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2
Chapter 22
夢裏全是混亂，破碎的斷斷續續。她持續的在夜色中奔跑，跌跌撞撞，但目标明确。
這樣的經歷實在有點太多了，以至于她一時間都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哪一次……是哪一次，這樣徘徊在生死邊緣？
是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重傷跳崖逃跑，在海水裏泡了大半個小時以後上岸，獨自沿着公路走到天亮嗎？
是第一次全組人死得只剩自己，攜帶着決不能落入敵手的重要資料，在荒煙蔓草中匍匐整夜，冒險穿越國境嗎？
是在遙遠的叢林秘境，還是某個繁華城市的遠郊？是抱持着青澀惶恐，還是已經麻木得不再吝惜性命……
亡命之途上永遠都是一樣的景色，無論人事變換，目标為何，總歸是一樣的黯淡。
無星無月，永無盡頭的夜。
而她就在這樣的路途上疲于奔命，以至于被蒙蔽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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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睜開眼，刺眼的光線讓她随即眯起眼，昏沉中她的耳朵上像是罩了一個罩子，聽什麽都是嗡嗡作響的。眼前也如同深度近視的人摘掉了眼鏡，失血讓她眼花，耳鳴，頭暈，她虛弱的炸了眨眼，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不可能的……Anna……怎麽會死了？
她自以為理智的辯駁，卻阻止不了世界飛速的坍塌。她的世界，根本不聽她解釋，根本不理會她的堅持，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自顧自的解體了，她徒勞的阻止，徒勞的反駁……不會的……不會的……
她迫切的需要證據，她從Conrad口中逼問出消息的買家，然後将那個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老人殘酷的留在了廢棄倉庫裏。她一口氣掃清了Conrad供出的所有Stabbington家族在東城的據點。
可是她沒有找到Stabbington，顯然那位家族領袖也沒有閑到會親身上陣制毒。
從前，她總是最大限度的要求自己冷靜，理智。但是在她離開Anna以後，那個禁令仿佛聽到了一聲赦免，她猛然意識到——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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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束縛她的人，已經一個也不在她的身邊，從此以後她不必那麽完美優秀，她不必那麽克制隐忍，她再也不用掩藏自己，僞裝自己了。
她生來是什麽樣子，她想要是什麽樣子，她就可以成為什麽樣子。
她再也不必是那個prefect grill。
然而曾經的肆意潇灑，在此刻只化作追悔莫及。胸口中槍，失血過多之後，她靠在牆上感到了一絲恐慌——Anna。
她不信Anna死了，不可能的……
如同想要勸服自己一樣，她一遍一遍的對自己重複——Anna不會死的，她在Arendelle，有一對愛她的養父母，有一個溫柔的男朋友，她幸福的生活着，她怎麽可能……
舊日的烈焰炎炎遮天，她仿佛聽到Anna穿越時空的泣訴——謊言！
根本就不是什麽為了Anna的安全，你只是自私罷了……你只是不願意自己的人生白白的為一個人守候流逝罷了。
你只是不能忍受這持續終生的刑罰，不肯認命束手待縛，所有的冠冕堂皇，不過是為了遮掩你醜惡的，自私的野心！
就因為這樣的理由，沒有一絲猶豫的離開了那個你應該守護的女孩。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将她獨自丢棄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愚蠢，狂妄，而且還自欺欺人，這麽多年以來，難道你不能回去看她一眼？
說什麽只要她平安……騙子！懦夫！騙子！
彼時她頭昏腦漲如同此刻一般，仿佛墜入無盡冰冷嚴寒之地，無盡黑暗永夜之所，她胸口壓着一塊巨石令她不能呼吸，她雙眼已盲，再也看不到任何實景。她的眼中，心裏，只有一條筆直的道路，将她指引到紅海的入口。
哪怕是要穿越九天的距離，只要讓她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天使的模樣。
她可以跋涉過荊棘地獄，斬殺掉三頭惡犬，只要攀上陽臺，看一看那朵自己親手種下的花。
鮮血正從她的身體流失，她累得不能再多前進一步，她也不敢再前進一步。
她就在陽臺坐下，如同等待一般，靜默的注視着室內無邪的睡顏。
Anna……她種下的紅番花，怎麽可以未及綻放就匆匆凋謝？
Anna……她一生渴望，心之所向的守候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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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樓上那個人，Anna強顏歡笑的送走了父母，旋即上樓，卻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種種紛雜從她心裏掠過，然而再多也抵不過她不想那個人死的心情——無論她是誰，無論她是什麽身份，無論她是怎樣看待自己，Anna只想她活着，至少要活着再來計較這些。
她終于還是推開門。
Eliza躺在她的床上，睫毛不安的顫動，像是極力想睜開眼，卻又被困在重重夢靥裏。
她的發梢被幹涸的血跡黏在一起，昨晚未及清理的污跡也讓她看上去狼狽不堪。在Rapunzel回來之前Anna沒有別的能做的事，于是就拿濕毛巾過來，一點一點的幫她擦幹淨。
她把白金色的頭發裹在濕毛巾裏，慢慢的揉散，擦幹淨，再捋順。
頭發的主人從未這樣柔弱，安靜的任由她擺弄。
即使在昏睡中，那張臉上的神情也依然悲恸得如同痛哭，盡管她其實……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
該怎麽辦呢？Anna不得不問自己，到底要拿這個女人怎麽辦呢？
她是那麽的神秘，危險，甚至站在與自己相悖的立場上。
她行走在黑暗裏，來去無蹤，慣不停息。
即使知道，可……Anna不由得在心裏嘆氣。
Elsa……怎麽辦？我好像真的……愛上她了。
我知道不應該，可是Elsa……原諒我。
她看着女人沉睡的臉，凝眉半晌，咬了咬嘴唇，低頭在額心印下一吻。
TBC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