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與那句話同時迸出來的,是已經在方靈采眼眶裏轉了半天的眼淚。
她滿臉漲紅,趁着曾宇浩震驚中松了手,連忙背過身去。
曾宇浩如夢方醒,一把将她撈回懷裏,明明還是滿臉憔悴,剛才的混亂也尚未盡消,卻還是按捺不住地沉沉笑出聲來:“滿意了,滿意得不能更滿意了!”
曾宇浩手上使勁,将滿臉是淚無地自容的方靈采強行轉過來,有些緊張地低頭去吻她頰邊的淚。
鹹澀的淚,隐隐帶着心愛女孩似有若無的少女芬芳,他一下子就上了瘾,目光頃刻間轉為迷亂,一點一點細細地替她将淚吮淨。
方靈采有些不自在地僵着身子,低聲道:“你媽媽還是不會同意的……”
曾宇浩對此也全無頭緒,但他現在哪有半點腦子去想這些事?他擁着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幸福充滿撐爆:“那些都不是問題!對于我來說,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難題就是你不愛我,只要你愛我,就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擋住我!”
“就算我不愛你,好像……”方靈采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紅着臉把下文咽了回去。
但曾宇浩已經聽懂了,他快樂而自豪地将這句話補充完整:“是,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根本沒法放棄,否則我今天就不會回來找你了!”
不知不覺間,曾宇浩已擁着方靈采坐在沙發上,她在他的腿上,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
她在他唇下似乎有些微微發抖,但仿佛只是他的感覺,定睛看反而會察覺不到,她看上去根本不似能比他多出什麽經驗,像是一塊碰一下都會顫起來的晶瑩水豆腐,不管怎麽看怎麽感受,都是純淨又鮮嫩,讓人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更潔白。
難道就是因為這種特質,讓閱美無數的那些人也對她要不夠放不下?——曾宇浩心裏忍不住冒出這麽個念頭。
仿佛感應到了他心中所想,方靈采在某個唇舌得能解放的短暫瞬間,輕聲說了一句:“如果我說……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信嗎?”
“我信!”曾宇浩不假思索,“你說什麽我都信!”
方靈采原本似乎是做好了解釋一番的準備,此時張口結舌,一副語塞的表情。
曾宇浩望着她,眼裏含着半是自嘲半是赧然的笑:“其實我已經幻想了各種場景,不過萬變不離其宗,主題都是……你為了拿下我,不惜編造謊言欺騙我,制造把柄拿捏我,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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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靈采張了張嘴,卻又重新抿唇,沒有說話。
曾宇浩急忙解釋:“我是說之前,我當然信你,你說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轉為淩厲:“那些難聽的話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我會想辦法去澄清……”
“不要!”方靈采道,她音量比剛才高了很多,倒把曾宇浩吓一跳。
方靈采有些不自在地收聲,低下頭:“我是說,有的事不要主動去提了,越抹越黑。”
曾宇浩想了想,也不得不同意這是個事實。
別說是這種發生在門背後、本來就很難證實或證僞的事了,哪怕是許多在大多數人看來顯而易見毫無疑問的事,一旦形成話題和讨論,都會帶來各懷目的的挑戰,有的是純粹為杠而杠,有的是不負責任的猜測,有的是自作聰明的曲解,也有自以為高明的斷章取義……就算一切都按照他們想要的方向一邊倒,将一件并不愉快的事擺上臺面反複提及,對當事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
真的,他無法想象,她這幾年為這事都受了多少傷害呀……
一個漂亮女孩被別有用心的人這樣造謠其實也不奇怪,求而不得惱羞成怒的追求者,或者是憤怒的情敵,以及哪怕稱不上情敵而只是單純嫉妒而容不得她的同事,都完全有毀掉她的動機。她也确實在富貴專區工作,瓜田李下,醫護人員又往往免不了與病人有私密而容易造成誤會的接觸,要捏造什麽簡直太容易了。
想到這裏,曾宇浩心疼地抱緊方靈采,心裏一時豪情萬丈,一時又柔情似水。他腦子裏就在這轉瞬之間已千帆過盡,既想着以後她有他了,他一定竭盡全力地疼愛她尊重她補償她,也想着等到倆人談婚論嫁,恐怕那件被漸漸埋葬的舊事還是躲不過要被翻出水面……
算了,大不了他跟曾氏脫離關系呗,然後他帶着方靈采還是到國外去,他就不信天地之大,還容不下他們這麽好的一對佳偶啦?!
有了甜甜另一半的日子,一下子就變得那麽容易過!
每一天都變得好特別——在一起一天了,在一起三天了,在一起五天了,在一起一周了!時間頓時有了意義,而每分每秒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自己這對全世界絕無僅有的男女主角,生活發着高光,只為了給你和我聚焦。
倒水時看着杯子,想要吹口哨;電視臺在播愛情片,覺得人家是知道了自己的故事才被感動得故意安排的;對網上秀恩愛各種無感,明明自己倆人随意一個會心對視都能甩開他們的求婚儀式幾百條街!
別人的都不是愛情,只有自己的才是,只有自己的才美好,只有自己的才又暖又窩心!
曾宇瀚所住的這個套間是天然的戀愛聖地——除了每天有人來打掃,以及每周醫生來的時候之外,這裏是純的私密空間,足可以裝下他們憶不完的往事,想不盡的未來,以及怎麽也不夠不膩、但在旁人眼中當屬瑣碎無趣的卿卿我我。
“那會兒跟你說消防員來幫忙關火,但其實我沒見着他們,美國的警察倒是見過不少。”
“啊?你都犯什麽事了?”
“哈哈哈,唬着你了吧?哥可是局子裏蹲大的!”
“我想起有個同學,是個很文氣的女同學,額頭上有一道刀疤,不大,不難看,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是刀疤。”
“是嘛?怎麽弄的?”
“她說是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從床上滾下來,把她奶奶急得,本來正在切菜呢,直接舉着菜刀就撲過去救她,結果她倒沒摔着,被刀傷到了。”
“噗!老太太得多鬧心……”
“我們都笑說她逢人就可以指着額頭說‘老娘是黑社會裏砍人砍大的’!”
“哈哈哈哈哈哈!或者被砍砍大的!”
相愛的人身上是帶着正負磁場的——由電極産生的磁場。方靈采不得不時常紅着臉低聲提醒他:“你別抱着我行嗎?我行動都不方便了……”
曾宇浩還是從身後緊貼着環住她的腰,為難地愁眉苦臉:“我也想遵命,可就是放不開怎麽辦?”
方靈采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警告道:“真的,你這樣我都紮不進針了……再不放信不信我紮你一下?”
好不容易把曾宇浩趕到一旁,剛一忙完他就又黏上來撒嬌了:“要補償……”
方靈采無奈地擡頭,到底還是乖乖将嘴送到他唇間。倆人在一起時間還不長,又沒公開,她總還是有些放不開,但生澀而放不開的階段,也是最敏感易動的,哪怕只是在臉頰上輕輕的一下啄吻都能令她身體輕顫,電流導回曾宇浩身上,令他也激動而沉醉,占有感和成就感同時到達頂點!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情況經常要見警察?”
“嘿嘿其實是因為美國警察都是開車在路上巡查的,看到交通違規都直接攔下來,我算好的,就因為超速被開過幾次票。”
“嗯,飙車吧?”
“不是,每次都是釣魚執法我覺得!第一次特別冤,我就剛開出小區拐上大路,一加速就被抓了……”
“好吧……”
“我特別不服,還去出庭了!”
“什麽?”
“就是美國交通違規,你如果不服,可以去出庭抗辯,反正去一次就算輸了也就是罰這點錢,但如果勝訴就可以免掉啊!而且勝訴其實很容易,如果開庭時剛好那個警察當班,一般人也懶得為這種事換班,他只要沒到,你就肯定能勝訴。”
“哦,那你勝訴了嗎?”
“沒,我那警察出庭了……”
“呃……”
“要麽我運氣不好他當時剛好休息,要麽就是他特別較真非要跟我過不去!所以有些人如果吃的罰單太重,還會聘請律師,不為別的,就因為律師有權去查警察的當值時間,可以給你選一個他出不了庭的時間應訴。”
“好吧,那你去了那兒看到警察一在就只好投降了?”
“當然不可能!我有理有據地列舉了好幾個理由呢!比如超速應該是算我的平均速度而不是瞬時速度,不然一個油門就超速也太容易了!”
“法官接受你的理由了嗎?”
“沒有……”
“哦……可憐的。”
“別這樣摸我的頭!那是對小孩的,我是你男人!”
親吻永遠不會夠,停下來的時候……只能說是被迫,因為要做別的事,以及需要休息吧。
一抱着方靈采,曾宇浩就覺得自己像是變了個人,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為什麽就一定要貼着她的腮,她的鬓邊,她的頭發……一邊說話一邊貪婪地嗅取她身上的味道,以及借着因說話而蠕動的唇不斷掃過她、也被她細嫩皮膚上更為輕細的汗毛搔得心尖發癢才舒服呢?以前那個溫文爾雅一舉一動都得體有禮的好青年到哪兒去了?
還有,只要是跟她,那麽就連最嚴肅無趣、與情愛毫無關系的話也沒法好好說,說着說着,就一定會扯到你侬我侬上去。
“我有個同學,剛開車的時候有一次在高速上被警察抓住了,警察讓他在路邊等着,又去抓另一輛車去了。然後你知道怎麽着?”
“怎麽啦?”
“這哥們兒假裝聽不懂英語,直接就開走了!”
“啊?警察沒記他車牌駕照嗎?”
“就是沒啊,可能人家也沒怎麽見過這麽無賴的人吧!”
“我暈!”
“就好像你,沒見過我這麽無賴的人吧……”
“你……”
你侬我侬的必然結局就是,誰也說不下去了。
什麽,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