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徹底爆發

鄒翔沒去考慮李盛聽到他打了黃亮這個消息後會有多麽暴跳如雷。

他抓着書包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從學校出來的那條路一直走到言野帶他買衣服的地方,又走到家旁邊的橋下,任江水沒過鞋底。

他心裏一直藏着一顆名為戾氣的種子,打架的時候這顆種子在慢慢發芽。

鄒翔對自己這種狀态是無知的,一旦觸發,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就會被打破,他對這種情緒感到惶恐不安。

他不想回到那間冷清的房子,想對着江對着對岸大吼,将積攢了許久的憋悶、委屈和不安都發洩出來。

言野的臉浮現在眼前,懷裏似乎還殘留着少年的體溫,還有他頸間淡淡的香皂的味道。很幹淨,純粹,像風吹過晾曬在陽光下的白色短袖。

那只幹淨的手拉住他時,鄒翔心裏有了一丁點真實感。這是被封印在記憶碎片中的父母和連聯系方式都沒有的舅舅無法給予他的。

物理測驗的分數下來了,言野不出意外拿了一個滿分。這套題型他都做過,舉一反三沒有出錯的道理。

物理老師把他叫到辦公室表揚了一頓,言野內心毫無波動地從辦公室出來,突然想起試卷沒拿走,又倒了回去。

還沒推門進去,就聽到武莉正議論着他的成績:“言野要是每次大考能保持小測驗的狀态就好了。自從我帶了他,每次期中期末摸底模拟,這家夥都要給我出狀況,錯的都是不該錯的白癡問題,否則成績何止年級前二十。”

“武老師,我跟你一樣的。我以前大學輔修過心理學,估摸着言野是不是有什麽心理陰影,找他談過幾次了,油鹽不進啊,不肯跟老師好好溝通。”

“難啊,現在的學生喲,想法太多了,哪裏像咱們那會兒。”

言野放下推門的手,默默地回了教室。

因為下雨,大課間室外活動改為室內操,他們班教室外擠了許多人,正探頭探腦地往裏看。言野擠開那些圍觀的同學,一眼看到李盛一腳把鄒翔踹倒在地上。

“聽說你把黃亮打了?”李盛說,“能耐真大。”

鄒翔坐在地上沒說話,頭發遮着眼睛,臉上沒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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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他媽屁都不蹦一個,說話!”李盛抓着他的頭發。

“李盛,這是在我們班的教室裏,你別太過分了。”錢雪走過來厲聲指責。

“錢雪,我平時對你好是因為我在追你。但是記住,別給我蹬鼻子上臉。”李盛轉頭道。

錢雪平日雖然不搭理李盛,但在她潛意識裏,校太子追她這事讓她很有面子。被李盛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說了不好聽的話,錢雪眼眶一紅,捂着臉就跑出去了。

“操!”錢雪被氣跑了,李盛沒有自我反省,反而将錯怪到鄒翔身上,“鄒翔,你跪下來舔我的鞋子,我今天就放過你。”

“太過分了。”

“要不叫老師吧?”

“誰敢叫老師,以後別怪我不客氣。”李盛吼道。

圍觀群衆噤聲了,被校太子惦記上,除了轉學,畢業前都會不得安寧。

言野沒有和其他同學一起站在旁邊圍觀,也沒有阻止李盛的行為,他垂着眼睛回到座位上,拿出五三開始做題。

因為無用的好心,多管閑事造成的後果,只需要經歷一次就夠了。還有一年,就可以離開這裏,鄒翔很特別,但也還沒到自己為他冒險觸怒李盛的地步。

“還不快舔!”李盛抓着鄒翔的腦袋往自己腳上湊,“一副沒爹沒媽的樣子,硬個什麽?”

哐當!

桌子倒了下來,伴随着桌子一起倒地的還有李盛。鄒翔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他擡腿朝着李盛的胃部猛踹,李盛癱倒在散落的書本中,痛得抱着肚子蜷縮成一只煮熟的河蝦。

鄒翔視線掃過周圍同學的臉,落在一張椅子上。他單手抓起椅子,高舉起來,對着李盛的腦袋往下砸。同學們終于反應過來了,教室裏響起尖叫聲。

就在椅子的金屬支腳撞到李盛頭部的前一刻,言野用力抓住了椅子。

“鄒翔,不要做蠢事。”

鄒翔對他笑了一下。

“怎麽回事!”教室外終于響起教導處主任的聲音,看到一片狼藉後,主任連連驚呼,“我的天,你們在做什麽!”

“劉主任,李盛和鄒翔在打架。”一個同學說,然後又小聲地補了一句,“是李盛先打鄒翔來着。”

劉主任一個頭兩個大,學生打架,拉去寫個檢查,給個警告或處分就可以了。可是李盛是誰啊,校董李智友的寶貝兒子,在學校被人踹到地上,不讓太子爺心裏舒坦萬一秋後找他算賬怎麽辦。但是這事追究下去,最後多半導火線也在李盛身上。

“李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劉主任問。

李盛捂着胃臉色煞白,對劉主任的話理也沒理,眼睛死死地等着鄒翔。

“劉主任,先把李盛送到醫院檢查吧。”言野突然道。

李盛将目光移到言野身上,他記得這個人,錢雪曾經在朋友圈裏感嘆過言野的成績有多好。

“來兩個同學把李盛扶起來。”劉主任擦了擦從假發下面滲出的汗水,這事不能急着處理,李智友平時對李盛要求嚴格,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人極其護短。兒子被打了,鬧不好鄒翔得被開除。

劉主任看了一眼鄒翔,見他右臉頰上泛着紫紅高高腫起,可見被打得不輕。劉主任嘆了口氣,李盛究竟是個什麽貨色他太清楚了,他們這個小地方,權高一級壓死人,鄒翔怕是沒法善了。

“言野,幫忙把鄒翔送到醫務室去。”劉主任道。

短短兩天,他們第二次到了醫務室門口。校醫是個年輕女人,正翹着腿玩手機。見他倆進來,取了個口罩戴好,讓鄒翔坐到板凳上。

“打架了?”校醫撩開他的頭發扳着臉檢查了一下。

“嗯。”這是言野第一次和校醫說話,他注意到校醫的胸前戴着工作牌,上面印了她的名字,彭婉心。

“這手法,李盛打的吧?”校醫眼睛都沒擡,動作利落地給鄒翔消毒,鄒翔痛得啧了一下嘴。

“你怎麽知道?”言野驚訝地看着她。

“自從我到這裏當校醫以來,隔三岔五都有學生帶着傷過來找我。問他們怎麽傷的,都支支吾吾的,最後終于有個憋不住全告訴我了。”校醫笑了一下,“我當校醫以前在刑偵隊驗屍 ,連環殺手行兇的習慣都是有跡可循的。”

言野呆住,這個姓彭的女人在說什麽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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