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先生，0號實驗體精神力反應強烈，已經開始結繭，但速度在不斷減緩。根據估算，目前的精神力水平不足以支撐精神絲覆蓋全身。”
全副武裝的研究員一邊記錄着顯示屏上花花綠綠的各項數字，一邊向正站在巨大的玻璃培養罐前的身影彙報。
“繼續從1號、18號和29號實驗體身上獲取晶石，能取多少就取多少，死了也沒關系，一切以0號為先！”被稱為先生的雄蟲注視着那一根根已經凝結成實體的淡金色精神絲，眼裏閃着狂熱的光。
“是。”
研究員走到标着1號的實驗體培養罐前，裏面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有微微起伏的動靜證明着這東西還活着。
他熟練地在培養罐前的操縱面板上點擊着，兩條機械手臂從罐子的底端伸出，拿着工具在那已經被翻出體外的心髒上嵌着的銀白色晶核上切割。
虛弱的哀鳴聲響起，肉塊無力地繃緊又很快放松，微微地顫抖着。
研究員的手頓了一下，最終給那東西留下了鹌鹑蛋大小的晶核。
沾着血的晶核被從培養罐中拿出，研究員将雞蛋大的晶核放進了0號培養罐的處理器中，然後經過一個個空蕩蕩的培養罐，來到18號實驗體和29號實驗體前，依次對着裏面不成型的東西進行同樣的操作。
看着0號開始重新抽絲結繭，淡金色的精神絲逐漸将他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先生滿意地笑起來。
他癡迷地貼近培養罐，将臉緊緊地壓在玻璃上，還算俊秀的臉被玻璃擠壓得扭曲至極。
......
另一邊，諾爾和卡米安被軍雌押進了丹尼的辦公室。
丹尼翹着二郎腿坐在辦公桌上，看着歪在地上的諾爾和躲在牆角的卡米安滿臉痛惜：“你們兩個怎麽回事？這可是軍事基地，你們亂轉亂看是想幹什麽？竊取機密嗎？諾爾我對你很失望啊，你這是要走優利塔的老路，還帶壞了卡米安。看來我之前的判斷是錯的，你根本就不适合卡米安。”
諾爾的手被軍雌反綁在身後，押進辦公室又被推了一下，栽倒在地板上一時爬不起來。聽見丹尼提起優利塔的名字，他掙紮着仰頭，眼睛裏冒出怒火：“你胡說！優利塔有沒有竊取機密你最清楚！”
他在卡米安的精神力感應下尋找着地下研究室的入口，好不容易有了頭緒，可還沒來得及告訴調查員，便被巡邏的軍雌抓了個正着。
Advertisement
丹尼挑了挑眉：“看起來你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呢。不過沒有犧牲就沒有進步，你是懂這個道理的吧。再說了，能為蟲族的未來做出貢獻，也是他的榮幸。”
諾爾呼吸變得急促，手腕在劇烈的掙紮中被繩子勒出深深的青紫，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是怒視着丹尼。
什麽蟲族的未來，什麽進步，不過是個別蟲的野心在作祟罷了，跟他和優利塔又有什麽關系？他只想和優利塔好好地生活下去。
卡米安在一旁看着兩只蟲打啞謎，很是茫然。他看看地上的諾爾，想去扶，但這詭異的氣氛讓他不敢亂動。他左顧右盼一會兒，惴惴不安地開口：“你們在說什麽呀，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什麽犧牲？地下精神力的擁有者又到底是誰？”
丹尼：“不愧是卡米安，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最适合的。這就是我送給你的大禮。”
卡米安縮縮脖子，直覺不是好事：“什麽大禮？”
丹尼跳下桌子：“反正也差不多就是這幾天的事了，現在帶你去看看也無妨。”
他扶起躺倒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諾爾，做出大發慈悲的姿态：“諾爾你也一起吧，這可是難得的神跡。”
丹尼帶着卡米安和諾爾走進一架電梯，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輸下一串代碼，又經過指紋和虹膜識別後，“此電梯已停用”的字樣出現在顯示屏上。兩秒過後，電梯內部的光源全部熄滅。與此同時，失重感迅速向諾爾襲來。
卡米安發出小小的驚呼，摸索着抓緊了諾爾的胳膊。諾爾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身體，又輕拍卡米安的手讓他冷靜下來。
諾爾是沒想到，通向實驗室的通道居然就在辦公樓蟲來蟲往的電梯裏。丹尼還真是膽大。盡管這電梯裏只有他們三只蟲，但他自知是打不過丹尼的，卡米安作為雄蟲，也許能對丹尼進行精神控制，但就目前這個鹌鹑樣子，估計是連正常思考都難。
諾爾和卡米安當時被軍雌發現後，第一時間就被搜走了所有可以與他蟲聯系和發信號的設備。借着電梯下行的空隙，他開始思考如何向上面的蟲傳遞消息。
地下實驗室很深，電梯運行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電梯大門打開，明亮的燈光透過門縫射進來，諾爾禁不住眯起了眼。
他還沒來得及适應光線，就被塞了一套防護服。
丹尼正往渾身僵硬的卡米安身上套防護服，将他從頭發絲兒到腳底板都包裹得嚴嚴實實。注意到諾爾還在發愣，他漫不經心道：“我勸你還是趕快穿上，你家優利塔現在精神力攻擊性強得很，很容易引起蟲的精神海潰散。雖說你是他心尖尖兒上的蟲，但他現在應該是認不出你的。”
諾爾抱着防護服的手臂上青筋緊繃，恨不得把眼前這只雌蟲的可憎嘴臉撕爛。
三蟲換好防護服後，丹尼使用瞳孔識別打開層層防護門，帶着諾爾他們走過橫七八拐的通道，最終來到一間防護嚴密的實驗室前。
實驗室門口的機器警衛确認過丹尼的身份後，向他恭敬地敬了個禮，打開了大門。
随着門縫的擴大，映入諾爾眼簾的是各種各樣精密龐大的機器設備、管道和數個玻璃培養罐。大部分的培養罐已經空了，只有棕褐色的痕跡黏在玻璃上，唯有寥寥幾個裏似乎還有東西存在。
盡管玻璃罐隔絕了血腥氣，但眼前的場景還是讓諾爾心頭巨震。卡米安已經忍不住彎着腰發出幹嘔。
丹尼想去拍拍他的背，卻被卡米安躲開。他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又插回了口袋。
穿過密密麻麻的的培養罐，研究室的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培養罐，裏面充斥着不知名的液體，浸泡着一只容得下一個人的淡金色的繭。
諾爾的喉頭哽住，眼睛發熱，耳朵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丹尼，您怎麽來了？”一只穿着白大褂的蟲走來。
丹尼：“先生，我來看看實驗進展如何。”
隔着面罩，諾爾也能聽出這只蟲的興奮：“進展非常順利！這只雌蟲果真是最好的實驗體！只要等到他在繭內發育成熟，趁他還未破繭的時候取出晶核，就可以進行移植了！這将是蟲史上最偉大的一次進步！”
雄蟲話語裏透露出的信息砸得諾爾兩眼發黑。他不得不咬住舌尖讓自己保持理智不至于失控。現在的他在這裏沒有任何勝算，只能暫時蟄伏，伺機行動。
很快，他的口腔裏就充滿了鐵鏽的味道。
先生高談論闊了一會兒，才注意到諾爾和卡米安，瞬間警惕起來：“這兩只蟲是誰？實驗已經到了最終階段，成敗在此一舉，您是知道不可以洩露的吧！”
“您不必擔心，我心裏有數。”丹尼指指卡米安，“這位就是要接受晶核的雄蟲。”
卡米安忍着惡心和恐懼：“我為什麽要接受晶核？”
丹尼溫柔道：“晶核可以讓你變成新一任的蟲皇。成為蟲皇不是每只雄蟲的夢想嗎？”
卡米安不可置信地看向丹尼，提高了聲音：“不！我才不要成為蟲皇！”
丹尼笑容不變：“成為蟲皇有什麽不好？你以後不會再受到任何管制，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了。不要怕，實驗已經很完善了，你也有皇室的血脈在，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卡米安往後退了幾步，臉色青白：“我才不想成為蟲皇！更不要以這種惡心的方式成為蟲皇！”
丹尼收起了笑容：“你不喜歡我這麽做？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一向被嬌寵的卡米安快要崩潰：“我不喜歡！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讨厭你！讓我回去！”
丹尼臉色變得冰冷，直勾勾地盯着卡米安。
諾爾擔心他會對卡米安不利，将卡米安擋在身後。
丹尼卻很快笑起來，只是眼神裏失了溫度：“既然不喜歡就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他打了個響指，兩只軍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卡米安身後。丹尼朝他們吩咐：“把卡米安閣下綁起來，丢回到主星去。”
軍雌的動作幹脆利落，強硬又不容反抗，諾爾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吓軟了腿的卡米安被拖着離開。
那只被稱為先生的雄蟲見卡米安放棄成為蟲皇，眼裏閃出貪婪的光。
他當初和丹尼的協定就是丹尼支持他做實驗，給他的實驗充分的自主性并提供所有的實驗材料，但最終的蟲皇蟲選要由丹尼來定。現在既然蟲選已經不在了，那麽......：“不如讓我來成為蟲皇吧！我是雄蟲，也有皇室血脈，而且現在時間緊迫，如果不能在0號破繭之前取出晶核，這一切都會白費...”
他話還沒說完，兩發子彈射出，一發穿透了他的肩膀，一發穿透了他的大腿。
雄蟲慘叫着跌倒在地。
丹尼将槍在手中轉個圈，像看垃圾一樣看着在地上翻滾哀嚎的雄蟲：“我說了蟲選要我來定吧，你算什麽東西。”
雄蟲不敢相信一直對自己以禮相待的丹尼竟然翻臉如此之快。果真，這家夥就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他蜷縮着身子，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諾爾也被這反目的場景驚住了。
丹尼倒是自在得很：“真是的，枉費我這麽大的蟲力物力，這下都沒用了。看來我還得上一趟軍事法庭。”
他語調輕松，仿佛只是在遺憾今天天氣不太好，耽誤了他的游玩計劃。
察覺到諾爾的目光，丹尼微側過頭：“你好像有問題要問？”
諾爾抿抿嘴：“既然實驗已經沒用了，把優利塔還給我。”
丹尼抱着胳膊：“這不太好吧，你知道我為了這個實驗付出了多少嗎？就這麽還給你我也太虧了吧。”
諾爾抑制住想要沖上去的沖動：“可是蟲皇歷來就是雄蟲，優利塔只是只雌蟲，他本就不該卷入這種實驗。”
丹尼摸摸下巴：“雖然我也不懂為什麽要選擇優利塔，但是這家夥說沒有精神力的雌蟲是最好的實驗體。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和雄蟲一樣弱，所以以後移植晶核的時候，雄蟲的排異反應最小吧。”
他踢踢地上的雄蟲：“畢竟雄蟲可是最貪生怕死的呢。”
雄蟲何曾受過這種侮辱，憤怒打敗了恐懼：“你這賤雌居然敢踢尊貴的雄蟲！我可是有皇室血統的！”
他下意識想要對丹尼進行精神控制，卻忘記了防護服有着絕佳的隔離精神力的作用。
丹尼笑容擴大：“沒錯，雄蟲還總是一樣的驕傲自大，看着就不順眼。”
他用力踩着雄蟲的肚子，雄蟲發出刺耳的尖叫。
丹尼眼睛突然一亮：“啊，我想到了一個不浪費實驗投入的好辦法！既然卡米安不願意，要不就讓優利塔成為蟲皇吧！”
他在諾爾和雄蟲驚詫的眼神中笑得像個惡作劇的小孩：“真想知道那些不可一世的雄蟲們發現，他們的新蟲皇居然是只雌蟲時，會是什麽反應！”
--------------------
作者有話要說：
見面了，又沒完全見
為什麽考試要在假期後而不是假期之前...感覺身體被掏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