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豪門真少爺不戀愛腦了
失去自由, 邊邵開始不跟青年說話,可堅持沒個一天他就受不了。
畢竟青年對他太好,把他當成廢人寵, 幾乎讓他飯來張口, 衣來伸手, 連起個床都是青年給他擡擡手擡擡腿, 套好衣服又給他刷牙。
比邊邵當邊家大少爺日子過得還好。
可青年溫柔體貼,就是太倔, 望向他的黑眸,如墨,深沉至極。
他不說話, 青年就湊過來待在他身邊搭話,他發脾氣罵人, 青年安靜望着他。
邊邵從小成長環境就好, 貴公子罵人也就那幾個詞, 不如安港區街道上那些混混出口成髒。
總之他罵人在青年眼裏就特別可愛。
邊邵罵累了,他老實了。
早晨青年起床去a大, 他也沒鬧着一起去, 只是打了個哈欠翻身繼續睡。
蕭岸坐在床邊,理着衣襟, 轉頭看少年。
陽光照在床上,他們的身上,歲月靜好。蕭岸知道, 邊邵太心軟,他也松懈了戒心, 接受着自己的卑劣。
可蕭岸仍然不滿足, 就好像沒嘗過歡樂的人, 不會眷戀陽光,是邊邵把他拖出了黑暗,讓他變成了只顧索取的怪物。
身邊一直沒響動,也沒腳步聲。
邊邵閉着眼,似有所覺擡了下腦袋:“你怎麽還不走”
身邊人沒說話。
邊邵意識昏沉,繼續睡覺,迷糊中似有人貼過來,帶着濕潤溫熱的溫度在他額頭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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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他就被窗戶敲擊聲吵醒了。
窗玻璃裂開了,如蜘蛛網一般。外面的人還在繼續往裏面扔石頭。
邊邵吓了一跳,翻身下床,飛速遠離,躲在了門外。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面容死命貼着玻璃,似是想要看清他。
邊邵遠遠看見那青年的頭發——
紫毛!
瞬間他懸在嗓子眼的心髒稍微落在了實處,想要過去說兩句話,但又不太敢。
歲月荏苒,屠龍少年終成惡龍,誰知道一個單純羞澀的少年會不會有所改變。
何況邊邵幾天前被醉酒的紫毛攥着腳踝動彈不得的記憶格外深刻。
“邊邊,你記得我嗎我來救你。”
紫毛卻不懂他心裏糾結,還在喊他。
片刻,邊邵還是選擇對人性抱有希望,他走過去開了窗,把雨裏濕漉漉的人扶了上來。
他帶着溫度的手掌落在紫毛手臂,對方不自覺瑟縮,沖動褪去後便是不安,畏懼望着他。
邊邵不明所以:“怎麽了?”
“你是鬼嗎?”紫毛小心翼翼問他,“吃人嗎?”
邊邵:……
死而複生還變年輕,是挺非人類。
但你才是鬼啊!
沒想到紫毛少年長大後,變成青年,還是有點傻。
他帶着調笑,抿唇故作嚴肅,點頭:“對,我是鬼,還吃人,所以你要找大師收了我嗎”
“啊,真的嗎?”紫毛慌張退後幾步,看起來吓壞了。
邊邵便不準備逗他了,他正欲說正事,讓紫毛把他救出去,沒想到紫毛青年鼓足勇氣,伸手想抓住他衣袖。
他手掌裏雨水混着泥垢。
邊邵不着痕跡避開,就見對面紫毛低着頭,似是請求他:“我給你吃,你別吃別人好不好”
“……噗。”邊邵沒忍住,捂住臉笑起來。
紫毛青年露出被欺騙的表情,惱羞成怒:“你騙我!”
“好啦。”邊邵擺擺手,“其實我不是鬼,我是——”
紫毛青年好奇盯着他。
“我是高樓裏等待王子前來解救我的莴苣姑娘,”邊邵煞有其事,“所以我親愛的王子殿下,現在就帶我離開吧。”
紫毛青年愣了愣,臉瞬間就紅了。
“好,好。”他支支吾吾準備撬鎖,想到什麽卻又頓住了。
他轉過頭來,滿臉通紅,神情竟是嚴肅。
“我找到了兇手。”
邊邵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漸漸凝固。
他似乎一直忽略了是哪個王八羔子捅死他。
別人卻死死幫他記着,譬如紫毛,又譬如蕭岸,他們還在尋找着那個逃逸在外的兇手。
蕭岸尤其嚴重。
這幾天床上,雖然黑發青年竭力克制,但邊邵還是會被身側驚呼聲吵醒。
黑發青年在噩夢裏醒來,喘着氣,呼吸急促擁住他的後背,喊着他的名字,像是怕他如幾年前躺在小診所裏醒不過來。
事實上,邊邵很快就安撫了他。
畢竟邊邵被吵醒,低頭就朝着蕭岸探他鼻息的手指,嗷嗚一口。
蕭岸揮動手臂,甩都甩不掉他的腦袋。咳咳……離題了。
反正邊邵想來想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番他回來了,就得把這筆債讨回來。
眼看着紫毛青年嘀咕着要幹掉兇手,邊邵揉他腦袋:“他在哪兒”
“就在附近,我剛才在酒吧裏認出他,他酩酊大醉,本來我可以一腳蹬死他,可是他身邊又有很多混混……”
紫毛解釋着,門鎖也被他撬得差不多了,他沒有猶豫,怕蕭岸那厮突然回來,就拉着邊邵沖下樓,淋着雨,到了一個熟悉的簡陋酒吧裏。
邊邵額頭碎發被雨淋濕,他費力撥開,視線這才清晰。
他不由得心想紫毛這也太糙漢了,要是潔癖的黑發青年在身邊,肯定得給他穿雨衣雨鞋再撐個傘,保證一滴雨都不會落在他身上。
如此出神着,紫毛又轉過頭來,裝成若無其事模樣,掩飾道:“看,他就在那裏。”
邊邵順着他手指方向望去,發現那人一身黑衣,身邊圍着些個殺馬特造型的人,都是街溜子。
那些青年看起來人高馬大,面容輪廓還有幾分熟悉。
“我怎麽感覺我見過他們”邊邵壓低聲音,輕輕道。
“因為他們就是欺淩過你們的那幫混混,後來我們七個兄弟來救你們,還狠狠收拾了一頓他們。”
那兇手是誰
邊邵使勁望着那幾個混混,想要看出是誰殺了他還逃亡了幾年。
當時酒吧裏光線太暗,群魔亂舞又淩亂,他看不清那兇手的臉,只能看到對方一身黑衣戴着兜帽。這麽想很憋屈,邊邵就連死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可紫毛青年卻看清了,那黑衣人忽而就暴起,提刀朝他而來。
于是就發生了紫毛青年這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一幕,那黑衣人手裏刀光一閃,身邊人因為趨利避害本能都四散逃開,只有他身側的那個桃花眼青年想也不想擋在他前面。
邊邵很瘦,有時候太貧了會被人嫌棄小白臉,也就是那刻,紫毛發現他其實很高,幾乎擋住了紫毛所有的視線。
他一改放浪不羁,低低對身後人說:“別看。”
年少時不應該遇見太驚豔的人。這句話是對的。
紫毛在那一刻真正動了心,再也不能忘記他。
…
“所以兇手到底是誰”邊邵不合時宜打破了兩人的沉默氣氛。
紫毛青年回過神來,低下頭掩飾住通紅耳尖。
見邊邵還是一臉茫然,紫毛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又只能直白道:“兇手就是那個被你踹過小雀兒的混混老大。”
邊邵:“……!”
邊邵開始思考兇手“因為老二被踹受傷而報複殺人”的可能性。
但怎麽想都覺得離譜啊。
想到什麽,他思索起來:“他當時拿着刀,明明是朝着你去,嘴裏還說着什麽……”
說了什麽,他忘了,當時情況緊急,他腹部湧出鮮血來,只覺得疼痛。
“找一個耳朵上有耳釘的青年……把他身邊的少年給殺掉……”紫毛恰時接上他的話。
“你記得好清楚。”邊邵驚異。
因為他每天都會做有關那夜的噩夢。
這話太沉重了,紫毛還是把話吞進了肚子裏。
“所以他是沖着你去的”邊邵皺眉,“你那些年在街頭……”
人都有迷途知返的時候。
他換了個委婉說法:“在街頭闖蕩的時候,結了仇”
紫毛青年搖搖頭:“不,那個混混,我沒有見過他。”
那麽他為什麽要嘀咕着那句話
兩人智商加起來也顯得不夠用,沉默思考了會兒,索性不想了,只在角落裏暗暗注視着那個喝酒調笑着的黑衣服混混。
而夜深,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十幾點,邊邵時不時拿出手機看幾眼,心裏竟是有些忐忑黑發青年回了出租屋發現他沒人……
邊邵怕蕭岸會追來,把他敲暈帶回去,然後鎖在家裏頭,讓他一輩子當什麽要珍藏起來的“寶貝”。
雖然這個猜想太兇殘了,可最近蕭岸真的很奇怪啊。
他想了想,還是選擇報了個警,把酒吧裏有逃犯的事情簡單解釋了兩句,然後忐忑等待着他們來。
沒想到那黑衣混混卻提前喝完酒,醉醺醺走出了酒吧。
邊邵正不知如何做時,身邊一只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拖着,追了出去。
“我們得跟着他。”紫毛青年邊跑邊道,“他逃亡這麽些年,肯定居無定所,要是這次讓他跑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抓住他!”
邊邵心裏很方。
他被殺一次,也被殺出陰影來了。
沒想到這活過來又要追着殺人犯跑。
他們屏息,躲在暗處,看着那黑衣混混壓低了帽檐,鬼鬼祟祟走進了一個偏僻黑暗的小巷子。
也就是此刻,邊邵聽見身側紫毛自言自語聲音:“奇了怪了,怎麽就走到我家附近來了。”
還有更奇怪的。
那黑衣混混忽而在一處矮房門口停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那門便開了,露出個穿着白色護士服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不耐煩,從兜裏掏出了黑袋子遞給他,說出了标準炮灰臺詞:“少爺說了,讓你好好待着,也別對那蕭岸下手了……很快,上頭人就會安排人送你出國,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重新生活。”
“就這麽點”黑衣混混翻了翻黑袋子,皺眉,“我可是為少爺殺了人,就給我這麽點打發叫花子呢”
女人瞪他:“誰讓你殺錯人要不是那死去青年是個黑戶,來路不明,這事可壓不下去,你現在也得蹲監獄!”
黑衣混混撇撇嘴,這才不抱怨了。
…
邊邵跟紫毛青年默默聽了一切,心頭半是震驚半是不解。
“啪嗒。”易拉罐摔在了地上。
邊邵轉頭,發現紫毛青年失魂落魄,顧也不顧手裏的飲料摔了,他目光緊緊望着那個護士服女人。
他們認識
邊邵沒時間想,他狠狠拍了拍身側人肩膀,想讓人回神,他着急喊:“快跑啊!”
幾乎是瞬間,那門口站着的一男一女聞聲,瞬間慌張轉過頭來,那黑衣混混甚至從袖口裏拿出了泛着寒光的刀。
他們暴露了。
任他們反應再快也跑不過一個常年混跡在街頭的練家子,哪怕對方喝了酒。
兩人被那黑衣混混一手一個按在髒污的牆壁上。
刀刃抵着他們的臉。
邊邵的後背貼着牆,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他還記得刀尖捅入腹部時,先是冷,再是密密麻麻順着皮肉纏繞而上的疼。
與此同時。
近距離,他們看清了這個黑衣混混的臉,國字臉,皮膚黝黑粗糙,兩只眼睛像是骷髅,在黑暗裏透着幽冷的光。
這個一臉兇相的殺人犯,竟然輕笑了聲:“你們想誰先赴死”
邊邵沉默。
他被刀抵着,動彈不得,也看不見身側紫毛青年吓傻了,一動不動,像是鹌鹑。
身邊人不說話,邊邵猜也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他只能硬着頭皮回答:“……要不算了吧,我們不是黑戶,殺掉之後不是那麽好處理。”
殺人犯:……
邊邵再接再厲:“你看我,皮膚光滑白膩,一身貴氣,我是安港區裏的人嗎?”
有這麽誇自己的麽
這話一出,殺人犯雖無語,但這才把目光認真落在了這口齒伶俐的少年身上,少年瞧着确實不是個普通人,這身皮也不像是安港區裏能養出來。
看着莫名還有幾分眼熟。
殺人犯搖搖頭,要是他殺了外面的人,事情就不那麽簡單了。
恰時身後傳來驚呼聲,那護士跌跌撞撞跑過來,急急道:“你放開我兒子!”
她一用力就将殺人犯掐着紫毛青年脖頸的手拉開,又狠狠敲紫毛的頭:“你來這兒做什麽!”
“那你又為什麽會跟殺人犯扯上關系”
這對母子吵着架,殺人犯不耐煩,把刀尖放下了:“怎麽不早說是自己人”
邊邵怔愣片刻,恢複自由後立馬後退好幾步,他還欲周旋,便聽身後警鳴聲陣陣響起,劃破長夜。
“你們耍我!”殺人犯瞬間暴怒,一把将邊邵重新拉回去,刀抵着喉嚨。
紫毛青年連忙想跑過來救他,可是他母親緊緊攥着他的手:“危險,別去。”
紫毛青年哪裏肯聽他掙脫,眼眶發紅沖過去,這些年他醉生夢死,如今夢裏的人回來了……
見他實在不聽勸,護士又冷冷在他背後道:“我是幫兇,你要送你媽進監獄嗎?”
紫毛青年腳步生生頓住。
他是單親家庭,媽媽,是他童年裏的全部。
他不能不孝,也不能送親媽進監獄。
所以……
邊邵似有所覺,望向紫毛,眨眨眼,他逐漸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被放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邊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