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5)

好像需要斟酌詞句,我轉頭看着他,他的側臉看上去帶着幾分隐忍的苦楚,“我兒子生病了。”

“呃……”我心裏一驚,感覺渾身肌肉都收縮了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冒了出來,“你有……兒子了?”

剛問完答案就浮了出來。

“嗯,我和夏伶結過婚。”

***

十一月涼夜的沿海走道略顯蕭瑟昏暗,我和他握着路上便利店買來的罐裝熱咖啡,坐在道邊的長椅上,眼前就是一片黑麻麻的大海。

小周以前有個癖好,心情不佳就跑來海邊發呆。後來有我們在,他來海邊都發不成呆了。

“孩子是意外,本來不打算要,後來兩個人都狠不下心,所以就結婚了。”他靠在椅背上啜了一口咖啡,一條腿自然伸直放松着,“我以為孩子都有了,無論我們是怎樣開始的,都應該能抛開過去平平淡淡過下去。”

小周的語氣沉重得像個歷經世事浮沉的老人,姨媽見到小周時曾說他有着同齡人沒有的成熟,大概就是這些提前歷練出來的吧。

“可是畢竟年輕氣盛,本來感情基礎也薄弱,性格上磨合不了,經常吵架。大概累了吧,一年前她提了離婚,除了孩子,她什麽都不要。”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我媽卻說除了孩子,其他都好商量。結果夏伶留下離婚協議,帶着孩子真的什麽都不要就回國了。”

他轉過頭來看我,黑眸迷蒙,掉失了往日的如星的晶亮,“這就是我的四年了,學業、家庭和工作交叉進行,亂得我都沒法再跟你好好解釋當年的事。”

我一時不知怎麽接口,眼觀鼻鼻觀心沉思了一會。

這是他第一次和我談及分開四年的事,相較之下我的四年平淡簡單了許多,無非就是學生時代的延續,不過是沒有了他們三人在身邊陪伴。

我轉動着手裏的咖啡罐子,擡頭看着他,“其實,我見過你兒子。”

游樂園的那個小男孩,怎麽看都有着小周獨有的沉靜,當時早該想到這點。見到夏伶就單想到她曾是丁煜的未婚妻,卻怎麽也拐不過彎來想想她和小周曾經的關系。

他顯然有些意外,我簡單跟他解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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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慘然一笑,長長嘆了一口氣,“孩子上個月查出有血液病,以後可能都要不定期上醫院輸血了。”

我轉着罐子的手不由得僵住,呆呆地望着他,震驚得一時間找不到語言安慰。

“還好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發育可能會比同齡孩子稍微遲緩一些。”他又補充,“阿昀,你不必糾結該說些什麽來安慰我,安慰的話過去一個月我已經聽得夠多了。今晚能見到你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他沖我扯出一抹笑,卻笑得有點苦澀。

我拍了拍自己的肩頭,“累了吧?給你靠靠。”

他一怔,旋即笑了,伸手摟過我的肩膀,将我的腦袋靠進他的肩窩,然後他歪頭靠在我的腦袋上,“好久沒有聽到你說這句話了。”

“懷念了吧?悔不當初了吧?”

“後悔一輩子呢。”

我嘿嘿笑了兩聲,他默默摟着我的肩膀沒再說話。

月明星稀,夜風涼涼,大海傳來節奏舒緩的浪潮聲,像一首平撫人心的曲子。

“阿昀。”靜默良久後他低聲開口道,我嗯了一聲,稍微活動了一下腦袋,他卻加重了手在我肩膀上的力量,“以後我可能都沒法陪你一起走了啊。”

我僵了幾秒,思考透徹他話裏的含義,卻忽然間有種解脫的感覺。

他如今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而不再是當年的小周。不管他當初來找我是因為當年的愧疚還是餘情未了,事到如今算是沒法再進行下去了。相比起我,夏伶和孩子更需要他。

我輕輕點了下頭,“嗯,你看,沒你這四年我不也活蹦亂跳的。”

他輕輕笑了一聲,我感覺到他在我的頭發上親了一下。

我把身子從他的懷抱裏抽離出來,在椅子上坐正直視他,“可是小周,你也忒不夠意思了,兒子都有了也不跟我們吱一聲。還有這事,好歹也告訴我們一聲,雖然能力微薄,但沒準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呢。”

小周一愣,随即收回了手,歉然笑道:“回頭找個時間帶你們去見見他。”

又坐了一會,天色已晚,我們便打道回去。

我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小小周的名字,就問:“對了小周,你兒子是不是叫周大福?大福大利的大福。還是叫周生生?生生不息的生生。”

小周笑了,“夏伶管他叫周黑鴨。”

這是他回國後我見到他笑得最開懷的一次。

***

回到雅悅花園七拐八拐快走到我家樓下的秋千處,我還沉浸在周黑鴨的笑點中不能自拔,按照這個命名規則,老唐的孩子應該叫糖不甩?那丁煜的孩子就叫……丁字褲?

哈哈,果然快樂都是自找的。

“什麽事笑得那麽開心呢?”我的十點鐘方向突然傳來一道陰冷的嗓音,吓得我歡樂的小細胞瞬間殁了成千上萬。

“你要吓死我啊,三更半夜你在這裏作甚?”我不由得退後一步。

丁煜把手上的煙掐滅在身邊的垃圾桶上,我以為他又要無賴發作,豈知他只是淡淡地道:“我在等你。”

ˇ042.睡而不舍ˇ 最新更新:2014-01-05 16:49:09

丁煜的話聽起來太過正經,以至于有些不正常。

“這裏治安好,照明好,我也認得回家的路。”說着我越過他往樓上走,他提步一言不發地跟了上來。

他安靜得很詭異,害得我忍不住多瞥了他幾眼,閉嘴強忍住想打聽他吃錯什麽藥的沖動。

他一路随行到了他家門口,我正欲道個晚安就溜,他卻一把鎖住我的手腕,“付昀,你來,我給你看點東西。”

我心裏湧起暗笑,謝天謝地他終于正常了。

他将我拉進他家。平常都是他來攻陷我家,印象中這是第三次進他家,而且上一次來已是很久之前,此時感覺稍有陌生。

進門後他便松開了我的手,徑自走到書房書桌前招手示意我也跟過去,他指了指其中一個抽屜,“你打開看看。”

我疑神疑鬼地打量着那只樣子與其他別無二致的抽屜,“不會突然蹦出一條蛇或者大蜘蛛什麽的吧?”

“你覺得我會跟你有着相同的收藏癖好嗎?”

我剜了他一眼,心下不再猶豫一把拖出了抽屜,裏面只躺了一個東西。

“呃……”感覺血液唰地一下竄到我的臉上,兩頰和耳朵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熱。

一只紅色的套套盒子。

我拉着抽屜的手僵住幾秒,然後如觸電一般收了回來,垂在身側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開看看。”他仍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喂……你、你別那麽變态。”我的發音都抖了。

他譏笑斜了我一眼,“就知道你會想歪。”說完自己伸手去把盒子拿了出來,我一下子撇開了頭,又偷偷用眼角餘光斜視。

他打開盒子,從裏面倒出一個跟盒子外包裝一樣的扁平小盒子,遞了過來給我。

怎麽不是套子?我好奇地接過小盒子,一掌厚,有點重量,翻看了好幾遍後恍然大悟,“移動電源?!”

他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品位怎麽這麽惡俗?!”我忍不住鄙視了他一眼,把東西還給他,這明明是老唐才該有的愛好。

“你這不是在間接損自己嗎?”他笑盈盈道,半倚半坐在書桌邊緣。

我飛了他一記眼刀。

“這就是你在我行李箱裏面看到的盒子了,打算給向游的生日禮物,全球限量珍藏版的,哥有創意吧?”

原來是為了解釋這個。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看過你的行李箱了?”我不滿地喃喃。

“我都看過你的了你會沒看過我的?”他不以為然,“不過,看不出你竟然會有那種收藏癖好。”他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

我幹笑了幾聲,解釋那幾盤小毛碟是幫老唐的大侄子帶的。

“你怎麽突然想起這個啊?”我靠在書桌邊,一邊手閑得無聊地點着書桌。

“林然告訴我,你聽到那時候我是跟溫慧一起回來臉色都變了。我就猜你會想歪了。”他閑閑地擡眼瞧我,我撇了撇嘴,避開了他的目光,他又繼續說,“我還沒饑餓愚蠢到要去睡一個女部下。”

我鼻子哼了一聲,“你們今晚出雙入對倒是挺般配的。”

他突然伸手過來拉了一把我擱在書桌上的手,而後大手攬住我的腰,眉目間笑意漸濃,“你平時總對我愛理不理,我這不是為了試探一下你嗎?今晚我帶了個女人去,你竟然忍心一整晚都不正眼瞧我,害我今天白白穿得那麽帥。”

我瞧他還穿着晚上的西裝,颀長的身材被修飾得更加筆挺,一張勾魂的俊臉讓人看了舍不得挪開目光,我不由得勾唇而笑。

“笑什麽呢?”他輕聲問,慢慢站直了身立在我身前,腰間手掌微微使力将我摟得更近,黑眸晶亮直視着我的眼睛。

我沒有回答,那雙平日裏戲谑的眸子此刻流轉着綿綿的柔情,似一張繭一樣将我緊緊包裹。心口加速的悸動讓我不敢大力呼吸,生怕攪亂了這一刻的蜜意。

他頭一低,輕輕吻住了我的唇。從開始輕緩柔和的吸吮到後來熾熱狂烈的交纏,說不動情那是自欺欺人,我的手狠狠按壓上他的脊背,他亦使大了手上力氣将我摟得更緊。

一路吻到天昏地暗,他緩緩松開了我,眉眼間染上了風情,竟是分外的攝人心魂,我從臉到耳根都是火燎的灼熱,氣息粗重得不敢迎上他情意盎然的目光。

他唇角一彎,蜜吻再度席卷而來。

我擡手沿着衣襟從上往下輕撫他結實的胸膛,一路捏開襯衣的扣子。我的手剛觸及灼熱的肌膚,細細摩挲着他緊致有型的肌肉線條,我的手撫至他鎖骨處時嫌衣服太礙事,索性将他的襯衣連着外套一起剝了下來。

“瞧你這猴急樣。”他笑着在我耳邊暧昧不清地道,手間卻沒閑住,急急地褪下了我的衣裙。

我臉上一羞,別開了頭不敢去瞧他,他溫潤的唇趁機襲上我的臉頰,柔吻細細碎碎蜿蜒至脖頸,我順勢吻落在他厚實的肩頭。

他兩掌在我臀部用力一托,将我擱到了書桌上。

他唇間細膩的觸感從我的鎖骨綿延至圓潤上的尖峰,另一邊亦在他溫柔的掌控之下。胸間被他撩撥起一股難耐的躁火,我心有不甘,探手去摸索着解開他軍營的大門。

我隔着一層手感舒适的營帳握住帳內峭立的鎮營之刀就是輕輕一攥,激得他這個守營将軍血氣翻滾,松開了嘴間的掠奪,擡頭眼神迷離地瞧着我,喘着粗氣含笑道:“我才教了一次,你竟然就學會了偷襲。”

“學以致用才不枉費了學長的教誨。”我嘴角銜着笑。

他眸子裏閃過一絲暖色,似乎想起來舊日之事,他圍追堵截侵上了我的唇。

他巧手如蛇,游過溫暖平原,穿過茂密草地,在峽谷間被泉水浸潤的岩穴不住逗留徘徊。

我嘴巴被他把守,只漏出了一個低低的吟聲。

“都快兩個月了,你再不磨一下,這把好刀就要鈍了。”他貼在我耳邊聲音暗啞地道,熱氣噴薄在我的脖頸間,耳朵不禁燒熱起來。

“你怎麽肯定這就是一把好刀?”我不滿地問。

他笑得邪魅,“等會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他撤去了營帳,掏出刀尖瑩潤的寶刀對準岩穴輕輕摩挲,卻遲遲不肯入內,好似只為了耀武揚威,并非想拼一場刀光劍影。

岩穴滑潤,刀尖來回,刺激着心旌一波又一波地蕩漾。齒間把守不嚴,已偷溜出了幾聲低吟。

岩穴難耐虛空,我勾緊了後背意欲前進,豈知被他識破詭計,他迅速向後撤退,保持着剛才窺探敵軍腹地的深度。

他黑眸裏晶光一閃,勾唇而笑,湊過頭來,溫潤的唇從我的臉頰輕輕擦到了耳邊,“小妞別急,等會有你好好享受的。”我不由得耳尖一熱。

突然間他急力一沖,寶刀狠狠地直刺進來,并深深埋入了岩穴之內。

膨脹感急速駛來,我吃痛吟了一聲,岩穴被填得飽滿,穴內兩壁不由得一緊,更真切感受到了敵軍寶刀的威銳之勢。

他渾身一頓,倒抽了一口氣,顫聲道:“你這不是逼着哥繳械投降嗎?”

我眼角都沁出了淚,“疼死了……”

他低頭吻去我眼角的淚痕,“以後哥給你多多操練就不疼了。”話雖如此,他卻緩下了攻勢,不溫不火揮刀進退。

兩手不由得沿着他光滑的脊背一路摸索下去,覆蓋上了他臀部。丁煜平時的鍛煉都沒白費,臀部那是相當的挺翹結實,我忍不住狠狠揉捏了一把。

他訝異了一聲,“你都會使壞了?”接着他腰部使力向前一撞。

我聽到自己發出的軟糯顫音,他扯出一抹邪笑。

幾番交戰,他的額間沁出了細細的汗,氣喘籲籲卻依然鬥志盎然地問:“小妞,哥的這把刀鑒得怎樣?”

“唔……是夠鋒銳的。”我湊近他通紅的耳朵,被頂撞得含糊不清地說道。

他滿意地勾唇,雙手托臀将我抱起,我驚惶地兩腿扣緊他的腰,雙手箍緊了他的肩膀,嘴裏驚問他想幹什麽。

他只笑不答,徑直将我抱到大床上,俯身傾壓上來又持續了數回合。最後他率軍奮力快速沖刺,一股暖流溢于兩軍交戰之岩穴,我潰不成軍地癱軟在床上,渾身的每一個毛孔卻無不透着舒爽。

他将我撈進懷裏,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沉聲道:“這次不許你再溜走了。”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

休息了良久,他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完,竟然比平日多了幾分可愛。

他擡手摩挲着我的臉頰,眼裏春光燦爛,柔聲道:“付昀,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一愣,這話不是沒聽過,倒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聽到。

“你難道不知道教科書裏面都講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嗎?”我皺眉盯着他。

他不滿地咂了咂舌,“脫了褲子你把我當男人,穿上褲子你把我當鳥人。我當男人的時候,你說教科書講這時候的話不能信;我當鳥人的時候,你又不把我的話當人話。付昀,你倒是說說我該什麽時候跟你說才好?”

我被他的一番男人鳥人論給樂翻了,只顧着哈哈笑沒理會他的問題,他賭氣轉過身不理我。

“喂。”我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背,沒反應。我再想推,卻發現他的背上靠近肺部底端的地方有一個兩指寬的傷疤,“丁煜,你背上怎麽會有一個疤?”

“那是一個有故事的疤,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

我佯裝生氣哼了一聲,“你再不說我就走了。”

他突然轉過身來,木然看着我,“好吧,我說。”

ˇ043.剖白心事ˇ 最新更新:2014-01-08 02:05:34

丁煜暖融融的目光流連在我臉上,他伸過手來,将我鬓邊的頭發輕輕撩至耳背。

依然沒有習慣他認真又親昵的行為,我有點不自在地移開黏在他臉上的目光,低頭看着他的鎖骨,提醒他趕緊給我講傷疤的故事。

“等會。”他低語,大掌又爬上我的腰際,将我摟入了懷裏,讓我枕到他結實的長臂上。

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的肩窩,我也忍不住輕輕攬住了他的腰,不客氣地靠在他的胸膛小寐。

春宵一刻值千金,好歹在這天價的時間裏把該享受的好好體驗一把,下了床跟他把雞毛蒜皮算個一清二楚再考慮他的問題。

剛才缺氧的腦仁在小憩裏慢慢恢複了正常轉速,我想起挺嚴肅的一個事兒,便将他推開一臂之距,直視着他的眼睛。

被我不明就裏的一推,他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怎麽了。

“丁煜,你剛才怎麽又沒把你的孩子打包走?”

他略一愣神,嘴角一彎又将我鎖入懷裏,“你見過哪個人出門坐飛機還自備降落傘的?”

觸及我薄惱的眼神後,他卸掉眼裏的戲谑,神色認真歉然地輕聲道:“這兩次不都是突發狀況沒有準備嗎,對不起,又讓你受苦了,以後我戴套。”他細嘆一聲,湊過來在我額頭淺淺一吻。

“誰還要跟你有以後啊。”心中一羞,我擡手又欲推開他。

他眼疾手快捏住我的手,傾身過來将我側壓住,佯裝不悅道:“你敢再說一遍?”

我不答他話,笑容叵測盯着他,悄悄擡起膝蓋蹭了一把他那剛才昂然如今耷拉的寶刀。

顯然沒有料到我會使這招,他倒抽一口氣,“好的不學,你淨學了些陰招,你是想廢了哥麽?”

我撇撇嘴,“你有什麽好的地方可以讓我學的?”

他咂舌,“哥拿手絕活多着呢,保證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給我看好了。”

他松開我的手,伸手在我的腰窩狠狠一摁,竟似觸動了我的笑穴,我沒忍住弓身一縮,嘴邊溢出了笑聲。

“丁煜,你……”覺察到他的意圖,心裏不由得又急又好笑,這都是幾歲小孩的把戲呢。

“我在這呢。”他又笑嘻嘻戳了我一把,我沒忍住笑着亂舞雙手想打開他。

他玩心大起,手間動作不停,我節節潰退開口求饒,他才笑着将我拉了回來,又伸手幫我整理好亂在臉上的頭發。

又歇了一會後他問:“休息夠了嗎?我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

穿好衣服他把我帶進了那間房門緊鎖的房間,上次我還将之誤認為客房。

他啪的一聲打亮了燈,屋裏的擺設讓我不由得訝異了一聲。

這原來是一間私人藏書室,本來還以為是藏酒或者什麽奇珍異寶之地。

“丁煜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人文騷客。”我剛脫口才發現身邊書架上的大多是管理類書籍,不由得讪讪而笑。

“這幾年無聊時候看的。”他示意我到窗邊的小沙發上坐下,轉身走到牆壁前的書架上似在尋找什麽東西。

看着長身玉立的他,我一下子晃了神,此刻的專注沉靜和平日的無賴耍貧,究竟哪個才更接近內心的他。平日上班時間基本音訊全無,下了班才暧昧不清黏糊在一起,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發現對他依然知之甚少,比較要命的是偏偏還糾纏到了一起。

他拿着一本硬皮書走過來挨着我坐下,我條件反射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看來他所言非虛,穿上褲子我就真的把他當鳥人了。

他長眉一挑,“睡都睡過了,你還扭扭捏捏的作甚,坐過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語調又帶上不容人抗拒的威嚴,不知職業病犯了就是他是古代皇帝穿越來的。

我額角一跳,懊悔剛才不該輕舉妄動,心知早已羊入虎口,也只得悻悻然起身過去坐到了他腿上。他單手環着我的腰将書遞給我并叫我翻開。我一翻就翻到夾着書簽那一頁,書簽确實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一個穿着君華校服的少年立在一片廣場上,這個朗眉星目的少年正是丁煜。

“這是我初三時候的照片,你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他在我耳邊柔聲道。

那時我還是小學五年級的小蘿莉,整天背着畫夾被姨媽押送去學畫。

“咦,這個廣場我小時候去過。”我認出了這是以前周末經常陪姨媽她老人家去作畫的廣場。

“還有,你再仔細看看。”

巴掌大的照片,除了他和廣場建築就只剩下淪為背景的路人甲了。

我仔細掃描了一遍,心頭不由得抖顫起來,指了指背景裏的一個小影子,“這個……好像是我。”

他點點頭。

“你是想說……你那時候就認識我了?”

“認得。”他糾正道。

“然後呢?”我怯生生問出了口,垂眼看着照片裏面如冠玉的少年,不敢去接他的目光。

他默然了許久,最後輕輕嘆息一聲,“付昀,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啊。”

眩暈的感覺襲來,我一下子無所适從,腦袋跟不上節奏不知該做何反應。

只聽他繼續說着,“高中那會就挺喜歡你,可我終歸是要出國的,所以就一直憋着沒跟你表白。”

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切入點,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可那會你不是喜歡夏伶嗎?為了她還被B社會的地頭蛇揍進了醫院。”

他輕聲一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學校裏都是這麽傳的吧?”

我狠狠點頭,難道又是一則誤導大衆思路的流言?

他嗤笑一聲,“不知道哪個無聊的家夥傳出來的。那天我和向游在外面吃飯,因為一點小摩擦隔壁桌的小混混來跟我們找茬。當時年少沖動,沒說幾句就操家夥幹上了,向游輕傷,我背上挨了一刀,剛好夏伶路過把我們給送醫院了,事情就這樣。”

“這……這也太離譜了。”活生生把英雄救美對換了主語和賓語,簡直和傳我搶了陶子羽男朋友那條八卦有得一拼。

“所以那晚我去找你了,想跟你解釋和表白來着,可打電話你舍友說你不在。”他頓住,好似想到了什麽痛苦的事情,眉毛都擰了起來。

“林然有來找我,但是我下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想到這事又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慘然一笑,“是我找林然幫我傳話的,我逼着向游把我從醫院帶出來,可能走得太急傷口裂開了,傷口在肺部,向游見我呼吸不順馬上把我架回了醫院。後來痊愈出院再去找你,卻聽說你已經出國了,然後什麽都不清不楚就結束了。”

“你傻啊。”不知道因為激動還是害怕,我的聲音戰栗起來,“受傷了還跑出來做什麽,要是你因為來找我而出事的話,我這輩子都後悔得沒法過了啊。”

他笑笑,“我這不是沒事嗎。”

我捂着臉手肘拄在膝蓋上,拼命搖頭,“是我應該去找你的。”

如果換成我去找他,陶子羽就不用撒謊說我不在宿舍,我也不會失手打她。

他把我的手拿開,将我的腦袋靠進了他的肩窩,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發道:“誰去找誰都是一樣的,可惜我直到上個月才知道當初你也喜歡我,遲了好多年。”

我沉默了好一會,緩和了情緒,将眼角的濕潤都擦他襯衫上,才接了他的話:“有我遲嗎?我現在才知道,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是個gay。”

他撫着我頭發上的手僵住了,“我當年還不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心思,吻了你怕你多想,也怕流言傷了你,所以才去親了向游。沒發現後來關于我和向游的流言蜚語比較多,幾乎沒有你的八卦嗎?哥都過得如此艱難,你竟然還懷疑我的性取向。”

我撇了撇嘴,“人家都說文人騷客的心事最是難懂,你這一肚子的心思拐彎拐得都比大腦溝回還複雜了,你叫我怎麽能懂?”

他把我推直了身子,盯着我的眼睛問:“我的心思還跟當年一樣,所以你現在懂了,可以答應做我女朋友了麽?”

他的眼神與之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并無二致,眼底依然沉着期待和些許憂慮。

四目相對了好一會,我撲哧一笑,“那就試試吧。”

***

早上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丁煜探手摸過邊桌上的手機在我眼前看了起來,是向游的短信,說今天生日問他幾時進貢禮物。丁煜回了個晚上見面,滑動屏幕時我發現歷史短信裏面有“初戀”二字。

他見我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勾唇一笑,大方把手機遞過來,“喏,看吧,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讪讪接過,上面四條短信都是同一天,內容是:

向游:“速來XX西餐廳。”

丁煜:“?”

向游:“我在跟你初戀相親,哈哈。”

丁煜:“馬上到!”

我一看時間,正是我和向游相親那天,我忍不住脫口問他:“怎麽回事,你初戀不是向游的姐姐嗎?”

他蹙眉,不解道:“我什麽時候說她是我初戀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初戀,你看向游都有這個思想覺悟。”

我抽了抽嘴角,“她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嗎?”

他尴尬笑笑,“這你都知道啊,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

我悶聲問:“那不就是初戀了嗎?”

“誰說第一個女朋友一定等于初戀?”

我剛想反駁,他的手機在我手中鬧騰了起來,我一看名字,“呵呵,說曹操曹操到。”

我把手機抛回給他,掀開被子起床了。

ˇ044.談個戀愛ˇ 最新更新:2014-01-08 02:38:04

起了床我就跑回了家,此時已日上三竿,暖陽将陽臺鍍上一層微薄的橙色。

我練了一會瑜伽,只是滿腔郁氣實在難以平複,又改打了會太極,西瓜挪了好幾圈仍是氣息不順。

區區前女友而已,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我這樣安慰自己,事實上我覺得自己算是個忒安分守己的前女友。四年前在美國碰見小周和夏伶攪在一塊,我還識趣地繞道而行。但顯然向揚性格并不如我一樣慫逼,不然也不會有月下揩油未遂那一幕。奈何如今敵方行軍目的未明,我也只能按兵不動。

想着今天是結束四年空窗的第一天,我實在該找個人彈冠相慶,于是我回到客廳給宋宋去了一條信息,向她播報我和丁煜開始沒羞沒臊地談戀愛了。

以前她每次交男朋友都和我吱一聲,現在角色互換的感覺有些不可言喻的微妙感。

宋宋馬上給我回電話,那速度快得好像一直守着手機一樣,“國慶的時候我和老唐打賭,賭你三個月內一定會和丁煜好上,老唐偏偏還不信,結果這才過了一個多月。”

我心有疑惑,“可是你們為什麽猜的不是我會和小周還是丁煜在一塊?”

宋宋頓了片刻,“你總不會想去做後媽吧?”

我心頭一驚,“呀,原來你們早知道小周有孩子了,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們也就比你早幾天,這事還是得小周親口和你說才好。而且就算他不說,你和丁煜那樣子早就沒有他插足的餘地了。”

我當即問道:“我和丁煜哪樣子?”問完自己就先臊紅了臉。

宋宋輕聲笑,“十二年前你們突然分開,都沒有想過還能有這一天吧。”

我搖搖頭,反應過來她看不到,就補充說:“以前是不敢想,畢竟天各一方。後來四年前和三個月重逢的時候,那是壓根沒想法,怎麽走到如今這步都稀裏糊塗呢。”

“那我問你,跟他在一起你開心麽?”

“唔……”我仰頭看看天花板,似乎這個姿勢比較利于思考,踟蹰了片刻,“現在挺開心,以後不知道。”

“現在開心就成,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宋宋說,聽到我笑,她又故作傷感道:“哎,現在就剩我孤家寡人了。”

我笑嘻嘻啐了一口,“得啦宋女神,你每天收的花都可以熏出一個香妃來了。”

宋宋被我逗樂了,我又感概,“你什麽時候能和老唐在一起我的人生就圓滿了。”

她撲哧一笑,“阿昀,你才戀愛了幾分鐘,怎麽就跟已婚婦女一樣有閑情逸致幫別人牽紅線了?”

“哈哈,我不也是為了給自己攢人品嗎。”

挂了電話不久老唐的短信就來了,“妹妹啊,我以後該叫他丁總呢,還是妹夫呢?XD”

我說你叫他小釘子吧,然後老唐就不理我了。

後來丁煜來敲門,問我今晚有沒有空陪他去參加向游的生日party。

我故意反問:“如果我說沒有空呢?”

他若有所思,慢吞吞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和向家姐弟一起玩了。”

“姐弟”一詞被下了明顯的重音,好似特地關照我的聽覺。

我哼了一聲,“我只是說如果。”

***

晚上丁煜帶我進了市裏那家出了名的私人會所,奢華到流油的走廊不時晃過一兩個妝容妖豔身材妖孽的女人,無一不沖着他飄幾道暧昧的目光。

他輕車熟路帶我走向一間似是特設的包廂,在門口時我不由得緊了緊挽在他臂彎上的手。他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倏地一頓,收回将我的手從他臂彎上松開,改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末了還沖我笑笑,示意我別緊張。

我倒不緊張,就是瞧着他在這裏一副常客的樣子心裏有點悶氣。

剛一進包廂,暗淡迷離的燈光裏,感覺沙發上的目光齊刷刷射向我們,登時感覺空調送來的風又涼了幾分。

向游起身向前走了幾步,看到我們緊扣的手他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旋即笑嘻嘻叫了我一聲“嫂子”。

我笑了笑。被一個學長級別的男人叫“嫂子”,感覺有幾分別扭,但這聲“嫂子”也倒挺受用的。

沙發上的兩男三女裏面除了向揚,居然還有熟悉的面孔。

“昀姐姐。”章寧秀嗓音清脆如玉珠落盤,眉眼間藏不住驚訝。

更吃驚的應該是我,我沖她笑笑,“寧秀,原來你也在呀。”

“向總生日,我來捧捧場。”她斂起了驚訝,嫣然一笑,“本來叫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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