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4)

沒有和她分手。愚人節的晚上見到宋宋,她的臉上和手上多了幾道抓痕,不用問便知道是小明的傑作。我不清楚她到底怎樣想,本來以為她會借故推托掉照顧小貓一事。我在猶豫要不要暗示她我已經知道她和老唐的秘史,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裝作不知道。

“阿昀,生日快樂!”剛一見面她便笑意融融對我道,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

“嘿嘿,謝謝。”這句話我今天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老唐、小周、範姐、何小怪,甚至李杉楠都來跟我道賀。

“小付昀,你确定今天真的是你生日?”上班的時候李杉楠不可置信地問我,“今天可是4月1日,愚人節啊。”

“怎麽看起來恹恹的樣子?”宋宋推推我的腰,示意我向前走,“今天可是你生日啊,你連生日會都不願搞,總得吃一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吧,怎麽有好吃的你還能蔫成這樣。”

“不要說得我跟吃貨一樣吧……”我憂愁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跟着她往預訂的餐廳走,“其實是,他好像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宋宋輕輕歪了一下頭,話語有點小心翼翼起來,“你是指……”

“嗯。”我點點頭,垂頭一腳踢飛了一顆小石子,“我給他發了短信都沒回,打了電話……手機關機。”

“有可能在忙吧。”宋宋輕聲道。

我搖搖頭,“我最近聽到辦公室裏有些不太愉快的八卦……”她嗯了一聲,靜待下文,我繼續耷拉着腦袋走着,“說……看到他和溫慧一起逛街……”

宋宋停下腳步,驚訝得微微張了張嘴,“空穴來風的事,沒親眼見到的事還是不要輕信吧。而且,你們關系不是緩和了很多了嗎。”

我也停住,“是啊,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現在想來才覺得有哪裏奇怪,他從來沒有明确表達過要複合的意思,以前他可不是這樣子,追我的時候可是表達得很直接,三天兩頭問我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我擡頭看着她,“最奇怪的是,他在公司裏對我從來冷言冷語,像是為了避嫌一樣,跟溫慧倒是有說有笑。還有,我總是主動聯系不到他,除非他自己出現。總覺得他有事瞞着我……”

她愣神了幾秒,“溫慧的事,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吧。你也別多疑了,說不定又像上次一樣有什麽誤會呢。”

“但願如此吧。”

她又安慰了幾句,我們繼續往目的地走。以前只覺一個人吃飯寂寥,現在即使兩個人也沒什麽實質改善,宋宋分析一會後得出結論,因為同性相斥。

“我要去給小明添糧換水了。”不甚盡興的晚飯過後,她和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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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又嘗試聯系丁煜,依舊關機。回到家樓下習慣性往他之前的停車位瞟了一眼,空空如也。這一瞬間有殺向雲頂華府的沖動,下一秒沖動卻已被理智壓下,我頹然上了樓。

“喲。”

我聞聲擡頭,丁煜抱臂倚在他家門框上氣定神閑地瞅着我。乍暖還寒的四月,他在室內還是那身白襯衣黑褲,宛若去年重逢的模樣。

“你怎麽回來了?”我既驚又喜,直想撲上去熊抱一下。

“進來吧。”他朝屋裏甩甩頭,我跟了進去關上門。

茶幾上放着一個淺黃色的蛋糕,上面插-着“27”字樣的蠟燭。

“這……這是給我的嗎?”我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發顫地指着蛋糕問。

“嗯。”他點頭,坐到沙發上點蠟燭。

“原來你記得啊……”我笑嘻嘻走過去挨着他坐下。

“當然記得。”他側頭沖我勾勾唇,“你的生日和節日。”

“……”

他給我唱了跑調的生日歌,我強忍着笑意聽完,唱到最後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許了願,吹了燭,蛋糕即将下肚的時候丁煜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說了句“我接個電話”,便走到陽臺拉上門聽起來電話。

我鬼使神差給他工作號和私人號都打了電話,兩個都關機。心口噗噗加速跳動,我說服自己求知欲不要這麽旺盛,多一個手機號碼很正常。

“我先回去了。”他走回來居高臨下看着我,“你有這裏的鑰匙,可以随時過來。”

“你要去哪裏?”他的話聽起來像告別,“你不在我來這裏有什麽用……”

他只笑笑,并未答話,朝我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就往門口走。

我想也沒想便彈跳起來,疾步過去捉住他的手腕,“不走不行嗎?”

他微怔片刻,試圖用另一只手掰掉我的手,“付昀……”

我站到他面前攔腰抱住他,臉頰隔着觸感細致的布料貼到他胸膛,隐約感受到他的心跳,“別走……”

彼此靜默了許久,周圍安靜得如同細雨紛紛潤入草坪。見他既不回應也不反抗,我便當他是默許,色膽像氣球充氣般膨脹起來。仰頭勾住他的脖子,我踮起腳吻他。起初他嚴守貝齒,誓死抵禦缱绻的侵襲,柔柔靡靡的淺吻也撬不開一道縫隙。吻戲拍得像獨角戲,我心裏又急又氣,雙手松開他脖頸間的環繞,沿着他的胸膛往下不老實地摩挲起來。

誰知手剛越過硬冷的皮帶,便被他擒住。他稍稍後仰,離開了我的黏着,黑眸裏流出異樣的神采,“付昀,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他不但不配合熱身運動,反倒來調侃我。好不容易鼓脹起來的色膽被他一針戳破,我甩開他手間的緊扣,撇撇嘴道:“不要就算了!”說完坐回沙發,賭氣挑起一大塊蛋糕硬塞進嘴裏。

他也不安慰我,而是又打起了電話,“喂,今晚有事,我明天再找你吧。”他走過來黏着我坐下,我剛想挪開屁股離他遠一點,他将手機換了另一只手拿着聽,用空出的手圈住我的腰,将我禁锢在原地。

“今天她生日。”他對着手機講,卻含笑看着我,我臉上倏然一熱,原來對方不是我猜測的那個女人。

“對,偏偏就是愚人節過生日。”他繼續說,我瞪了他一眼,恨恨地用叉子猛戳了一下蛋糕。

他笑着挂了電話,“好了,今晚都是屬于你的了。”

“丁總的出臺費太高,我可消費不起。”看到他得瑟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擠兌了。

“哥早被你吃幹抹淨了,你還有臉提出臺費?”他緊了緊摟着我的手,“剛寵你一下,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狐貍尾巴我可沒有。”我放下蛋糕叉子,壞笑瞅着他,“倒是你的狐貍尾巴長反了地方,長到前面來了。”

他一愣,旋即挑眉一笑,“這不正合你意嗎……”

我沖他一笑,旋即雙臂再度環上他的脖子親吻他。這次他很配合,把我打橫抱進卧室床上擁吻起來。

分手三個多月,這個長長綿綿的吻有了久旱逢甘霖的意味,我情緒激動,不知所措,只希望得到他的撫慰。

他将卧室的燈光調到暗淡卻迷離的亮度,輕輕緩緩地脫-去了我的衣服,自己也随之脫-掉。空調讓整個房間溫和怡人,我們即使赤身裸-體抱在一起也不覺絲毫寒涼。他吻住我的唇,扪住雙峰柔緩地揉捏。我探手掂了掂那對飽滿的球,稍稍使力握着那根一怒沖天的堅硬炮筒反複上下,拇指指腹小心翼翼覆上黏黏濕濕的頂端。

蜜吻柔柔碎碎碾過他的脖頸,漫過他結實的胸膛,綿延至茁壯堅實之處,我銜住頂端,舌尖繞着轉了好幾圈,他低吟一聲幾不可聞,像是極力壓抑過的聲音。待我離開之時,他拉起我将我倚靠在床頭板,低頭就含住了峰頂早已挺拔的一點,輕微的吸疼感傳來,身子不由自主亢奮。溫柔的攻勢迂回向下,摩擦帶來的熱浪席卷全身。他掰開我的雙腿埋頭于其間,一種異于往常的感覺鑽進了身體,并迅速發往全身各處,只感覺到一陣酥麻,腦子閃過一秒的空白。

“沒套套了……”他拉開床邊櫃的抽屜愣神道,裏面只有一個空盒子。

“進來吧,安全期……”我在他耳邊低喃了一聲。

當他以堅硬如石之勢探進來時,我忍不住喊痛,他親了親我額頭,安慰我久不做了是會這樣。感覺到身體被他一點一點慢慢撐開,他探到最底部,緊緊抱着我一動不動,黑眸晶亮,深邃似海,盯得我有點恍惚。

“付昀,我們終于又在一起了……”

他輕聲低喃,頗有磁感的心音鑽進了我的心窩。動情之下我反身将他騎在身下,雙手撐在他腦袋兩邊就上下抽動起來。

他扶着我的腰,笑道:“你今晚怎麽跟吃了藥一樣?”

我伸手曲起食指輕了一下他細滑的臉頰,湊近他耳邊道:“那你能把這藥性給解了嗎?”

“藥性加強一百倍都可以。”

他陡然将我們互換位置,堅硬搓着縫隙硬是不肯進來,下端被他撩撥得愈發空虛,待我忍耐到極端時卻又瞬間被填滿。深淺交替刺入,他慢慢加速沖刺,突然間,甬道中潮水洶湧而至,我臉上也越來越灼熱,下端傳來的痙攣感讓我全身酥麻,心口狂跳。潮水浸潤着岩石,他呼吸變得急促,只覺潮水中有股逆流而上之感。

我們側躺在床上氣喘籲籲凝視着彼此,隔了半晌,我鑽進他懷裏,低聲說了句,“丁煜,我好想你。”

本以為他又來戲谑叫我大聲點,沒想他只是嘆了口氣,輕撫我的頭發,柔聲道:“我這不是在這了嗎。”

良久彼此無話,我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夢見了丁煜戴着新郎的胸飾出現在禮堂,新娘卻是漂亮得攝人心魂的溫慧,我一下子被吓醒了,渾身沁着一層涼汗。

我看看左右,卻不寒而栗直挺挺坐了起來,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人。

“丁煜……”我哭着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

我借着漏進來的月光撿過底褲和長袖衫披上,下床就往卧室門走,剛伸手去拿把手,門卻被推開了,一個黑影伴随着濃重的香煙味閃了進來。

“怎麽了?”丁煜的聲音。

我抱着他開始抽抽嗒嗒,“你跑哪裏去了?”

“又做噩夢了?”他伸手環住我。

我點點頭。

“夢都是假的。”他輕輕笑了一聲。

我們重新回到床上,他抱着我哄了好久,我還是睡不着。到後來看他哄得累了,我便假裝睡去,只是他似乎一直醒着。

最後我還是睡死過去,早晨醒來的時候他早已離開了屋子,我試圖尋找他可能會留下的紙條,卻并非發現只言片語。心裏的失落因着看到白天的光明,比半夜時候少了幾分。

我去找手機看時間,屏幕上赫然有三條的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都是來自宋宋,時間是昨天晚上。

短信上說:“我好像把小貓弄丢了……”

ˇ067.小明離開ˇ 最新更新:2014-02-08 02:49:39

我馬上給宋宋打電話,她說昨晚失眠,今早實在沒精神,請了半天假。

“老唐怎麽說?”我猜測是不是老唐說了什麽過分的話,讓她睡不着了。

“我……”宋宋支吾,“還沒敢告訴他。”

“這……他不會怪你的。”我安慰道,“畢竟你也算小明的家長啊。”

“我不知道……”宋宋語氣消沉,“有人養貓來看倉庫捉老鼠,有人養來當寵物,他可是把貓當孩子養啊。”

我在心裏接道,那你也是它媽。

“陽臺的紗窗網爛了,估計它是從那裏跑出去的。”宋宋說,“屋裏、鄰居家、樓上樓下我都找過了,除了樓裏攝像頭出了問題,其他地方的監控錄像我都看過了,還是沒見到。”話到最後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你不是還要上班嗎?”她疑道。

“沒事。”我于是挂了她電話,又撥通了溫慧辦公室的號碼。她像巴不得見不到我似的,痛快地準了我半天假。

宋宋最後沒讓我去找她,自己來了我家。

“我們還是打電話告訴老唐吧。”我小心翼翼提議道。

她無言點點頭,淡妝也遮不住一宿未眠的疲憊。她想撥電話,被我攔下,我說我來打。

“老唐啊……你現在說話方便嗎?”我将電話開了免提,宋宋也凝神聽着,“我想跟你說個事。”

“有話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妹妹,你又消化不良了嗎?”也不知道老唐在哪裏,并沒有壓抑語調的偷偷摸摸,好似不怕被人偷聽了去,“說吧,你又碰上大釘子了?”

“沒有沒有。”我趕忙否認,下一瞬卻意識到我理解錯他的意思了,“是這樣的,說了你別生氣,昨晚我——”

宋宋突然一把搶過手機,湊到嘴邊,講道:“老唐……是我。”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猜到她想做什麽後,便不再阻攔她。

“嗯……”老唐隔了幾秒才發出一個音。

“我……我把小明弄丢了……”宋宋說完咬着嘴唇,秀眉微蹙等着答案。

“什麽?”老唐的聲音拔高了幾度,我和她不由得對視一眼,緊張了起來,老唐繼續說:“小明不是家裏蹲嗎?你哪裏有機會弄丢它。”

估計老唐不知道章寧秀拜托宋宋幫忙照顧他兒子這茬,宋宋只好從頭到尾細細解釋了一遍。

“你別太往心裏去,這事不怪你,真的。”老唐的反應比想象中的鎮定,“陽臺上的紗窗網用了幾年,鏽也鏽壞了,我早就想換了,只是老是拖着。”

宋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它還懂回來的路嗎?”

“它玩心太重,出去了可能是為了和別的妹子私奔。”老唐安慰着她。

“要是被其他貓欺負了怎麽辦?”宋宋還是憂心忡忡。

“怎麽可能,我的兒子向來只有欺負其他貓的份。”老唐不以為然道。

我忍不住腹诽,小明要是遺傳了你一星半點的基因,估計“小明”要改名叫“包子”了。只是總感覺這兩人只要碰在一起,周圍就自動形成一道屏障,旁人根本不能插^入其中,我不行,章寧秀也不行。

宋宋微微張口剛想說話,老唐突然“啊”了一聲,搶白道:“我忘記告訴你了,家裏裝有攝像頭,你可以去看看它幾時不見了的。”

我和她面面相觑,我突感口感舌燥,半晌她也沒吱聲,我只好艱難地道:“老唐,你的癖好怎麽這麽……變态,竟然在自己家裏裝攝像頭,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攝影,但是你真的需要這樣嗎?”

“什麽啊,那還不是上次給你被你嫌棄,我就只好自己消化了。”老唐嚷嚷道,可能有宋宋在,他的遣詞用句文明多了,“平時就我在家,我開攝像頭做什麽,自戀嗎?!不過是出差的時候開着,偶爾遠程看看小明過得有多活蹦亂跳,這不挺正常的嗎?”

宋宋一臉無奈地與我對視了一眼,我攤攤手,表示他要這樣,我也沒辦法,誰叫他是我哥。我又向他問了看歷史視頻的方法,他說視頻存在電腦上,電腦在平時他書房旁邊上鎖的房間,房間的備用鑰匙粘在貓廁所的底部,将貓廁所拎起來就能看到。

我倆又是一番無語,我已懶得再問他為什麽要把鑰匙藏在那種地方,。

打車殺向老唐家,我們四下張望找了很久才發現攝像頭隐蔽地安在客廳落地窗窗簾的上端,側對着大門,不仔細還真不易被發現。順利找到鑰匙後,我們進入了上鎖的房間,這房間我進過一兩次,橫七豎八晾了許多照片,小明的,吃的,風景的,當然更多是宋宋的,偶爾也會看到我客串綠葉。宋宋是第一次進,釘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

“這就是老唐了。”我說完走到顯示器已關主機還在運轉的電腦前,開了顯示器在密碼欄輸入宋宋的生日,很容易找到了監控視頻存儲的路徑。

點開播放,宋宋也來到了我身邊,我将進度條拉到前天晚上宋宋走了之後,開始聚精會神盯着屏幕,偶爾碰見小明窩在沙發上睡覺時又快進一些。

這時老唐給我打了電話,“不要讓宋宋進房間。”他說得突兀又焦急。

“遲了,我們已經在看視頻了,你的秘密曝光了。”

老唐沒再說什麽,嘆了一口氣掐斷了電話。

宋宋将視頻快進到了昨天早上,進度條慢慢移動,過了一會兒卻輪到我們一動不動了。

有一個人癟着袋子進來,十來分鐘出去時袋子十分飽滿,細瞧之下發現袋子還在動。

“怎麽辦……”看清楚粗糙畫面上這個人時,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當初深夜裏看到家門口的白菊花一樣。我不由自主往身後看看,不知是否影像看久了有了錯覺,那一瞬間我看到房間門口閃過一個人影,吓得我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怎麽了?!”宋宋扶住我,也往門口看去,可那裏只是一道再普通不過的門框,卻哪裏有什麽人影。

“沒什麽,我看錯了。”我轉回頭看看電腦又看看她,“這下怎麽辦?要不要告訴老唐?”

那個人的面孔被定格在視頻上,宋宋皺眉靜靜盯了很久,輕輕搖搖頭,“不了吧,我們且看看下一步會有什麽。”她長嘆,“只是不知道小明現在在哪裏。”

我有點不敢往下想,“我們先把視頻拷出來備份吧。”宋宋點點頭。

在電腦桌抽屜裏找到了數據線,視頻傳輸的間隙我瞧着手機呆了好一會,恍然想起老唐剛才的電話,似乎我理解錯他的意思了……

“你們不要插^手,我來處理。”老唐發了這樣一條短信過來。

我每天盯得手機都快穿孔了,終于在三天後的晚上等來了老唐的電話。

“我找到小明了……”那頭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壓抑,聽着都讓人覺得心裏隐隐發疼。

我發瘋一樣飛到老唐家時,他坐在沙發上,左手無力搭在腿上,右手拄着膝蓋撐着額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宋宋已經坐在他身邊,輕拍着他的背。我注意到茶幾邊地板上的竹籃子裏躺了一團毛發髒亂的……貓?我走近幾步,戰栗着蹲下,伸出抖顫的手去摸了摸那團毛發,它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順滑和光澤,而且毛發連着的軀體已經變得僵硬和冰冷,寒氣通過手指傳遍全身,心口的劇烈顫動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傷心,“這、這怎麽回事?”

宋宋雙眼紅腫,顯然哭過,她看着我輕輕搖頭,示意我別問。

不記得過了多久,老唐從沙發上起來,眼角還沒來得急擦幹。他把籃子底部鋪上了小毛毯,讓小明躺在上面,肚子前放了它喜歡的皮老鼠和羽毛。他給它梳了梳毛,将亂毛打理幹淨,又将它最愛吃的小魚幹放了一條在它嘴裏。另外把剪下來的他的、宋宋的和我的頭發放在它眼前,老唐對它說:“小明,不要忘了我們,我們喜歡你,我們想你,祝你在貓星球上幸福。”

然後他脫^下上衣蓋住小明,包好籃子,端着籃子一起安葬在小區的大樹底下,頭朝向老唐的家。

小明的離開讓心頭的恐懼日益漸盛,總感覺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推着我們往不可把控的方向移動。比起我,更加煎熬的是老唐,他請了一周的假沒去上班。

心亂如麻不能平靜,我跑到許久沒去的瑜伽教室跟莉莉姐練瑜伽,雖然在那裏毫無意外又碰見溫慧,但此時此刻我已空不出心思去煩惱她了。

“莉莉姐,不知明晚你有空嗎?”下了課,我跑去問她,“我最近聽說有家飯館菜挺不錯的。”

那對和丁煜相似的眸子散出晶亮的光芒,“好啊好啊,我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每次我慫恿他帶你回家,他總是推托工作忙。”她面帶不滿,我不好意思笑笑,不由得心虛。她又向我打聽那家飯館的地址和情況,我将知道的都告訴了她。溫慧飄過和她打了招呼便走了,我們也就此作別。

第二天我們在飯館門口碰面,我挽着她正要往裏面走,卻碰見兩個熟人春風滿面從門口另一側走來。

四個人在門口中央停住,雙方均是一愣。

“媽……”男人叫道。

“丁夫人。”女人也打了招呼。

“丁總,溫經理。”我竭力扯出最大的笑,穿堂風吹過掩蓋住了聲音裏的戰栗。全身溫度和力量都被急速抽空,如果不是挽着莉莉姐,我大概已經站立不住。

“丁煜,你總該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吧。”莉莉姐冷臉寒聲道,目光和我一樣停留在溫慧挽住丁煜臂彎的手上。

丁煜從褲兜裏抽出手,扶了扶溫慧的後腰,“媽,這是我女朋友,溫慧。”

ˇ068.丁煜新歡ˇ 最新更新:2014-02-10 21:26:55

咯噔,一陣生疼掠過我的心髒,伴随着心髒的狂跳,耳鳴也向我襲來。

相似的句式,不同的主語。這都不算鸠占鵲巢,而是我将他拱手相讓。

“既然遇到了,要是不打擾你們約會,那就大家一起吃個飯吧。”我竭力抑制聲音中的抖顫,詢問的目光落到丁煜身上,莉莉姐望向我的目光裏似乎含着贊許。

溫慧的手依然黏在他的臂彎,她仰視着他,後者淺笑:“好啊,難得能遇上昀妹妹。”

這個稱呼卻招來了一陣惡寒。

莉莉姐扯了扯我,我識趣地挽着她一起往飯店裏面走,他們默言跟在後面。選了一個臨窗的四人桌,我對面坐着前男友,旁邊坐着前男友他媽,斜對面坐着前男友的現女友,這次拼飯的人員陣容排列組合得甚是微妙。

“我看着溫小姐覺得很眼熟,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莉莉姐托着腮幫,饒有興味地看着桌對面的溫慧。

我在心裏替溫慧回答:當然眼熟,韓國批量生産的美女,風靡全亞洲,連街頭的大媽都能看出原産地。

“莉莉姐,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您的瑜伽班啊。”溫慧笑答,言語間卻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急躁,“昨天走之前還跟您打過招呼的。”

原來起初在瑜伽班見到溫慧并非偶然。

“啊……是嗎?”莉莉姐做驚訝狀,笑着朝我揚了揚下巴,“可能我一直顧着這個小姑娘,沒有注意到,真不好意思了。”

溫慧面色不改,紅唇微張正欲言語,莉莉姐突然挺直了腰板,臉上笑容依舊,聲音卻是夾了幾分冰寒,“溫小姐,你還是叫我‘丁夫人’吧,換別的稱呼我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

溫慧臉上的尴尬轉瞬即逝,一眨眼間又恢複到了平日沉靜,又扯了幾句,起身失陪去了洗手間。

“兒子啊,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莉莉姐憂心地看着丁煜,“有什麽事你也好歹也跟媽說說,當着妹妹的面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

聽着她說話的語調,感覺恍若回到了在雲頂華府那天早上,我的心情因之緩和了不少。

“媽,我清醒得很呢。”他淡淡笑了。

莉莉姐輕輕咂嘴,剜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說說,你的口味一向清淡,怎麽現在就好起這口辛辣味的了?唔,聞起來還有一股黴變的味道……”

我忍不住垂頭偷笑,溫慧不在,總有一種剛才門口那一幕未曾發生過的錯覺。

正待丁煜回答,她忽然又驚道:“你小子,不會玩瘋了鬧出人命了吧?”

剛剛趨于平緩的心跳再次加速,我擡頭想直視又不敢正眼瞧他,怕看到他的躲閃和慌亂。

“老美女,你都在想什麽呢?”眼角餘光裏瞥見他一臉譏笑,“我的口味沒變,人命也沒鬧出來。”

我暗罵,放着新鮮得活蹦亂跳的河魚不要,跑去吃手工加工過的罐頭魚,你倒是好意思說口味沒變呢。

溫慧款款而歸,落席後莉莉姐将話鋒轉向她,詢問其家裏情況。

“媽媽在我初中時候過世,之後我都跟着外婆在美國生活。”溫慧話語哀婉地答道。

莉莉姐神色有疑,溫慧避開了她爸爸不談,像是在隐藏什麽。

“那你爸爸呢?”莉莉姐果然問道。

“我爸爸前些年退休了,一直在家裏。”溫慧臉上風平浪靜。

莉莉姐若有所思點點頭。

“溫先生能教出溫經理這樣的女兒真不容易。”我接了話頭,恭維了她一句,“年紀輕輕就能在商場上混得那麽開,難怪丁總對你親睐有加。”

“妹妹說的對。”莉莉姐笑着說,“商場風波惡,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麽高的位置必然有過人之處啊。”

“丁夫人和付妹妹真是過獎了。”她笑得溫婉動人,“進公司四年多,我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也全仗煜的照拂啊。”

聽着胃裏又是一陣暈車似的翻江倒海,人家親媽都沒喊得那麽親密呢。

佳肴陸續上桌,估計因着家長在場,對面二人舉止沒有過分親密。一頓飯下來我當真食不知味,迷迷糊糊花椒都不知道喂進了多少個。從頭到尾都是自找苦吃,好端端的邀請他們一起就餐做甚,活脫脫的自作孽。

在飯店門口和他們分道揚镳,莉莉姐開車送了我一程。

“妹妹,你放心,我以你親媽閨蜜的名義發誓,只要你願意,就算綁着我也幫你把他給弄回來。”

只覺一道暖流汩汩湧進新房,我心道,向游是你的同黨吧,不然怎麽能講出如此雷同的句式。

我擦擦眼角快要漫出的淚,“謝謝莉莉姐。”

“我的兒子我了解,溫慧在他身邊四年多他碰也沒碰,這會兒卻突然在一起,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愁雲滿臉。

我苦笑,那也不至于跑去賣肉啊。

別過莉莉姐,只剩我一人時,我終于扛不住大哭起來。

一夜溫情過後被告知他已有新歡,當初說的氣話一語成谶,“你難道沒聽說過有一夜^情的說法嗎?”

睡前我坐在床沿,抱着殘存的希望撥了他電話,卻意外接通了。

“喂?”我輕聲道。

良久,他才應道:“你問吧。”

“什麽時候開始的?”

“分手後。”

我忍不住冷笑,三個字圈出的範圍也太遼闊了些。

“就算知道她對我都做了什麽?”

他不答。

“先前你說給你一些時間去處理。”我緩了緩呼吸,“這就是你處理的方式?”

“對。”他沒有絲毫猶豫。

伴着胸口劇烈的起伏,我滑坐到地板上,挨着床沿單手抱着膝蓋。我竭力壓制住哭腔,“丁煜,你他媽的大腦小腦都沖馬桶裏去了嗎!放着老娘這麽好好的一個人不要,跑去跟那種蛇蠍女人狼狽為奸?!”

“那又怎樣?”他似乎輕聲笑,“你要把我給搶回來嗎?”

“你……”滿腔悲傷都轉化成了憤怒,“你這種渣男,我抽獎抽中都不要!”

“那最好不過了。”他淡淡地說,“照顧好自己,離溫慧遠點。”

我還沒來得及發飙,他便挂了電話。

“那你倒是給我換個崗位啊。”我對着黑了屏幕的手機喃喃了一句。

起身将自己往床上一摔,趴在枕頭上的姿勢保持了好一會,我突然翻個身直愣愣望着天花板發呆。憤怒如同潮水慢慢褪去,原始的哀愁又一點一滴侵襲而來。

不管他是逢場作戲還是真愛,溫慧始終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我再怎麽隐蔽地去插一腳,最後都會落得個小三的罪名。

最主要是我完全搞不明他的心思。從他一貫的行事風格來看,估計他不會主動跟我說,到了用槍指着他老二都寧死不屈的程度。我只能旁敲側擊,于是想到了那個信誓旦旦說把丁煜打包送到我床上的男人。

***

前公司附近的咖啡廳,我坐在角落裏面朝入口的位置,朝向我走來的男人揮揮手,“喲,球哥,好久不見。”

向游拉開椅子在對面坐下,我殷勤地将菜單推到他眼前問他想喝點什麽。

“跟你一樣。”他看也不看。

“好。”我合上菜單,給他點了同樣的黑咖啡。

“小付昀,咱也算老相識了,你就別客氣了,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是關于丁煜的吧?”

心事被戳破,我不好意思笑笑,“球哥,你智商真高。”

“對對,哪像你。”

我瞪了他一眼,服務員将咖啡端上來給他,本來打算擠兌他的話只好作罷。

“那個……”我垂眼轉弄着手裏的咖啡杯,“丁煜和溫慧……”

“哇擦!”向游突然嘆了一聲,杯子被他擱到桌上,只見他苦大仇深地看着我,“這怎麽是沒加糖的?”

“吃那麽多糖,小心變回死胖子。”剛醞釀好的悲情都被他打亂,我忍不住啐了他一句。

“你這像是有求于人該有的樣子嗎?”

“咱們不是說好了是老相識,甭客氣嗎?”我笑嘻嘻說完,喊服務員給上了細糖。

向游賭氣似的加了許多,試了一口才開口道:“煜哥的事,嗯,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麽想的。”

“可你倆不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基友嗎?”

他似乎對某個詞過敏,嘴角抽了抽,“男人和女人不同,我們不像你們一樣,湊在一起什麽都可以聊。男人間就算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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