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盡管最要緊的那個人就在身邊擁着自己,吳惜看着那個睽違多年的QQ,還是一時之間恍若穿越光陰,緊張得忘了去呼吸。
不難想象,整個窗口裏顯示出來的頭像都在跳躍,海量的未讀信息墊伏多年只待被讀取。但其他那些都不重要,吳惜只第一時間點開曾宇浩的對話框-
那隔年恍若隔世的思念與痛苦,山呼海嘯一般地潮湧而來,用了好一會兒才全部顯示。
“靈采,你到哪兒去了?你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不給我一點音訊?”
“我天天找你,到處找你,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不要我了,你也欠我一聲再見,一句解釋,不是嗎?”
“你不是方靈采,對不對?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好吧,你是誰其實不重要,我只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愛過我,還是說,一切都是騙我的,什麽都是騙我的???”
“這些天你好嗎?我。。 . . . 很不好(微笑)你還會在乎嗎?不會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這些廢話你是不是都看見了,如果你看見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麽心情?很得意嗎?看着自己把一個男人耍得這麽慘,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還是說,對于你而言,要達到這樣的效果
太容易了,這樣的獵物已經多得不多我一個,你甚至想不起來我是誰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 . 我恨我恨你!因為別人說恨不是愛的反義詞,冷漠才是,所以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對你冷漠,就像你對我一樣!你教教我行嗎?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回來吧,好嗎?我不恨你了,我求求你,只要你肯回來,咱們就當這段時間的事從沒發生過,我們還是那個我們,行嗎?行嗎。。 . . . . ”
這是早已澄清的陳年舊事,但吳惜還是不由自主地一個一個字看完,眼睛太滿了,每看進去一個字,就擠出一滴淚。
她情不自禁地設身處地,若換成她給曾宇浩發了這麽多傾訴與剖白,估計是不好意思當着他的面一起看的,可曾宇浩那麽堂皇磊落,就擁着她一起看完。
隔着朦胧淚眼,她已分不清他臉上的水色是自己也流了淚,還是她的淚沾上去的。
也是,愛她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事,又不丢人,為愛癫狂不過一顆血肉之心的尋常,他曾有怨,但絕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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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曾宇浩發的那些未讀消息已過了半小時,吳惜不耐煩再看別的了。其實其他朋友,重要的她都另外聯系過了,這些七年前的消息都是不看也罷的。
于是吳惜站起身來,把電腦讓給曾宇浩,讓他去給自己的QQ號找回密碼,她去做飯。
曾宇浩調侃了一句:“介不介意我幫你把其他朋友的消息看了?”
吳惜人已經在廚房裏了:“看呗,都沒所謂的啦!”
曾宇浩揚了揚眉毛:“前男友和追求者的消息也不介意我看?”
吳惜反問:“是他們追我,又不是我追他們,有什麽不能看的?再說了,你會吃七年前手下敗将的老陳醋?”
曾宇浩想了想:“也是,就算是現在也不可能沒別人對你有心思吧,我這醋吃得過來麽。。 . . . ”
于是曾宇浩索性光明正大地替她看那些消息,一個一個念出來給她聽,問她說話的人是誰,有些話指的是什麽事。
吳惜也努力回憶着-回答,有的昵稱她也不記得是誰了,有的話更不記得是什麽事,因為早換過電腦,看不到此前的聊天記錄,只能兩個人當玩耍一樣地猜猜猜。有些人是她後來很久沒再聯系過的好朋友,她索性讓曾宇浩順手幫她給對方發過去一句問候,看看是否還能聯系上。有的人居然真的
馬上就回複了,于是吳惜就一句一句地聊下去,曾宇浩一邊誇張抱怨“我堂堂曾總居然成了你的打字員”一邊代聊得樂此不疲,整個屋裏明明只有兩個人,卻嘻嘻哈哈聊得甚是熱鬧。
吳惜快手備好餡包好了馄饨,剛開火燒水準備下鍋呢,就聽到靜默了兩分鐘的曾宇浩忽然問:
“這個“靖王變太子”,是岑靖嗎?”
吳惜愣了一下,努力思索:“肯定不是他以前的QQ名,但我也不記得他以前的QQ名是什麽了。他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每年過年啊你生日什麽的,都會給你發條祝福,挺執着的啊!”
“不如你執着。”
“那是,我是真命天子,別人跟我都不是一個量級!”
吳惜搖頭笑了笑,手下不停,冷不丁又聽他道:“嘿!他在線呢,跟你說話了!”
“啊?”吳惜真有點出乎意料。她沒想到岑靖這麽多年也不換號,不過再一想,這樣的人其實也不少吧,所謂出乎意料,蓋因她對岑靖從未有過任何回憶、想象與期待,此時甚至都覺得他與個完全
的陌生人無異,所以也可以說,無論他做什麽,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說:吳惜,你在線?好久沒見你上線了,聽說你要結婚了?”
“呃。。 . . . ”
吳惜真起了好奇心,關小了火,擦擦手就出來看了一眼:“聽誰說的?”
“你/我大姨?!”吳惜剛問完那個問題就自己想過來了,與曾宇浩同時說出了口。
嗯,沒跑了,律師去找過大姨,一切都是以吳惜即将與曾宇浩結婚為前提來進行溝通的,就算大姨不想顯擺,但她與岑靖母子有聯系,借人家的錢這麽快就還了,此後也不再有借款需求,肯定是要
給個解釋。
吳惜看着曾宇浩自作主張地就給岑靖回了個“是啊”,還加了個“可愛”表情,一邊走開便一邊哭笑不得:“你還真跟他聊上了啊。。 . . . . ”
曾宇浩理直氣壯:“有問有答是基本的禮貌嘛,我現在執掌你的QQ,不能給你丢份兒!”
說完這句,曾宇浩回過頭來,發現岑靖的下一句已經來了:“聽說你那位挺有錢的,大姨的債務問題已經解決了?”
曾宇浩正要開口向吳惜傳達,忽然又改了主意,自作主張給他回複:“嗯,還行,上次麻煩你和阿姨,謝謝了!”
“沒事的。你那位是做什麽工作的?”
曾宇浩有點意外,怎麽大姨沒去炫耀他的身份?
不過再一想,又覺得非常合理。根據吳惜告訴他的,他覺得吳惜的大姨是個特別要面子的人,比起一手養大的外甥女嫁入豪門來,她雖然生活水準也有了顯著的提高,但畢竟沒能跟着進入豪門,也
沒得到足夠她随意揮霍的錢,萬一引得人來借大筆資金她又拿不出,那還不如就說外甥女是嫁了個普通的殷實人家,顯得小兩口有多少就孝敬她多少呢。
嗯,看來律師的溝通工作做得很好,态度表明得到位,今年的一子傭金可以适當多漲一點。
曾宇浩略一思索,就決定順了老太太的心思,給岑靖回複:“他就是個開公司的小老板。”
“哦,小老板啊,自己創業呢吧?這年頭經濟不景氣啊,小老板都不容易,還能給你大姨還那麽多債,看來他對你很好啊。”
“嗯,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微笑)”
“嗯嗯,祝你們幸福啦!你們房子買了嗎?買在哪兒?多大?”
曾宇浩頓了一下,回複:“他現在住在我這裏。”
“呃(汗)。 . . . . . 那車子買了嗎?是什麽牌子的?”
曾宇浩已經有點憋不住笑了,想了想,決定避而不答:“有車,但什麽牌子我也不太清楚,我不太認識車牌,也沒問過他。”
岑靖頓時痛心疾首:“這樣不行啊!你這麽好的條件,怎麽嫁了這麽個人!給你看看我!”
他發過來一張照片,曾宇浩點開,挑剔地看着照片上的男子,形象氣質都還可以吧,看着挺商務的,符合他的工作與身份。
但他不太明白岑靖重點是想讓吳惜看他什麽,于是不懂就問:“是看你什麽?”
岑靖頓時恨鐵不成鋼:“看我的車啊美女!我開的是大奔-就是奔馳,這你總知道吧!”
吳惜煮好了馄饨叫曾宇浩收拾餐桌吃飯的時候,岑靖還在意猶未盡地向“吳惜”炫耀自己的房産與理財産品、公司業績等,曾宇浩只好匆匆交代一句“我要吃飯了,回頭再聊”,就退出了吳惜的QQ.
然後,他邊吃馄饨邊把剛才的事跟吳惜說了一遍,吳惜聽到岑靖那句“看我的車啊美女!我開的是大奔-就是奔馳,這你總知道吧!”時,實在熬不住了,擱下勺子捂住了臉:“我的天啊,太丢
人了。。 . . . . "
曾宇浩故意沉下臉:“喂!他跟你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讓你丢人?”
吳惜苦着臉:“現在是沒關系,可他是我唯-個前男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 . . . 他很low的話,不就顯得我也很不怎麽樣嘛。。 . . . "
曾宇浩這才笑起來,安慰地揉揉她的腦袋:“沒事啦,你好不好又不是靠別人來證明的,再說了,實在要靠,那這不也有現老公來證明你有多好呢嘛!”
此後再過了兩天,春節長假就結束了。
但因為吳惜假期時加了班,大年初七還在調休,曾宇浩卻要去上班了。
他一早精神抖擻地起床,準備好早餐,就來叫吳惜起床。
吳惜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啊?你上班,我為什麽也要早起啊?”
曾宇浩理所當然地說:“之前是我陪你去上班,今天終于輪到你陪我去上班了啊!”
其實按理說,曾氏是曾宇浩自己的公司,吳惜跟他去上班應該更沒有心理負擔才是,可也正因如此,她有一種要正式進入婆家的感覺,頓時就有些怯場:“啊?我、我還是。。 . . . 等你快下班再去找你
吧。。 . . . . "
曾宇浩一票否決:“不行,你得跟我去上班,形影不離!真的,我們真的可以形影不離,我有單獨的衛生間,不用去上公用男廁所,所以就算是咱倆上廁所都可以一起!”
他一邊拉她起來給她穿衣服,一邊含笑哄她,原來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乖,不怕啊,這兩天應該還有好些員工沒回來上班,不用見很多人哈。事情也不會太多,咱們還是可以在我辦公室裏看電
影,我的沙發比你的大,你睡覺也會很舒服,我也可以抱着你睡。。 . . . ”
吳惜反抗不過地被他推進了洗手間,一邊洗漱就一邊聽他已經規劃到了三天之後:“你大姨可是已經向你前男友宣布了咱們要結婚的喜訊了啊,昨天你也給人家确認了。。 . . . ”
“是你給人家确認!”吳惜含着滿口泡泡嘟哝着糾正。
“嗨,咱倆不都一樣嘛,反正就是,咱們也給人家确認了,所以,怎麽說?”
吳惜擡眼看鏡子,曾宇浩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呃。。 . . . 所以這是求婚嗎?在洗手間裏,我正在刷牙,連臉都沒洗,蓬頭垢面的。。 . . . . ”吳惜說着說着,臉就紅了。
“哦,那等你洗好臉梳好頭,我再求一次就好了。”曾宇浩的目光不依不饒地鎖定她,見招拆招。
吳惜再也找不出借口,只好俯下去洗臉,聊以拖延時間。
“吳惜,其實我們七年前就說要結婚了,你忘了嗎?”曾宇浩的聲音融在嘩嘩的水聲裏,既混沌,又清晰。
吳惜用面巾将臉上的水珠吸幹,輕輕吸了口氣,轉過來。
她的鄭重姿态讓曾宇浩也不由微微緊繃。
但下一秒,她很不嚴肅地小跳一下,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笑得眉眼彎彎:“好,那就結婚吧!”
-尾聲-
“你知道我為什麽說的是三天後去登記吧?”
“嗯。。 . . . . 情人節?”
“是啊。”
“排得上號嗎?好像年前就有新聞說那天已經約滿了吧?”
“我回頭找人打個招呼,加個號應該問題不大。”
“呃。。 . . . 好吧,曾總果然很罩!”
” . . . . 這樣是不是就跟有的人說“看我開的是大奔”一樣了?”
“這個嘛。。 . . . . ”
“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不想那麽low.”
“很有道理,給你點贊!”
“那就不等三天後了,就今天吧,現在立刻馬上,你動作快點,趕緊弄好!”
“啊?”
“這主意好,我真是天才!今天應該人不多,随去随登記,而且我不是說今天我不忙嘛,正好登個記再去上班,也不會有人催。”
“啊 . . . . "
“就這麽說定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