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愉悅

“今日去了哪裏?”桓槊又來了她這裏。

借着一點如豆燈火,靜影正在描摹一幅畫,陳國還在時她貴為公主,從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計,但她是太子親妹,陳國嫡長公主,自然也不能和妹妹們一般,耽于享樂,但是深宮寂寂,長日無聊,琴棋書畫便成了打發時間的好東西。

現在這日子似乎又回來了。

靜影下筆,将最後一點山水顏色上好,轉頭正對上桓槊的目光。

“畫得不錯,頗有古風。”初時,靜影便知道桓槊并不是只知弓馬騎射的武夫,沒了兵權,他的心機和計謀也足以能令他站穩朝堂。況且這兵權只不過是暫時移交到了魏帝手上。

“陛下也很喜歡畫這些山水花鳥。”他若有所思,看着靜影,燭光熒熒,她的珍珠耳環搖搖晃晃,似要墜下,桓槊湊近了,取下珍珠耳環,随手抛擲在地上,然後含住靜影小小的耳垂。

“啊……”靜影不禁嘤咛出聲,她從不曉得,耳垂之處也能那麽敏感,被他一下含住,便變得通紅,耳邊濕濡之感越來越清晰,五髒六腑間似乎有一根羽毛在騷動着,桓槊伸出舌尖,舔了舔那耳垂。

他将她一把抱起,掃開桌上的一切,硯臺被毫不留情的摔落在地,發出好大的聲響,他作勢要掀開靜影的裙擺。

靜影連忙開口:“大人,我的畫!”

桓槊并未打算停住自己的動作:“大人我賠你一幅!”便要繼續,言語之間似乎有所不耐,手下的動作也越發急切,見靜影衣帶死活解不開,桓槊眉頭一皺,竟直直撕破,靜影捂着胸口,白皙的肌膚裸在空氣中,突如其來的冷意令她腦子“嗡”得一下清醒過來。

“大人怎麽了?”靜影避開桓槊的吻,他的頭一偏,這個吻便落到靜影的脖子上。

今日下朝之後,禦史大夫不懷好意請他去了凝香樓。朝堂中無人不知,桓槊是從不去青樓妓坊的,可自從他交了兵權,現下陛下又改立李大人為丞相,禦史大夫自诩清流,素來與桓槊面和心不和,瞧不上桓槊出身,好不容易逮着機會,豈能不落井下石呢?

“是胡姬的味道?”匆忙之下,靜影脫口而出,方才桓槊靠近時她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不像是坊間賣的香粉味道,有些辛辣刺鼻,再加上桓槊今日夜深才回府,定是在外處逗留,靜影便猜測胡姬的味道。

桓槊的動作一下子停滞住了,他目露危險,捏着靜影的下巴,眉目上挑:“你怎麽知道?”

其實她也不過是賭一把,沒想到竟真的給她賭對了。

桓槊今日頗不對勁。

“大人讨厭胡姬?”她大膽猜測。

桓槊沒了興致,整了整衣襟,放開了牽制住靜影兩條胳膊的雙手,他知道靜影心中不願,所以也是只管下狠手,靜影手臂被他按過頭頂,雪白的皓腕上留下一條紅痕,靜影将衣裳攏好,身體還忌憚着桓槊方才的瘋舉,忍不住微微發顫。

美人身形單薄,因為恐懼而更顯柔弱,桓槊卻冷笑一聲道:“自作聰明。”

她面如優昙,昂首在他面前,脖頸纖細如白色羽禽,因為被掐住脖子導致呼吸不暢,而面露痛苦之色。

不過自始至終,靜影都沒有呼過一聲痛,更沒有求饒。

“替我更衣。”他似乎是要在此歇下,掐着靜影脖子的手陡然松開,胸腔中立刻湧入大片新鮮的空氣,靜影大口呼吸,漲紅的臉總算恢複了常色,但還是要比常人更蒼白一些。

她不敢再違逆桓槊。

此人脾氣琢磨不定,倒和坊間傳聞一模一樣。

桓槊性情不定,陰鸷暴戾,尤其今夜。

靜影緩緩走到桓槊跟前,依照規矩,下人伺候更衣,應當跪于地上。

此刻人為刀俎,靜影只得屈辱的跪在桓槊身前。

他站得很近,靜影雙手環住他的腰,解開他的革帶,桓槊武将出身,自然用不慣文官用的玉帶,只是北魏的官服同南陳的官服相比更為簡便、容易解開。

他腰間沒有挂許多飾物,只一柄小小的金刀,想來是用來防身的。

靜影的手指觸及到那金刀時,只感到一片冰涼,倘若她此刻抽出金刀,再将金刀刺入桓槊胸前,是否能夠将他一擊斃命?她不禁漫無目的的想象着,然而因為因為停留的時間有些長,桓槊抓住了她的手,冷冷道:“你在想什麽?”目光直視着她的,答案昭然若揭。

她的手指微顫,手心似乎因為緊張而生了些汗意,然而桓槊只是握着她的手腕,并未注意到她的掌心。

靜影暗暗沉了沉心,将頭低下,露出纖細的脖頸,相處之時,她發現桓槊似乎很是喜歡自己的脖頸,每每多次流連,想來脖頸是一個人全身最為脆弱的地方,只要他願意,便能擰斷她的脖子。

果不其然,桓槊見她如此動作,不免卸下了些力氣:“勿要多做無用之事。”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她所思所想不過徒勞,待他膩味之後,再甩開手。桓槊如是想到。

“靴子怎麽不脫。”他坐在床榻上,一只腳翹在靜影背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将靜影壓得腰往地面一彎,桓槊捏着她的下巴,印上一吻:“有你這樣的美人,大人還需要什麽胡姬呢。”

他還不想她死,至少當下來說,如是。

視線凝聚處,入目一片滑膩雪白,他好整以暇看着靜影慌亂無錯的要去遮,偏偏惡意的用腳勾着靜影的下巴:“不許遮。”

于是便只能任其而去。

等到桓槊大飽眼福,他才懶懶道:“不知陳國那位嫡公主脫去衣裳,是否也如靜兒你這般香軟可口?”他意有所指,盯着靜影看了許久,見她沒有絲毫反應,頓覺索然無味。

前些日子松奇送來一封信,說是記載陳國舊事的案卷已被找到,只是公主畫像卻始是仍沒有任何線索,還需在陳國停留一些時日,桓槊應允了。

那案卷中說,陳國公主姜韻仙姿玉貌,身段風流,胸前有一顆小痣。

桓槊記得,自己曾在扒靜影衣服時,偶然看到過她身上有一粒小痣,但僅憑此項便武斷靜影的身份,不免有些可笑。

況且陳國公主在城破之時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殉國是所有人都看見的事實。

再說那小李大人,不是陳國公主的未婚夫婿麽,據說他為了這件事和李相鬧死鬧活,絕了十數日的食,鬧得滿城風雨。

只是......他低頭看向靜影。

只是可惜,她的身份還未清楚,桓槊不能不管不顧。

再忍耐數日。

桓槊将靜影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瞧着很是精致。

“試試。”他将那盒子遞到靜影面前,靜影攥着衣角,一直不敢接。

是一只顏色漂亮精巧的藍色镂空盒子,一打開裏頭是大紅色口脂,桓槊見她心有戚戚,索性用手指拓了些,便要抹在靜影嘴上。

靜影下意識的躲避,頭卻被桓槊的另一只手按得緊緊的,以至于動彈不得,她眼中沁出些淚水,說不清是委屈還是害怕。

桓槊癡迷的看着她的嘴唇,鮮紅色的更顯豔麗,那唇齒一張一阖間露出雪白的貝齒,意亂神迷間他輕輕覆了上去,緊接着撬開面前人的齒關,在她那微微顫抖的城池間攻城掠地,直到面前的小美人泣不成聲,淚痕如溝渠。

唇齒分開時,唇上的口脂已被桓槊吃得一幹二淨,糊得滿臉,他伸手将污痕抹去,卻未料到越抹越開,小美人的臉像極了殘破的紅色芍藥。

可這正是桓槊想要的。

唯有攀折,方能令人心情愉快。

晚間積壓的郁氣消散了些,他心情大好,抹去靜影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夜深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桓槊又是早早離開,臨走時吩咐朱漆不必給藥。

靜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朱漆進來伺候時便連道恭喜:“姑娘是要熬出頭了,今日大人都沒叫烹藥。”她喜上眉梢,作為奴婢,自然随着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靜姑娘得到大人寵愛,那麽她作為奴婢,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若是靜姑娘也成了姨娘,再生下小主子就更好了。

靜影看着銅鏡裏面色紅潤的女子,不免一陣厭惡。

阿娘說,只有出嫁的女子,臉上才會流露出妩媚的風情,可她雲英之身,被桓槊百般□□,只除了最後一步,而現在那風情之氣就在她臉上。

桓槊對他做的事,早就讓她的身軀肮髒不堪了。

“靜姑娘真好看,就連奴婢一個女子也忍不住盯着姑娘看。”朱漆贊嘆道,她手上捧着什麽東西,用紅布蓋着,靜影眉頭微蹙。

朱漆才反應過來,立即笑起來,将手上的東西展示給靜影看:“姑娘你瞧,這是大人叫奴婢送給你的,看起來好像很是名貴呢。”

靜影将那紅布掀開,立馬是一幅畫卷,還有文房四寶。

朱漆适時的拍馬屁:“果然很名貴!這是松山墨吧,還有這硯臺,烏金硯,可都是好東西呢!這畫定也不俗,姑娘快打開來瞧瞧。”

靜影又怎會不識,從前在陳國時,這些東西雖難得,可是成璧知道她喜歡這些,便費盡心思的替她尋來。

如今,倒成了賣身的交換了。

靜影冷笑一聲,伸手去将畫上的繩線解開,朱漆将畫展開,畫幅很長,幾乎等身,朱漆看不大懂畫,但只瞧着這畫入手之感,和靜影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便知道這幅畫價值不菲。

不知怎的,在朱漆心中,靜影和普通奴婢不一樣。

普通奴婢怎會有這樣細膩的肌膚和那溫柔的眉眼,靜影身上這股子韻味非家底深厚養不出來。

“這畫是不是很罕見?”朱漆一時找不到什麽詞語來形容,便說了“罕見”一詞。

靜影不禁發笑,豈止罕見,簡直世上僅有,這幅霜華圖,并不是什麽名師所作,而是當世的一個禪師所繪,記載了他游歷陳國山川時的秋景,桓槊所說的補償,便是這個?

“這畫上的地方是魏國麽?奴婢怎麽從未聽過這些地方?”

朱漆自然是不會曉得的,她一個奴婢,從來沒有出過魏國,不識字也不會看書,怎會聽過陳國的地名呢?

“只是這兒似乎有些耳熟,像是陳國的一個地方。”

靜影好心解釋:“這幅圖畫得是陳國山川,你沒見過也很正常。”

朱漆卻又有了疑問:“怎麽靜姑娘好像很是了解這些地方,靜姑娘是陳國人嗎?”

靜影苦笑,竟不知怎的,被這滿目白丁的丫頭給套了去,她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本是陳國人。”接着又道:“不過陳國已滅,這天下間再沒有陳國了。”自然也不會再有陳國公主姜韻。

“難怪大人要送這幅圖給姑娘,大人對姑娘頗為上心呢!”朱漆十分高興,不管什麽事,她最先想到的便是桓槊對靜影的态度。

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桓槊為何平白無故送給她一幅陳國山川圖呢?莫非他已洞悉她是陳國人?

但陳國覆滅,陳國百姓卻是無罪,魏人替陳國王室執掌江山,自然也要将其百姓納入管理,魏都之中出現陳人,似乎并無不妥。

但這事發生在桓槊身上,便顯得不那麽正常。

他這個人,從不做無用功,凡事必有目的,靜影懷疑,桓槊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可能,若是他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陳國公主,恐怕不會這麽風平浪靜。

“我今日想去看看那些杜鵑花。”她眨了眨眼,腦海中突然回蕩起桓槊的話‘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同外人說話。’

可......他總不能時時刻刻的看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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