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徑直走到富岳面前道:“父親大人。”

“嗯……你也很久沒和朽木岚在一起了,想必這些日子來有很多話想說,這段時間就多陪陪她吧。止水失蹤了,她的心裏也一定不好受。這點事情總是你願意做的吧?”

鼬一颔首,“謹遵父親大人吩咐。”

呵,這不就是變相的軟禁嗎?我是不是該感謝富岳沒有派另外的人來監視我而是派了鼬?

走出富岳的氣勢壓迫範圍,我停下來仰頭對鼬一笑,“那,鼬要跟我回家嗎?”

鼬看着我,眼中晦暗不明。

“嘛,不要這副恐怖的表情嘛。”我使勁拍了拍他的背,說真的,我不希望我和他在這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日子裏是劍拔弩張的。

鼬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別過頭去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痛!”

“你又在随便亂來……斑那裏我也不一定能搞定的。”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就覺得軟軟的像是果凍一樣的東西在心裏泛濫成災。這就是宇智波鼬,溫柔的宇智波鼬。

雲子伯母見我和鼬一同回到家裏倒是很高興的樣子,一回身就忙活着去準備零食點心了。

“啧啧,鼬少不管走到哪裏都那麽受歡迎呢。”

鼬那對着我時萬年不變的表情終于有了絲絲松動,“那個‘哪裏’是哪裏,有這麽多地方嗎……”

我一點頭,不假思索地道:“當然啦,鼬自己家,我們家,绫雪家……”話說到這裏我便意識到有些不對了,因為鼬的臉上又蒙上了一層寒霜。

我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滿臉輕松地道:“哎呦,沒什麽啦,绫雪現在是喜歡止水沒錯啦,不過人總是會變的嘛。”

鼬瞥了我一眼,低頭看着矮桌,那專心樣仿佛上面放了什麽秘密卷軸一樣。半晌,他像是在對着桌子說話一樣認真地說道:“可是有的人心,是永遠也不會變的。”

人心嗎?一個人的心又是誰能揣測到的呢?一個人的心,也許會說變就變的。我搖了搖頭,算是對鼬的不贊同。就像你的弟弟,他從前是多麽崇敬你啊,可看見了那樣的慘狀之後,不也否定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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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伯母做了一堆點心擺上桌來,櫻餅、柏餅、羊羹……

“鼬少,看雲子伯母對你多好,知道你喜歡吃甜的,擺這麽多上來。”趁雲子伯母還沒有走,我趕緊揶揄起鼬來。

鼬側身對雲子伯母微一鞠躬,道:“有勞雲子阿姨了。很久沒過來,這次還這麽麻煩你。”

雲子伯母嗔怨地看了我一眼,慈愛地對鼬笑道:“你這麽說就是見外了。你們三個小時候可是經常坐在這張桌子上吃我做的點心呢。”

聽到這句話,我和鼬都不免有些恍惚起來。春風回暖,吹拂着庭院外深深的草叢,傳來一陣遙遠的幽深的香氣,仿佛這是我們從前的任何一個春天,任何一個可以一起歡笑,一起打鬧的春天。

我和鼬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門外的一方庭院,心中五味陳雜。

這幾天鼬只要沒有任務總會出現在我們家,我揶揄他沒事就來蹭吃蹭喝,他倒是一臉坦然,第二天就買了一堆菜過來。

我“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你是準備在這兒安家了嗎?不管你們家佐助啦?”

雖然鼬的面色不變,但我仍感覺到他明顯消沉下來的情緒,想來他跟佐助的關系已經漸漸疏遠開來了。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下去,這對兄弟怕是沒什麽在一起的機會了吧。

“啊,我突然想見佐助了,我們去學校把他接過來吃飯吧。”我這個突兀的建議顯得十分拙劣,但鼬也沒有戳穿我,他說了一聲“好”,便跟在我身後一起走出了門。

我和鼬走在宇智波家的街道上,吸引了無數好奇的目光。

“嘿,你看你看,這些目光說明我們倆已經有好久沒有走在一起了。”

“嗯。”這一個字本來是敷衍的回答,但從鼬的口中說出來卻是極誠懇極認真的。

我突然就覺得愧對他,之前把我們之間弄得泾渭分明的,分明就是我,是我猜疑他們對我不信任罷了。我加快了腳步,想要壓下心中泛起的不安。

已經好久沒有在忍者學校們口等着孩子們下課了,所以在看見樓門口湧出來的一撥撥孩子時,竟有些緊張。

第一個看到我的是鳴人。他一溜煙跑過來,手在鼻子下抹了抹,嘻嘻笑道:“岚姐姐今天是來等誰的啊?”

“是來接佐助到我們家吃飯的。鳴人想不想來啊?”我俯□,摸摸他金色的腦袋。

“岚……”鼬聲音低沉,透露出深深的不贊同。

鳴人朝着鼬“哼”了一聲,“誰想去你們宇智波家啊?岚姐姐我不是說你哦!其實今天伊魯卡老師約好了要請我吃一樂的,嘿嘿。”

看見鳴人臉上露出的笑容,我終于放下心來。沒錯,他是漩渦鳴人,以後會有很多很多愛他的人,我當是可以對他放心的。

“去吧!”我看見伊魯卡老師已經等在一旁,便一拍他的屁股,看他一蹦一跳地過去拉住了伊魯卡的手。我注意到鼬遠望着他們的眼神是充滿着暖意的。他是不是也在羨慕鳴人這樣樂觀又吸引人的性格?

鳴人剛一走遠,一小團寒氣就沖着我過來了。二少慢騰騰不情願地踱到了我面前,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笑嘻嘻地道:“我怎麽不能來?”

佐助偏過頭,小聲埋怨着:“都是因為你,我整天都見不到哥哥……”

“佐助!”鼬表露出他嚴厲的一面,對着他最親愛的弟弟板上了臉。

哎,鼬少你這又是何苦呢,何苦虐戀情深呢。算了,看這兩兄弟的相愛相殺樣,我還是讓他們獨處去吧。“鼬,你先帶佐助回去啊,我去買點番茄。”

我朝他倆揮揮手,往菜市場的方向走去。以前我自己從忍者學校下學的時候,總是先拉着止水繞到菜市場,往他手上堆一打袋子,再心滿意足地走回家。可今天,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去了呢。

挑了幾顆又紅又圓的番茄,我歡快地蹦跳着走上了回宇智波家的小路。這條路雖然坑坑窪窪,但沿着村子的邊緣,路邊便是農田。春天剛播下的稻子矮矮的綠油油一片,又被将落的夕陽映出橙紅的色調,顯得說不出的可愛。

我正哼着木葉童謠拐過一個彎,一張和路一樣坑坑窪窪的臉就猝然出現在我眼前。我退後一步,對着那毫無品味的面具嘆了口氣,“哎,你怎麽又有事沒事來騷擾我?”

“因為我想通了~~”斑的語氣歡脫而輕松。

“什麽?”我感到危險的臨近,越發地向後退去。

“啊,我先把你折磨得要死不死的,鼬出于不想再讓你痛苦一定會把你一刀解決掉的吧~~~”斑說得那樣輕松加愉快,仿佛我的命在他眼裏連螞蟻都不如。

我想此刻我的臉一定被斜陽映得慘淡無比,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我以為就算斑想出了讓鼬心甘情願犧牲我的辦法我也不會害怕,可是這一刻我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你……随便你。”我一咬下唇,迎上了斑戲谑的目光。反正怕不怕他都要死的,還不如表現得英勇就義一點!

砰!

“岚,這怎麽能随便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砸出來的大坑,耳中那溫柔又冷凝的聲音恍如幻聽。

止水冷冷地盯了斑一眼,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相信我的能力,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斑一聳肩,一個閃身就消失了。而止水向我看過來的時候,那臉色已經變得如往常一般柔和。

我恨恨地瞪着小金,看它使勁搖着鳥頭,眼中一片茫然的樣子,就知道它不知中了止水的什麽計,竟然被幻術所控制了。而現在它已經清醒過來,那就應該不是中了別天神。大笨鳥,居然連一般形态的寫輪眼幻術都抵抗不了,下次給它安個迪達拉的機械眼!

“那麽止水,你這麽急着趕回來,除了救我之外不會還有什麽團藏的召喚吧?”鬼知道團藏有沒有什麽方法去聯系他所控制的暗部,雖然止水的舌頭上沒有什麽印記,可也保不準團藏給他下了個術什麽的。要不他為什麽遲遲沒有來拷問我?

止水的臉上綻放出讓霞光失色的微笑,“怎麽會呢?”

“縛道の六十一·六杖光牢!”金色的六道光片将止水的周身封住,我臉色一沉,道:“止水,你沒有什麽事的時候是不會笑得這麽燦爛的。”要知道,止水的笑容一直都是淺淺淡淡的。

黑眸睜大,訝異在他的瞳孔裏漸漸擴散開來。止水苦笑一聲道:“我沒想到你竟然已經這麽了解我。”

“廢話!縛道の六十二·百步欄幹!”

“縛道の六十三·鎖條鎖縛!”

白色光棒将止水的退路全部封死,蛇狀鎖鏈更是将他的身體緊緊纏住。我粗聲喘着氣,撫着胸口,“止水,不好意思要再把你送回去,這次我會讓小金牢牢看住你的,用上鐵籠也無妨。”

止水直直地看着我,眼裏溢滿了溫柔,竟讓我有些移不開眼。

“對不起,岚。”輕聲細語地,像是風中的呢喃一般。

确實有風,當風掠過我的身旁時,道旁用來作肥的葉子被吹得四散飛舞起來。當一片遮住我眼簾的葉子輕輕飄落在地上的時候,我看見止水血紅的雙眼中四角的勾玉在旋轉。

我的眼竟似被這妖冶的顏色吸引住了無法再挪開。

我艱難地張開嘴,“止、水……你答應過我……不會對我用別天神的。”

他嘴角輕揚,衣領在風中飒飒響動,拂過他曲線柔和的下颔。

然後……然後我的意識有一瞬的恍惚。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縛住止水呢?

手一揚,我解開了止水身上的縛道,我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岚,你該回家做飯了。”他依然淺淺淡淡地笑着。

哦,我是該回家做飯了,止水做完任務,立刻就會回家的。兩邊的嘴角都高高翹起,我笑着對止水揮揮手,“止水,那你要快點回來哦……我、我……诶,我幹嘛要哭,真奇怪。”

不知道為什麽雙眼會不自覺地溢出淚水,我抹了抹紅紅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了止水一眼,“可能是剛剛的風往眼裏吹進了沙子……嘛,止水,我等你回家。”

“嗯,等我回來。”止水的語氣停在這裏,彷如終止符一般。

我越過止水走向回家的路,回過頭看他的時候,他還在遠遠地望着我,眼中帶着濃濃的眷念。夕陽之光鋪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暖洋洋的。

吶,止水,我明明是應該乖乖等你回家的,但為什麽我會淚流不止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這文完結了……我真想這樣說。這悲桑的留言收藏,就這樣慘淡收場也不錯……哎,話說看好多文都段前空行的,所以從這章起改改排版【诶這不是完結章嗎?】

☆、Chapter 48 休止符,結與不結?

宇智波佐助覺得今天的朽木岚特別奇怪。她提着一袋番茄回到家裏,臉頰上還帶着淚痕,先是問他哥哥去哪了,他回答說半路上突然走掉了,她也沒多問,神情呆滞了一下之後就進廚房忙活了。

二少心裏很不屑,哼,這家夥傻裏傻氣的,真不知道哥哥為什麽會護着她。

吃飯的時候朽木岚一直帶着笑容,過後還忙忙碌碌地說先把飯溫着,等止水回來再吃。佐助心裏又小小的鄙視了一下止水哥哥,明明自己和哥哥走在路上的時候就聽族人說見到止水哥哥了,朽木岚卻像是比他們知道得還早一樣。

想也知道,止水哥哥一定是第一時間就去見她了。哎,佐助實在是不懂了,绫雪姐姐比朽木岚溫柔可愛到哪裏去了,為什麽哥哥和止水哥哥都這麽執迷不悟呢?

宇智波佐助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會聽到那個噩耗,宇智波止水投河自盡的噩耗。那些找到他家裏的族人說,哥哥是最有嫌疑的……

那一天的哥哥看起來特別可怕,讓佐助從心底裏生出一股寒氣來。

苦無,那盛滿宇智波鼬憤怒的苦無,飛射進了宇智波家的高牆,在宇智波的團扇家徽上留下破裂的痕跡。

“我的‘容器’,已對這平庸的家族絕望透頂。”

鼬的反常表現讓族人們心驚膽寒,在富岳的維護下,族人們終是沒對他怎麽樣,但他們在走時撂下了這樣的話:“既然這樣,我們可要去問朽木岚了。”

鼬的瞳孔緊縮,僵立在門前。佐助分明看到哥哥的眼睛有一瞬間變得不正常了,那種旋轉的三角并非他平時所見的三勾玉。

富岳走過鼬身邊的時候臉色難看地對他說道:“別想着現在去找朽木岚。”

族長家和止水家本就相隔不遠,那些一擁而上的族人們沒過多久就找上了止水家。

先出來迎接的是雲子,她面色憔悴,輕輕地對衆人道:“請各位不要再來我家了,我們家只剩兩個女眷,對于宇智波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那可不一定。雲子阿姨,我們也知道你對止水的死很傷心,那就更要找到他的死因不是嗎?這件事應該只有和止水關系最親密的鼬和朽木岚知道了。”

“就是,朽木岚,你出來!”一個長發的族人已經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你、你們……”雲子輕飄飄的話語轉眼就被族人們大聲叫喊所淹沒。

門廊裏緩緩地出現了朽木岚的身影,她大大的黑眼睛空洞無神,嘴角怪異地牽扯着,似笑似哭。

“你們在叫我嗎?”

一個菠蘿頭的族人雙手環胸,語氣不善地道:“就是在叫你。老實跟你說,我們就是懷疑宇智波鼬殺了止水,鼬和止水是昨天僅有的開會沒到的人。有人看見你在會議開始的幾個小時前跟鼬在一起了,你應該知道他後來去了哪吧?是不是南賀川?!”

朽木岚呵呵地笑了幾聲,全身都靠在了門上,“真奇怪,今天不斷有人跟我說止水死了。又不是愚人節……”

長發族人不耐煩地說:“止水的确是死了,他的屍體都在南賀川被發現了。”

朽木岚拼命地搖搖頭,慌忙解釋道:“不可能的。昨天止水跟我分開的時候說了,讓我等他回來的……”

幾個族人正想用激烈的話語喚醒神志不清的她,一聲清脆凄然的叫喊就劃破了空氣直朝朽木岚而去:

“朽——木——岚!”

宇智波绫雪直沖到朽木岚面前去,拉起她的衣領,“你是怎麽答應我的?為什麽……為什麽止水會死?”

一衆族人的嘴邊都張得老大,他們實在是沒見過溫婉可人的绫雪發這樣的脾氣。

朽木岚被绫雪吓住了,呆呆地道:“止水死了?”

“他死了!”绫雪咬着牙說完這句話,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不信。”朽木岚搖頭,搖搖晃晃地往屋子裏面走。

绫雪攔到她前面去,紅紅的眼睛恨着她,“你說,是不是鼬幹的?”

朽木岚不答話,她只是想避開绫雪,避開這嘈雜的人群。他們都在騙她,不是嗎?

绫雪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往回走,“止水是絕不會自殺的,你一定知道是誰,他死之前就找過你和鼬……不要再裝了……”绫雪越抓越緊,就像要把恨意都發洩在岚的身上。

突然绫雪臂上一痛,鼬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朽木岚的旁邊,揮開了绫雪的手臂。

绫雪冷笑一聲,“哼,你為了她倒是願意出現了。解釋一下止水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吧!”

“我想我剛剛在我家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鼬冷冷地掃過圍在止水家的人群,伸出手臂護住搖搖欲墜的岚。

一衆族人均是心下一凜,被宇智波鼬的氣勢所迫,那個帶頭的長發族人終是說道:“既然族長大人保你,我們也就暫時不說什麽了。看朽木岚那個瘋瘋傻傻的樣子也問不出來什麽,走吧。”

族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而绫雪卻一動不動,就連雲子上來勸她她也毫不理會。

“鼬,你就護着她吧。你和止水都一樣……都是笨蛋……”绫雪如同負傷的野獸一般,說着她最憤怒的話語,“你等着吧,等到證明你是殺掉止水的兇手那一天,你看看朽木岚是什麽反應!你就等着她徹底瘋掉吧!”

說完這充滿恨意的話語,绫雪一甩長發,決然地走出了止水家的大門。

“吶,鼬。”

鼬低下頭,望着岚充滿希冀的眼睛。

“他們剛剛都是在開玩笑……都是騙我的對嗎?止水沒有死是不是?”鼬看着她努力地揚起嘴角,想要把這話說得輕松一點,但眼裏卻已淚光點點。

這樣的表情讓鼬不知作何回答才好。她見他久久不回答,心慌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衫,讓他的身體也跟着顫抖起來,“鼬,你說,你說止水沒有死……”

近乎哀求的語言,讓鼬下定了決心。

“岚……”他扶住她的肩,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止水死了,真的,死了。”

天旋地轉,岚一下子癱倒下去,她不曾相信的噩耗,卻被她如今最相信的人證實了。

鼬抱住突然暈厥過去的岚,緊緊地把她擁在了懷裏。他的語氣很輕,卻充滿着沉重的痛意:

“對不起……對不起……岚……”

天地之間仿佛都蒼涼了許多,岚只覺得她沉入了虛幻的夢境,夢裏有茫茫的雪地,有她一直在追趕的人們,有不斷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的六角形雪花。然而最後都靜止了,靜止了,只餘下她一人,在冰天雪地裏凍僵。

朽木岚在一片漆黑中坐起來,手撐在地上拼命地喘氣。剛剛做的那個夢好像以前也曾做過,那種丢失掉一切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呢。

猛地,她發現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夜裏發光。宇智波鼬坐在床榻邊,試探着問道:“你醒了?”

岚聽聞他小心翼翼的語氣,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嗯,醒了。所有不切實際的舊夢,也一起醒了。”

鼬不知道要說什麽,以他現在的立場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安慰她。

“吶,鼬,你給我一段時間好不好?”他聽見她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心就像被攪拌一樣雜亂不安。

“那麽,結論就是我殺了止水是吧……”鼬面不改色,但心中卻在嘆息,就算給她再多的時間,怕是也不能撫平這一層隔閡吧。

“萬花筒……”岚只是說出了這三個字,便讓鼬暗暗心驚。看來止水說得沒錯,岚絕不簡單地是被全滅的朽木家小姐,她知道的事太多了。

“啊,我的确開了萬花筒。”鼬已經站起身來,向房間門口走去。

“不過鼬,只要還有你在,我就還有再在宇智波待下去的意義。”

鼬身形一顫,她竟然這樣說,但……“你還是不要再待下去的好。”說完這句話,鼬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岚的房間。

岚撲通一聲重重地躺倒了床上,撫上自己的額頭,她的眼前反複出現止水的笑容和鼬清冷的背影。看來今夜,是不可能再睡着了呢。

後來的幾天,岚一直幫着雲子伯母置辦止水的喪事,雖然這不是什麽說得出口的死法,但雲子伯母堅持要莊嚴肅穆地為止水治喪。岚對于她的意見并沒有反駁。第一個兒子死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第二個兒子又死得這麽不明不白,作為一個母親這真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劇了。

朽木岚似乎已經完全從止水死亡的陰影中脫離出來,将整個葬禮安排得井然有序,鎮定自若地接待着前來吊唁的族人。而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宇智波绫雪并沒有來。

整個過程中岚都一直支撐着雲子伯母讓她不至于倒下,她明白這個脆弱的女人如今比她更需要安慰。直到止水終于下葬的那一天,雲子伯母才抱着她泣不成聲,而岚,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哭過。

可是今天對于朽木岚來說,仍舊是一個不眠之夜。自從止水去世之後,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因為一閉上眼,腦海中全是他春風和煦的笑容,墨一般的黑發黑眸。

“哎……”深夜中,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裏,卻有一團更黑的東西顯現出來。斑從黑洞裏現身,露出了殘忍的微笑,“如何,要跟我回曉嗎?”

作者有話要說:咦,這文不是完結了麽?好吧……其實這文還遠沒有完結……這章開始至第二卷末都不會是第一人稱,這種悲劇事件燒餅只有立體才寫得出來……而且鑒于岚被別天神控制過之後的精神狀态,不适合一人稱……另外,關于漫畫中提到的止水的屍體找不到的問題,我們就華麗麗地忽略吧……因為我也不知道岸本這設定啥意思啊啊啊~!包括面具男是帶土這個設定,已經完全讓這文崩了【淚目……】

☆、Chapter 49 一曲終,式微不歸……

帶着漩渦面具的男人于黑暗中現身,對她說:“如何,要跟我回曉嗎?”

“為什麽?”岚不明白,她對斑還有什麽重要作用呢?要挾鼬?算了吧,一個佐助已經夠鼬頭疼了。

斑一攤手,歡快地說道:“也沒什麽,只是你和蠍也很久不見了吧。反正止水死了之後你在宇智波待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更何況,鼬終有一天會到曉去的,你與其在這裏空餘痛苦,不如早點去會會老朋友。”

朽木岚警惕地看着他,問道:“鼬知道你這個打算嗎?”

斑誇張地扭動了兩下,手一擺,“诶诶,現在開口閉口都是鼬了,止水會很傷心的哦~~~鼬君他巴不得你早點離開這裏呢……嘛,他也是有原因的……”

斑說得雖然隐晦,岚卻猜得到鼬的擔憂。不過就是滅族降至,他無法保護佐助和她兩個人罷了。滅族啊……那麽雲子伯母、琴子阿姨和绫雪都……

岚搖搖頭,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救不了她們,更救不了身陷痛苦深淵的鼬。與其在這裏礙手礙腳,不如走了來得幹淨。她痛苦,鼬難道不比她更痛苦嗎?只是,這樣一來便會一直落入斑的操控之中了。那又如何?她的命運早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岚猶豫一會兒,便答道:“好,不過要等明天晚上再出發。”

“好的喲~~”斑繼續扭動了幾下,随後便消失不見了。

清晨,宇智波鼬照例到暗部去報道,在經過宇智波大宅的大門口時恰巧看到朽木岚轉過一條巷口的背影。她提着一個竹籃子,裏面露出了白花花的圓紙片邊兒,那個方向也正是宇智波家墳地的方向。

鼬收回遠望的視線,若有所思地繼續向暗部走去。對斑說等一天再走,原來是為了再去看看止水嗎?

自從止水死了之後,木葉對他的催促也越發地緊迫起來,他自然是沒讓團藏找到藏在他那裏的止水的另一只眼,但那個老奸巨猾的男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鼬又怎麽會想讓岚去曉呢?只是團藏在是否留下朽木岚這件事上态度意外地堅決:“朽木岚、宇智波止水、你,你們三個是接觸宇智波近幾年秘密任務最多的人,而朽木岚又跟木葉的組織沒有任何關系,我們可不能保證她究竟是忠于誰……當然,如果她和你去曉卧底的話,我們是不會反對的……”因為團藏的話中并沒有要對岚趕盡殺絕的意思,所以就連三代目都贊同了他的意見。這樣一來,岚就只有被滅掉和去曉兩種選擇了。

那麽他又能作何選擇呢?

鼬緩緩拐進了一條暗巷,紛亂的思緒在這個時候才被警惕所取代。面前出現的是戴着面具的兩人,他認出其中一人應該是卡卡西前輩,另一人卻不知道是誰。

“今天的任務要在一天內完成。”卡卡西壓低了聲音,全不似平時的懶散。

一天麽?倒是正合他的意思呢。

疲憊地奔波了一日,抓回了可能有卧底嫌疑的忍者,鼬在交完任務後就挪步往回走,卡卡西卻在這時叫住了他:“鼬,你們兩個還好嗎?”

鼬的心就像突然被捶了一拳似的難受。從前從前,卡卡西在問候他們的時候總是會用輕松的語氣叫道:“喲,你們三個還好嗎?”

沒曾想,從小到大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們身上的“你們三個”,到如今卻已變成了“你們兩個”……

縱然知道卡卡西是出于純粹的關心,鼬還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還好”。卡卡西嘆息一聲,也只回了他兩個字——

“保重。”

白色和黃色的小花疏密不一地綴在小小的山丘上,遠處吹來陣陣沁人的晚風,吹得瘦弱的花朵瑟瑟發抖,也吹得墓前的白圓紙片紛飛散落。

朽木岚抱膝坐在宇智波止水的墓前,已留至肩部的黑發被風往一側刮去,露出了一截脖頸。

岚重又把頭發別回耳後,俯□遮住那一籃白圓紙片,呵呵地笑了兩聲,“止水,你看,我一直舍不得把它們燒給你,現在它們都要被吹走了,真是的……”她低聲念了兩句,一小籃紙片就燃起了團團火焰。

她看着跳動的火焰,開始喃喃地自言自語。

“吶,止水,你說人死後是不是還能看見現實世界發生的事呢?是不是會變成幽靈呢?”

“呵,真奇怪,我明明是個唯物主義者來着……可是我就是不敢相信你已經死掉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在一陣沉寂之後又重新響了起來,“因為……因為止水你說過,你很早之前就說過我們已經是家人了啊!”

“你說過要變得更強來保護我們的……”

“你說過你一定會變得足夠強大的!”她的聲音放得越來越大,嗓音有些嘶啞起來。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岚感到自己的眼眶已經開始濕潤了,她努力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讓自己哭出來。

“宇智波止水,你說過要我相信你……你說過不會對我用別天神,你說過要我等你回來!!!呵……”

朽木岚跌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着,她覺得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她只能用雙手蓋住臉,那撕心裂肺的吼叫終于歸于弦斷音落般的寂寥與凄涼,“現在,你沒有回來……你,還會不會回來?”

幽幽山谷中,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就連久久伫立在幾米外的鼬也不能回答。他只看到莊嚴的夕陽在她的身上灑下薄涼的光暈,竹籃中的火焰在幾下微弱的躍動後消逝不見,而她,還在拼命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徒然地阻止已經覆滿了整張臉的淚水。

天才宇智波鼬,在此時此刻竟然無法挪動腳步,無法張口說話,全身上下唯一有感覺的部位是快要掙脫胸腔的內心,那痛到要将他所有經脈剝離開的心。而他的腦袋,竟不知道這顆心是為了什麽而痛的。

“止水不會再回來了。”這個時候竟然有人回答了岚的問題,這當然不是鼬。

宇智波斑不知如何出現在了止水的墓旁,他此刻的氣場不似平時的跳脫,反而像是為了應景一般,沉重迫人。

朽木岚抹了一把臉,站起身來,雖然眼裏還存留着哀傷,臉上的表情卻鎮定了下來。

“人也祭奠了,是不是該出發了?”

“啊。”岚向前邁了一步,正想随着斑離去,卻聽見他詭異地笑了一聲:“噢?不和鼬告別嗎?”

岚身子一僵。她剛剛太過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了,居然沒有發現鼬的氣息。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岚轉過身對鼬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鼬!”

“嗯,保重。”鼬想起卡卡西對他說這話時無奈又擔憂的表情,當時并未感受到什麽,如今才意識到這短短兩個字裏可以蘊含多麽複雜的情緒。他腳尖一轉,正欲回轉身去,卻聽見一聲叫喊傳來,“鼬,不管你将來是否會和我去一樣的地方,我總是會找到你的!”

她雖然不确定他是不是會按照原軌跡進入曉,但有一點是可以确定的,她在這個世界剩下的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一個人走下去的。

而鼬,雖然即将面臨噬骨鑽心的痛楚,但總有一個人說“總會找得到你的”,這豈非是他最後能聊以慰藉的東西?

墓碑的頂尖已然被黑暗所籠罩,漸漸地,最後一絲光亮也從白淨的碑上抽走,連銘文也不讓人看清。黑暗到來了,但黎明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呢?

——第二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卷的最後有個番外,當然是止水中心的,在考慮到底是以止水一人稱寫,還是從绫雪的角度來看止水的感情……因為燒餅太喜歡止水這個人物,怕一不小心會寫崩了,所以番外怎樣還是個問題……【所以我不會要卡在這兒了吧啊啊啊!!】

☆、止水番外不如歸去

宇智波止水清楚地記得朽木岚第一次在宇智波家醒來之後的表情,那種警惕的、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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