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物

桓槊手持着書卷,忽然想起來,今日是三月初二,于是捏着書卷的指節忍不住用了些力氣,緊緊攥着,将指節攥得泛白,還是身旁的胡大人提醒:“大冢宰,書快被您攥破了。”

他不作聲色的放下書,看了看天,淡淡道:“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胡大人也擡頭看了看外頭,确實烏雲沉沉,一幅風雨欲來的樣子。楊柳枝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遠遠看去,似乎有一人穿着鴉青色官服,頭戴紗帽,緩緩朝此處走來。

等到那人走近了,胡大人才認出來人,忙不疊走上前去,喜笑顏開拱手行禮道:“原是小李大人,有失遠迎,這大風天您怎麽想起來中樞衙門,您若想瞧什麽折子,我差人送過去便是。”十足的奴顏婢膝。

成璧面色溫和,作揖回禮:“胡大人是中樞衙門的主事大人,下官不過是您手下的佐官,大人實在太客氣了。”縱然曉得胡大人的巴結,成璧卻不說破,也不倨傲,只是以禮待之。

他視線後移,落在胡大人身後那個正在整理書卷的人身上——桓槊,魏帝真正的股肱之臣。

桓槊似乎在認真整理卷宗,沒有注意到自己,但成璧卻不信,胡大人方才的聲音那麽大,以桓槊的耳目,不可能聽不見,他故作視而不見,倨傲如斯,可以理解。

畢竟他在魏帝面前也是如此放肆。

想當年左雲山還在時,朝堂一分為二,左桓二家各占一半,魏帝不過是個被桓槊扶上位的傀儡,可如今左雲山死了......

這樣想着,他越過胡大人,徑自走到桓槊面前,不冷不熱地問候道:“桓大人怎的在此。”

桓槊将手中的書卷放置在架子上,并未理會他。

成璧蹙眉,縱然桓槊不待見父親和相府,以他的心計,卻如何不做一做樣子,令底下人瞧一瞧他的寬宏和仁厚,還是他自诩權勢鼎盛,根本就不将相府放在眼中?

“你是......”他整理完所有書卷,才有功夫來搭理成璧,只是一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李家正是炙手可熱,父親在朝堂上也與他多有往來,況且胡大人方才也有所示意,桓槊何止于不識得自己呢?

成璧淡淡道:“下官成璧。”

桓槊思慮了一會,遂疑惑道:“京中未曾聽過有姓成的官員的。”

胡大人用他赤色官服摸了一把額頭,将額上的冷汗拭去,展着一張笑顏站在他二人中間插科打诨:“小李大人原是姓成的,後被陛下特賜了李姓。”胡大人滿以為桓槊怎樣都會忌憚一下陛下的名頭,不再主動挑事,誰曾想桓大人一向倨傲,連陛下也不放在眼中。

“你就是那個降臣的兒子,聽聞你父親原是姜韻的太傅,那麽——我攻下陳國時,你為何不跟着姜韻一同殉國?”話裏滿是哂笑之意。

成璧拳頭握緊了又松開,如此數回,終于是理智站在了上風,冷冷回了一句:“忠孝不能兩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能毀在一時的義氣上。

桓槊這才正眼看成璧,原是随意的打量,只不過在視線觸及到成璧腰間時略略停頓了一下,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只不過是成璧腰間挂了一個甚是可笑的荷包。

成璧雖身着官服,可身上無論是配飾還是束發的玉簪都是上好的雅物,唯有腰間那個荷包格格不入,且不說針腳粗亂,圖樣怪異,就連配色也難登大雅之堂,然而成璧卻将它挂在身上當個寶貝似的,看起來像是件用了期年的舊物。

桓槊忍不住挑了記眉:“小李大人很是念舊。”

成璧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腰間的荷包,目色稍顯柔和,回道:“舊人所贈,不忍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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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控制字數的原因,少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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