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豪門真少爺不戀愛腦了

邊邵被壓在黑暗的巷口。

殺人犯饒有興趣, 觀察他的神态變化,想要從中找到類似于被背叛的憤怒與震驚痛苦,可什麽都沒有。

他表現很冷靜, 好像意料之中。

邊邵只是擡了下眼皮子, 桃花眼不帶情緒便潋滟生情, 給人以無盡遐想。

“殺人犯大哥, 我有錢,大把大把的錢, 你上頭那個少爺能給你多少?我能給你好幾倍。”邊邵盡量想做出受害者被挾持時的被逼無奈模樣,可是他嘴裏本能說出了甜言蜜語,“跟我, 不虧。”

殺人犯:……

搞得跟小情兒似的。

“別胡言亂語!”他完全不相信這慣會話術的公子哥逃出去後不會報警,于是不耐煩按住手底下人的脖頸, 很細, 只是一下, 對方就好像被掐住後脖頸的兔子,安靜了。

邊邵臉先是通紅, 再是青紫, 他喘不上氣,眼睛裏只有那昏暗中格外亮的紫色, 那青年雙手顫抖,被那個護士緊緊拽住了手臂。

其實一個柔弱女人的力量哪裏能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呢?

紫毛青年沉默着,不敢擡眼對上他的視線。漸漸, 那青年一頭亮眼紫毛在邊邵眼裏,似乎模糊暗淡了。

他好半天兒反應過來, 是他缺氧, 又要死了。

還是被同一個人殺第二次。

只是這次, 他身份是邊家大少爺,死後,這個殺人犯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對啊,他用的是自己原本的身份。

那麽,他就要死在十八歲,二十二歲的他,不也就不複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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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貓妖書書死了還能複活,這次他用的是自己真實的身體,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任務也要跟着完蛋。

怎麽可以?

“救,救命……”邊邵猛地瞪大眼,殺人犯沒想到他還來這麽一出,就好像被切了蛇頭的蛇又活過來一樣,殺人犯竟是被他驚到,手下一松。

邊邵趁機擡腿,一伸,狠踹。

殺人犯悶悶哼出聲,彎下腰去,差點沒原地打起滾來,這一腳可太狠了,他感覺自己下半生幸福要廢了。不過一個殺人犯下半生有沒有幸福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邊邵也沒猶豫,轉身就想跑,只是沒想到身後有冰涼的器物抵上他手臂,針紮痛感不過一瞬。

他轉頭,對上那護士渾濁的眼睛,對方滿臉狠厲:“你不能走!”

手下針管推入了什麽液體,邊邵很快全身無力,酸軟倒在了地上。

麻醉劑還是什麽

邊邵來不及想,他迷迷糊糊閉上眼,他太累了,只想徹底睡過去。

也因此他看不見那殺人犯捂着裆部緩了好半天兒才直起腰,撿起了石頭,照着他腦袋狠狠來了一下。

後腦那處濃密黑發,很快有什麽紅色液體溢出,弄髒了地面。

紫毛青年滿臉恍惚,他竟然慶幸邊邊昏了過去,感受不到死亡時的痛苦。

殺人犯完全在氣頭上,不顧後果,還欲繼續,他舉起石頭,想往少年那張精致蒼白的臉上砸,可是卻又頓住了,神情很是古怪。

“怎麽會這麽像……”他不太美妙想到一個很多年前被他殺死的那個青年,穿着花襯衫跟花蝴蝶似的,被他跟一群混混按在牆上時也是一腳踹他那兒。

或許是他第一次殺的人,所以殺人犯仍然清晰記得,那花蝴蝶青年裝着複雜而厭惡情緒的桃花眼,與微笑唇高鼻梁冷白皮……

竟然漸漸跟手底下這個青澀張揚少年一點點重合在了一起。

殺人犯大駭。

見鬼了

他受驚,第一反應就擡腿往那腦袋踹去,想要毀了這個少年。

紫毛沒想到殺人犯下手這樣狠,終于克制不住雙拳,沖了過去。

“嘭!”只是一瞬功夫,那黑衣殺人犯應聲倒地。

他的額頭被擲來的器物所傷,鮮紅的液體流在地上,比起那昏迷過去的少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狼狽不堪。

紫毛怔怔站在原地,下意識回頭,他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那個高大清瘦身影,熟悉又陌生。

成熟俊美又滿身冷淡的青年,站在路燈下,如黑夜裏唯一的光。

殺人犯還在□□,掙紮。

他沒有任何猶豫,快步朝着黑暗裏走去,然後彎腰撿起了那只砸了殺人犯腦袋的手機,手機屏幕還亮着,正是通話頁面,聯系人則是兩個字“書書”。

顯然,蕭岸回了出租屋,又看見窗戶玻璃被砸碎痕跡,發現邊邵跟人跑了,大半夜怒氣沖沖往外跑,一邊瘋狂給邊邵打電話,一邊在附近找人,然後找到了。

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迷過去,臉色蒼白,額頭被砸出血的少年。

幾乎是一瞬間,幾年前去小診所認屍的那刻記憶複蘇,恐慌蔓延了他的心,又如同火焰燃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黑發青年彎腰,緊緊攥住那黑衣殺人犯的衣襟,趁人還沒爬起來,狠狠用手機邊角砸去。

一下又一下,他眼角鮮紅,幹淨又冷淡的眉眼濺上血滴。

多年搜尋,多年困于噩夢裏輾轉難眠,這一刻,他是真心想殺了這個人。

護士沒遇到過蕭岸那般滿身冷然,渾然不顧前途的人,也是握着空了的針管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來的事情也顧不得她如何思考了,這幾秒,警鳴聲那尖銳聲音劃破長夜。

護士幾乎是轉身就想跑,然而她的細腕卻被牽住了,她回頭,看到紫毛青年這個混賬叛逆兒子此刻竟然滿臉淚痕,對她說:“媽,別跑了,跑不掉的。您進去了,我會去看你,也會等着你出來,我會好好找個工作,我再也不瞎混了,好不好?”

“媽,你回頭吧。”他哽咽着。

“……”

她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卻是回頭笑了聲,聲音很蒼老,連同她眼尾細紋,構成了個普通又忙忙碌碌半生的中年女人。

警鳴聲靠近,巷子口附近傳來細碎腳步聲。

“那你好好活下去。”

紫毛哽咽,急忙點頭:“好,好。”

他顫抖着伸出手,以為母親會回頭,重新牽住他的手,然後坦然自首。

可護士搖搖頭:“可我……”回不了頭。

話終究沒說完,她眼神一轉,看向黑夜裏的陰沉天空,今夜下過雨,黑霧将月光掩藏,不見一絲光。

安港區沒有光。

有的只是苦苦掙紮在黑暗裏的瘋子,或死人。

倏忽,她嘲諷笑了聲,看向那個角落裏失控的黑發青年,悄無聲息冷了眼。

黑發青年攥住殺人犯衣襟,一拳又一拳,滿眼紅色,完全沒注意腳邊昏迷過去的少年睜開了眼,有些發愣望着他的暴行。

純良二字被徹底撕破在混亂與暴力裏,只剩下他本來的模樣。

邊邵迷迷糊糊揉了揉疼痛的腦袋,聞着空氣裏的血腥氣,還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竟然手腳發麻,好久才爬起來,用力一拽。

“別,別打了,會死人的,警察到了。”

他細白的手掌落在了黑發青年的肩膀,對方回眸,素白面頰染血,如雪地豔梅,透出茫然。而那黑眸深沉,又好似要吞噬他,蕭岸輕輕如同呢喃:“你還活着?”

邊邵點點頭,禮貌性腿軟了下。

不是畏懼,而是——

戰損瘋批美人,美斷腿啊!!

而青年回過神,放下了手下幾乎昏死過去的殺人犯,仰着面,仿佛蜿蜒而上的藤蔓,緊緊抱住他的腰身,埋在他頸窩深嗅了下他的氣味,失控又狂熱。

邊邵懵了。

額……

兩人面部皆有血跡,這氣味應該是血腥味吧?

邊邵吓一跳,下意識推拒他胸膛,要拒絕這個窒息擁抱,卻被對方咬住了脖頸。

這是個絕對占有的強硬姿态,可邊邵能感受到那尖牙落在他頸肉,微微顫栗。

美人在不安,所以他正在尋求安全感。

成熟又瘋批的寶,簡直就是人間殺器,邊邵的心髒都在那瞬滾燙,狂跳了起來。

蕭岸還在他耳邊呢喃:“別害怕我。”

他差點就殺了那個殺人犯。

他甚至在下手那一瞬感到了一種病态又黏稠的快感……

…壞種。

那些人從來沒有說錯。

可是在少年醒來,睜着迷糊的桃花眼望向他,他就像是扒了皮的黑熊精,為自己皮囊底下的醜陋而感到不堪,恐懼。

他要裝成人,裝成足夠讓少年喜歡他的模樣的啊。

“岸岸。”邊邵沒忍住,在青年耳邊毫不加掩飾誇贊他,“你剛剛為我打壞人的模樣太美了,滿臉血都好美。”

蕭岸身體一震,更用力攬住他,剎那,陰暗的角落被照亮,他心花怒放。

他的浪蕩神明,接受了卑劣又瘋狂浮誇的他。

然後他就忍不住貪婪地去想,再繼續,浪蕩神明會不會就把他的愛也接受了?

很有可能吧?他遇到了心軟的神。

可是他唇角的笑還沒有維持住兩秒,身後忽而傳來紫毛的尖叫聲,有個纖細身影拿着利器朝邊邵的後背沖來,毫不猶豫,他轉身就去擋。

死了也沒關系,這次,他不想忍受無盡責任,也不想重蹈覆轍,他想自私為自己活一回。

就像少年認真對他說:“聽着,你要先愛你自己呀。”

可他擋了。

懷裏少年緊緊回抱住他寬廣的後背,如蝴蝶翩跹,不知哪裏來的氣力,用力一轉。

如果可以,邊邵真想唱出口來:

“愛的魔力轉圈圈

甜蜜思念你的笑容就在眼前

可是我害怕愛情只是一瞬間。”

可邊邵注定鬼畜不了,他又感受到幾年前那股子腰眼發麻、發疼的刀刃觸感,太疼啦,他都發不出聲音來。

鮮血不受控制越流越多,黑發青年慌亂拿掌心去堵,邊邵心想:殺死我的方法有很多,但絕對不是疼死我這一種。

意識變得模糊,邊邵神經大條,比對着他這兩次死亡的痛感,麻蛋,還是這次疼。

護士的刀怎麽那麽鈍?!!

不過,這次他疼了,好歹擋刀的對象也不是紫毛,而是美人。他也不是死在紫毛懷裏,而是死在美人懷裏,滿足感提升!

美人眼圈漸漸發紅,黑眸沾染破碎絕望,他抱着懷裏蒼白的少年,生怕一用力對方就會跟泡沫似的,一碰就破。

美人就連垂淚也帶着驚心動魄的美。

邊邵這人就是做鬼也要風流,他使勁想睜開疲倦的眼,想看再清楚點。

然而他還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然後被趕來救護車擡上,送進ICU。

時間悄無聲息流逝,穿越,任務,混亂,幾個詞貫穿了所有。

邊邵疲憊睜開眼,門外敲門聲吵得他心煩意亂,邊爹在外面喊:“臭小子,在家待着睡了大半個月了吧?今天是你常毅哥回國日子,你十八歲害得人情根深種,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得去接機!”

邊邵愣愣打開手機,這一次醒來,時間又瞬間流逝了四年。

這時,他二十二歲,大學剛剛畢業,他回到了故事最初的原點,又不太一樣的原點。

444系統鑽出小黑屋,它最近經常神出鬼沒,又忽而道:“今天也是任務對象蕭岸出院的日子,他那居民樓的租金上漲,他沒錢住,要被房東趕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是碼字機,

如果我是碼字機……

如果我是碼字機!!【攥拳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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