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裴燃往邊上靠了靠,看着周野。

單看着,沒想別的。

他現在腦子挺亂的,剛剛消下去的酒勁兒看着又上來,想了挺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幹脆就盯着人周老板看。

周野也沒再說,把車開出了城南西路,拐到紅椿巷裏。

紅椿巷這條路連着一個大商場,這會兒已經沒什麽人,但偶爾還能看見幾個學生模樣的人。路燈還挺亮,照得邊上的店面标識很清楚,大多是奶茶店。

裴燃挺少來這塊兒,主要離家太遠,得繞彎兒。

他研究了一會兒奶茶店的門面,覺得還是公司裏小姑娘習慣點的那家比較好看。

挺綠的,大片的綠和白。

其實裴燃不太喝這玩意兒,太甜,而且熱量高得不行。但是偶爾老板請客喝這個,他也沒拒絕。

沒必要為了這麽點事兒掉人家面兒。

說的現實點,各方面都劃不來。

開了快半個小時到了小區門口,中間聊了幾句有的沒的,下車之前裴燃摟了一下周野的後頸,使了點兒勁往自己這邊靠。

“周老板,剛剛我想了挺多的,但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裴燃輕輕碰了一下周野的額頭,“不過我答應你,你不趕我,我不離開。”

周野嗯了一聲,偏過頭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

很輕。

說是親吻都有些不太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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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這個動作很自然,像是重複了無數遍以後的習以為常,帶了點兒不為人知的親昵在。

“晚安,裴燃。”周野說。

“晚安。”裴燃笑了笑,開了車門下了車。

回到家裏先把洗衣店送回來的衣服給挂了,洗完澡刷完牙,走到床邊把手機充上電。

這會兒已經挺晚了,但裴燃沒什麽睡意。

他躺在床上看了看堆在床頭的雜志,新秀場的介紹寫得有點冗雜,照片也選得不算好,沒能突出重點的地方。

下一面是年前拍的一套圖,裴燃看了看裏邊兒的自己,笑了笑。

有點兒撐着樣子,不夠自然。

裴燃把雜志放了,喝了口剛剛燒好的水,水裏什麽也沒加,喝下去也挺舒服。

小時候讓多喝水是不會聽的,長大了沒人勸着反而會自己燒水喝。

挺矛盾的,好像只有長到了一定年紀,才會去做那些父母喊了千萬遍也不肯做的事。

把水杯放在床頭,關了燈躺下。一開始是一片黑,時間長了就能看清天花板的模樣。

裴燃閉了眼睛,日行一例似的想了想周老板。

今天周老板的嘴唇很涼,額頭卻有點兒燙。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裴燃覺得周野看他的眼神裏帶着股勁兒,特好看,喜歡得說不清。

總之挺要命。

想完了周老板又有點兒頭昏,裴燃側了個身覺得困,睡過去之前還在想那個沒來得及文的文身。

這事兒其實也不複雜,裴燃也早過了要文身來證明感情的年紀。只是周野同樣不是幼稚沖動的人,他起了這個想法,背後的一些事兒就有點重達了千金。

裴燃不喜歡感情裏有東西模糊着說不清。

第二天醒來,陸缺的信息發了快二十來條,裴燃幾乎是聽着聲兒醒過來的,昨天晚上手機忘記掐靜音。

裴燃看了會兒信息,直接回撥了一個電話回去。

那邊兒陸缺接得很快,聽着聲音邊上挺多人在。

“出來玩兒。”陸缺喊了聲借過,“我在攝影棚裏,就你好這兒,我們公司要拍照。”

“你好那邊收費挺高的。”裴燃起來了之後去了衛生間,把手機開了免提放一邊,“你們老板怎麽想到的選那家。”

“要我們給拍視頻做廣告。”陸缺說,“特無聊。”

“也還好,他們那兒拍得不錯。”裴燃笑了笑,擠了牙膏,“我大概半小時出門,到那兒一個小時左右。”

“行。”陸缺說完就挂了電話,“我在這兒等你。”

裴燃跟你好這家攝影其實還算熟,林澤也在那兒做過一段時間。但後來你好換了個策劃,整個風格就變了挺多,慢慢的裴燃也就跟他們沒什麽合作。

上次去還是前年的時候,裴燃想了會兒裏邊兒的構造,不知道兩年了有沒有變過。

穿了衣服往外走,今天穿得挺簡單,普普通通的棉T和外套,下邊兒一件工裝褲配短靴。

畢竟不是主角,穿得随意點兒就行。

到了攝影棚就進去,外邊兒沒人攔着,畢竟裴燃在攝影這塊兒也算臉熟,挺多攝影師想跟着拍一手。

陸缺見着裴燃就喊了一聲燃哥,邊上給他化妝的小姑娘樂得不行。

跟裴燃不一樣,陸缺不怎麽化妝,也就這種大活動的時候聽人安排弄一下。

裴燃看着新鮮,拍了張照發他們四個人的群裏。邵衡很快發了好幾個哈字過來,陶安最絕,單一個問號。

陸缺邊樂邊往下看,小姑娘跟他說了快五遍別看手機,要刷睫毛,眼睛得往下瞟着來。

“很快。”陸缺發了個耶,然後把手機鎖了,“對不住啊,臨時有點事兒。”

裴燃在邊上聽着他扯,笑了笑看了會兒化妝室裏別的人。

沒見着幾個眼熟的,應該都換了批人。之前化得最好的那個姑娘也沒在,不知道是升了還是不在這兒幹了。

給陸缺化妝的這個小姑娘挺年輕,手法也挺熟練,但化得太穩,沒有适合陸缺的那種感覺。

裴燃沒多說,低頭看了看手機。

陸缺弄完了就跟着裴燃往外邊走,這會兒裏邊人很多,公司簽的博主基本都在裏邊兒,拍照那塊排了很長的隊。

“晚點來。”陸缺說,“這會兒進去麻煩。”

得排隊,還可能會被拍。

這個道理裴燃明白,從後邊兒跟着陸缺往外走,走到後門外邊兒的一個小角樓。

樓梯是銅做的,上邊兒已經有點鏽,平常沒人走。

裴燃抽了根煙給陸缺,自己也點了一根燃。

“說吧,怎麽了。”陸缺偏過頭看了眼裴燃,“想起來找我抽煙扮文藝青年。”

裴燃樂了一下,把手撐在欄杆上看了眼外邊兒的天。

這附近是一排工廠,都不高,兩三層樓的樣子,站在這兒能露出大片的天和雲。

“也沒什麽事。”裴燃笑了笑,“一點兒小問題,沒大事。”

“講不講随你。”陸缺趴了一會兒,“反正我就在這兒,随時能聽。”

裴燃笑着拍了陸缺的後背一下,陸缺直接整個人跳了起來喊了句你煙灰敢濺我衣服上你就完了。

喊完這句裴燃就樂得不行。

其實他挺感激陸缺這份知情識趣。

沒逼着,沒多問,恰到好處的打诨插科和一點兒體貼入微的謹慎。

但這事兒他真不打算跟太多人說,這是周老板跟他之間的事兒。沒想炫耀,沒想張揚,就想自己私下裏談。

過了一會兒,陸缺看了眼時間,把煙掐了以後扔邊上的垃圾桶裏。

“回吧。”陸缺說,“應該拍得差不多了。”

“行。”裴燃往回走,“這你有數啊。”

“怎麽說也拍了三四次了。”陸缺笑笑,“剛剛拍照那幾個我都認得,基本都是卡着最後幾個來的。”

裴燃沒說話,比了個拇指,被陸缺拍在了一邊兒。

“你這年紀,老小也早了點吧。”陸缺笑着說。

“鼓勵一下你。”裴燃笑了笑,“觀察入微小冠軍。”

拍照的時候陸缺還挺像那麽回事兒,裴燃陪他錄了幾段視頻之後就出了門往外走。

做視頻的素材應該差不多夠了,陸缺把相機連着背包一起往後座一丢,坐在副駕駛看了眼天。

“這個點,去陶安那兒?”陸缺問了一句。

“送你回家。”裴燃說,“然後我去三流。”

陸缺看了他一會兒,轉過頭說了一句“臨陣倒戈第一名”。

裴燃笑了一會兒,說了句邊兒去。陸缺把窗戶往下調,沖外邊兒喊了聲操。

聲音還挺大,公交車站等車的小姑娘直接擡起頭來看。

裴燃把窗戶關了,看了眼陸缺。

“反應過了啊。”裴燃說,“至于嗎。”

“我以後絕對不生女兒。”陸缺沒接話,“就這麽一頭腦熱的跟野男人跑了,年紀大了心髒受不了。”

裴燃沒多說,把陸缺送到家門口讓他快點兒回。

“真的。”陸缺下車了之後扒着車窗笑,“你想聊的事兒我大概也能猜到,跟周野有事離不了。但我還就那句話——開心更多就接着談,不開心了就分,沒那麽多事兒能顧忌,你在你自己那兒得是第一。”

裴燃停了車,看陸缺上了樓。

這塊兒不太能停,尤其是裴燃的這種車型,挺招人注意。

裴燃把車拐到巷子裏,打了個電話給周老板。

周野接得很快,響了兩聲就接了起來。

他沒直接開口,裴燃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麽挂着電話,挺安靜,又有點兒說不清的情緒。

最後還是裴燃先開口。

“晚上你在三流嗎?”裴燃問了一句。

“在。”周野說。

“我現在過來,但我還沒吃晚飯。”裴燃笑了笑,“方便的話我叫個外賣。”

“方便的。”周野也笑了一下,“或者你可以直接過來,我不會做太多東西,但想給你做份三明治,裏面有紫薯和煎蛋,我覺得你會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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