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3

幸好Rapunzel回來得很快,Anna發現Eliza的時候已經是淩晨4點左右,到現在為止過去了快五個小時,雖然Elsa安穩的睡着,但是出于醫生的考慮,Rapunzel還是擔心她會因為這些延誤而留下後遺症。

其中最亟需的一項,就是血。

Elsa失血過多,最好還是能夠給她輸血。在妹妹帶回這個大麻煩之前,Rapunzel可是模範公民,可是她現在絞盡腦汁的想着她要到哪裏去弄回幾袋血?

剛給Eliza挂好輸液針就聽到樓下門鈴響,Rapunzel拍拍Anna的手:“我去看看。”她笑了笑,希望能藉此緩解Anna的緊張——她看上去很緊張,盡管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Rapunzel想,那多半與她神秘的戀人脫不了關系。

她警惕的打開門,門外一個高挑健壯的男人正東張西望。他漫不經心的回頭:“Hey!我……”話被卡在了他的喉嚨裏,男人仿佛看見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看着她。

Rapunzel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平心而論,男人長得相當英俊,他五官端正,輪廓分明,精心修剪過的胡茬讓他看上去性感又風流。

可是這男人看了她幾秒鐘,然後帶着一種讨好般的微笑,用蕩漾了一倍的聲音說:“Hi……我叫Flynn……我是說,Eliza在這裏嗎?”

Rapunzel皺眉搖頭:“抱歉,我不認識你。”

Flynn失笑,提起手邊的一個箱子打開,裏面整齊碼放着幾包血袋。

******

Flynn帶來了相當齊備的專業器具和藥物,這讓Rapunzel心中的疑慮更重,然而她是個醫生。無論如何,救人是她的職責,眼下無論Eliza是誰,她都會以她的性命安全為最優先。

Anna的房間被改造成了臨時的病房,Rapunzel得以用Flynn帶來的東西重新為Eliza清理了一遍創口,并且進行了縫合。

在她做這些事的時候,Anna堅持不肯出去,因而沉默的坐在遠處,眼也不眨的看着她。而那個Flynn……雖然他聲稱自己是Eliza的朋友,但是Rapunzel覺得他的視線就沒從自己身上移開過。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到Eliza麻醉效果過去——Flynn用了相當粗暴的辦法進行麻醉,那看上去不像救人倒像是謀殺——Anna立刻飛一樣的奔去了她身邊。

“Anna……”冰雪美人動了動她蒼白的唇,Anna即刻就覺得自己眼眶濕潤快要撐不住了,她扭過頭去尋找水杯,順便避開Eliza的視線:“你渴嗎?要喝水嗎?”

“Anna……”那語氣也未免太過沉痛,以至于Anna不由得疑惑,Eliza與她的關系,只是膚淺的床伴□□而已吧?可這呼喚深情得讓她腦子發懵,随即Elsa擡起手抄住Anna的後腦勺,一把将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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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大着海藍色的眼睛,那裏面無數話語蜂擁,卻不得出口。她的眼睛濕潤得驚人,Anna一動也不敢動,只生怕那淚珠真的會落下來。

可是沒有……Eliza好長時間沒有眨眼,直到眼裏的淚水重新幹涸。然後才緩緩放松力道,像是逼迫自己去做必須要做的事一樣,将Anna放開。

“對不起。”她的聲音那麽溫柔,撇去了以往烙印般的風華印記,不帶任何感情的,沒有任何僞裝的,仿佛卸去浮華清淡如水一般的。卻也漠然如水一般的。

Anna不知道她是在為什麽事道歉,她是在對誰道歉,但是她也仿佛并不想解釋。

她将目光禮貌的放在Fredirect家的兩姐妹身上,克制恭敬的請求:“可以讓我和他單獨說說話嗎?”在得到允許之後,又不忘輕輕颌首致禮:“謝謝。”

Anna一步三回頭的被Rapunzel牽走。

******

房間裏只剩下Flynn和Eliza兩人,男人的目光追随着短發女孩直到門口,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來。

Elsa向他伸出手,男人将一枚耳塞放在她的掌心裏,随即也退到門口。

仿佛知道耳機的那一邊會是誰在等待,仿佛那個人也知道,她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他,Pabbie先開口嘆息:“我很抱歉,Elsa。”

“Don’t……call that name。”單詞像是結着冰從她嘴裏蹦出來,剛才面對Fredirect姐妹時的溫和禮貌瞬息之間變成了凜冽的寒意。她眸間的顏色更像深藍色的冰,刻骨一樣注視着虛無的地方。

真是……The Queen的說話方式。Thief在心裏吐槽,然後盡量的讓自己好像不存在一樣靠在牆上。

“Pabbie,給我一個解釋。”

“……”那邊沉默很久,Elsa唇邊溢出一聲慘痛的嗤笑:“Pabbie,你明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你明知道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你明知道我之所以會在這裏,是因為你承諾過——她會平安幸福的度過一生!”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正因為我明知道,你之所以會在那裏,都是因為她。”Pabbie的聲音不乏陳懇和真切,然而這一切對于Elsa而言,都不過充滿了荒謬和嘲諷。

他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十三年了,能隐瞞這麽久我都感到很意外。”

接下來的故事,似乎把Elsa帶回了十三年前,她仿佛重回那個冰雪國度,和小小的Anna一起,經歷了最寒冷的冬天。

在Elsa跟Pabbie離開以後,Anna按計劃被警察送往福利院,最多一個星期以後,她的保護人就會出現,帶她去一個新的城市,改名換姓,更換身份,然後将她托付給一個合适的,什麽都不知道的領養家庭。

然後保護人會和她一起住在那個城市以便随時保護她,同時監督那個領養家庭,直到她成年。

意外卻在一開始就發生了,在她的保護人帶着她轉移的路上他們被襲擊了,數量驚人的炸彈将兩輛車子一起炸飛,他們的車掉到了橋下,水流冰冷湍急,車上的人當場就死了。

幾天以後警方宣布只找到了一部分屍體——因為大多數人甚至被炸得屍骨不全。

沒有找到那個小女孩,最後只能以死亡上報。

這個報告被Pabbie壓了下來,一直到今天。

很久,Elsa都沒有說話,Thief只覺得房間裏的溫度都開始下降了,明知這想法很蠢,但是……他皺眉玩味的打量着那個躺在床上的身影。

仿佛已經是一具死去的屍體。

又過了很久,她摘下了耳塞,然後開口:“出去。”

不用她說第二遍,Thief明智的迅速開門出去了,誰知門外守着那個紅發警察,一見他就緊張的問:“Eliza怎麽樣?”

Thief難得一次大發善心的按住她:“別進去,為你的性命着想……”

“咚!”身後的短發女孩拿平底鍋柄捅了他一下:“不許威脅我妹妹!”

“嘶……我沒有……喂!”這種時候進去真的會死的呀!Thief一手沒抓住Anna就繞過她跑進去了。

******

那個女人在哭……一直到剛才都強忍住的淚水,此刻流星一般從她臉上墜落。

她躺在床上,安靜的閉着眼睛,眼淚就默默的從她的眼角溢出,順着臉頰滑落,沁入枕頭裏。

一切都悄無聲息,淚水只肯稍現片刻,而即便如此,她仍倔強得不肯多流露出一絲的軟弱。

她沉默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用多久,唇間就被鮮血染紅。

“別!”Anna請求她:“別這樣……”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人生中從未遇到過驕傲偏執到這種地步的人,她沒有學過該如何安慰這種從不肯接受安慰的人。她無措的看着她,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刺穿了一個大洞。

“Eliza……”女孩搖着頭俯身擁抱她,她笨拙的親吻雪白的臉頰,親吻緊閉的眼睛,親吻浸染鮮血的唇。

眼淚的味道那麽苦澀,她心裏又酸又軟又燒又疼,難受得像是被泡在硫酸裏。她抵着Eliza的額頭,自己也不明所以,可是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Eliza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去擦,卻笨手笨腳,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難過,可是就仿佛……她生來就見不得這個女人這麽難過。

不過是個薄情寡性的女人,不過是個有過膚淺的,肉體關系的女人,不過是一個相識短暫,随時可能消失的女人。

從一開始的無措道歉,到低聲啜泣,直至終于忍不住大哭出聲。

Anna就像個孩子,低着頭哭得不能自己。

仿佛好多好多年前開始積攢的淚水,都在這一刻間報還。

她哭的那麽狼狽,那麽傷心,滿面淚水,抽抽噎噎,哭得厲害了還會被自己嗆得咳嗽。

就像是……連死也不讓似的,Elsa睜開眼——像是從懸崖邊退回來,收回了跨入冥府的半只腳似的,無奈的睜開眼。

Anna……那頭似曾相識的棕紅色頭發,可愛的雀斑,明亮的眼。這被窗簾遮掩了光線,顯得昏沉陰暗的房間裏,她是唯一的色彩,是唯一的喧嚣。

是唯一的人世的暖。

倏爾,Anna被擁入懷中,她渾然未覺自己躺在一個重傷之人的胸口上,那個剛才還一聲不吭的女人用手一下一下拍撫着她的背,緘默得如夜色般的溫柔。

“別哭了,Anna。”

“對不起,Anna。”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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