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命鎖
“自從那次通過電話之後,我再也聯系不上c了,”葉舟為難地看着陳曜嶙,“現在該去哪裏找她呢?”
“那個電話號碼你還留着嗎?”陳曜嶙問道:“還有那張她和姑姑的合照,都找出來。”
“嗯,我這就去。”葉舟立即起身往屋裏走去。
陳曜嶙看向陳霖,“你先查一下那個號碼,看看c二十多年前生活在哪裏,葉舟手裏那張照片也是她們極年輕時候照的,這麽多年過去,物是人非,查找起來一定很困難,但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好,這件事就辛苦你了。”
“我一定會找到她的。”已經為人父的陳霖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份稚氣與自卑,身為大集團的掌舵人,他的蛻變是陳曜嶙夫婦在幾個學生中最欣喜也是最安慰的。
說話間,葉舟已經拿着照片和一張抄着電話號碼的紙條出來了。
青狐湊過去看照片,“這個女人和葉濟言是什麽關系?”
“不清楚,但是姑姑在美國去世的時候,是她陪在身邊的,姑姑的遺産也是由她打理的,想必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吧。”葉舟回道。
“葉濟申是咒術師,帶着葉濟言逃離家族的時候葉濟言還是個小孩子,可是這張照片裏葉濟言明顯已經長大,這個女人不也是咒術師嗎?”青狐皺眉道:“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怪怪的。”
“c是姑姑的朋友無疑,可如果按照我們的猜測,爸爸是叛逃家族,遭到整個家族通緝,那c又是怎麽回事?她和姑姑交好,明明知道姑姑和爸爸的行蹤啊!”葉舟也很困惑。
聽得極認真的陳淨隐插嘴道:“會不會這個c和那個家族不是一夥兒的?”
林岳白瞥了他一眼,接道:“也有可能這個c跟着他們叛逃了。”
林岳白一出聲,青狐立即想起另外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先前的時候,不管是郁象還是刺蘼都把青青誤認為是外公,她們都說青青的命格有外公的氣息,可哭牆卻把岳白當做了外公,而且岳白也是越長越像外公……青青和岳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衆人面面相觑,皆答不出來。
一直沒有出聲的鄭老太太忽然嘆氣。
衆人齊齊望向老太太。
“如果把他們兩個重疊起來,”鄭老太太看着林岳白的眼裏有濕潤的淚跡,“我好像……又能看到葉濟申了……”
陳霁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她見到了她從未見過面的外公。
那是一個面容清俊的男人,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看向她的目光溫和地就像一月天的暖炭。
“外公?”陳霁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無邊無際的夢境裏回蕩。
那個男人笑着點頭。
陳霁往男人身後看去,并未看見影子,“你是鬼嗎?”
那個男人還是笑。
陳霁不知不覺也笑,“有人說我和你極為相似,這是不是預示着很快我也會變成鬼?”
那個男人搖搖頭。
陳霁問道:“為什麽?”
那個男人擡起手,指向陳霁身後。
陳霁回頭。
青狐背對着她,一個人走向未知的荒蕪。
陳霁大聲喊他,“青狐!”
青狐似是沒有聽見,徑直朝前走,離她越來越遠。
“青狐!”陳霁拔腿要追,腳下卻忽然踩空,整個人頓時下沉。
迷迷糊糊睜開眼,陳霁的腦子又鈍又重,沉得叫人擡不起來,她正要伸手去摸額頭,右手剛動,立即被人摁住了。
“別動!”青狐輕輕壓着陳霁裹着紗布的右手,笑道:“亂動的話傷口長不齊,到時候要留疤的。”
陳霁聽話的放下胳膊,她扭着頭去看床邊的青狐,“你一晚沒睡?”
“不是一晚,”黑暗的房間裏,青狐的臉是瞧不清楚的昏暗一團,他坐到床沿,手指指腹在她的右手臂上輕輕地來回拂動,“現在還是夜裏,天還沒有亮呢。”
陳霁看向緊閉的窗簾,問道:“現在幾點?”
“可能是三點,也可能是四點,”青狐的聲音很輕,“醫生說等麻醉過了,你的傷口會有點疼,現在疼嗎?”
陳霁想起自己的夢,失神過後淡淡地笑,“有點疼,像被狐貍用力舔了一口。”
青狐失笑。
陳霁很小的時候需要打疫苗針,第一次見到針管的小姑娘吓哭了,在葉舟懷裏拼盡全力的掙紮,無論如何也不肯配合家庭醫生,最後還是青狐把她抱到房間裏,變成狐貍在她胳膊上用力舔了一口,它的舌頭熱辣辣刮在小姑娘的皮膚上,又癢又疼,弄得陳霁直笑,青狐又是發誓又是賭咒地保證打針的疼和被他舔的疼是一模一樣的,小姑娘這才委委屈屈地出門咬牙打針了。
當然,事後小姑娘還是被紮疼了,整整一星期賭氣不搭理青狐。
在黑暗寂靜的房間裏,記憶裏的畫面像溫暖的落葉,飄蕩旋轉地片片落下,最終鋪成柔軟的道路,讓停留在上面的人倍感溫馨。
“是不是真的像被狐貍舔了一口?”陳霁閉上眼,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我都快忘記了。”
敞開的窗外有風吹進來,拂動一層白紗般的窗簾,月光如水,踏着初夏的涼意絲絲縷縷擁進這昏暗的小屋,照亮床邊男子一臉靜默的情深。
不知過去了多少世紀,是不是久遠的像青狐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滄海桑田,床邊的男子動了動,他俯□體,将自己的嘴唇輕輕印在陳霁綁着繃帶的傷口上。
蜻蜓點水,泛起一圈漣漪。
陳霁睜開迷蒙的眼,她沒有看他,她的眼靜靜地望向天花板上的一小圈白光,月光似是朝她眼裏撒進了無數明星,即使只是眼角睫毛最細微的顫動,都能驚起一潭驚鴻。
青狐吻着陳霁的傷,嗓音低啞地問:“還是疼嗎?”
陳霁搖搖頭,“那裏不疼。”
青狐擡起臉,有些困惑,“你身上哪裏還疼嗎?”
月光下,陳霁的眼越來越迷蒙,她的聲音清明中透着苦澀,“我心裏疼,怎麽辦?”
青狐怔住,“青青……”
陳霁呓語一般重複道:“心裏疼,怎麽辦?”
“你不會一直疼下去的,”青狐重新俯□,只不過這次,他溫暖柔軟的雙唇印在了陳霁的唇上,“我的寶寶一定會幸福的。”
陳霁睜大眼,兩行晶瑩的淚從眼角落下,轉瞬便被松軟的枕頭吸收。
黑暗不止給了詩人黑暗的眼,還給了戀人探尋彼此心意的機會。
“咳!”黑暗的角落裏忽然傳來一聲尴尬的咳嗽聲,吓得青狐立即從陳霁身上彈走。
刺蘼的聲音慢悠悠傳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們,她媽媽正朝這個房間走過來。”
青狐果斷趴回床邊,将腦袋枕回胳膊,裝睡之餘依然沒有松開陳霁的手。
陳霁用左手擦幹眼睛,也閉上眼裝睡。
兩秒後,房間的門果然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葉舟借着客廳的燈走到床邊,看到床沿兩個酣睡的孩子緊緊相握的手後,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她俯身将一樣東西放在床頭,替陳霁攏攏被子,轉身找了條毯子給青狐蓋上,又盯着陳霁的臉出了會兒神,這才走出房間。
直到房間重回黑暗後,青狐才擡起臉,壓低聲問道:“她放了什麽?”
陳霁用左手拎高那條鏈子,銀質的長命鎖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着低調的暗光,“是我的長命鎖,什麽時候掉的?”
“做手術的時候摘下的,”青狐接過那條鏈子,“這可是你的護身符,快戴上。”
陳霁低低地笑,“迷信。”
“不管,只要能保佑你長命百歲的,多少個都要挂。”青狐一手撐起陳霁的腦袋,俯□就要幫她扣上鏈子。
“這鏈子……”陳霁邊嘀咕邊轉過臉,鼻尖蹭過近在咫尺的青狐的臉頰。
四眸相對,兩個人同時想起剛才那個吻。
陳霁慌張轉過臉,“我自己來就行。”
青狐站直身,手腳有些無所适從,“那你自己來。”
陳霁暗自慶幸房間裏沒有開燈,她不用擔心被青狐看見自己燒紅的臉。
昏暗裏只聞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陳霁只有一只左手,扣了半天反倒被鏈子纏住了脖子,最後只能尴尬萬分地向青狐求助,“……那個……還是你來吧……”
青狐摸摸鼻子,想笑又不敢笑,他彎下腰,貼着陳霁的臉将鏈條解開,重新戴好後将那個長命鎖鄭重其事地擺在她的胸口上,“老天保佑,寶寶一定會健康長壽。”
陳霁故作驚奇地把玩那個拇指大小的長命鎖,“真奇怪,你覺不覺得這個鎖越來越小了?”
青狐一驚,忙說:“哪裏有?我沒發現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小了,”陳霁不甚在意地将鎖塞回睡衣裏,“可能是我多心了。”
“哈哈,一定是你多心了,”青狐幹笑了兩聲,督促道:“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陳霁點點頭。
青狐拉開陳霁的房門,蹑手蹑腳地轉身關好門。
“啪。”
客廳的大燈驟然亮起,一片白茫茫中,陳曜嶙夫婦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皆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着青狐。
“哪有人睡着了還屏住呼吸的?”葉舟啧啧搖頭,“這麽多年過去了,青狐你還是這麽笨。”
作者有話要說:現實裏的生活,真可怕。
☆、兔子你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