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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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這似乎是裴汀知識盲區裏的內容。

裴汀演過不少劇,男五男六沒有愛情,男二男三愛情來的莫名其妙,劇情發展只跟随主角展開,其他人的愛情因為時間的推移,理所當然的出現。

上一部電影男一的電影就更不用說了,電子競技沒有愛情,裴汀只是個無情的游戲選手。

小時候的愛情觀是父母給的,裴汀的人生經歷很湊巧的讓他失去了觀望的權利。曾經相愛的親生父母陰陽兩隔,如今為了過日子湊在一起的那對夫妻恩怨糾葛。

少年人的愛情觀是電視劇和朋友之間學會的,只是愛情不像書本裏的題目,教了就會。

但就算親身經歷也沒有用,周圍有太多的例子證明了即使是談過不止一段戀愛的人,他們到最後也不懂什麽是愛情。

林漓二十五歲,他大概不是懂愛情的那一類,因為裴汀聽見他說:“也不知道圖什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為什麽還會有殉情這樣的詞語。”

“世人也奇怪,稱頌別人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到了自己身上就變成活着的人還得好好過......”

裴汀保持拿手機的姿勢沒有動,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手扶着門把手站在原地的人。客廳裏沒有開燈,電視劇的燈光不能照亮兩人之間隔了四五米的那段路。

沙發上的人嘴唇翕動,呆愣愣地忘記了下一秒要做什麽。

門口的感應燈早就滅了,站着的人連一片陰影都沒有留下。

“你還在聽麽?”林漓問。

裴汀這才反應過來,倉促收回視線,笨拙地捏緊手機,語序混亂着,“啊,我有事,在聽的,先這樣吧,下次再聊。”

說完沒等回話,直接掐了電話。

林漓:“......”

電話挂了,路野才往前走,再次亮起的感應燈被他關在門外,客廳裏一片寂靜的黑。

裴汀心知肚明路野去幹了什麽,于是尋常的一句“你回來了啊”都如鲠在喉。

話問不出口,當下的氣氛便開始尴尬,他猜想這份尴尬是屬于自己的,雖然不明白産生別扭情緒的原因是什麽,但他隐隐猜到或許是和此刻與他面對面的人有關。

“要開燈麽?”路野說着拍開了燈,“關燈看電視對眼睛不好。”

“嗯。”裴汀很平靜地應了下,刺眼的光線對他來說并不陌生,因此他也只是淡淡地把注意力轉回電視,背對着路野說:“你要看嗎?”

內心是希望被拒絕的,他并不想在情緒不明的時候面對造成這一切原因的源頭。

只是路野顯然不明白他此刻心裏的彎彎繞繞,反而解釋說:“剛不知道你在和誰打電話,所以不敢進來。”

其實這樣的描述也不準确,應該說不管裴汀是在和誰打電話路野都不敢進來。畢竟他只是裴汀的經紀人,和風頭正盛的大明星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怎麽都不是應該做的事。

只是路野還是這麽做了,他沒能很好的考慮事情的後果,在一次次得寸進尺中離裴汀更近一步。

後天是裴汀生日,生日的前一天,談華以裴汀的名義擅自請了整個公司的人聚餐,時間就定在B市最大的娛樂會所。

老一屆的藝人自然是不去的,裴汀沒那麽大面子能讓他們屈尊降貴來吃一頓他們并看不上的飯,自然他們的身份也不需要去巴結裴汀這樣的新人演員。

包廂很大,公司裏比裴汀輩分低的演員和練習生都在。

予樂娛樂不止是培養演員,還有歌手組合、街舞樂隊以及各大平臺的視頻主播。

聚餐是不公開的,拍了些可以發微博的照片和視頻後,場面就開始變得混亂。

男男女女鬧作一團,還另外有人找了商界大佬和業界內有名氣又比較會玩的幕後人員。

裴汀作為主人公被一波一波的煙酒味擠到了最角落,他神情自若地坐着,安然地聽着包廂喧嘩下不算安靜的情歌。

他聽的不算認真,相反在情歌氛圍下考慮林漓說的愛情。

包廂裏很鬧騰,裴汀在的角落像是桃花源,有人貪戀俗世繁華,有人偏愛理想居。

打破沉寂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裴汀記憶很好,只是看見這張端正成熟的臉就能想到那一年談華組的迎新酒宴。

這個男人,就是當時那個端着酒杯走向獵物,卻在眼皮底下看着獵物溜走的人。

五年了,原來當初沒躲過的劫,還能卷土重來。

這次男人端的還是一杯顏色正濃的葡萄酒,而裴汀坐在包廂的最角落,沒有了可以逃走的空間。

男人隔了兩拳距離坐在他旁邊,他沒有要給裴汀遞酒的意思,而是平淡道:“你記得我。”

是個不需要答案的陳述句,從容的一句話讓裴汀局促不安。

好像說什麽都是錯,裴汀索性“嗯”了下,聲音不響,他知道男人可以聽得見。

“你不用怕我。”男人涼薄地笑了下,“我不至于對一個幾年前沒有到手的小玩具念念不忘,但當年你冒犯了我,沒碰到就算了。”

酒杯被他不輕不響地放在桌上,“不過今天你運氣好,讓我碰上了,那你總得幹點什麽讨我開心。”

不應該發呆的,裴汀想,但他還是因為男人的話聯想到了林漓的“因為愛情”。

娛樂圈裏沒有愛情,男人和男人之間更不應該有愛情。

他知道這個男人是想要報複他才坐在這裏,他卻不合時宜的想到了曾與他拍戲炎放和對方的同性戀人,他們因為結婚挂上熱搜,又因為離婚被熱搜挂上。

所以男人和男人之間确實不會有愛情的,想來炎放和他的那一位和娛樂圈裏的很多婚姻一樣,只是某種斂財手段,到了某個時間就會撕碎合同和平分開。

“你想我做什麽?”裴汀掀開眼皮很平靜地看向他。

他應該是看着男人的,卻很快又看向空氣中某個小點,一雙不聚焦的眼睛像沒有生氣的洋娃娃。

索然無味。

“喝杯酒吧。”男人說。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做些什麽,只是包廂裏太吵太鬧燈光昏暗讓他迷了路,他追着自以為是的光走到裴汀眼前,才發現光點來自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螢火蟲。

真沒意思。

“喝完這杯酒,就當揭過了。”

裴汀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向男人證實話裏的真實性,白皙修長的手指捏着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酒很辣,很苦,他喝了這麽多次還是喝不來。

男人皺着的眉緩緩舒展,半晌,他很沉地笑了下,“生日快樂。”

而後便走開了。

時間接近十二點,在角落裏昏昏欲睡的主人公被拉到了包廂中心,透明的玻璃桌上有個很大的三層蛋糕,他們鼓着掌唱歌,又起哄裴汀許生日願望。

裴汀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在人群裏演一場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皮影戲。

有人在倒計時,緊接着很多人因為樂趣味加入了這場游戲,與其說這是一場聚會,不如說是一場有名頭的狂歡。

倒計時到零的那一刻,裴汀握在手中的手機響了,他在許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吹滅了蠟燭,接受了一群人短暫的生日祝福。

随後他光榮謝幕。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下的另一個包廂,路野和劉宇雲以及一群狐朋狗友組了局。

和裴汀不同的是,路野坐在了包廂最中間,偶爾路野會想,如果裴汀在此時推開門,是否能夠認出來這裏面有他相識并且朝夕相處了很久的人。

比起周亦亭的不看好,劉宇雲對路野和裴汀的事一直持中立态度。

這會兒他坐在邊上,就着路野嘴上的煙點燃了自己那根,緩緩地吸了一口,感嘆道:“出息了啊,終于抛棄你,和別人一起過生日了。”

“你有意思麽?”路野不耐煩地睨了他一眼,“有屁就放,沒事就滾。”

“瞧瞧路少爺氣急敗壞的模樣。”劉宇雲懶懶地撣了下煙,偏過頭看見路野臉上的表情後,識相的把接下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想了想又換了別的,“白天再一起過呗,我剛找人去看了,你們家裴演員沒學壞。”

路野并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是氣他錯過的生日宴,還是氣他發出去沒有收到回複的短信。

劉宇雲說裴汀沒學壞,他當然信,但他也終于在這場他無法參與的聚會裏明白,如果一直這麽下去,他和裴汀之間的距離将會越來越遠。

在被外在因素影響之前,他可能就先被淘汰出局了。

裴汀的消息是在路野發出後十分鐘回複的,他沒有問路野怎麽還沒睡,也沒有讓路野早點睡。

他在兩人異于常人的親密關系下很平淡地回:謝謝。

這場以裴汀為名義舉行的聚會裏,裴汀是第一個離場的。他罰了三杯酒,又說了些別人眼裏并不重要的原因當借口,最後光榮退場。

出包廂時他松了一口氣,但走廊裏柔和的燈光還是讓他覺得刺眼。

出門後,他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等風把包廂裏揮之不去的腐朽奢靡氣味吹走後,才打了的回家。

家裏很安靜,兩雙居家拖鞋完整的擺在門口,客廳的窗簾拉的很緊,殘破的月光照不進來。

裴汀打開了燈,柔和的光線照在茶幾上,他這才發現,玫瑰花開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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