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天醒得早,偏過身看了一眼,周老板已經起了,床墊還有點兒餘溫。

裴燃坐起來醒了會兒神,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裏邊兒就穿了件薄T和休閑褲,看着挺居家的放松。

周野的房子裏邊兒挺幹淨,說的再白一點兒就是沒什麽人氣。裴燃看了眼站小吧臺裏邊兒做三明治的周老板,笑了笑走過去說了聲早。

“早。”周野說了一句,他把裹好的三明治放進三明治機裏。

這也是他新買的。以前家裏沒有,因為沒人,不做。

烤過的面包有股香味,裏邊兒還加了黃油。裴燃聞着就覺着有點兒餓了,周野倒了一杯檸檬水給裴燃,問他喝不喝溫的。

剛燒好不久,來不及涼。

“喝。”裴燃說,“周老板給倒的當然喝。”

周野笑笑,從邊上拿了片薄荷葉放進去。

裴燃覺着之前說過的話已經完成了一半,連人帶貓四個字已經成了倆。

還挺快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而且就昨天晚上的感覺來看,周老板明顯謙虛了,睡相特別好,動都不帶動一下,抱着很舒服。

裴燃笑了笑,仰頭喝了水,一口氣喝完沒停。

周野看着還想說什麽,但最後什麽都沒說,用刀端了三明治拿到臺板上,對半切了裝紙袋裏邊兒遞給裴燃。

餡兒是煎蛋,培根,黃瓜片還有西紅柿。

Advertisement

挺健康,挺有周老板的風格。

甜還鹹。

裴燃樂了會兒,拿了三明治放嘴裏咬着,又倒了一杯檸檬水。

“你不喝?”裴燃問了一句,“吃三明治應該會挺渴。”

“沒杯子了。”周野說,“家裏就一個,沒買,忘了。”

裴燃沒再說話,把杯口擦了一下放周野前邊兒。

意思挺明顯。

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反正我不介意,你喝了我再喝,沒大關系。

喝同一杯水這件事兒在有些人看來接受不了,但在裴燃這兒意味着親近。

小時候跟老媽一起喝印了□□的瓷杯子,大點兒跟院裏朋友一塊兒用大碗裝水灌。

要不是關系好得不行,裴燃也不樂意。

吃完了最後一口三明治,裴燃把餐紙收拾了扔垃圾桶裏。洗碗槽就在邊上,裴燃把周野用了的三明治機跟平底鍋一塊兒放進去洗。

“說好的。”裴燃騰出一只手在周野面前比了個停,“一人做飯一人洗碗,別争也別搶。”

“沒搶。”周野笑笑,停了的手伸了過去,把裴燃的袖子往上翻了兩下,“你手濕了不方便,想幫個忙。”

“行。”裴燃笑了笑,“等會兒有事兒嗎。”

“沒。”周野說,“你不是要去公司?”

“這麽說雖然不好。”裴燃偏過頭笑了笑,往鍋裏擠了一點兒洗潔精,“你真不能信一個迫切想要過門的男人的話。”

“也沒撒謊。”周野左手撐了下桌子,“你說的是借輛車和明天去公司,沒說明天借輛車去公司。”

“語言藝術家。”裴燃笑着比了個拇指。

“逗小孩兒?”周野笑了笑。

“沒。”裴燃說,“跟我大寶貝開玩笑。”

其實還是得去公司,不然這幾天地獄周就挺白費——不是沒效果,沒有拍攝效果就體現不出來,練也白練。

收拾完了之後周野送裴燃去了公司樓下,沒停正門口,停邊上。

是裴燃不讓送門口。

以前總聽公司裏邊兒小姑娘叽叽喳喳些誰男朋友送誰來上班,開的什麽車,長得怎麽樣。倒不是覺得周野拿不出手,周老板哪哪兒都是最好的,可裴燃不樂意他在別人嘴裏被随随便便提。

自己心裏千嬌萬疼着,繁花堆起來的寶貝,怎麽就放人嘴裏成了茶水間談資。

沒這個道理。

不送門口也有一個顧慮——這畢竟跟娛樂扯得上關系,這種級別的車開這門口,總有點兒說不出的意味,讓人瞎猜着糟蹋周老板,裴燃不樂意。

可能是想多了,但跟周野有關,裴燃覺得千防萬防都有必要。

周野沒什麽反應,也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層,拉過裴燃的手親了一下,親的無名指。

裴燃的手指修長,很漂亮。

“下回給你補上。”周野說了一句。

“可能不能經常戴。”裴燃笑着看了一眼周老板就沒摘下的戒指,逗他,“工作原因,藏不住的也得藏起來。”

“那就戴脖子上。”周野說,“方祈以前戴過,戒指串在項鏈上。”

“那得送倆了。”裴燃樂了,“你知道有人說戒指代表二分之一的心髒嗎。”

“那就送你一個人完整的。”周野笑了笑,“送你三十五年前長成的一整個心髒。”

下了車裴燃還在感受心跳。

周老板談了戀愛就越來越甜,有點兒招架不住,心跳快得像還在年少。

沒那麽容易心動的年紀,偏偏遇上了哪哪兒都讓他心動的人。

命運真挺奇妙。

像一個圈,不知道喜歡的人什麽時候能繞到。

進了公司往裏邊兒走,之前忘了體檢,這會兒得補。

體檢的地方一直很忙,公司這兩年做得大,手下簽的模特挺多,好在公司氛圍不錯,所以不管怎麽樣都得按時間排。

裴燃唯一的優待大概就是能申請多次檢查,不用計較成本多少比較劃算。

過了一會兒就輪到他,裴燃脫了外套走進去。

檢查挺順利,本身也出不了什麽錯,公司對模特私下裏要求挺多。

不是不能談戀愛,而是要潔身自好,別惹得亂七八糟。

這話裴燃一直聽,也沒聽錯。這些年雖然男女朋友交得不少,但出不了事兒,他心裏自己有把握。

上了樓找了老總,這個活是老總親自接洽下來的,公司上下都挺重視。按着策劃希望的影響力勢頭本來也不應該是裴燃,但對方攝影跟老總都力争裴燃,裴燃知道,也感激。

坐下聊了會兒天,主要是對這次拍攝的一些看法和主張。

裴燃一直挺有靈氣,這麽多年也沒散過丁點兒,無非是現在接活不能随心,各方面都不能配合到位,所以大多興致缺缺。

但這不妨礙成品的出色,裴燃一直是業內的最頂層,沒變過。

老總年紀有點兒大了,五十來,但一直對市場很敏銳,裴燃好幾次風格的轉型都是兩個人商量之後的結果。

這次聊天老總也說了意思,裴燃這會兒能接點兒自己想接的,合同快到期,可以續,但公司也會放人。

裴燃笑了笑,說了聲謝。

出門去了化妝室,路上裴燃一直在琢磨這事兒。

真退肯定是不甘心,畢竟對這行是真喜歡,十七歲那年到現在一直沒改,比對周老板還死心塌地。

但現在又不是真的想要的,除了那次跟林澤一塊兒拍,挺久沒那種感覺在。

裴燃想起來很早之前老爸說的,生活不太可能一直如自己所願。但他又有點祈盼,萬一真能随心如願。

挺矛盾的。

人這個個體和整體都挺矛盾的。

到了化妝室,李德倫已經在手上調粉底液。

看見他了把手一擦,再重新擠了粉底調,說了句預估錯了,比猜的晚了兩分鐘來,粉底有點兒幹。

“春暖花開。”李德倫看了他一眼,說了句,“真是春天來了。”

裴燃笑了下:“我以為我這狀态得是死氣沉沉。”

“得了。”李德倫說,“沒到那個份兒。真過來人一眼就看得明白,你這撐飽了也就是枯木逢春,裏頭的眼神兒,你自己是看不着,別人一看就知道。帶光。”

“聽着還挺好。”裴燃樂了下。

“是好。”李德倫把勻好的粉底拍了幾個小塊到裴燃臉上,“擱小姑娘身上我會猜談戀愛了,但你不至于,我猜得是突破了。”

“突破了?”裴燃真樂得不行,“聽着挺小說的,還得是修仙。”

“別逗。”李德倫說,“認真的,就一直困着的什麽走出去了一點兒,不然以你,不至于有新光,畢竟也上了年紀。”

“三十二還算年少好嗎。”走過來的助理正巧聽見了這一句,“德倫哥你讨不讨厭。”

“你問問你燃哥。”李德倫拿了粉撲打開粉,“是不是這個理兒。”

裴燃沒揪着這個話題,問了句小助理概念接的怎麽樣。

“風。”小助理說,“他們就說要拍風。”

李德倫不接話了,正事兒上他一直有數,不亂開口,這行裏有時候斷了思路就得出問題。

“行。”裴燃琢磨了一下,把小助理手上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化妝的時候沒法看,影響妝感。

小助理走了之後裴燃把手機壓文件上邊兒,拍完粉準備上眼影,手機響了一下。

裴燃有種直覺,這個時候發私人號信息的得是周野。

說了句等會兒,低頭看了手機,周老板發了一句,下班了來接你,不會在門口等,不用急着回,告訴我一聲就行。

裴燃笑了笑,發了句不知道什麽時候歇,但謝謝周老板。

李德倫在手上試了兩個配色,等裴燃放了手機之後掐着他的下巴說了句:“給我們裴小姑娘化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周老板好甜!

燃哥挺豁達一人,也不會覺得被人叫小姑娘會不舒服,所以李德倫會跟他開玩笑。但這話要是讓野哥聽見了會不開心。

因為他喜歡的裴燃就是現在這個,變了什麽都不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