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血
言野說完擺手走了,給鄒翔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到家後,屋裏一片漆黑,言野沒開燈,居民樓外的燈火很熱鬧,他在窗邊看了一會兒,才去廚房燒了一壺水涼好。
作業他已經在學校做完,回家再做兩張數學卷子,把錯題類型多做幾次,這一天完美結束,除了鄒翔這個意外。
樓下響起拖車的聲音,言野放下筆站起來看,黃佳梅已經從夜市回來了。他忙跑下樓将拖車提上來,黃佳梅跟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走着。
她洗漱完睡下,已經到了十二點。言野一邊看着輔導資料,一邊觀察着黃佳梅的房間,等到她睡姿逐漸平穩後,言野穿上外套,又拿了兩本習題蹑手蹑腳地出了門。
一樓還有打夜麻将的,不過沒人搭理他,他拐出小路,走到正街對面,一家名叫暢游的網吧正高鵬滿座。言野推開門,熟門熟路地走到前臺,一個叼着煙的男人對他點了點頭。
“喲,野子今天來這麽早啊。”
“佑哥你休息去吧,我接班。”他把書往吧臺上一扔,從幾個大箱子的縫隙中擠了進去,“這是什麽啊,等下要不要我收拾?”
佑哥全名詹佑,是暢游的老板,剃着時髦的栗子頭,很社會人的樣子。
詹佑把箱子踹到旁邊:“進的貨,方便咖喱飯,一盒賣十五。你守你的,我去放倉庫,前臺留一箱就行。”
言野點點頭,掃了一眼總機,今天上座率挺高,基本都是來包夜的,整個網吧還剩下幾個座位了。一時間沒有客人,他拿出輔導書開始看了起來。
詹佑搬完貨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禁搖搖頭:“你說要是我年輕的時候像你這樣努力,哪裏還用得着開網吧呢。”
言野笑了笑:“佑哥,你才三十出頭,裝什麽中老年。”
他們這片并不像表象上這樣太平,特別是在夜色的掩蓋下,一些醜惡的嘴臉會一一暴露。網吧就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詹佑能在這裏開網吧,也得有些本事鎮住場子。
詹佑看着言野,典型的三好學生,留着标準的好學生短發,好在臉型長得好看,沒被平平無奇的發型淹沒。
這個學生第一次來網吧要求打工時,他是拒絕的,第一個他不想惹事招童工,第二個言野要上晚班,晚上喝高的,打架的,偷情的各種人都有,一個學生能處理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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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也是沒扛得住言野三顧茅廬毛遂自薦,見小孩可憐兮兮的,就讓他來了。
言野注意到詹佑在看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抽屜裏拿出一張貼紙撕開,然後湊到眉頭上貼好。
他露出八顆牙齒:“我說忘了什麽。”
被“刀疤”攔腰截斷的眉毛,以及變得冷峻嚣張的臉,不管看多少次詹佑還是會覺得魔幻。這是言野從網上買來的紋身貼,每次來上班就貼一個到眉毛上,氣質就會發生質的飛躍。
鎮場效果非常好,就跟個叼炸天的火拼少年似的。
“得了,野哥你慢慢忙。”詹佑笑道。
火拼少年一邊應付着客人的各種需求,一邊做着題,一晃就快天亮了。他交了班,狂奔回家,趁黃佳梅還沒起床先沖了個澡,把沾了煙味的外套塞到包裏,等會兒晾到頂樓散味。
做完這些,他終于從火拼少年野哥變回三好學生言野,在床上小睡了十分鐘,撐着疲倦的身體做好早飯和午飯就背着書包出門了。
在暢游打工實屬無奈之舉,每周工作日他會根據排班,上兩次夜班,每個周末會在那裏度過整個白天,這樣的生活對于即将高考的他來說,十分疲憊。
言野不喜歡網吧的環境,好在詹佑人不錯,每個月發工資時總會想方設法給他塞點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績效。
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啊!
黃佳梅的腿得經常去醫院,再加上其他雪上加霜的病,僅憑她在夜市擺攤賺的錢,根本不夠兩人花銷。
輔導書,真題,五三,這些都是要錢買的。
昨天晚上沒睡覺,言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早自習,上第一節 課的時候他才揉着眼睛坐起來。
關明宇戳了戳他:“野子,剛才武皇都把你的背盯穿了你愣是沒醒。”
言野沒搭理關明宇,翻開英語書,眼觀鼻鼻觀心。
“關明宇,就你話最多是吧?來,給你個說話的機會,當着大家把課文第一段背了。”武莉突然開口,關明宇都快哭了。
等他磕磕巴巴地背完前兩句,武莉一腳踹他腿上:“下去坐着。已經有無數老師來找我告狀,說你說話的毛病就改不了,影響周圍同學上課,你下次再這樣就給你換座位了。”
關明宇委屈巴巴地坐下來,沒消停兩分鐘又悄悄地道:“野哥野哥我好苦啊,武皇針對我。”
言野瞥了他一眼:“是我也針對你。”
關明宇怒了:“兄弟情呢?”一邊說一邊擰言野的大腿。
武莉:“關明宇給我站後面去。”
全班哄笑着轉過頭看關明宇的洋相,言野這才注意到鄒翔不在座位上。
這一個多月,鄒翔雖然沒有存在感。上課也只是睡覺,但是他從來沒有逃過課。
言野想起鄒翔昨天的狀态,心中有些不安。
一直到放學,鄒翔都沒有出現過。言野把黃佳梅送到夜市,站在昨天撿到鄒翔的坡上猶豫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回過神他已經到鄒翔家門口了,敲門半天也沒人開。
“鄒翔你在家嗎,我言野。”
屋裏終于傳來腳步聲,門開了,房間裏黑漆漆的,窗簾都沒拉開。鄒翔的臉色白得像紙,突然出沒在門後,把言野吓一跳。
鄒翔聲音有氣無力:“你怎麽來了?”
言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操,你剛從鍋裏爬出來吧?怎麽這麽燙。”
鄒翔耷着拖鞋,重新癱回沙發上,塑料防塵罩發出“嘩啦”的響聲。
言野這才注意到他的衣袖上有一片暗紅色,腥味被無限放大,言野的腦神經一陣波動。他沖到廁所裏幹嘔起來,開着水龍頭不停地往臉上澆水。
“你怎麽了?”鄒翔爬起來,撐着牆靠着。
“這句話該我問你。”言野眼睛紅得像兔子,“衣服上怎麽這麽多血?”
“你怕血啊。”鄒翔說着将衣服脫了,随手扔到卧室裏。
“問你話呢。”言野終于敢轉過來了,見鄒翔沒吭聲,于是道,“是不是李盛他們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野野和翔翔,麻麻答應你們,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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