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臨朝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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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元見劉姑姑等人出去後,神情有些疲憊,坐在桌前,沉默無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風素心只想好快離開此地,她因為祭天在九華山折騰了半天,又遇敬元備受驚吓,陳羲玄又為此與她置了氣,搞得她心力交瘁,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敬元扭頭看她,眼睛有些微微泛紅,微微點了點頭。
風素心快步離開,來到自己的寝宮,關上門,也不讓人服侍,自己胡亂卸了妝,脫了衣服一卷往櫃子裏一塞,躺在床上用錦被蒙住了頭。
算了算了,明日愁來明日憂,今天就算發生天大的事,她也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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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奉天殿,早朝。
大臣們陸陸續續的來了,見面彼此打過招呼,便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些話,而他們讨論的內容,無非就是昨天祭天典禮結束返回的途中,女皇陛下将一個男人帶回宮內,收在身邊的事。
臣子們向來都對皇帝的八卦很熱心,平日裏這些大臣為了避嫌不敢串門子,大都是在早朝前的空檔說幾句話。
一個大臣低聲說:“具聽說那位男子是陛下的舊相識,以前失散了,現在久別重逢,幹柴烈火……”說着還配合着嘿嘿嘿笑了幾聲。
一個大臣出聲疑問道:“可陛下在冷宮居住多年,應該沒有辦法與外人見面啊?”
一個大臣反駁道:“這你就不懂了,凡事不能靠固定的模式去思考,就好比一個官員貪污了,他就拿嘴說說沒貪,難道就能掩蓋住他貪污的事實?又好比一個貼身侍衛,平日裏隐藏住自己的身形,只待主子有難時出現,他說他不會在主子洗澡或者那啥的時候偷看,但他說沒偷看就沒偷看?你說陛下在冷宮多年未曾見過外人,那又怎麽和信王那啥在一起?”
“什麽那啥?”
“啧啧,大人休要故作清純。”
“說什麽呢,都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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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別說了,信王來了!”
大臣們趕緊散開,端正嚴肅的站好,好像根本不曾八卦些過什麽。
只見陳羲玄信步走入大殿,他頭戴裹了金邊鑲嵌了白玉的紗冠,冠上垂下兩根雪色柔軟透明的薄紗,輕輕的蕩在腦後的黑發上,身着雪紗寬袖長袍,雖是素色,卻被窗外打入的陽光一照下,衣身上竟顯出絲絲縷縷的金絲暗繡魚鱗紋路,在陽光下流金溢彩,端的華貴俊美,腳上是一雙同色勾了金邊的皂靴,行走間,宛如玉樹臨風前。
大臣們看了眼信王美到風騷的打扮,又看了眼自己身上萬年不變的棕色朝服,心道果然還是得寵的吃香,看看,除了這位信王殿下,誰敢上朝穿的像比美?這不是把他們當成綠葉,襯托信王這朵鮮花了嘛……
大臣們互看一眼,腦中都不約而同的想到陛下新收的面首,眼中又都不由自主的劃過幸災樂禍的神色,随後又全部心有靈犀的扭過頭去正視前方,一本正經的故作莊重。
風素心盯着兩個黑眼圈,從側殿走出,剛往龍椅上一座,就又忍不住想要打呵欠,卻趕緊捂住嘴。
唉,昨晚只說明日愁來明日憂,可心裏都是事,雖然疲累,可一夜下來還是沒睡好,早上好不容易睡沉了,又被宮人喚醒起身上朝,當個皇帝真累啊,她有些懷念在司鳳那個世界裏的無憂無慮了。
陳羲玄看到風素心的狀态,不由得鳳眸一暗,心中一寒。
風素心一眼就在穿的暗沉沉的大臣中看到了陳羲玄,他就像黑夜裏的一道亮光,驚豔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的沖他一笑,可看到他有些陰郁的表情,笑容又僵在唇邊。
這應該還是在生氣吧,唉,等會與他好好解釋……怎麽解釋?告訴他昨天那個男人是個女人,還是真正的敬元公主?她是想死嗎才會這麽解釋!所以,根本就無解嘛!
“有事啓奏,無事退班吶。”一旁的大太監照舊一聲高昂的例話。
風素心有時候就想,要是每天真這麽一喊就退朝,那簡直太好太省事了,可這兩句例話就像一個打開話題的引子,然後接二連三的就開始有大臣來說事了。
“陛下。”
風素心看到陳羲玄站了出來,沖她斂衽一禮:“陛下,臣有事啓奏。”
她看着他,心中有些納悶——自從她登基為帝,他幫她批閱奏折後,有什麽事就會直接在未央宮告訴她,所以上朝的時候,陳羲玄一般都不會主動說話,而是在其他的大臣們啓奏一些事情時,他聽罷若有不同意見才會開口,是從來不會主動在朝堂向她提什麽事情。
“講。”她心中雖疑惑,仍是沖他點點頭。
“回陛下,”陳羲玄雙眸低垂,從容不迫的開口道:“北方大旱,餓殍滿地,已有兩月時餘,臣殚精竭慮為陛下分憂良久,所籌錢糧也只能勉強讓百姓糊口,亦是朝不保夕,然軍中平日裏也需大量經費,置辦兵器馬匹糧草,現已臨近初冬,更需大批制作棉衣铠甲,奈何北方旱情吃緊,國庫中的銀錢已用作赈災,尚且不足,可軍中之事更是國之重本,軍亂則國不安,亦是不可等待,臣祈陛下速想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陳羲玄說罷,微微擡眸,靜靜看她。
風素心狠狠吸了口涼氣,震驚的瞪大眼睛道:“信王,這麽大的事都兩個月了,你怎麽才……”她語噎了下,眼神閃爍的看了眼兩邊的大臣,把後面的話又用力咽回腹中。
可不能讓大家知道自己凡事都靠陳羲玄,連旱災和軍糧吃緊自己竟是現在才知道……可他為什麽會在今天的朝會上突然說出口,不能等下朝了悄悄告訴她嗎?這感覺怎麽像當着衆臣,給她施壓呢?
莫非……她看了眼他,心下逐漸了然,果然,陳羲玄繼續講道:
“臣念陛下為祭天一事勞累多日,故不忍為陛下增加壓力,臣既為陛下效勞,自當鞍前馬後竭盡全力,可陛下,”他說着,又擡眸看向她,眸色劃過酸澀之意:
“奈何您初登大寶,國事尚且不穩,便想着冊立皇夫,臣此刻挖心掏肝祈請陛下,要以國事為重,”微頓,道:“萬望愛惜身體。”
風素心聽着嘴角止不住的開始抽搐起來——國事為重是她應該做的,這愛惜身體……說的也太內涵了吧!
她心中開始瘋狂的奔騰過一萬頭草泥馬。
誤會大了!不行不行,下朝一定要好好解釋清楚!
風素心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又冷靜:“信王說的,朕記住了,明日給你答複,退朝吧。”說罷站起身,與大太監耳語幾句,便走向側殿,大步離去。
陳羲玄聞言一愣,看着她的背影不言不語。
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已經打好了滿肚子的關于旱情和軍情的草稿,此刻全部吐不出來,只得漲紅了臉,恭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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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
風素心也沒換衣服,仍舊穿着朝服,等待陳羲玄到來。
陳羲玄在散朝的時候聽到大太監悄聲讓他立刻前往未央宮,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便快步而來。
風素心看到陳羲玄進來,想想朝堂他說的事,急切道:“羲玄,你剛說的事當真那麽緊急?!”
陳羲玄還以為她會同他解釋那位司鳳公子的事,聞言面色一僵,斂衽一禮,疏離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風素心慢慢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又看着他說:“羲玄,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她有點石成金術,然這段時間沒有用過,是她以為皇帝都是不缺錢的,所以都有些淡忘了,唉,都怪自己不主動批閱奏折,又怎能怪陳羲玄沒有早告訴她?他為她分憂不想讓她作難,她心中對他滿是感激。
“陛下說明日給臣答複,如何答複?陛下能在一天一夜之內拿出赈災和軍用的銀錢嗎?”陳羲玄看着她,皺眉道。
她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說,也不能告訴他她有異能,否則定會被當做怪物,而且……她也怕自己的點石成金術,會讓他們的感情變了味。
她只是沖他點點頭:“我有辦法。”
陳羲玄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風素心還想說什麽,眼睛的餘光卻看到一旁通往西側殿的簾後有個人影一晃,她扭頭看了過去,卻沒有看到什麽人。
陳羲玄看她把目光投向西側殿的方向,心頭頓時湧上難言的酸澀,口內冷嗖嗖道:“都什麽時候了,陛下就不要再沉溺于男女私情裏了。”
“不,羲玄,我和……我和司鳳公子,一直清清白白。”
陳羲玄聞言,心口猛的一松,眉角卻又跳了跳,道:“都住西側殿了,清白二字,有些蒼白無力。”
“我說的是真的。”風素心站起身,繞過桌案,向他走去,在他身前站定,又解釋道:“我和他之間,真的,真的沒什麽,而且住西側殿怎麽就不清白了,你這兩月,也沒少在東側殿住,我們之間不也是清清白白的嗎……啊!”
她還沒說完,就被陳羲玄猛的一把攬入懷中緊緊擁住,他如畫的眉目近在咫尺,他看着她,鳳眸內似有火焰在灼灼燃燒,一字一句道:“臣,不想要清白。”
風素心臉頰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