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0)

比較相配。但是你哥要是真喜歡現在這個,我也只能愛屋及烏了。”

我迫不及待問:“那你覺得哥哥喜歡她麽?”

姨媽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覺得呢?那時他來接女朋友正好碰到我,我邀請那小姑娘來家裏做客時,你不知道你哥的臉色有多臭,搞得像人家姑娘架着槍逼着他帶來給我們過目一樣。今天也是,接個電話就接那麽久,害得我只能不停地說,偏偏還拿錯你哥私藏的相冊,冷汗都被吓出來了。”姨媽長長籲了一口氣。

我心嘆姨媽真是明察秋毫,又跟她東拉西扯了一會,老唐送人回來後将我叫了上樓。

進了我的卧室後老唐順手将門關了,一副即将進行秘密談話的準備。我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手撐着腦袋斜靠在書桌上,老唐在我對面坐下,開門見山說道:“你和丁煜的事宋宋都告訴我了。”

“噢,原來電話真是宋宋打來的。”

“別岔開話題,怎麽出了這種事也不跟我吱一聲,還當我是你哥麽?”老唐抱着胳膊問。

這副口氣真是跟宋宋的如出一撤,我說:“那不是看你正在熱戀中不好意思打擾麽……”

老唐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書往我頭頂就是一拍,我捂着腦袋狼狽地縮了縮脖子,老唐氣道:“你在我面前什麽時候好意思過?”

我讪讪笑了笑。

老唐皺眉,“你打算怎麽辦?”

“以相片作為切入點調查,總不能不明不白被人耍了一把。”

“陶子羽已經不在了,目前看來相片的事只有丁煜知道,所以你得把照片拿到他眼前去問他。”老唐向我投來尋求肯定的目光,我艱難地點點頭,他突然重重拍了一把大腿,“這事放在分手前多簡單呀,可是現在他願不願真見你還是個問題。你說你都多大個人了,咋還跟當年一樣把分手挂嘴邊呢。你跟小周鬧別扭的時候,我和宋宋還能兩邊都勸勸,現在丁煜身邊連個能替你傳話的人都沒有,你這不是連退路都沒有留嗎。”

老唐的話如尖刀,句句都刺到我身上,我中氣不足地應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沒留退路,那我只能往前走了。”

***

第二天回到自己的窩,居然碰見歡姐從丁煜家出來,看到我她也甚是意外,我強忍着內心的興奮,故作平靜地問:“你們少爺要回來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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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姐搖搖頭,“少爺一直住在雲頂華府,沒聽說要來這邊,我只是按吩咐每周來打掃一次。”

我如噴了農藥的草蔫了下去,匆匆別過歡姐窩進了自己家。

既然山不過來,那我就過去。

我掏出手機撥了他的電話,嘟嘟嘟的等待聲牽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經,我既希望電話能接通,又害怕接通後聽到的是個女聲。

可最終希望和害怕的沒有發生,電話等待超時自動挂了。

周一下了班帶着照片去舟立大廈找他,前臺保安小哥問我有預約嗎,我說沒有,又麻煩他幫忙聯系一下丁煜的秘書。小哥打了好幾個電話後告訴我,他們丁總現在在開會,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到大廳的沙發等一會。

下班時分大廳雖不時有人下班經過,但坐在沙發上的卻唯獨我一人。連空調也嘲笑我的形單影只,姨媽血被它傳染得更加冰涼。我塞上耳塞聽歌,注意力落在路過的人上,幹巴巴瞅了一個小時卻總是捕捉不到熟悉的身影。我跑去問保安小哥會議到底結束了沒,小哥無奈道他也不知道,于是我只能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唠嗑。

又過了兩個小時,一邊等得不耐煩,一邊身體也開始反抗打起了寒戰,我給自己最後限時十分鐘,十分鐘後丁煜再不出現我就殺上去。

我剛做完決定,電梯叮的一聲打開,裏面飄出一個并不陌生的身影——溫慧。

腦子裏第一反應是溫慧都下班了,丁煜也快走人了吧。

溫慧沒發現我,徑直往大門走去。

我突然想到我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于是問保安小哥:“你們地下車庫的出口在哪裏?”小哥給我比劃了方位,我提足就往門外沖。

剛開始我還擔心找不到車庫出口,後來發現擔心是多餘的,我一出門口就看到了丁煜的車,還看到了溫慧坐上了副駕,他也沒有發現我,駕着車子消失在路燈光下。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淚水比姨媽血流得還洶湧,總感覺心髒被一股力量揪着要從胸口裂出來。

當天晚上我就發燒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只好告病在家休息了好幾天。宋宋和老唐來看過我,兩人的眉毛都愁成了八點二十分,我只能反過來安慰他們我真沒事。

病好得差不多的時候,我跑去把長到快及腰的頭發剪了,短成一個勉強及肩的波波頭。老唐看到我的時候被吓得不輕,抖着聲音問:“妹妹,你……你這麽想不開做甚麽?”

我攤了攤手,“我想得很開啊,無論丁煜旁邊出現幾個女人,相片的事我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老唐頓了一頓,“哦,這個你就不用問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老唐緩緩開口:“你生病的時候,我去幫你問過了。”

ˇ055.抽絲剝繭ˇ 最新更新:2014-01-24 03:05:25

“你去找過丁煜?”我訝然,“你和他不是沒私交,只有工作上的接觸而已嗎?”跟丁煜在一起不久他就出差了,倉促得沒來得及将他正式介紹給老唐他們。

老唐點點頭,“這個不是重點,咱們跳過。”

想到老唐交際花的屬性,接近丁煜應該難不倒他,只是拿着一張莫名其妙的照片去問丁煜,不知他得克服多少尴尬。

“丁煜怎麽說?”我忍不住催促,“見到照片他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老唐默言了一會,似在回想細節,“貌似他看到照片有點意外,但很快又恢複常态,他承認照片是他的,但否認上面的字是他寫的。”

等了許久老唐再沒下文,我問他:“就這樣?沒有其他了?”

“沒有了,他就說了這些,不過……”老唐皺起了眉頭,我也不由得跟着皺眉,心立馬被懸了起來,忐忑等着下句。老唐繼續說道:“他把照片翻拍下來了。”

這點倒出人意料,我以為他會覺得此事甚是無聊荒唐,沒想到他竟然還表現得對相片感興趣。

“他拍下來又是做什麽呢?”我不解。

“見過他回來後,我和宋宋把他的話和行為反複琢磨了好幾遍,得出兩個比較有意思的推測,你想不想聽聽?”老唐故作高深地笑笑。

我馬上回答:“當然要聽。只不過你什麽時候又跟宋宋走到一塊了,你倆前段時間不是鬧冷戰誰也不見誰嗎?”

“廢話少說,我跟宋宋什麽時候不是那麽親密。”老唐對我做了一個趕蒼蠅的動作,“一是,照片雖然是丁煜的,但字卻是他人所寫,我們猜測是不是有人偷拿了丁煜的照片,模仿了丁煜的字跡寄給了陶子羽,至于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無從得知。二是,丁煜拍下照片,顯然他也想查出真相。”

我咬唇苦想了好一會,才緩緩颔首,認同老唐他們的推測。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老唐兩臂交叉在胸前,“那就是丁煜在撒謊,他所說所做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忽悠我們相信他很無辜。”

聽到丁煜被他描述成這樣,心裏有些不暢快,自己卻找不出反駁理由。

“所以現在咱們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了,如果你相信他說了真話,那他可能真的不認識陶子羽,是你誤會他了。反之,他就是刻意隐瞞什麽。”老唐咂舌,“看你選擇哪個。”

“我當然希望是第一個。”我回答,“但這個單靠他一面之詞也不能全信,我們還是查到多一些信息的時候再說吧。”

老唐用鼻子哼了一口氣,“女人就是多疑。”接到我飛過去的眼刀後,他收起感概,同意了我的話。

***

工作日的下午我請了假提前來到付曉小學門口蹲點,等待放學鈴聲。

我和老唐宋宋三人商議過後,決定回君華中學調取陶子羽當年的學籍檔案,看看能否找到陶家其他人的信息。宋宋正借用她爸的校長權利去疏通層層關系,讓相關人員放我們進檔案室。等待她捷報的間隙,我便先來找付曉了解當初他莫名其妙出現在醫院并被放了鴿子一事。

臨近放學,校門口的車漸漸變多。久違的鈴聲響起,紅領巾們洩洪一般從校門口湧了出來,校門前一下子被車和人堵得水洩不通。

我伸長脖子像只鴨子一樣四下張望,尋找付曉的身影。為了更出衆,我還特意戴了頂火紅的帽子。事實證明此招有用,我脖子還沒酸掉付曉就出現了。

“姐姐!”付曉高叫着朝我撲騰而來,“你怎麽來了?姐夫呢?”他伸了個圓乎乎的頭朝我身後左右張望,沒多久便苦了臉,“姐夫又沒陪你來呀……”

我蹲下來平視他,“付曉,他不是你姐夫了,以後你改口叫丁煜哥哥好不好?”說完自己又在心裏補了句,以後你連叫丁煜哥哥的機會都沒了。

他歪着腦袋問:“為什麽呀?”

我一時語塞,感覺像是要給年幼無知的小孩解釋父母已經離婚一般,于是轉了話題,哄他道:“你的小花同學呢?帶姐姐去見一見她好不好?上次你答應過姐姐的。”

“怎麽你也是來找小花的啊?”

也?我不解,追問:“還有誰也來找過小花?”

“姐夫呀。”

付曉一口一個“姐夫”叫得倒挺順溜,只是傳到我耳裏卻是極為諷刺,當下也懶得再糾正他,又問:“他什麽時候來找小花的?來找小花做什麽?”

“上周……星期四吧。”付曉撓了撓自己的臉頰,上周四我還病得迷迷糊糊,他繼續說:“姐夫給我買好吃的,問我平安夜是不是見到了姐姐,我就把醫院的事告訴他,然後他就說要見小花了。”

付曉唠唠叨叨說了一大篇,其中不乏對他這位理想姐夫的溢美之詞,提取話中精華出來就是:丁煜哄小花說出當天真相,有個墨鏡男人叫她把付曉帶到醫院門口後找借口離開,事成之後給小花買她觊觎已久的全套芭比娃娃,于是付曉在芭比娃娃面前成了炮灰。他還提到一個比較引人注意的關鍵點,據小花回憶,這個墨鏡男人右手缺了一個小手指,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

想要了解的基本都從付曉這裏知道了,我放棄了找小花,牽着付曉準備犒勞他一頓。雖然目前無法确定此事和白菊花一事的關聯性,但心裏總覺這事和付曉撞破頭一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付曉突然說:“姐姐,我上次問姐夫,你是不是不愛我姐姐了呀?聖誕節的時候姐姐哭得眼都腫了,然後又沒跟姐姐一起來看我。”

我心頭一顫,不自覺緊了緊牽着他的手,狡辯道:“我沒哭。”又想,我跟一個小孩子怄什麽氣呢,便又問他:“那他怎麽回答你啊?”

“姐夫說,他愛姐姐就跟爸爸愛媽媽一樣,可是做錯事讓姐姐傷心了。”

我僵硬地呵呵了兩聲,心裏亂得跟校門口的交通一樣,只覺得連步子都虛了。

飯間接到宋宋的捷報,一切關卡均已打通,今晚八點半會有人放我們進檔案室。這消息或多或少讓我找回了點自己,匆匆扒了幾口飯,又送了付曉回家後,我打車趕回母校。

下車時候老唐和宋宋都等在校門前,跟多年前一樣宋宋站高了一級臺階和老唐平視聊天,只是肩上沒有了當年炸藥包一樣的書包。

“十幾年前的學籍檔案年代太久遠,幾乎都沒人再過問,所以還是以當年紙質文件的形式保存,沒有遷移到電腦上,找起來可能會比較麻煩。”宋宋解釋,“也幸好沒人過問,這部分管得比較松,所以我打着科研的旗號就能進來了。”

宋宋帶我們找到了負責人,那是一個兩鬓花白的老頭,他邊給我們開門邊喃喃:“怎麽最近老有人來檔案室,我看了那麽多年從沒遇到一周之內有兩撥人來的。”

我們仨迅速交換了目光,均是疑惑不解,老唐問老頭:“另一撥人是什麽來頭?”

老頭聳了聳肩,表示只是按上頭指示開門,并不了解詳情。他給我們開了門打了燈就走了,叮囑我們看完後物歸原位,一張紙也不能帶走,我們喏喏應過。

待他走後,老唐問我:“猜到那撥人是誰了吧?”

“丁煜……吧。”我想起丁煜有個哥們幹的是私家偵探的勾當。

我們進的房間存放的都是比較老舊的資料,剛一進門一陣黴爛味撲面而來,越往裏走感覺越悶氣,燈光也越暗淡,我們打亮了手機電筒在書架間分頭行動。

偌大昏黑的房間裏安靜得只剩下我們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我在書架上搜索着1999的字樣,剛走沒幾步就響起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吓得我雞皮疙瘩紛紛起立。

“喂?嗯,吃了。在學校,和我妹……”老唐的聲音傳來,我不由得暗笑,這麽快就來查崗了。

邊走邊掃描,發現前方碼着的一排資料似乎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忙上前一看,果真是君華中學1999年初中部入學學生的學籍檔案。

“老唐,宋宋,我找到啦!快過來!”我興奮地大聲吼。

我依稀聽到老唐講了聲“拜拜”,不一會他們兩人都聚到了我身邊,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盯着三只手機電筒下的那張泛黃又脆弱的紙。

“沒想到陶子羽媽媽竟然在君華呆過,還是建築師。”宋宋輕嘆,“阿昀,說不定你媽媽認識呢。”

“有可能。”我點點頭,“我媽好像也幹這個。”

“陶紀平、陶紀平……”老唐嘀咕,“怎麽這名字挺起那麽耳熟啊……”

“除了這張紙估計也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我們趕緊拍下來出去再研究吧。”宋宋提醒道,我們依言拍了照,又将資料放好才離開。

老唐開車載我們離開,我和宋宋在後座交流着我們的推測,老唐卻反常地沒有發言,只悶悶地開着車。

我忍不住擠兌他,“咋啦?回去不好交代要跪電腦主板啦?”

老唐像只蚊子一樣嗡嗡了兩聲,看着他臉上一副神游太虛的表情我都膽戰心驚,害怕他一個不留神就撞到綠化帶上去。

正這麽想着呢,老唐突然方向盤一轉将車停到了路邊,拉起手剎就轉回頭跟我們道:“我終于想起陶紀平是誰了。”

我和宋宋面面相觑,便問他怎麽回事。

“現在我才想起來,四年前丁煜收購的就是陶紀平的公司,我們公司幫他做的審計,當年我有參與這個項目,難怪聽名字覺得耳熟。”老唐臉上抑不住解開謎題的激動,經他這麽一說,我依稀記得他說過因為四年前一個項目才跟丁煜偶有來往。

聽他說的不是陶子羽生前的往事,我稍稍寬了點心。

“據說陶紀平的公司當初資金周轉不過來,山窮水盡都到了老板要跳樓的地步。陶紀平有一項專利比較吸引人,丁煜當初就是因為這個貼了點錢把公司收了,也是因為這項專利這公司這幾年也長得越來越肥。”

“可是……”宋宋猶豫了片刻,“這似乎和照片什麽的聯系不上呢……”

“不管有沒聯系,多一條信息總是好的。”我分別看了看兩人,“周末我想回陶子羽當年的家看看,說不定可以打聽得到陶爸現在的地址。”

老唐和宋宋對視了一眼,同意了我的看法。

可周末的時候老唐卻被揪去加班,我和宋宋只得自己打車前往。

十幾年嶄新的小區如今已然帶上了歲月的痕跡,陶子羽家所在的樓層也早已翻修過,還是陽光柔和的一天,剛下車我卻感到一股陰寒,忍不住打起了冷戰。

“沒事吧?”宋宋握着我的手,暖暖的感覺讓我找回了一絲鎮定,我搖搖頭說沒事。

我們剛進了小區門口,迎面走來兩個人,仔細一看卻還不陌生。

ˇ056.宋宋相親ˇ 最新更新:2014-01-25 23:12:36

迎面走來的兩人中其一是向揚,她身邊伴着的那位,我花了幾秒才想起來那是小周的秘書孫萌。

我們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微微颔首以笑為禮。

“好久沒見到你了,聽說你後來去了東恒。”先開口的是孫萌。

這讓我有點意外,以前和她只有幾面之緣,說話也不超十句,沒想她到連我的去向都清楚,小周不會連這種事都告訴她吧。

“是啊,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我笑笑說道。

“嗯,我以前在這裏住過,正好沒事就回來轉轉。你也住在這裏嗎?”

“我?啊,不是,我來找人的。”

又扯了幾句不相幹的閑話我們便道別了,轉身離開前我和向揚的目光撞在一起,我和她都立馬換上燦然的笑容。

待她們走遠後,我對宋宋講:“她叫孫萌,小周的秘書,據說在美國陪小周打過天下來着。”

宋宋凝眉,似有不悅,“怎麽是個男人身邊都有一個陪他打天下的女人……”

我以為她在影射丁煜和溫慧,心裏惱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剛想發作辯駁幾句,忽然想到也許她暗指老唐和章寧秀,心裏又不禁戚戚然,原來我們是同病相憐。

我們往大門左手邊的居民樓走去,一樓有一間由房間改造出來的小賣部,裏面還擺了兩張四方桌,桌上擺着未洗好的牌,看來這裏也兼做棋牌室。時值正午,打牌的人估計都在家午休,一個微胖的大嬸守在電視機前昏昏欲睡。

買了兩瓶飲料後,我們和大嬸唠起了家常,大嬸顯然是個話茬,越說越精神。

話題在我們的引導下慢慢往小區發展史上跑,聊得差不多時,宋宋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問:“聽說以前這裏有戶人家發生煤氣爆炸——”

“是喲。”大嬸按捺不住插話道,說話時還向着門口瞟了一眼,似乎在擔心隔牆有耳,“一下子燒死了一對母女,夠恐怖的,那家就剩下那個男人,孤苦伶仃的,換成是我可受不了喲。”

“真可憐……”我附和她,“那個男人後來怎樣了?有沒有再婚生子什麽的……”

大嬸搖搖頭,指了指天花板,“還在上面五樓住着呢,都十幾年了,也沒見他搬過家。”

我和宋宋交換了眼神,沒想到這麽順利就打聽到了陶紀平的住處。

關于陶紀平的八卦,大嬸告訴我們小區裏流傳着這樣一個版本:當年陶紀平将妻女的骨灰帶回美國丈母娘家,剛一進門就被轟出來了,回國後像變了一個人,除了工作平時都深居簡出,四年前将公司賣了後更是閉門不出,要不是偶爾外出被人瞧見,大家都以為他病死家中了。

大嬸叨叨絮絮的一番話聽得我和宋宋都分外郁悶,我們編了個理由結束聊天後離開,跑到了不遠處的樹蔭下。

“下一步該怎麽辦?”我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剛才費勁套大嬸的話,腦袋有點累,“總不能貿然上去打擾他,聽起來感覺挺不好接觸的。”

“就算上去,一時半會我也想不出該問些什麽。”宋宋略略仰頭望着陶家的陽臺,我也不由自主往上面看去。

如若換做是我,痛失親人的傷痛埋藏在心裏已多年,某天卻被一個陌生人挖墳似的舊事重提,這感覺肯定悲傷又憤怒。猶豫了良久,我才開口,“我們走吧,就算見到了,關于陶子羽的事我也實在問不出口。”

宋宋無言地盯了我好一會,像是在給我反悔的機會,我沒等她說話就把她拉走了。

***

臨近年關,老唐變得異常繁忙,連見上他一面都是奢侈,我和宋宋二人也不閑,客串偵探的行動只能暫停。

不知幾時開始我養成了一個新的怪僻,每次路過丁煜家門總會按捺不住多瞄幾眼,好似想透視那扇門看看裏面有沒有人。丁煜的備用鑰匙還在我手上,我随時有條件變身偷窺狂開門進去,可惜我沒有這個肥膽。就連他送我的吊墜也還在,只不過現在它只能孤零零躺在抽屜裏。

宋宋笑我神經質,“既然那麽想見,直接殺到他辦公室豈不是更高效,再這樣下去你可要變祥林嫂了。”

下班時間,我和宋宋面對面坐在粥店的小格子裏吃砂鍋粥和燒烤,格子兩邊半垂的紗簾為我們隔出一個相對隐秘的空間。

“總感覺少了點推動力。”我低頭用勺子撥弄着碗裏黏稠的粥,“既然他都知道那晚我并沒有忽悠他,卻為什麽不來找我?”

“山不會過來,你就不會過去嗎?”宋宋沒好氣地說,“喜歡的就去争取有什麽難為情的?可別讓煮熟的鴨子都飛了,到時像我一樣後悔。”

“知道啦。”我笑嘻嘻應着,“話說唐老鴨最近忙得太不人道了,連個影子都見不着。”

“上班有工作,下班有女友。你見得着才怪。”宋宋白了我一眼,我給她回了一個鬼臉。

“啊,對了……”宋宋放下筷子直視着我,像是準備宣布什麽重要的事,我也放下勺子等着,“周六晚我得去相親了。”

“相親?你去相親?宋女神你居然要去相親?追你的男人都死絕了嗎?”我驚道。

“是‘得去’,不是‘要去’。”宋宋倚靠在沙發靠背上,臉上開始彌漫上譏笑的異色,“這次就算把我打爛,我也想拒絕。可現在對方可是我爸上司的兒子哎。”

“你爸上司的兒子……”我喃喃重複,宋宋的爸爸是君華中學的校長,校長的上司大概只能是校董了,腦裏掠過一個驚嘆號,“你要跟小周相親啊?!”

“很神奇是吧?”宋宋冷笑,我猛點頭,“是章寧秀一直慫恿我媽撮合我和小周,說什麽我和他是中學同學,知根知底好相處什麽的。”

“那她怎麽不去勾搭她的中學同學,偏偏跑來給老唐一個霸王硬上弓。”我有些愕然,戀愛中的女人幸福感真是滿得爆棚,都閑得手癢跑出來亂點鴛鴦譜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們四人之間的關系啊,還能使出這招。如果你一不小心和小周相親成功了,老唐可要悲劇了。”

“說不定到時連你都會疏遠我呢。”宋宋忽然淺笑。

“十年前會,現在不會。”我笑道,“所以她想一石二鳥可沒那麽容易。”

“別說二鳥,這石頭投的方向不好,離靶心可差了十萬八千裏呢。”宋宋語氣輕快了起來,“我都和小周通過氣了,媒婆在的時候,我們就配合做一出好戲。等她一走,你們就過來吃飯吧,咱們四個也好久沒有聚一起了。”

“我們就這樣亂入,真的好嗎?”

宋宋睨了我一眼,“有吃有喝又不用你給錢有什麽不好?”

***

周六晚上,老唐來接我前我在電話裏拐彎抹角地問他章寧秀會不會同行,老唐支支吾吾表達不會。

“老唐,不瞞你說,我夜觀天象發現你有妻管嚴的命數。”

老唐哼唧了一聲,掐斷了電話。

到了酒店停好車,我和老唐沿着長直的過道尋到約定的包廂號,過道約有四人并肩那麽寬,地上鋪着和褐紅的地毯,過道兩邊是一道道緊閉的包廂門。

剛推門而入,宋宋便笑着說:“你們終于來了。”

“黃花菜還沒涼吧?”我拉開宋宋身旁的椅子坐下,“相親相得怎麽樣?”

小周和宋宋相視一笑,頗有點心照不宣的意味,小周打趣老唐,“怎麽沒有把弟妹帶來?”

老唐眯着眼看了看我和小周,“你們倆串通好的是吧?”

“這怎麽能說是串通呢,多尋常的噓寒問暖呀。”我說道,老唐臉色形似便秘,他沒有再接話,宋宋開口将話題轉到了其他方向。

席間聊了許多無關痛癢的閑話,不知道為甚我們三人都默契地沒有向小周提及陶子羽一事。

看到飯菜已被消滅得七七八八,我便說:“好像空調被開大了,在這裏坐着有點冷哎。”

“有嗎?”宋宋疑惑地看着我,“怎麽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在桌下輕輕踢了踢小周,他旋即會意,“我的車上有外套,要不你跟我去拿吧?”

我和小周在唐宋二人尴尬的目光下離場,小周剛把門帶上,我忍不住笑道:“真有默契,給你個五星好評。”

“好歹我也認識你十來年了好吧。”小周說。

我們并肩走在過道中間,踩在地毯上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以前和小周冷戰的時候,老唐和宋宋也做過我們現在幹的事,想不到如今已風水輪流轉,換成了我們找借口離開,讓他倆獨處。

我剛想問問小周為什麽會同意來相親,尤其他還有前妻和兒子,兒子還病恹恹的。

突然一個想法攫住了我,一種謎底就要解開的預感使我的胸口産生了狂跳,我不由自主抓住了小周的袖口,停住了腳步。

小周停下轉過身來一臉疑惑瞅着我,“怎麽了?”

我激動得微微顫抖,語無倫次地說道:“小周,那個……那個……”

他卻瞥了一眼我們來時的方向,反手将我拉到一旁,“站過來點,我們擋住路了。”

我朝來人看去,眼光觸及那人冷若冰霜的俊顏時,剛才胸口升騰起來的那股激動一瞬間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腔的煩悶,感覺像缺氧般難受。

向揚沖我淺淺一笑又目視前方,丁煜和小周則是王不見王,這回連寒暄都省略了,他瞧也不瞧我一眼,帶着向揚徑自往前走去。

直到他們消失在過道拐角,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一直被小周握着。

ˇ057.丁煜舊事ˇ 最新更新:2014-01-26 15:08:29

我尴尬地将手抽出來,小周也收回了注視丁煜背影的目光,說:“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

緩了一會才想起剛才靈光一閃的想法,我問:“呃……能不能帶我見一見夏伶?我有些事需要問她。”

陶子羽剛到君華中學報到的時候,就是夏伶帶她上的宿舍,夏伶也是她初中兩年裏跟她走得最近的人。我不曉得她倆要好到什麽程度,但是陶子羽的事,夏伶了解的一定比我多。

中學時候我和夏伶只算點頭之交,話都沒聊過幾句,但後來因為她和丁煜小周的關系都非同一般,對她倒也印象深刻,可也因思維固定于此,所以竟然忽略了她和陶子羽的關系。

“夏伶……”小周面有難色,“前不久回美國了。”

我愕然看着他,“那……你不回去嗎?”本還想問周黑鴨是不是跟着夏伶,但他既然會答應相親,估計小孩也不在身邊,不然照理他應該不會同意相親。

“暫時不回吧。”小周輕嘆,“我把她在美國的聯系方式告訴你好了。”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你和夏伶……怎麽了?”

“沒怎麽。”他走回過道中央,示意我跟上,“我們去拿衣服吧。”

晚上還是老唐把我送回來,小周載了宋宋回去。

老唐的精神狀态俨然比來的時候好多了,之前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從饑荒中劫後餘生,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酒足飯飽的味道。我不由得想起初一時候,老唐長跑被誤判,賽後消失了一段時間複又和宋宋一起出現,現在和當年給人的感覺真是驚人的雷同。我剛想擠兌他幾句,卻被他搶白了。

“妹妹,剛才聽到一個關于小周的八卦,你要不要聽?”

提起小周,我又想到了夏伶的事,便說:“你說吧。說完我也有事要告訴你。”

“夏伶要結婚了。”

“啊?啥?那小周怎麽還相親?”我驚道,開車的老唐轉頭一臉挫敗地斜了我一眼又直視前方,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理解有誤,“噢,明白了,所以他才來相親……”

“也不能用‘所以’,小周是見對方是宋宋才沒有拒絕。”老唐說,“聽說那個人追夏伶很久了,當初夏伶回國他也跟着回來了。”

“呃,我以為小周會和夏伶複婚呢……”

“我不知道小周怎麽想,但據說夏伶沒那個想法。結婚也好,不然一個女人自己帶孩子也辛苦。”老唐在紅燈前停了車,拉起手剎後手指在方向盤上無聊地點着,“剛才你說要告訴我什麽來着?”

我把夏伶和陶子羽的事簡要跟他講了,“可是我和她連朋友也算不上,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告訴我。”

“試試吧,打電話的時候把我們也叫上,咱們人多勢衆。”老唐說。

“老唐,你的腦子被甜壞了嗎?咱們有求于人就別那麽嚣張可以麽?”

老唐嘿嘿笑了兩聲。

***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我将手機置于茶幾上,開着免提撥了夏伶的電話,宋宋和我盤腿坐在沙發前的絨毯上,老唐窩在我身側的沙發裏。

“喂,您好!”

嘟嘟聲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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