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談崩

鄒睿志頭都沒轉,只是眼睛瞥過那杯酒,沒擡杯子:“我等會兒還要去SH開會,酒就不喝了。”

龐洲陽尴尬地放下杯子,他看出來鄒睿志根本不想和他多聊,但是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他朝自家兒子那邊瞥了一眼,又說:“鄒總,您這次來是要把鄒翔接回京城吧?我家這個不省心的小子,平時喜歡跟着表哥玩,這下表哥走了,得鬧騰一陣了。”

鄒翔聞言,朝龐洲陽看去,龐洲陽正觍着臉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假話。

鄒睿志終于放下了筷子:“你們家是不是有一種讓人不快的基因?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聊天。”

龐洲陽的笑容僵在臉上:“鄒總......”

鄒翔終于忍不住笑出聲,看鄒睿志和龐洲陽鬥法,就像在看一部狗血的肥皂劇。

鄒睿志轉頭,終于發火了:“他這個樣子,我怎麽帶回去!”

龐洲陽一家吓得大氣不敢出,像鹌鹑似的坐在座位上。

正在這時,包間的門突然打開,那天晚上攔住鄒翔的男生出現在門口。

“誰準你進來的?”鄒睿志怒氣沖沖地轉頭,看清來人的臉,神色變得詫異,“鄒躍,你怎麽在這裏!”

鄒躍走到鄒睿志旁邊,捏了捏他的肩膀:“老爸,你一直出差,好不容易過國慶,還跑到這裏來看哥哥,好久都沒陪我和媽媽了。”

鄒躍擡頭,對上鄒翔的眼睛:“哥,好久不見。”

鄒躍穿得比那天晚上見到時,更加昂貴。手上戴着一塊價值不菲的古董表,表盤鑲着綠寶石,十分搶眼。

他看到鄒翔的視線落在手表上,笑着說:“哦對,這塊表是哥的,我借來戴戴,哥你不介意吧?”

鄒翔看着那塊表,最近他想起的片段越來越多了,經常在夢中出現,第二天起床又朦朦胧胧。但是這塊表,在他的記憶力十分清晰。

他記得這塊表,放在一個白色的盒子裏,盒子裏還有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比如竹蜻蜓、紙疊的東南西北、畫着娃娃臉的汽水瓶蓋。盒子破舊,和整個室內的環境格格不入。但它被放在床頭,似乎是自己曾經十分珍惜的東西。

鄒睿志也看到了那塊表,原本因為鄒躍出現變得和顏悅色的臉,再次嚴厲起來。

“鄒躍,把你哥的東西還回去。”鄒睿志說。

鄒躍吃驚地看了他一眼:“老爸......”

鄒睿志:“摘下來。”

鄒躍沒有再反抗,低頭摘表,眼中閃過一絲怨憤。他走到鄒翔面前,把表遞給他。

鄒翔手還沒伸過去,鄒躍直接松手,表徑直往下落,鄒翔心中一跳,猛地把撈表,可還是撈了個空。

表砸在地上,秒針顫悠悠地走了一步,“啪”地停了。

鄒翔低頭把表撿起來,腦袋裏痛得要命,身體像灌滿了汽油,只需要一個火星,就會炸開。

鄒躍用絲毫聽不出愧疚的聲音說:“哎呀,對不起,手滑了。”

火星掉進了汽油裏。

鄒翔猛地站起來,抓住鄒躍的衣領,将他的頭砸到餐桌上。層層疊疊的餐盤被打翻,菜汁湯水全浸到鄒躍的衣服裏。

鄒睿志吼道:“鄒翔放開你弟!”

鄒翔仿佛沒聽到,換只手抓着鄒躍的頭發,将他腦袋往上提起,然後——

砰!

再次砸到桌上。

這一砸,直接砸碎了幾個盤子,鄒躍臉上被破開的陶瓷劃了幾道,鼻血也滔滔不絕糊了一桌子。

他揮舞着雙手,摸到一個碗,想往鄒翔身上敲。

鄒翔往他膝蓋窩一踢,鄒躍差點跪到地上。鄒翔随手拿了雙鐵筷子,往他正在揮舞的手掌紮去。

正在這時,門外的保镖沖了進來,把鄒翔架開。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鄒躍已經成了個血面人。

鄒睿志氣急敗壞,想扇鄒翔耳光,可是看到小兒子凄慘的模樣,心中發怵。

他就是因為控制不住鄒翔,才想要将其送走。這次過來也只是因為有生意上的事,順道來看看大兒子還有沒有救。

無可救藥!

鄒睿志沉着臉,讓保镖把鄒躍送去醫院。

龐洲陽已經看傻了。他的妹妹是和鄒睿志白手起家的發妻,當初拼了命要嫁給鄒睿志時,已經和龐家斷了關系。

後來鄒睿志投機成功,從一個小小的玻璃廠工人躍身為國內排名前幾的集團董事長,出口的玻璃幾乎涵蓋東南亞和歐美的所有住宅用玻璃。

那個時候,龐家重新找到龐洲惠,想重拾關系。可是龐洲惠冷漠的拒絕了龐家的示好。

幾年後,再聽到龐洲惠的消息時,龐洲惠已經病逝,留下一個七歲的鄒翔。

龐洲陽從來沒見過鄒翔,也沒有機會和這個侄兒搭上關系,可是半年前,鄒睿志派秘書将鄒翔送了過來。

聽送秘書說,鄒翔之前在京城出了一場車禍,病養好了後立馬被送到了這個小縣城。秘書言語間,已然透露出一個信息——鄒睿志似乎要放棄鄒翔,包括鄒翔的繼承權也一并廢除。

龐洲陽原本不想接下這個和他沒有任何感情的拖油瓶,然而鄒睿志給了他一筆錢。并且他不用負擔鄒翔成年之前的任何費用,只需要讓鄒翔乖乖呆在這個城市裏,別回鄒家搗亂就行。

鄒家是後起的豪門,說難聽點,鄒睿志就是個突然發財的土貨。但他是個讀過書的土貨,所以家業做大後,自然以新貴族的準則作為自己的家風。

在前妻的哥哥面前,小兒子被大兒子打得滿臉血,他這個當爹的竟不敢出手阻攔,這對他而言,是一種丢人現眼的事。

鄒睿志看向龐洲陽:“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龐洲陽對自己的老婆兒子使了個眼神,放輕聲音說:“鄒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聊。”

房間裏瞬間只剩下父子兩人以及保镖。

“鄒翔,自從你媽死後,你就開始和我作對,沒有小時候的半點乖巧。”鄒睿志說,“你服個軟,稍微聽話點,我的繼承人,還會是你。”

鄒翔盯着面前這個自說自話的人。從見面到現在,鄒睿志沒有問過一句他的近況,也沒問過關于他記憶的事情。

鄒睿志見他不說話,重重拍響桌子:“之前看你出了車禍,你在家裏砸東西,還打你阿姨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賬!你倒好,一句記不得了,就想把事情全部混過去?既然你要裝,你就給我滾到我看不見的地方裝!”

“結果呢,半年過去了,你還是不知悔改!”鄒睿志臉上的肌肉在抽搐,“行,既然這樣,那從今往後,你就不是我兒子了。”

鄒睿志終于停下來,拿眼睛瞪着鄒翔,等他的反應。

鄒翔輕笑一聲,看來他以前真是個混世魔王。說自己失憶了這種話,這個老爸竟然一個字都不相信。

既然不相信,就沒有必要勉強。

已經根深蒂固的印象,是無法從腦海中拔除的。除非鄒睿志也失憶一次,他們也許還能做到父慈子孝。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塊表到底是誰給他的,為什麽會出反複出現在夢裏,又為什麽連鄒睿志看到它時,都會有一瞬間的失态?

“這塊表,是誰的?”鄒翔問,“或者說,是誰給我的。”

鄒睿志看着表,眼神慢慢移到鄒翔的臉上,突然瞳孔一震:“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醫生檢查過,你的腦葉沒問題。”

“回答我。”鄒翔說。

“你媽留給你的。”鄒睿志像鬥敗的公雞,重新坐回椅子上,“這是我公司賺錢後,給她買的第一個禮物,從一家舊貨店裏淘來的。”

鄒翔點頭,把手表收好,拉開門要走。

“鄒翔,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鄒睿志說,“我在網上看到了關于你參加節目的新聞,說明你還是有所改變的。你如果願意回家,我會好好培養你,以後集團——”

“不用了。”鄒翔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需要。”

“只要我停掉你的生活費,你甚至沒有錢活下去。”鄒睿志說,“你以為,你的舅舅會花錢養着你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養。”鄒翔最後往鄒睿志身上看了一眼,“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你的兒子吧。”

內心完全沒有波動,這是不可能的。

他竟然是個土豪的兒子,這是他和言野愁着賺錢時,完全沒想到過的事情。

也許,夢裏那些燈紅酒綠的生活,是真的發生過。

鄒翔自嘲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對鄒睿志放了狠話,錯過了一個聽起來很牛逼的集團繼承權,要是被言野這個財迷知道了,肯定會被叨念上三個月。

他回家時,言野剛溜完小黑。一開門,就看到言野翹着屁股正在脫鞋。

鄒翔不假思索地上手摸了一把,又軟又Q彈。

言野頭都沒轉,手肘倒擊在他肚子上,鄒翔吃痛後退兩步。

“老婆,你太狠了。”

“誰他媽是你老婆。”言野穿好拖鞋轉過頭,語氣突然變緩,“今天那個拽屁拽屁的臭老頭是你爸?”

鄒翔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腰,把人往懷裏帶,腦袋放在言野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混着香皂洗衣粉的幹淨體香。

“是。”鄒翔聲音有點悶,“以後就不是了。”

“為啥呀。”言野好心沒推開他。

“因為我看他不爽。”鄒翔用額頭抵着他的肩膀,轉了轉腦袋,“以後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少給自己貼金了,只有皇帝才是孤家寡人。”言野遲疑地伸手拍了拍鄒翔的腦袋,“不是還有我嗎?”

鄒翔嗯了一聲,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收緊,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子。緊接着,言野發覺蹭着脖子的不止是鄒翔的鼻子,還有得寸進尺的嘴唇。

啾!

一個草莓印在白皙的脖頸上。

言野直接拿頭往他腦門上砸:“我弄死你你信不?”

鄒翔委屈地松開手,摸摸腦袋:“反正明天放假,別人又看不見。”

言野心想,好像是這樣的,于是放過了他。

他不出門沒人看見,但是他們國慶第一天錄的視頻,播放量又上了百萬。

所有人都看到,鄒翔的不知名室友,疑似同居對象,鹽系美少年,露出的脖子上,有一個紅紅的印跡,為吻痕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卧槽這是石錘了吧!

——官方蓋章教科書!

——卧槽,我早就說這是個《我和基友的同居日常》,神他媽高三生活日常!

——我也想要這樣的日常,有鄒翔這麽帥的男朋友給我種草莓。

——頭上雞籠警告。

——還是想說,側臉好像邢良啊!

——有些人能不能不要邢良邢良的!人家有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啊,邢良他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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