肯順從,也就放心挂了電話。

扔了電話便出屋關門,拎着那兩件衣服摁隔壁家門鈴的時候,感覺自己真像個山寨的快遞員。門開了,丁煜掃了一眼我,淡淡說了句“進來吧”就轉身回屋了。我本想把衣服還給他就走,這會再杵在門口就太不識趣了,于是便換鞋跟着進去。

房間格局和我那邊一模一樣,三房兩廳飄窗大陽臺,裝修卻簡約和冷調了許多。

“想不到你家真整齊幹淨。”我感嘆道,老唐的房間從小到大都是典型的髒亂臭,足球襪都成靴子了,姨媽說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姨父和她處對象之前也有男生邋遢的通病,直到後來才被她給撥亂反正。

“阿姨來收拾的。”丁煜倒不遮不掩,聽着我心裏舒服了一些,要真是自己收拾的就有罹患潔癖的嫌疑了。

他取走我手裏的衣服放好後,問我玩不玩游戲。我這時才注意到他換上了寬松休閑的T恤和大褲衩,比起白天正經嚴肅的白衫黑褲,這形象倒親民了許多。

我擠兌他,道:“你幾歲啊,還玩游戲。”

“相親時候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又忘了?”他給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随便坐,自己則坐到了沙發前的毛毯上,我也順勢在他旁邊盤腿坐下。

他遞給我一個游戲手柄,游戲是傳統的玩家PK各路小兵然後再挑大BOSS的套路,但因為是多用戶,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互動較之游戲本身更為精彩。

跟我玩游戲就是一個實踐中華傳統美德之尊老愛幼的過程,從小到大因為我水平低端得實在另類,別人跟我玩了一次就不會再有下回,也就是想着不會再有下回別人才對我謙讓有加。有時我那幾條命都被我草菅完了,我就賴着丁煜給他的我玩,他倒是乖順地把自己的手柄遞過來。等我又将命喪他人之手時,我又把手柄塞回給他,讓他幫着打,我就在一旁煽風點火。

待得手指酸得握不住手柄時,我恍然發覺已然将近午夜,于是趕緊告辭回家。起身順手摸自己的褲兜,前後都摸遍了都沒摸到鑰匙的凸感。

“我鑰匙好像不見了。”我又蹲下在長絨地毯上翻找,可是要是目标那麽大,理應不用翻找一眼就能看出,看不到基本就是沒有了。

丁煜忙問我剛才去過哪裏了,然後也跟着把我周圍都找了個遍,還是尋不着。我喃喃道,剛才沒去哪裏,一進來就坐下玩游戲了。再找不到就剩把褲子脫下來抖,看能不能抖出個鑰匙模樣的東西來。

半晌,丁煜問道:“你該不會是壓根沒帶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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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恍然大悟,想着剛才接了電話拿了衣服就直接出門,好似确實沒有拿鑰匙這麽一出戲,那會想着還個衣服就回來,門也沒有反鎖,導致這會才想起來要找鑰匙。

“好像真的沒帶出來,那怎麽辦啊,備用鑰匙還在我姨媽家呢。”我哭喪着臉,從這裏打的滾回去都要四十多分鐘,平時作風雖然彪悍豪放,走夜路卻是我亘古不變的死穴。且姨媽家宵禁森嚴,大半夜去叨擾她老人家也大有不敬。如果老唐沒出差就好了,他的窩離這裏不遠,威逼利誘一番他定然會來護駕,給我賞個沙發睡。

“大半夜的還回去不太好吧。”丁煜劍眉緊鎖道,我點點頭含糊應了聲,他又繼續問,“你哥呢?”

“出差了,我明兒還得去照顧他的貓兒子。”我苦着臉悶聲道,剛才玩游戲欺侮丁煜的豪情壯志此刻蕩然無存,陡然間走投無路的無奈蹿上心頭。

他默了一默,道:“那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呃,這、不太好吧……”連我自己都感覺到聲音發顫,我安慰自己那是夜深月涼,涼風拂過心肝亂顫,孤男寡女的不是書生遇惡鬼的慘劇就是書生伴女鬼的聊齋劇場,當然更貼近生活概率也最高的還是擦槍走火天雷勾動地火的深夜動作劇場。又念及這屋子關着門窗開着空調哪來的撩人夜風,還是別瞎琢磨吓自己好了。

他眉梢一挑,嘴角一勾,道:“咱們又不是第一次住一起,還有什麽好不好的?”

既然他都攤開了說,我也不再推卻,如果錢囊在手,我可以立馬出去開個房睡,如今兩手空空,裝清高拒絕那就只能去肯德基趴桌子了。

我以沉默當默認回答他,屋子陡然間啞然無聲,兩人不自覺視線碰到一起又旋即轉開,空氣都尴尬了。

隔了好一會,我才憋出幾個音節,“我想洗澡。”

風風火火吃了一頓飯回來,到了這會兒身上黏糊糊的開始難受起來。

“鴛鴦浴?”他轉過身來,胳膊肘拄在曲起的膝蓋上,以手支頤,一臉壞笑。

“想都不用想。”我跳起來,遠離他一步瞪着他。

“噢?想都不用想,直接上?”他戲谑道,話語間滿是玩世不恭。

“色狼。”被他這麽一戲弄,剛才的拘束感霎時間一掃而光。

“我要是色狼,四年前那晚就把你給就地正法了。”丁煜咂了咂舌,露出一副懊悔萬分的樣子。

我踹了一腳他擱在毯子上的小腿,徑自跑開往浴室去了。關上門剛沖了把涼水臉,篤篤篤的敲門聲就在耳邊響起。

“幹嘛?”我警惕地問道。

“給你拿衣服和毛巾。”

“哦。”我開了門,看到他伸手遞來衣服毛巾和牙刷,頭卻扭向另一邊。

“這裏只有我的衣服,你将就一下吧。”

我看着他樣子覺得怪有趣的,撲哧一笑接過了他手上的東西,他又補充了一聲洗浴用品随意用就走開了。

他的浴室有個大浴缸,看着就能想到在裏面泡澡該多惬意,想着改天我也整一個山寨的。沖了把熱水澡,工作一周的不暢快都随着毛孔舒張一道順快地排了出去,洗完我穿着他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大褲衩走了出去。

“今晚你睡我房間。”他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也不擡眼看我,我注意到他話裏那個“吧”字又消失了。

“這怎麽好,我睡客房就好了。”我瞄了一眼除開卧室和書房外房門緊閉的第三個房間,在我家那就是客房。

“我家沒客房。”他斜了我一眼。

“怎麽會有那麽不科學的事,那間不是客房嗎?”我指了指那扇門,問完又浮起異樣不舒服的感覺。該不會像老唐這種變态攝影狂一樣有收藏照片的癖好吧,或者那是一間肢解屍體的暗室,想到此處臉色灰了幾度。

“能讓我帶回家過夜的只有兩種人,兄弟和我女人。兄弟來了我把卧室讓出來打地鋪都沒問題,女人來了當然是和我睡。你說,我為什麽需要客房這種反人類的東西?就跟那擺在牆上的滅火器一個道理,得多久才用得上一次啊,不科學的是你。”他雙手交叉架在胸前,一臉正經地跟我論述,似乎沒有覺察到我臉色變化。

“安個滅火器好歹還能救人一命啊。”想到這是他的地盤,他要建成個養豬場我都沒權質疑,不覺聲如蚊蚋低了下來,“今晚我還是睡沙發好了。”

他嘆了一口氣,道:“別啊,等會半夜你又滾到地板上我又得抱你回床上。”

“喂,什麽叫‘又’啊?”話剛蹦出來,心裏瞬間來了答案,四年前醒過來的那個早上我的确是在床上睡得好端端的,可前一晚明明是喝醉了趴在他腿上睡着了。我打了個幹哈哈掩飾自己的窘迫,“那,晚安,我去睡了。”

沒敢再看他表情,我溜進他卧室關好門,鑽進那個陌生的被窩,心裏泛起一股微妙的感覺。如此明目張膽地闖進一個男人的生活空間,丁煜不知何時關了電視,萬籁俱寂中更能清晰感覺到他在這裏生活的氣息。

牆壁隐隐約約傳來了水聲,好在我不認床,屬于頭沾枕頭就能睡個天昏地暗的主,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中我感到如浴火海一般的燥熱,開眼看到四周全是火光一片,身下的床像個孤島一樣浮在火海之上。有個人在慢慢朝我走來,身上卻絲毫不為火舌所傷,我看清來人後不覺如爛泥般癱倒在床上,她怨恨地重複着那句話:“付昀,我恨你,他本來屬于我的。”

我一下子哭了出來,用盡全身力氣不停地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眼前白光一閃,眼睛被強光刺激得睜不開,我條件反射地用手去掩住眼睛,卻發現自己還在不停地哭。

“付昀,你怎麽了?”焦切的聲音伴着一只溫熱的大手而來,試圖拿開我蓋在臉上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liqilovehappy童鞋的地雷o(^▽^)o早起碼字更有勁,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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