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5)
,感情的事一般也不會說,要聊也找異性聊。”
我心裏接道:難怪你對丁煜的斷背之情能憋那麽多年。
“球哥,我把你當姐妹,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說好不好?”
“妹子,煜哥都有新歡了,不如我們湊一對好不好?”他學着我的語氣。
“向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自稱直男,其實本質上你就是一個基佬。”我細着眼瞧他。
“有……有你這麽詛咒人的嗎?”杯子又被重重擱到了桌上,他睨了我一眼,“雖然不太清楚煜哥的事,如果你想知道,我也是可以幫你打探打探的。”
又閑扯了一會,幸得他的插科打诨,一腔郁悶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臨別前他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對了,小付昀,當初可不是我追不到章寧秀。”
我不解,問他此話何意。他卻只是笑笑,朝我做了個告別的手勢,走了。
如果不是老唐來了短信,我一定上去追問他突然提起章寧秀有甚深意。
老唐短信說:“妹妹,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我激動得手指不利索地回了短信:“你分手了?你和宋宋在一起了?”
ˇ069.一紙調令ˇ 最新更新:2014-02-10 21:27:06
老唐沒有再回我短信。
回到公司我接到了一紙調令,被調往丁煜秘書的名下。丁煜當真高級,連丫鬟都可以自配丫鬟。此時心情分外複雜,有種剛離開狼窩、又進了虎穴的感覺。名義上雖然是遠離了溫慧,可實際上離她更近,難保她不會經常上丁煜辦公室來晃蕩。
溫慧将我叫進辦公室,虛情假意地跟我話別,我強笑着,忍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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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昀,不得不說我還挺滿意你的,就連整理資料這種瑣事都能幹得十分細致。你走了我還真是舍不得。”
這不是在拐彎抹角罵我只是一個雜役嗎?想到助理一職的确如此,加之即将逃離蛇蠍女人的籠罩範圍,心裏也不再多跟她計較。
回到座位收拾東西,李杉楠見到我,并沒有如汪倫對李白的不舍之情,反倒笑得分外狡黠,“你可知道這調令是誰下的?”
聽他話裏一股八卦的荷爾蒙味道,我故作驚訝,“丁總?”
他竟然搖搖頭,“錯也。丁總他媽。”
這回我是真的驚訝了,尋求确定的目光灼灼射向他。他重重點點頭,“你沒聽錯。”
剛才那點複雜的心情又摻雜進了額外的情緒,我本以為是丁煜良心發現,終于把我調離狼窩,誰知竟然莉莉姐,意外和感激的同時也覺得後腰硬了。
但終歸不是他的意願,我的心頭還是掠過絲絲失落。我安慰自己,溫慧有丁煜,我有丁煜他媽。
下班後宋宋來公司樓下找我。她臉上帶着久違的祥和之色,讓人看了也覺心安。
“阿昀,我有事要告訴你。”我們剛經過底下車庫出口,宋宋洋溢着一臉笑容說。
“我也有事要告訴你。”我看了她一眼又目視前方,突然不覺放停了腳步。
“怎麽了?”她疑惑地問。
“噢。”我轉頭對她僵硬地笑笑,“我調職了,以後老大是那兩個裏面的另外一個。”我揚了揚下颚示意她看前面不遠處。
馬路邊,還是那輛敞篷跑車,還是那個司機,副駕上的人卻不再是我。
“不會吧……”她看到溫慧頭一歪,在丁煜肩窩上蹭了蹭。
“一切皆有可能。”我中氣不足地道。
我從來不敢假想他們親密的畫面,如今毫無心理防備下突然撞見,只覺心肝被利爪狠狠抓了一把。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上輩子我是要跟這對奸_夫_淫_婦眉來眼去多少萬次,才能在這幾天頻頻偶遇他們,總感覺每次偶遇背後都是一肚子陰謀壞水。
“兔子不吃窩邊草,丁煜不像那種饑不擇食的人啊。”宋宋訝然。
“就算饑不擇食,也不至于連素雞和肉雞都分不清吧。”我耷拉着腦袋哭喪着臉,我把自己洗幹淨了送到他嘴邊,最後還得我求他把我給吞了,當真連素雞都不如,“我終于明白當初你有多難受了。這樣的打擊對我來說還是頭一遭,真有點無所适從。”
她輕輕拍拍我的背,我沖她笑笑,繼續說:“不過我早就決定了,事到如今我不會像當初一樣退出,一來我想搞清楚丁煜為着什麽和溫慧在一起,二來,咳咳,我還是對他抱有幻想……”
“愛了那麽多年,哪可能一下子就全部停止。”宋宋說,“而且當初他不也是像我們一樣調查陶子羽的事嗎?我總覺得他知道的真相比我們多得多。”
“也許吧,就當是這樣了。”我安慰自己不往其他岔路想,“你呢,你剛才想告訴我什麽?”
“下次吧。”宋宋推搡着我一起過了路口的斑馬線。
***
上次來這裏已經是四個月前,現在我抱着裝滿辦公文具的箱子,跟着丁煜的秘書陸芩到了丁煜辦公室門口邊的秘書區。我的辦公桌在她的旁邊,離那扇雕花大門的距離更短。
放下東西後,她帶我進到辦公室和丁煜打了招呼。丁煜只是辦公桌上攤開的一堆文件裏擡頭看了我一眼,便打發我走了。
陸芩告知我最近主要在忙一個度假村項目的投标工作,我也得參與進來,于是又是一系列的資料啃食、消化活動。
饑腸辘辘挨到了午飯時間,丁煜的影子從雕花大門晃了出來,片刻沒有停頓地飄走了。
陸芩外出辦事未歸,我躲過了吃飯高峰才恹恹的離開座位,本想坐電梯下去,想想又怕和他們不期而遇,于是改走樓梯。樓梯的平臺設了吸煙區,加之樓層太高,一般很少人走。
剛推開樓梯間的防火門進去,卻發現有人在平臺上抽煙。我腳步停住了,對方看到我也愣怔了一下。我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該如何稱呼他,于是只是木然地沖他點了點頭,經過他時眼角餘光瞥見他似乎在笑。走到下一個平臺轉角,忍不住往上掃了一眼,發現他也在望着我,起初沒有表情的那張臉笑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蔓上心頭,那種笑容不是悲憫、不是蔑視,而是依戀?果然女人的直覺太可怕,都是往自戀的方向偏。我撫撫胸口,順了幾口氣繼續匆匆往下走,下了幾層才換坐電梯走人。
下午繼續熟悉資料,因着和丁煜直接相關,感覺比在溫慧當手下時幹勁充足多了,心裏總揣着不能被兩人看扁的信念。
埋頭看到快下班時間,不知是看得太專心致志還是看久了累了感覺也跟着遲鈍了,直到有一團黑影飄到我桌面上時,我才發現辦公桌前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
我擡頭,先是看到一條墨綠色的條紋領帶,再接着一張笑得跟彌勒佛一樣的臉。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豎直了身子,驚訝得嘴巴微張盯着來人。
“喏,這個。”他将挂在脖子上的牌子遞近了一些給我看,我直接扯過拉到眼前瞧個仔細。
唐昊,財務部副經理。
“你之前跟我說的驚喜就是這個?”我松開了工牌。
松緊繩将工牌抽了回去,老唐半路就将之穩穩接住,讓它慢慢縮回到原來的地方,“正是。”
“空降你受得了麽?”我問。
“一點問題都沒有,我有降落傘。”他指指丁煜辦公室。
“你什麽時候也跟丁煜狼狽為奸了?哎,小周要知道你跑來對頭公司他該有多傷心。”我打趣他。
“你還和那誰曾經有一腿,豈不是更傷小周的心?”老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來宋宋已經告訴他了。
“可是都還沒下班,你跑上來做什麽啊?”
老唐攤攤手,“那自然是來找丁煜。”
這裏既是最高層,也是丁煜的辦公室,潛規則是閑雜人士勿近,老唐剛來,實在看不出來找丁煜有何要事。
還沒來得及問,陸芩抱着一個箱子文件從雕花大門走了出來。
“丁總在等你呢。”她對老唐說,後者便轉身進去了。
我問她都是什麽資料,怎麽這麽多。箱子足足有超市裏裝葡萄的塑料框那麽大。
“都是要碎掉的文件。前段時間忙,沒空整理才積壓了這麽多。”她喘了口大氣,又問我現在幾點,我說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啊,趕不及了……”陸芩突然驚道,我問她怎麽了。
“我老公出差了,今天我得提前下班去接我女兒。”她急急忙忙又将桌子上的箱子抱起,往碎紙機方向走,“本來提前和丁總說了的,沒想突然來了其他事耽擱到現在。”
陸芩保養得甚好,年齡應該跟丁煜差不多,如果她不說我絕想不到她已結婚生子。先前我還曾邪惡的想過,怎麽丁煜放着這麽美好一株花不勾引,而跑去和溫慧厮混。
“陸芩姐,這個我弄,你先去接你女兒吧。”我追上了她,伸手從她手裏接過箱子,真夠沉的。
“哎,真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你了,小妹妹。”她笑得讓人舒服。
“瞧你說的那麽客氣,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助理啊。”
她笑着叮囑了我幾句就離開了。
箱子裏大多是些合同草稿、記錄草稿之類不甚重要的文件,保密級別高的估計早就即時處理掉了,還沒碎掉幾張,我就在一張紙上看到了我的名字。
那是一份員工崗位調動通知書,調入部門是財務部,調動後崗位是副經理助理,調出部門、調入部門、總經理審核等相關簽署日期都在一周前,生效日期卻是今天。
我恍然大悟,原來丁煜打算安排我給老唐打雜,一直按兵不動是在等老唐入職。看來他早就鋪路讓我遠離溫慧,得知我誤會了他,心裏又揪了起來。老唐入職帶來的喜悅瞬間灰飛煙滅,我如怨婦一般悶悶地繼續手上的機械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全數文件已經粉碎完畢,我把箱子放到雜物櫃,回到座位不久老唐就從丁煜辦公室出來了。
“妹妹,下班了,我們吃飯去吧。”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我點點頭,拎起包跟他走了。
“你們在裏面談些什麽?”吃飯時候我問老唐,可他仿若饑荒幸存,只顧埋頭掃蕩飯菜,一點搭理我的勢頭也沒有。
“磨談什麽。”他滿嘴飯菜,口齒不清地回答,“閉門思過。”
“老唐,你說你又不是正在長身體的正太,也沒天天去搬磚,你至于對吃飯那麽熱忱嗎?”
“哥哥我奔波了一天,補補血氣不行嗎?”他擡頭看見我幾乎沒動的飯菜,皺眉不悅。
“男人應該說補腎。”
老唐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像在打量一件存在不合理的物品。
我倆不再說話,他繼續風卷殘雲消滅盤中食,我悶悶不樂象征性吃了幾口。飯畢他說送我回家,我說我有事要回公司一趟,老唐沒說什麽,直接開車走了。
回到舟立大廈41樓,雕花大門虛掩,丁煜辦公室依舊亮着燈。我過去敲敲門,門內無應答。大着膽子推開門,我蹑手蹑腳走進去,轉了一圈卻發現裏面一個人影也沒有。轉身出來重新将大門複原剛才的狀态,我想着搭電梯離開時,猜測他會不會在樓梯平臺那裏。
推開防火門,昏暗燈光下,白天他站過的位置卻空無一人。
“也不在這啊……”我失望地低喃了一聲。
“你在找我嗎?”他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吓了我一大跳。
“你在哪裏?”我四下張望,卻連一片衣角也未尋到。
“從樓梯上來。”
經他提醒,我終于辨別出聲音來自樓上,上樓的樓梯通往樓頂天臺,平時樓頂少有人上,後來樓頂的門便也鎖上,燈也不再打亮。
雖然知道他在上面,因為太過昏暗的關系,走上去時候我還是戰戰兢兢。剛走到樓梯轉角平臺,借着樓下微弱的燈光看到丁煜斜倚在樓梯扶手上,手裏拿着冒着紅火星的煙。
“來找我幹嘛?”他看着我,光線不佳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個……”我手攀在樓梯扶手上面,情不自禁摳起了上面的木頭,“調動通知書,我看到了……謝謝。”
“什麽?”他似乎一下子不明所指,頓了幾秒,踩滅了煙頭,“噢……沒什麽。”
然後便不知該說些什麽,時間一秒一秒流逝,我們中間隔着幾級階梯,誰也不看誰,直到樓下響起越來越近穿高跟鞋才該有的腳步聲。
“上來。”他壓低嗓門跟我說。
我想也沒想,輕手輕腳走到他跟前,他拉過我的手拖着我往最上面的樓梯平臺走。上面空蕩一片完全沒有藏身之地,他往離樓梯口最遠的角落裏一靠,将我摟進了懷裏。
“你躲起來幹什麽?”我低聲問他。
“噓,別說話。”他幾乎貼着我的耳朵道。
我乖順地閉嘴,眼前是他隐約可見的白襯衫袖子,耳邊除了他的心跳聲,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來人似乎往樓上走來,我急得不敢往外看,收回眼将臉貼到了他胸膛。
此時一段分外響亮的手機鈴聲割破了黑暗中的安靜。
ˇ070.替罪羔羊ˇ 最新更新:2014-02-12 02:13:33
手機還在叫嚷,聲音宛如人從捂着嘴巴到松開,越來越清晰。
“喂,爸爸。對,我還在公司……”我聽到溫慧的聲音越飄越遠,直至消失。
“好險。”我籲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還被他抱着,有一秒的愣神讓我有舊夢重溫的錯覺。以前躲小周的時候,他也曾像這樣把我拖進雜物室。
我後退一步,想離開他的禁锢。
“啊!”只感後脖子一陣勒疼。
“別動。”命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黑暗中呆得久了,眼睛已經适應了周圍的暗度,隐隐約約中看到他低頭望着我脖子上不知何時與他的衣扣糾纏在一起的吊墜。
“你還戴着啊……”他輕聲說,伸手慢慢悠悠去解開它們。
“畢竟是你的遺物。”我将重獲自由的Y型吊墜收回了衣領裏,為了确認安全還隔着衣服摸了幾下。
氣氛陡然變了,他咂嘴,“你怎麽能這樣詛咒我呢?”
“不然怎樣,留你在人間就是一個禍害。”看到溫慧挽着他走來的瞬間,真是恨不得他死掉。“你現在躲着她又是幹嘛?她不是你那誰麽。”他剛才的舉動就是明目張膽等着被捉奸。
“不知道。”他嗤笑,“條件反射?”
“我看你是神經錯亂,整得好像我在和你搞地下情一樣。”我怒視了他一眼,轉身向樓下走。
“不是地下情。”他從後面糾正,“是精神戀愛。”
我站定回頭仰視着他,“丁煜,虧你也好意思說‘精神戀愛’,你有你的女朋友,麻煩你自重一些好麽?”
他也止步,居高臨下盯着我,“付昀,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跟你在一起以前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我回轉身甩甩袖子繼續往下走,“也不稀罕明白。”
“不稀罕?”他不惱反笑,話裏夾雜着戲谑,“那你下班了還特意回來找我做什麽,你倒是想個別的理由來忽悠我啊?”
我不再應語,進入了暗罵他和溫慧的死循環裏。
一前一後回到了電梯前,我按了向下的按鈕,他一言不發站在我身後,彼此無話,甚是難熬。
“叮——”電梯發出類似微波爐的聲音,門緩緩打開了。在我正要擡步的時候,前腰被他從後面攬住,下一瞬一邊臉頰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上,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溫潤的觸感便又消失了。
“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溫柔的聲音萦回耳際,身子被他輕輕推進了電梯。我回轉身錯愕地看着他,他的臉上浮現與白天在樓梯偶遇時類似的笑容。
他站在電梯外,沒有進來,自動合上的電梯門最終将我們隔開在不同的空間裏。
***
整個上午的會議我都在神游,一邊琢磨昨晚丁煜最後一句話的深意,一邊後悔沒有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沖出去撲倒他。
他講過的話何其多,總不會叫我記住他多年前說過的廢話。只能暗怨他太悶騷,有話好好講會死人麽,倒是苦苦思考把我累得夠嗆。頭暈腦脹地将他最近講過的我能記得的話都過了一遍,最古怪的話有兩句。
“照顧好自己,離溫慧遠點。”
他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極為平和,不像那種叫嚣着“你丫離老子女朋友遠一點”的警告,何況他還帶着一句囑咐。
“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跟你在一起以前的我。”
之前的他究竟怎樣我沒有認真細究,只曉得他能操管這麽一個大集團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他和溫慧在一起如果不是愛,那究竟是因為什麽?
一個可怕的念頭蹦出了腦海,該不會你是溫慧逮住了什麽把柄來要挾他,逼迫丁煜為奴。
不會的不會的,我心裏喃喃,丁煜這種老狐貍怎麽可能被她戳到軟肋呢。如果他真的憋了一肚子委屈,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與我說……
“付昀,你将投标書的報價重新整理後打印出來,明天會用到。”凜冽威嚴的女聲将我從神游中扯回,溫慧遞給我一個指甲蓋大小的U盤,我才覺察到回憶已經結束。我接過U盤應過了她,她便和丁煜并肩離開了。
我收回怨婦似的目光,回到自己辦公桌邊開始整理剛才會議的內容紀要,只是走神的原因,遺漏了許多細節。
“喏,給。”陸芩将她的筆記本遞過來,“剛才開會開小差了吧,老總都掃了你好幾眼了,沒想到你一點察覺也沒有。”
我不好意思笑笑,并保證下次不再犯迷糊了。陸芩只是笑着感嘆了一句,“看到你就想起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插-入U盤拷出文件,對着陸芩的筆記我開始整理度假村項目的投标書,一個标點也不敢含糊。改好又喊陸芩幫我檢查了一遍,确認無誤後才打印出來裝訂成冊。
“你也知道在本市,能與我們公司并肩的只有君華集團。”裝疊文件的時候,陸芩對我說道,“所以什麽事一旦扯上君華,丁總就分外認真、拼命,特別較勁。”
那是,我心裏接道,小周和丁煜還因為一個女人互相肉搏呢。
“所以,這次度假村項目的投标,丁總那是志在必得。”她接着說,臉上也露出了堅毅的神色,仿佛這場戰役的将領是她,“還有最近君華和我們公司都使出渾身解數邀請同一位美籍華人建築師,不過聽說貌似君華比較占優勢。”
我問她為甚,我們公司開出的條件應該也不差才是。
“那可不是待遇的問題,應該算是歷史問題吧,那位建築師年輕時候在君華呆過,據說君華對其有恩。”
我聽着都替丁煜捏把汗,這男人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扛着一身擔子還能風輕雲淡地與我嬉笑怒罵,我指的是以前……
***
第二日,丁煜、陸芩和溫慧等人帶着投标書去了招标現場,我感覺自己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像等待開獎的彩民。老唐閑時跑來打趣我,問我買大買小,我白了他一眼,興致缺缺地說他買啥我便買啥。他見我興致不高,又講了幾個冷笑話,還是無果的情況下只得撤退。
“老唐,這41樓是軍事重地,出入都要驗指紋,怎麽感覺你來去自由呢?”他臨走前我終于注意到這個奇怪的地方。
老唐豎起右手的食指,“丁煜特批。”
心裏浮起一個詭異的想法,老唐會不會重蹈當年向游的覆轍了……
又三日,中标結果結果公布在了網上,君華中标。
公司上下炸開了鍋,辦公桌邊、食堂裏、走到上,甚至女廁所裏都可以聽到同事在讨論。
“這次丁總冒險,明明把報價開得夠低了,沒想到君華開的價低得更離譜,周仲成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那誰,聽說美國那建築師也是偏向于君華,我們公司這是趕上本命年到大黴啊。”
“我聽說,是因為有人洩露了投标書……”
最後一種說法最叫人膽戰心驚,尤其像我這樣剛吃完午飯就被傳召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的人。
“付昀,你進來一下,帶上電腦。”溫慧又架起了冰冷到駭人的口吻。
我亦步亦趨跟着她進去,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兒斜。
辦公室裏面除了丁煜、陸芩和溫慧,還有兩個部門經理,工程部經理是範姐老公,還有一個是IT部經理。除了丁煜坐着,其他人都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氣氛像參加葬禮一般肅穆而吓人。
“投标書洩露一事,你應該聽說了吧。”丁煜神色嚴峻,十指交握擱在攤了大半桌的文件上。
“嗯。”我點點頭,鼓起勇氣盯着他,手裏還抱着筆記本電腦,“但不知叫我進來有什麽事。”
丁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莫名其妙緊張起來,他沖IT部經理揚揚下巴,“你說吧。”
“呃,這個……”經理支吾了一下。
“丁總讓你說你就說吧,把你知道的都如實告訴大家。”說話的是溫慧,不知此時她的立場是丁煜的女朋友還是他的部下。
經理神色俱哀地看向我,仿佛準備宣布我的死期一般,“付助理,我們在公司郵件服務器的數據庫裏,發現四天前下午你發給君華總經理的電子郵件。”
“我沒有發過郵件給他。”我跟小周都好幾個月不曾聯系,要聯絡也不會傻到用辦公的郵箱。公司在信息安全這一塊嚴格把關,進出郵件都有詳盡的監控。但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我握着筆記本的手不由自主緊了緊,手心甚至滲出了汗。
經理并沒有理會我的反駁,繼續說道:“我們在這封郵件的附件裏發現了投标書……”
“什麽?!”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聲調不自覺上揚了幾度,“你的意思是投标書是我洩露的?”
他目光投向丁煜,後者面色暗沉不言語,他複又繼續道:“所以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電腦,不過我猜郵件應該早就删除了……”他後半句話低聲得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重申一遍,我沒有給周青彥發過郵件。如果真要洩露機密,我可以想出許多其他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法。”我将筆記本出其不意重重擱到他手上,他差點抱不穩,只得手忙腳亂将電腦放到丁煜辦公桌的一角,翻開叫我輸入密碼。
一腔怒氣,我敲鍵盤的動作甚大,眼角餘光瞟見丁煜一直注視着我,輸完密碼我剜了他一眼,他眉頭都擰到了一起,面露怒容。
IT經理打開了我的郵箱,“已發送”文件夾裏沒有,卻在“已删除郵件”裏面找到了這封郵件。
“這……”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封郵件,一時間啞口無言。
“你解釋一下。”丁煜話語冰冷。
竭力抑制瘋狂加速的心跳,垂在身旁的兩手緊緊攥着拳頭,許久方才憋出一句話,“我真沒有給他發過郵件……請你……相信我……”
“丁總,或許是其他人動了付昀的電腦也難說……”說話的是範姐夫。
“41樓是整棟大廈監控和安防最專業最全面的一層,進出都需要指紋驗證,能出入此地的人實在不多。而且我已查過監控,當天并沒有其他人動過付助理的電腦。”IT經理果然有備而來。
“聽說付助理以前和周經理的關系不一般啊……”溫慧抱臂立于一旁,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提醒衆人,“而且,沒想到周青彥真的修改了報價……”
“丁總,我相信付昀不會做這樣的事,請你——”
“夠了,陸芩,你才認識她幾天?”丁煜面帶譏笑,“周青彥的确是看過我們的報價,不然以他以往的風格,不會敢冒這麽大的風險。”他掃了一圈衆人,“你們都先出去吧。”
衆人皆是悲憫地看了我一眼,憤怒和委屈幾欲将我燃燒,我如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有,付昀。”丁煜繼續發話,衆人也停下來聆聽,“下周開始你先不用來上班了,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ˇ071.誰的陰謀ˇ 最新更新:2014-02-13 01:18:34
離開丁煜辦公室的時候心情陰霾,像剛剛參加完至親好友的葬禮。丁煜最後囑咐衆人暫将此事保密,大家才做鳥獸散。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感覺自己如高空墜落一般,失重得沒有半分踏實感。陸芩伸手在我肩頭握了握,還是剛才在丁煜面前替我辯駁的堅定語調,“雖然我認識你的确沒幾天,但憑女人的直覺和多年看人的經驗,付昀,我相信不是你幹的。”
我無力地朝她笑笑,“謝謝你,陸芩姐。”可惜她不是老總,也可惜丁煜沒有女人的直覺。
這種手段不僅愚蠢,且漏洞百出,但不失為置人死地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像當初酒杯裏下的藥一般。
從剛才幾個人的談話看,無疑還是溫慧最可疑,如果還是她所為,目的無非是想離間我和丁煜。可她既然對丁煜有意,又何必讓丁煜經濟上受如此大的損失。但是現下貌似變成是我讓丁煜損失慘重了……
我既然都已辭職來舟立來找他,明擺着想與他破鏡重圓,又怎會再留心于小周。
除了他的不信任,小周那方面也有異常。如果他真的因為那封郵件而改了報價,那無疑将我推向職業生涯的斷頭臺,商業洩密最為人不齒,傳出去以後估計沒有哪個公司再敢聘用我。小周性格雖然柔弱,有時還搖擺不定,但還不至于鄙劣到出賣朋友。
下午剩下的時間,那扇雕花大門再也沒有打開過。
下班後我拖着注了鉛的雙腿離開了辦公室,才剛走出舟立大廈的大門口,小周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歡騰起來。
我不由自主地皺眉,接起了電話,“喂?”
“阿昀,我們聊聊吧。”往日磁感的聲音此刻聽起來竟然如此刺耳。
“好,我正想找你呢,你在哪裏?”
“就在你們公司大門斜對面,看到了嗎?”
我掃了一眼,果真看到要下車窗望向這邊的小周,“我看到你了。”我掐斷了電話,向他走去。
我坐上了副駕,當車在行駛的時候,我一言未發,他也只得一路沉默着。我感覺到自己把憤怒和焦躁都壓抑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
“你能猜到我為什麽來找你了吧。”小周将我帶到一個私人會館的包廂,剛坐下就開門見山對我說。
“我不信你是為了感謝我而來的。”我看他低着頭娴熟地沏着茶。
他給我遞過一小杯,我雙手接過,恰好觸碰到他臉上淡淡的笑意。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發那樣的郵件。”他也端起一小杯斯斯文文地細品起來。
“那當然。”我低聲接了一句。
“收到郵件的時候我就覺得很蹊跷,我想到了當初你莫名其妙被迫離開君華。”他繼續說。
我心道:被踢出君華算什麽,這幾個月我遇到蹊跷的事可多了,死人都可以複活。
“所以,剛收到郵件,我就通過唐昊找丁煜談了。”
“什麽?!”這是我今天第二次被驚得目瞪口呆,“你找丁煜談過?”
他點點頭。
“招投标會開始前,丁煜就已經知道投标書洩露的事了?”我瞠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再度颔首,“如果按照舟立開的價,君華是完全沒有中标的可能啊。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丁煜真是有膽有謀……”
“然後呢?”我不解地望着他,事情再度偏離我的假象,情緒開始不可控制地激動起來,“為什麽最後還是君華中标了?”
“丁煜的意思。就算投标書沒有洩露,君華只不過是輸得晚一些而已。”他對我越來越困惑的眼神置若罔聞,“即使再重新報價,君華也鬥不過他,相當于他提前拿下了度假村項目,他和我做了一個交易,所以君華拿到了這個項目。”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服務生給我們上菜,談話只好中途暫停。看着花花綠綠的菜卻提不起半分興致,待服務生走後,我迫不及待問:“他和你做了什麽交易?”
“我們可以把它當成一個商業機密嗎?”
聽着小周話裏不容反駁的婉拒,我悶悶不樂地閉上了嘴,象征性地挑了幾口菜吃。
“如果你拿下了度假村項目,不就宣布了我洩露商業機密的罪名成立了嗎?”想到下午丁煜是在演戲,我心裏不由得憤憤不平起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苦肉計,為了保護你,你信不信?”
“不信。”我堅決搖頭。
“那你自己去問他。”
“……”
我們陷入了吃飯的無邊沉默中。
“對了。”恍恍惚惚之際,腦內突然靈光一閃,“聽說君華和舟立都想邀請某位美籍華人建築師?”
小周停箸看着我,點點頭,眼裏卻是疑惑,還有轉瞬即逝的驚訝。
“那位建築師叫什麽名字?”
“Clare Su。”他答道。
“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