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裴燃聽了沒什麽反應,往菜單上勾了兩筆。

主要他也不覺得這是個事兒——平心而論,如果他要有周野這麽個弟弟,也得對他上心。

而且邵衡看着也就是突然想起來這麽個事情,随口一提,真有事肯定不會拖到現在才說。這點他放心。

“等會去陶安那兒坐着吧。”裴燃把菜單遞給路過的服務員,“下午周老板基本不在,去了也沒事幹。”

“行啊。”邵衡喝完了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反正我是真閑。之前還有個老頭兒想拉我去海南合夥弄個酒店,是真把我當二缺了,白給他們送錢。”

“不懂這些。”裴燃笑着說,“我這些年賺的這點錢估計就夠買個房間。”

“別謙虛。”邵衡也跟着他開玩笑,“少說也能買兩個标間。”

過了一會兒上菜了,裴燃對壽喜燒其實沒什麽期待,就是想嘗個新鮮。沒想到味道還挺好的,算是意外的小驚喜。

吃完了以後裴燃付了錢,坐邵衡的車去了陶安那兒。

還是那個規矩,誰聚的誰付錢。

進門就看見陶安一人,那個叫應馳的大學生不在,這個點兒可能是跟朋友聚着。

邵衡估摸着還不知道這事兒,直接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問陶安今天怎麽沒人。

“約了一個,發信息說路上堵。”陶安看了眼裴燃,“正好,給倒杯喝的,謝了。”

“在忙?”裴燃随口問了一句,他從倒扣着的塑料杯裏拿了三個出來,杯子邊上擺着飲料。

“改圖。之前說可以了,剛剛又發信息說不行,還差點。”陶安難得從語氣裏透了點不高興,“跟我說路上反正堵,再給改改。”

“這是要文個什麽啊,敲了那麽久還說不行。”邵衡直起身子往電腦那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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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一直有規矩,至少提前兩個月預訂,一個圖少說給你留兩個星期改。這都還不行,邵衡就有點兒摸不清這是個什麽路數——在他那行裏,蜜月房都能給你拆了重裝三趟了。

但裴燃大概能摸到那個點,沒那個感覺就是不行。

“前胸到脖子,文只鶴。”陶安說,“設計圖都是越改越庸,跟她說了第二版文起來效果最好,不聽。”

“都這樣。”邵衡找到點共感了,“之前我那兒有個客人,非要在天花板上沾玫瑰花瓣,說看着有感覺。”

裴燃聽了就開始樂,擰蓋子都笑得有點沒力。

聊了半個小時左右,那姑娘來了。裴燃本來以為文這種圖的得是個看着就酷的姐姐,結果來了一小姑娘,看着也就一米五左右,年紀也不大。

聲音倒挺成熟,開口先來了句帥哥,看看圖。

陶安把電腦轉了一圈,屏幕朝她那邊。

“還是少點感覺。”那姑娘琢磨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

“沒事。”陶安說,“今天就排了你一個,我可以給你改。但我還是那句話,第二版文完效果最好,我的能力有限。”

“行。”姑娘笑了笑,“你看着來,再改最後一次吧,要還是少點,就聽你。”

“好。”陶安沒再說話,在板子上給她畫,左手順着把遙控器往裴燃那裏一丢。

這是讓他們自己玩兒。

裴燃沒開電視,拉了邵衡兩個人打歡樂鬥地主。那姑娘就坐陶安邊上看着他畫,沒出聲,工作室裏就剩鬥地主的背景音。還挺歡樂。

玩到豆子輸沒了才歇。裴燃靠在沙發墊子上,手墊着邵衡挂他腿上的大腿玩兒手機。

他有段時間沒發微博了,想了想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裴燃今天戴了個小衆牌子的戒指,沒什麽裝飾,挺素的一個裸戒。

骨節挺分明的,但不粗,看着很有力。

發完了就直接退了微博,上了微信的工作號給人回消息。大年三十之前他發了一條信息,說放假一切消息不回,現在複工了,該走的關系還得走走。

裴燃打字挺快,但架不住消息多,回得差不多了陶安也就又出了圖。

把前後十幾個版本一起打印了放姑娘前面,最後還是選了第二版。

陶安沒多說什麽,縮略了把圖印出來,給姑娘指了隔間讓她去換衣服。

把最後一條消息回了之後,裴燃擡了擡腿,把邵衡的腿推下去。

邵衡對他這種用完就扔的德行挺熟悉,沒說話,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接着開了電視,從電腦盤裏放了一部電影。

基本都是國內不讓放的,陶安品味挺獨,票房高的那些他都看不進去。

裴燃跟邵衡壓根就不愛看,純粹聽着響兒打發時間用。

這部電影的暴力鏡頭挺多,美不美學倒看不出來,就覺得拍的實在有點真實的藝術在。

看到差不多六點來鐘,裴燃跟邵衡先出門吃飯,回來路上給陶安帶了份河粉,裏面加了點肉,油煙味兒挺濃。

把河粉放桌上,陶安那邊還沒完事兒,姑娘看着表情是挺疼,但沒出聲。

“先走了。”裴燃拍了一下邵衡,拿了手機往外走,“周遲那事兒謝了啊。”

“沒多大事。”邵衡說,他倒是看得挺認真,“周遲一直有分寸,別擔心。”

裴燃走出門就叫了車,到路口車剛好來了,他看了眼車牌對了下,打開後座的門上了車。

到城南西路之前是一條小步行街,裴燃在步行街邊上下了車。

順着路走,走到頭,右邊有家小首飾店。

裴燃走了進去,一眼看見了個帽子。

考拉的樣式,淺灰色,耳朵帶點漸變藍。裴燃把它從架子上拿了下來,站鏡子前套頭上。

還可以,沒有說很适合,但裴燃挺喜歡。

找人問了下價錢,估計是知道有點貴得離譜,店員從材質到設計扯了一堆。

裴燃聽着樂了一下,買了兩頂。

一個考拉的,一個貓的,加起來小兩千了。

把考拉帽子直接戴頭上走,貓的那個裝在一個盒子裏。裴燃走到三流裏的時候連方祈都多看了好幾眼。

估計是沒見過有人戴着這玩意兒上街進吧。

“二十一點。”裴燃點了這杯酒,這酒他還沒試過,“加點薄荷葉。”

“不是奶茶,不加。”方祈從兜裏拿了手機拍了一下裴燃的臉,“今天朋友圈有東西發了。”

“又一個二十一點加薄荷葉的小寶貝?”裴燃想起他之前發的朋友圈,笑了下。

“那沒。”方祈放了手機,開始鑿冰,“你是第一個,在這兒之前還真沒。”

方祈調酒的動作習慣一看就知道是跟周野學的,但感覺不像,兩種風格。

周野看着就挺随性,方祈就是酷。

特別是表情。

調酒的時候他倆都習慣低頭,眼神是看不見的。裴燃觀察人一向仔細,上次周野的側臉是繃着的,動作又很輕松,整個人是一種特別的平衡。

而方祈不一樣,從裏到外透着一種自信,但不惹人厭。

合适的燈光是能給人加成的,裴燃不得不承認,這倆人如果去做模特也有出路,甚至可能做得很不錯。

但不會是頂尖。因為他倆看着就不是喜歡活在鏡頭前的人。

調好了之後把酒放裴燃面前,裴燃喝了一口,不算很喜歡,但還行,味道的層次感很分明。

方祈放下酒杯就拿了手機發朋友圈。

裴燃一看他動作就知道他要幹嘛,低頭刷新了兩下朋友圈,刷出了十幾條。

最上邊兒就是方祈發的。

——奇方:第一個要二十一點加薄荷葉的老男人。

裴燃在底下評論了個“耶,是我”。

然後他放了手機,捏着吸管搖了搖杯,吸管是玻璃的。

聲音挺脆。

他以前來三流真不頻繁,一個月偶爾來個三四次。不像這半個月,基本是住這兒了,連陶安那兒都待不住。

周老板真挺勾人的。

或者說裴燃就心甘情願咬他鈎,雖然那鈎子比姜太公的還不走心——人好歹多了一條線,周野直接把竹竿換成了鐵。

裴燃還捂鐵捂得挺開心。

感情這種事說不清。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周野就從樓上走下來。

他看見裴燃了沒什麽反應,也沒對他那頂帽子有什麽關注。沖他不太明顯的笑了一下,沒直接過來,先拐個彎走到後廚去。

應該是有事,不然周野不太會這麽落着裴燃。

裴燃也沒在意。別說現在還沒什麽實質進展,就是真談了,他倆也不會因為這點兒事有什麽想法。這個年紀了,那種“你跟我在一起了其他事就都得往後挪”的心思已經很少了,偶爾會有也是真的,但不要兩秒就能自己消化掉。

矯情不适合裴燃,他灑脫又自然。

周野出來了之後坐在了裴燃邊上,他倆已經挺習慣這個座位。

跟以前的同桌兒似的。

裴燃笑了下,問周野能拿兩片薄荷葉嗎。

周野估計是看見那條朋友圈了,沒多說,問小實習要了兩片。

“沒別的意思,一個貓帽子,單純看見了覺得長得像你。”裴燃把裝了貓帽子的盒子從邊上拿了遞給周野,“方便收嗎。”

“沒什麽不方便。”周野沒拒絕,“薄荷葉就當交換了。”

“挺好的。”裴燃偏着頭看着周野笑,“貓和薄荷成了精,以後我都想養在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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