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過年期間曾宇浩是正常放假的,但吳惜要去值三天班,畢竟雖然春節期間坐月子的媽媽和寶寶也往往要回家兩天團個年,卻也還是有不回家的,具體原因就各不相同了。

那三天曾宇浩就跟着吳惜去上班。

吳惜看着躺在她辦公室沙發裏刷手機或看書的他好笑,他問她笑什麽,她答:“我們有的已育同事,孩子放假期間,老人又回老家了沒辦法的,都帶過來上班呢。”

曾宇浩聞言佯怒,起身要收拾她,她連忙又改口告饒:“當然當然,你比他們好帶多了!他們都得安置在專門的兒童游樂室,免得吵了月子媽媽和新生寶寶,你就沒這個問題,随便往哪兒一擱都行,挺聽話挺懂事的!”

曾宇浩沉着臉,對還沒說完就自己樂得不行的她發出嚴正警告:“你可別搞錯了,我是你孩子的爸爸,可不是孩子!”

春節長假期間,在家都是作息混亂,何況從春節前一周開始,他們倆都……咳咳,有點累過了頭,此時在吳惜辦公室裏無所事事,曾宇浩往往在沙發上就睡過去了。

吳惜看着他的臉,就那樣靜靜地仰躺在午後柔暖的冬日陽光裏,臉上的胡茬與絨毛被映得微微發亮,有節奏的呼吸一起一伏。

吳惜第一次知道,原來幸福并不是無形無狀的,眼前這幅畫面可不就是它的具象嘛!

從三十到大年初二,這三天是春節的核心,員工們都不願意值班,而吳惜每年都自告奮勇。

曾宇浩笑她是貪圖三倍工資的財迷,她不以為意地笑起來:“可不!我和我大姨反正也都不高興一起過年,我一個人還不如來掙錢吶!”

曾宇浩斂了笑,将她散落的鬓發別到耳後:“那今年就是最後一次了啊,以後再也不許攬這差事了。”

吳惜柔順地點頭,嫣然一笑:“嗯,把機會讓給其他孤家寡人的小年輕同事吧!”

這三天其實留宿的産婦和寶寶很少,也基本沒有新入住的客戶,吳惜挺閑的,往往能跟曾宇浩在電腦上看電影,然後窩在他懷裏,跟他一起眯一覺。

天知道這沙發原本也就勉強能蜷一個人,而且肯定不是曾宇浩這樣的高個子,如今是怎麽将兩個人都容納得這麽妥帖、讓他們睡得那麽踏實又舒服的?

是因為這兩個人加起來,仍是一個增一分則多的1麽?

只是曾宇浩醒來時,往往會發現吳惜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他的懷抱,有時不在辦公室裏,有時則是在辦公桌前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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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在辦公桌前,他就會忍不住撒個嬌:“忙什麽呢?快來陪老公!”

吳惜瞥他一眼,忍着笑:“還有點事,你再睡會兒吧,自己睡,乖。”

他既是聽話也是百無聊賴,真的乖乖閉上眼睛,卻一時無法再睡着,于是又睜開,看她正滿臉專注地盯着屏幕,她的手指輕盈敲擊鍵盤叩響鼠标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他從來不曾想過,這每天都浸淫着他、熟悉得無異于不存在的聲音竟能如此悅耳,而這幅現代城市裏最日常的畫面,能讓他這麽沉迷其中,百看不厭。

他不由自主地突兀開口:“吳惜,等節後我辭職吧?”

“啊?”吳惜沒太聽清、大腦也沒來得及處理這個信息,一臉懵懂地看向他。

他半眯着眼睛,憨憨懶懶的樣子顯得格外認真:“我想天天都來跟你上班!反正我不靠工資,拿分紅就夠了,還有你的工資,咱家不愁吃不愁穿。”

吳惜總算搞清楚狀況了,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傻瓜!”

她走過來,蹲在沙發前揉揉他的頭發,嘆了口氣。

曾宇浩握住她的手:“你嘆什麽氣?”

吳惜歪着腦袋,一側面龐枕在胳膊上,定定地望着他,聲音發澀:“其實……你也是個缺乏母愛的家夥呀!”

曾宇浩點頭:“是啊,跟你一樣,不光缺乏母愛,也缺乏父愛。我爸在我挺小的時候就走了,就算在那之前,他不是醉心藝術就是被女人迷得團團轉,沒什麽心思分給我;我媽雖然一直都在,但忙于事業,有限的空餘時間都用來操心宇瀚了。”

他支起上半身,抱住吳惜:“所以咱倆其實是一樣的,我現在覺得很開心,因為咱倆其實是一樣的!”

吳惜也摟着他的背,默不作聲地輕輕拍撫了一會兒,柔聲道:“嗯,所以我也要給你又當爹又當媽!”

過完年初二,吳惜正式開始放假!

他們倆雖然之前也有去吳惜那裏上班,但月子中心是個比家裏更封閉的環境,幾乎等于在屋裏悶了幾天,休息夠了,也有點待不住。

于是接下來兩天,他們都出門湊了湊熱鬧——逛逛廟會啊,到某個商場或公園看看迎新活動啊,有意思就多看會兒,沒意思就逛店或下午茶。

曾宇浩問過吳惜要不要說走就走,找個小衆的旅行地待幾天,或幹脆找個免簽或落地簽的國外地區飛過去。

可商量了半天,最後又放棄了,原因是……

曾宇浩意識到自己對所有旅行地的想象都是只停留于酒店,咳咳,甚至只停留于酒店房間裏。

吳惜哭笑不得:“咱倆……現在也已經不是這種狀态了吧……”

曾宇浩立刻緊張起來:“這是一句責備嗎?”

“不是!……”吳惜撫額。

兩個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通,曾宇浩才說:“可能因為一想到換個新鮮環境,就覺得離開本來也只能住幾天的房間是浪費。”

吳惜故意拖長聲音“哦~~”道:“原來還是嫌棄我這個蓬荜陋室啦……”

曾宇浩急着想要解釋,吳惜憋着笑飛快而大聲地繼續說,堵着他的話頭不讓出口:“哼!還說這裏是什麽愛巢呢,其實才住十天就嫌棄啦!唉,男人啊就是這樣的,喜新厭舊啊,怎麽辦呢,我都已經入坑了呀,知道苦海無邊也沒辦法了,回頭無岸啊……”

曾宇浩被她憋得百口莫辯,明知道她是故意逗他,奈何茲事體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最後決定再不廢話,簡潔地扔出一句“你慘了”,便直接武力征服!

雨住雲散之後,吳惜躺在曾宇浩胸口,輕聲問他:“我說真的啊,你要是想回家住就回家住呗,我跟你一起搬回去,嗯?”

“廢話!你敢不跟我一起?”曾宇浩虛張聲勢地瞪了她一眼,又放柔了語氣,握住她的手指,“算了,我是真不想回去,我家有阿姨在,不方便。”

“哎?”吳惜沒聽懂,有阿姨在他們倆就不用自己做飯洗衣服收拾啦,還不方便?

“是啊,咱們就不能随時随地想做就做了!”曾宇浩說出答案,吳惜噗地噴了,抽出手來打他揪他,他賊笑着躲開,反手扣住她,刻意淫-笑着又壓上來:“就不能從卧室裏做到客廳,又從客廳做到廚房,再從廚房做到浴室……”

吳惜被他又親又摸地終于又帶起了性,氣呼呼地反守為攻:“那你也可以給她們放假嘛!”

“……好主意!”

“那麽多個房間,好幾層樓,我看你有沒有本事把每個房間每層樓每個角落都做一遍!”

“!!!等咱們來完這次我馬上打電話,讓她們明天就全部撤離,咱們馬上回去,你看我有沒有本事!”

……

這天他倆鬧得厲害,後來也就懶得出門了,打算就窩在家裏看電影。

曾宇浩打開吳惜的電腦下載了某個APP,卻忘了賬戶信息。

他下意識地摸過手機準備打電話:“我用的這個一直是我秘書給設的,用戶名密碼都記不住。”

吳惜笑他官僚:“大過年的給秘書打電話問這個?丢不丢人?人家搞不好要上網吐槽你這個壞boss啦!”又提議,“咱們用自己的賬號充個值不就好了嘛!”

這當然沒問題,問題在于曾宇浩不記得自己的QQ賬號……

“後來确定我再也找不到你之後,我就從每天瘋狂登錄QQ變成再也不上了。那時我有點抑郁,必須遠離讓我抑郁的一切源泉和行為,比如再登錄QQ,又還是沒有你的消息,我會很絕望很壓抑,我想刻意遺忘掉,所以後來,我沒成功忘掉你,倒是成功忘掉了我的QQ賬號。”

吳惜有些難為情地“哦”了一聲:“那就用我的吧。”

曾宇浩卻有了新的靈感:“可以登錄你的QQ去看我的賬號啊!我想把它找回來!我當年可能還充值了會員什麽的,可以看到當時咱倆的聊天記錄吧!”

吳惜望着他:“宇浩,我比你還要更長時間沒登錄那個QQ了……我後來用的QQ是新申請的號,原來那個……自從離開你,我一次也沒敢再上去過,我怕上去了就忍不住找你,如果看到你找我,我一定會忍不住回應你……”

曾宇浩心下震蕩,兩個人抵着額,半晌悲喜纏綿,都說不出話來。

“那……”曾宇浩剛想說就用你的QQ吧,我也再申請一個號,不料吳惜卻又說:“登我的號試試看吧,我的賬號密碼倒是都還記得,就怕這麽多年不用早就被盜了。”

曾宇浩大出所料,又驚又喜地瞪着她。

吳惜望着他,輕聲說:“我跟你不一樣,我對你沒有怨恨,只有自責,所以……我是想要從悲傷裏走出來,但也一直舍不得忘了你。我不敢再用任何以前的聯系方式,但又一直把它們都記着——不是刻意,就是……想忘也忘不了。我覺得它們都是讓我有一天能把你找回來的鑰匙,就算時間越久就越渺茫,也還是僅有的一點希望。”

不知是吳惜的那個古老QQ號沒有什麽價值,還是上天在小意替他們倆保存好當年的情緣,以便多年後重新啓封,繼續書寫。

時隔七年,吳惜的QQ號居然沒有被盜,一輸入賬號密碼就登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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