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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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路野從床上撈起來的時候,裴汀人還是懵的。
眼皮上有微明的亮度,這時間換算成動物世界,公雞都不肯打鳴。
他昨晚三點才睡,這個點被叫起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喉嚨裏哼哼唧唧表達對路野的不滿。
路野平時不這麽叫他,有事都會提前設鬧鐘,等鬧鐘把人困意消的差不多了,裴汀也就能自己不情不願的爬起來了。
午睡和今天這種情況除外。
知道人喊不起來,路野就會動手撈人,胳膊穿過裴汀的背,把整個人從床上撈起來。
裴汀露了半截白腿在被子外,呆愣愣地坐了一會兒又往被窩裏倒。
路野無奈,叫他,“裴演員。”路野也剛醒,連口水都沒喝上,一連接了三個電話。
此時開口嗓音裏帶着性感的啞,裴汀斜在床上睜開一只眼看他,“嗓子啞了?”
裴汀平時聲音冷酷酷的,剛醒時卻是軟的。
“沒。”路野清了清嗓子,“你的關注點不對,不好奇我為什麽大清早喊你起來?”
裴汀睜開另一只眼,懶懶道:“反正沒好事,問了也白問。”
路野悶聲笑了下,“起來吧,談華打好幾個電話過來了。”
床單是前天剛換上的深藍色,适合秋天。此刻躺在上頭的人,眨了眨眼,和路野無聲對視了片刻,而後他閉上眼,認輸般擡起了胳膊。
路野嘴角是彎的,他雙手拽着裴汀略顯細瘦的胳膊,把人拉了起來。
裴汀有氣無力的坐在床上,明顯還是不太滿意。
路野見怪不怪,随口說,“你這樣,以後要換了別的經紀人怎麽辦?”
裴汀掀開眼皮看他,眼神比剛才精神多了,關注點再一次歪了,“你會走麽?”
路野瞅着男生的發頂看了一會兒,答非所問,“喊你起來是因為你被人罵上熱搜。 ”
裴汀又恢複了他懶洋洋的模樣,“被人罵不是常事嗎?”
“這次不一樣,有人要你退圈。”
這就是裴汀喜歡路野的原因,這個人,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能鎮定自若。說好聽是性格使然,說難聽可能是他沒把裴汀當回事。
有時候裴汀也納悶,難道是他紅包給少了?別人家的經紀人,有點事就風風火火,皇帝不急太監急。可路野不急,不管裴汀大事小事紅了黑了,他都是這副模樣,仿佛什麽事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我不理解。”話這麽說,裴汀看起來卻很理解。
“什麽?”路野配合問。
“我昨晚不是沒拿獎嗎?他們黑我幹什麽?”裴汀說。
昨晚,裴汀出席了一場國內算得上名氣頒獎典禮,獎項是“最佳演員獎”。不出意外裴汀是個陪跑人員,但他還是很開心,回到家拉着路野慶祝到了淩晨兩半多。最後還是路野勸了好半天,裴汀才勉為其難肯去睡覺的。
事情怪就怪在裴汀并沒有拿獎,卻依舊有人不肯給他一條活路。
熱搜、退圈、封殺,裴汀臉上沒表情,眼裏卻帶着不甚在意的笑,心想娛樂圈真無聊。
電話就是在這時響的,裴汀倒回床上摸手機,沒摸到。
他閉着眼睛賴賴唧唧的,一副“破電話愛接不接的模樣”。
路野看不下去了,他俯身手臂撐在裴汀身側準備拿手機。
這時,在床上摸來摸去的人突然滾到了他的身體正下方,順便睜開了眼。
“......”
有一瞬間的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坦然。躺着的人眨了眨眼沒說話,俯身的人面不改色把手機拍在裴汀胸口,冷靜地站了起來。
慢條斯理地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電話的同時,裴汀對路野無聲說,“談華。”
裴汀接電話時态度認真,剛好錯過路野臉上一瞬而過的不爽。
挂了電話,裴汀一臉無奈地對路野說:“要去公司。”
這是路野意料之中的事,給裴汀遞了個“知道了”的眼神後,在這個早上他第三次把裴汀撈起來。
裴汀的住處在B市稍偏的一片小區,安保一般,勝在房租便宜。裴汀沒什麽錢,在娛樂圈待了四年半仍舊不愠不火。
一年多前,裴汀有幸和娛樂圈紅得發紫的影帝一同拍戲,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竟然出演男一號——影帝給他當綠葉。
這部電影,經過為期九個月的拍攝以及長時間的後期制作,最終在今年五月上映。上映當日,裴汀的名字在入圈四年後終于挂上了熱搜,一挂就是一整天。
從那天起,裴汀一炮而紅。大概是潮流了,娛樂圈的人紅總是和黑沾邊,沒有那個藝人紅了之後是沒有黑料的,不管是真是假,話說多了,那就是真。
所以熱搜、黑料,雖遲到但,裴汀成名晚,對此卻接受良好。
車子是公司配的,油錢得自己出。裴汀無所事事地在副駕駛上打了個哈欠,“我是不是得搬家,這離公司太遠了,一趟下來錢包吃不消。”
路野車技很好,裴汀五年如一日是個半吊子。路野在開車的間隙空出一半腦子認真回答裴汀的話,“你現在忙,以後只會更忙,別回來一次就想這麽長遠。”路野頓了頓,打擊他,“可以稍微考慮一下上次回來是什麽時候。”
“......”裴汀斜了他一眼,不太滿意地開口,“我覺得你在嫌棄我。”
路野輕笑了下,極為敷衍地回他:“我沒有。”
“你有。”
路野打了左轉方向盤,“你是我老板,給我發工資,我怎麽敢嫌棄你。”
別人經紀人都是公司給發工資,到路野這也沒差,只是裴汀每個月會多給路野發一份工資。裴汀以前不火,也沒上進心,路野毫無怨言跟了他五年,這份情裴汀承着,得還。
但他還是覺得路野這是明晃晃的在嫌棄他。
遲早得找補回來。
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到公司,有意思的是,門口并沒有粉絲或者記者攔路。
從車上下來,裴汀的情緒就不太高,路野把車鑰匙扣放進口袋走到他邊上,漫不經心地問:“裴演員,不開心啊?”
他語氣吊兒郎當的擺明了要哄人,偏偏裴汀愛上鈎,“我不是都要退圈了麽,怎麽都沒人來找我。”
路野眯眼看了看天,天空很藍,時間還早,“你那群粉絲可能還在哭着買機票呢。”
“我謝謝你。”
路野昨天攔着裴汀喝酒,大多數酒最後都到了他肚子裏,看了看電梯,對裴汀說:“我去放個水,你先上去?”
裴汀挑眉,“你去呗,談華又不會吃了我。”
談華确實不會。裴汀最早是談華手下的藝人,一個經紀人不會只帶一個藝人,像裴汀這麽不上進的,談華不會特意逼他幹什麽,更不會把他當回事。
路野是半年後來的,新藝人和新手經紀人的組合,在外人看起來就是廢了。
這個外人就包括談華。
談華從來不把裴汀和路野當回事,但當裴汀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四年後火了,談華也沒有想過把裴汀再要回去。裴汀打心眼裏覺得,他這種藝人,不管過多少年,談華都看不上眼。
辦公室裏只有談華一個人,裴汀敲了門才進。進門先鞠了個躬,談華拿着手中的冊子正要發火,餘光一撇,立馬換了臉色。
“裴汀來啦?”談華笑眯眯。
裴汀被弄的摸不着頭腦,下意識地轉頭,看見路野正好站在他身後。裴汀對路野很快的笑了下,然後轉回來朝談華又鞠了個躬,不卑不亢地說:“我又惹禍了吧,談華哥。”
在裴汀看不到的方向,路野沖談華揚了揚下巴,算是打招呼。
談華摸了把臉上看不見的汗,對裴汀溫聲說:“沒事,不是大事,但公司需要你解釋一下這個熱搜的真實度,也好根據實際情況做出相應的措施。”
裴汀點了點頭,這才第一次看見今天熱搜的全貌。
第一張圖是裴汀在機場推搡粉絲,标題不好聽,評論更難看。談華于是只給讓他看圖,“知道我要問什麽吧?”
“這不是我的手。”裴汀放大圖片,指出上面手臂上的一顆不算明顯的痣,“我記得這天,保安是機場配的,所以動作比較粗魯。”
談華又給他看第二張圖,這次裴汀看到标題了。
【知名演員裴汀,機場耍大牌,看圖為證。】
裴汀見狀小聲感嘆,“黑我的時候就是知名演員......”
“你說什麽?”談華沒聽見。
裴汀搖搖頭,“沒什麽。”随即放大圖片到他的鞋面上,并解釋說:“談華哥,我那表情不是耍大牌,是被這個人高跟鞋踩了一腳,瘸了好幾天。”
這兩件事,裴汀不用解釋,談華也清楚。他算是了解裴汀為人,脾氣好,還無欲無求。要是裴汀一開始有心去争,那他爆出這點醜聞還有可信度,問題就在于裴汀這個人不争不搶,佛系到聽天由命。
話說到這,談華的态度就變了,他斂了方才看到路野才給裴汀留的那點面子。翻了第三張圖,問他:“那紋身呢?”
圖片模糊不清,隐約能看見照片裏的人被撩起衣擺裏的白皙皮膚,以及皮膚下對比明顯的黑色紋身。
裴汀本人給網友的印象是,溫柔、紳士以及斯文。紋身這事換在別人身上,可能鬧不出這麽大動靜,但不能是乖小孩裴汀。
裴汀十八歲時出道,長相顯嫩,當時确實是小孩,網友看了他這麽多年,也就叫了他這麽多年小孩。
這個乖小孩,紋身就算了,偏偏紋在左腹下方胯骨處,那位置性感撩人,明顯不适合裴汀的路數。
這條微博下的罵聲最難聽,說人設崩了都是最輕的。
此刻談華指着這張照片,冷聲問:“那紋身呢,你身上的紋身,給我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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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給新文攢預收~
謝時遙自小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分化成Omega後他更是見到Alpha就繞路走。
但林暮迢還是分化成了他最讨厭的Alpha,并且在知道他過敏的情況下還時有時無的釋放出身上的信息素。
決裂前那一次,謝時遙被林暮迢的信息素弄的疼暈過去。
醒來後他紅着一雙眼狠狠瞪着寸步不離守在床邊的林暮迢:“這輩子都不要讓我見到你。”
高二時,一場轉學謝時遙和林暮迢再次見上了面。
謝時遙:“怎麽又是他,好煩。”
朋友:“你倆以前不是最好了嗎?他真對你做出這麽慘無A道的事?”
一位不知名的長期開黑網友,“我教你。”
“泡他,甩掉他。踐踏他的感情,玷污他的靈魂。”
謝時遙手一抖理智的點了個閃現,半晌,感嘆道:“哥們,實在是高。”
于是謝時遙白天在學校裏,“你是什麽玩意。”
晚上用小號在網上,“你是我的寶貝。”
最後還大言不慚地問網友:“你覺得怎麽樣?”
網線後的網友林暮迢:“或者你可以嘗試喊個老公?”
-小劇場
謝時遙在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偷偷摸摸去了一趟醫院問醫生,信息素過敏的毛病怎麽治?
老庸醫眯着一雙滿是褶子的眼睛色昏了頭——“簡單啊,讓你的Alpha多幫你标記幾次。”
“……”謝時遙總覺得哪裏不對,垂死掙紮着問:“哪種标記?”
“床上的。”老庸醫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