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堂堂一個軍團長,怎麽這麽關注我的感情問題?”諾爾諷刺地揚起嘴角,“若是我非要選擇他,你難道要像對優利塔一樣,殺掉那只雌蟲嗎?”
丹尼居然還真的托着下巴開始思考,半響才煞有其事地點頭:“聽起來還真像我會做出的事情。畢竟相配才最重要,不搭配的東西看着就心煩,還不如毀掉好呢。”
他取下墨鏡,異瞳裏閃着躍躍欲試的光。微風輕輕吹動他的發絲,精致得如同雄蟲的臉在陽光的映射下像是天使。
天使對着諾爾再次發出邀請:“所以,要上車嗎?”
諾爾狠狠地摔上車門:“你真是個瘋子!”
丹尼發出愉悅的笑聲,踩下了汽車油門。
諾爾在後椅上輕輕松了口氣。
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好,這樣阿杜斯和萊亞他們的調查就會更加安全。
極其諷刺的是,車子的終點是翡翠餐廳,預定好的包廂也是之前諾爾訂來給優利塔相親的那間。裏面的裝飾都和之前一模一樣,甚至連音樂都是同一首。
丹尼:“怎麽樣?我的安排還不錯吧,你滿意嗎?”
諾爾不相信這一切全是巧合。
這家夥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暗中監視着自己和優利塔的,竟沒有任何蟲察覺到異樣。
諾爾在心中将他的危險程度往上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丹尼紳士地給他拉開椅子:“你先坐下等等,驚喜馬上就到。”
諾爾臉色難看地繞過丹尼,來到桌子對面坐下,臉對着窗玻璃,不看丹尼一眼。
丹尼倒也不在意,把椅子推回去,斜靠着牆在終端上敲敲打打。
Advertisement
窗外街道上的路燈和車燈逐漸亮起,點點的亮光映入諾爾的眼睛,他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天晚上,優利塔穿着正裝,推開包廂門後,臉色由期待變得失落和憤怒的模樣。
他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落在桌子上點綴用的玫瑰花瓣上,眼睛緩慢地眨了眨,幹澀得厲害。
那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是不是被扔進垃圾桶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丹尼驚喜的聲音傳來:“來了!那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諾爾轉動僵硬的脖頸,看着丹尼拉開門,在出去之前還朝自己擠眼睛:“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哦。”
包廂門合上,諾爾緊盯着門口,不自覺地将紙巾攥進手中,提起一口氣。
可能過了兩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包廂門被再度推開。一只穿着寬大衛衣和破洞牛仔褲的蟲走進來。
這蟲的臉上滿是不耐煩,拖拉着的拖鞋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他伸出帶了好幾個戒指的手揉揉亂草一般的草灰色頭發:“哎呀,誰呀,真煩人.....你是,諾爾?”
姿态散漫的蟲瞬間站直了身子,他手足無措地拉拉自己的衣服,腳趾蜷縮起來,又慌亂地左顧右盼一會兒,确定沒有任何可換的衣服,也沒有任何地洞可以鑽後,露出了懊惱的神情,眼睛不安地觀察着諾爾。
見諾爾并沒有認出自己,蟲把長度及眼的劉海掀上去,露出姣好的面容:“是我呀諾爾,我是卡米安!”
“卡米...安?”
諾爾絞盡腦汁,好像确實聽過這個名字。可是他記憶裏的卡米安是只雄蟲,而且性子天真傲慢,穿衣打扮也金貴得很,和眼前這只粗糙的蟲沒半點兒相似。
察覺了諾爾的疑惑,卡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諾爾對面,用桌布擋住自己的破洞褲和拖鞋,又悄悄取下手上的裝飾戒指,脊背挺得筆直,努力做出貴族雄蟲的神态。只是在他衛衣上碩大的狗頭卡通圖案和雞窩頭的襯托下,顯得不倫不類。
諾爾并沒有放松警惕。卡米安曾經說過要娶自己被拒,現在又和丹尼扯上關系,優利塔的事說不定他也有所參與:“卡米安閣下,您為何要來這裏?”
卡米安語氣中夾着委屈和埋怨:“是丹尼叫我來的,他說給我找了個雌君,非要我來看看,早知道是你,我就不這樣出來了.....”
諾爾面上隐隐帶了些敵意。
注意到他面色不善,卡米安慌忙解釋:“諾爾你別誤會,我知道優利塔的事,你現在肯定沒有這個心情。而且我以前是年紀小,把不甘心當成了喜歡,我現在對你沒有那種感覺的,就是單純看見以前崇拜的蟲感到驚喜罷了,真的!”
諾爾仔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那你和丹尼是什麽關系?”
聽見丹尼的名字,卡米安的小臉皺成一團:“丹尼小時候在我家借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就被送走了。他以前還蠻乖的,可是最近幾年性格變得越來越怪。這次叫我出來也是,要不是我現在暫時住在他家,我才不怕他...”
諾爾抓住關鍵字眼:“你現在住在丹尼家?”
卡米安點點頭:“對,我不是想當廚師嗎,但我雄父一直不喜歡我這樣,覺得我沒出息。最近又要給我安排相親,所以我就跑出來了,然後在街上轉悠的時候碰上了來主星的丹尼,就被撿回去了。”
諾爾心裏一動,這樣看來,他也許可以從卡米安身上獲得一些信息。
諾爾和卡米安還算平和地吃完了這頓飯,發現卡米安确實對他沒了那個心思,本質上也是只比較單純的蟲,于是後來便借着廚藝交流的名號常約他出來。一方面是為了吸引丹尼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是為了打聽第七軍團的相關動态。
卡米安對諾爾很有好感,認為他們都是不走尋常路的蟲,很快便将諾爾劃為了好友範圍,對他放下了防備。
當諾爾狀似無意地問起他關于丹尼的事時,對丹尼積怨已久的他很快便把自己所了解的東西向諾爾傾吐一空。
只是丹尼對卡米安還是很有防備,諾爾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但好在,凱和萊亞根據阿杜斯的交代進行的秘密調查獲得了很大的進展。丹尼确實在瞞着軍部進行着秘密實驗,并且在晉升儀式的前兩天,第七軍團的副官乘着一架小型飛行器離開主星。不出意外,那時優利塔可能就被帶離主星了。
只是那荒星上的實驗室早已被廢棄,裏面也清理得很幹淨,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經過分析,萊亞和凱一致認為實驗室應該是遷入了伽馬星上第七軍團的基地深處。
但每個基地擁有很強的自主權,守衛嚴密,并不易進入調查。再加上雖說知曉了丹尼确實在做秘密實驗,但并沒有證據證明這實驗違背了帝國法律,因此凱和萊亞不敢貿然行動。
諾爾想去第七軍團基地看看,但軍事基地不是随便就能去的。他正發愁,丹尼那邊卻出了狀況。
第七軍團基地內部發生了小規模的軍雌精神力潰散。
這事說大可大,說小也小。前線的軍雌出現精神海不穩的問題是常事,一般軍部都會以輸送物資藥品的方式解決。但凱跟蘭迪和元帥打過招呼後,軍部決定派一隊醫護人員随行,順帶暗中調查第七軍團的內部情況。諾爾也是其中的一員。
丹尼知道這安排後,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止。
到了基地,諾爾做飯之餘經常在基地四周轉轉,試圖發現點可疑之處。後來,在和向來食堂吃飯的軍雌們聊天套近乎時,諾爾意外得知,那些精神力潰散的軍雌都在同一時刻去過相同的地點。
他向軍雌們打聽位置,軍雌們倒也爽快,因為那地方只是普通的倉庫,并不是什麽軍事要地。
諾爾在軍雌的引路下來到倉庫,是一排平房,裏面堆着各種無用的雜物,灰塵和蜘蛛網随處可見。
諾爾自己查不到什麽異常,于是悄悄告訴了安排進醫療隊的調查人員。可是調查人員拿着儀器在倉庫附近仔細勘察過後,仍一無所獲。
剛得到的線索又斷掉,諾爾很不甘心。
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回主星的日子近在眼前,一無所獲的諾爾越來越焦慮。
這天,他半夜失眠,本是想到宿舍門口透透氣,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排倉庫前。巡邏守夜的軍雌正在不遠處:“是誰在那裏?”
諾爾心裏一緊,好歹是軍事基地,半夜亂跑确實不合适。他轉身就要離開此地,慌亂中鞋子踩上枯草,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音。
軍雌向這邊大步走來,對上草叢裏的一雙貓眼。貓咪扭着腦袋看他一眼,輕輕地“咪嗚”一聲,很快就跑開了。
軍雌垂下槍口,沒好氣地嘟囔了兩句,确認周圍沒有其他動靜後,又向下一個巡邏點走去。
待軍雌走遠後,被拉入陰影的諾爾忍不住大喘幾口氣,對着身後的蟲道:“你真是吓死我了。你怎麽在這裏,還帶着果果,這地方是果果應該來的嗎?”
果果是卡米安從街上撿回的小野貓,很通靈性。諾爾喜歡它得緊,總是給它做貓飯。
卡米安撇撇嘴:“好歹我也算救了你,怎麽還兇我。”
諾爾認輸:“好好好,我的錯。你怎麽來基地了?”
卡米安一臉郁悶:“我是被綁來的。丹尼那家夥又不知道犯什麽神經,我今天一大早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飛行器裏了,那家夥說要送我份大禮,然後就把我帶到了基地裏。真是莫名其妙。”
聽到是丹尼的安排,諾爾反而放下心來。據他觀察,丹尼是在意卡米安的,雖然不懂為什麽他要把心儀的雄蟲推給其他雌蟲,但至少他不會做出傷害卡米安的事。
諾爾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大半夜的跑來這裏幹什麽?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還敢亂跑。”
卡米安愣了愣,撓撓頭,也感到疑惑:“我也不知道。我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有精神力在召喚我,我順着那精神力就找到了這裏。”
聞言,諾爾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連珠炮一般地發問:“你感受到精神力了?是什麽樣的精神力?來源在哪裏?”
卡米安篤定自己的胳膊一定被諾爾掐青了,但諾爾充滿血絲的眼睛驚得他一時忘了掙脫。他結結巴巴道:“精神力的主人應該就,就在這地下,很深很深,因為很微弱。而且,而且好像充滿着憤怒和痛苦。”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寫得不是很順暢(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