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聽見小弟的話,盧比特頓住:“雌蟲也能治療精神海?我記得主星那些蟲搞出了能治療精神海的食材,而且管食材的是一只雌蟲,你說的不會是食材的作用吧?”

塔特抱着盧比特的胳膊連連搖頭:“不是食材,就是他的能力!食材是軍部為了保護他遞出來的幌子,老大我向你保證!”

盧比特像是被天降餡餅砸中了腦袋,一時失語。

雖說他們本來的目标是蘭迪那只雄蟲,但只要能治療精神海,無論是誰都行。更何況他本身讨厭雄蟲讨厭得緊,若是雌蟲反而更順眼些。

見盧比特身上的蟲甲有隐去的趨勢,塔特忙提醒:“那老大,你看你的手....”

盧比特低頭看去,這才驚覺自己還拽着諾爾的頭發,像是觸電一般松開手。

諾爾身體失去了支撐,重重跌在地上,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盧比特頓時慌了手腳,想去扶又擔心傷到他,畢竟他現在精神海不穩定,下手常常沒有輕重。

一被放下,被捆得像條毛毛蟲的諾爾下意識地扭動着身子想要爬起來,只是掙紮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成功。等到他終于放棄,這才發現自己周圍圍了一圈兒雌蟲,正像看什麽珍稀物種一樣滿臉緊張地看着他。

諾爾:....好丢蟲。

盧比特搓搓手,試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但肌肉牽動着覆蓋在臉上的蟲甲,使得他的模樣顯得更加可怖:“你好,請不要害怕,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請你來治療我們的精神海。只要你願意留下來,你有什麽條件我們都答應。”

諾爾:......

見他遲遲不說話,脾氣暴躁的盧比特語氣不自覺就開始犯沖:“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做出聰明的選擇。聽話的話,我保你在這裏過得舒服。你就給個痛快話,怎麽磨磨唧唧的!”

諾爾:......

塔特輕咳一聲,提醒盧比特注意語氣。可盧比特見這只雌蟲不但不說話,還朝自己擠眼睛,火氣瞬間就上來了:“不知好歹的東西!給你臉了是不是,還敢鄙視我。你還有同夥在我們手裏,你要是想讓他活着,就得聽老子的話!”

諾爾朝他使眼神無果,只好發出嗚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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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特恍然大悟:“老大,他嘴裏還塞着東西呢,說不了話!”

盧比特停下走向伯溫的腳步,臉色不太好看,罵罵咧咧道:“一個個的眼睛都是擺設嗎,這都看不到?”

他回到諾爾身邊蹲下,伸手作勢要解開他嘴上綁着的布條,可左右比劃了半天都沒下手。

塔特:“老大,你幹嘛呢?那個結就在後腦勺那兒,一拉就開了。”

盧比特擔憂:“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我怕我下手重了,這腦袋要是萬一沒了可咋辦?算了算了,還是你來吧。”

塔特樂颠颠跑過來,趁着解繩結的機會和諾爾套近乎:“我叫塔特,我們之前見過的,你可能不記得了。總之以後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諾爾揉揉自己僵硬的肩膀,總覺得這群反叛軍好像不太聰明。

面對一圈的反叛軍,諾爾不敢有什麽過激表現,只提出要先放走伯溫,但被盧比特拒絕。

“放他走了萬一你不聽話怎麽辦?他得留下做人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他。”

諾爾無奈,只好答應。

之後,星艦降落在了一顆荒星上,伯溫被帶走由多蟲嚴加看管,諾爾則被好生安置,負責蟲們的一日三餐。

諾爾沒有通訊器,無法聯系外界,和伯溫每天的一分鐘視頻還有蟲在旁監視,沒有辦法商量計劃交流情報。眼見時間一天天過去,優利塔的蛻化期已經結束,得不到優利塔消息的諾爾嘗試向蟲打聽主星的情況,得到的答案是一切如常,這不禁讓他的心涼了一半。

他抱着一絲希望堅持着,但平靜和未知讓他愈發焦慮不安。他硬撐着給雌蟲們做飯,雖然味道很一般,但那些雌蟲也不挑,個個感激得很。

不少雌蟲的精神海狀況都得到改善,眼睛逐漸變回正常模樣,荒星上的歡聲笑語也多起來,不再總是充斥着暴力和流血。

諾爾做的是最簡單的餐食,試圖讓雌蟲們恢複得慢一些。但不知盧比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端倪,最近總是有事沒事就來廚房盯他。諾爾趕他走怕他去禍害首都星,不趕又不好在他眼皮子底下搜集信息。

盧比特還總是跟他沒話找話:“你怎麽總是愁眉苦臉的,在這裏不好嗎,非要回去受那些雄蟲的壓迫,不會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諾爾不想理他,在一旁擇菜。

盧比特:“要我看哪,就現在這個情況,雄蟲遲早要滅絕。你看我們這些雌蟲,沒有雄蟲不還是活下來了?雖說不太舒服,但這說不定是一種進化,也許這個世界最後會變成以雌蟲為尊呢。”

他說完後,期待地看向諾爾,試圖從諾爾口中得到一些關于他偉大想法的見解。但諾爾只是把面條下進鍋裏,又開始去調制醬汁,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盧比特覺得無趣,但又不想離開,開始給自己找事幹。最後他停在了那鍋面條前,伸手抓了一把辣椒扔進鍋裏,半響又添了半把。

諾爾看他糟蹋飯看得血壓直升,手裏拿着刀不方便,只好用手肘搗他的背:“你能不能老實點,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盧比特身體僵了一下,緩緩回頭。

諾爾表情突然變得驚恐,退後了兩步:“你,你的臉掉了!”

盧比特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一片褪落的蟲甲。這意味着他的精神海已經大好,甚至更上一層,迎來了一次小小的蛻殼。

他欣喜若狂,下意識地就要朝諾爾走去。

諾爾拿菜刀指着他:“是它自己掉的,和我沒關系!你是不是得什麽病了?”

“不是不是,這是我好了!你真是老子的福星,我必須得給你獎勵。”

諾爾仍然警惕:“那你放我和伯溫回去。”

“除了這個。”

“讓我聯系我的親人。”

盧比特很喪氣:“聯系過後他們不就打過來了嗎,我又不傻....你在這裏不好嗎?幹嘛總想着回去找不痛快,帝國的雄蟲和皇室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諾爾嘲諷:“難道你們就好到哪裏去嗎?”

盧比特疑惑:“你為什麽對我們敵意那麽大。我承認把你帶來是不太對,可我也沒有虧待你啊。”

諾爾手背上顯出青筋:“還用我說,你們燒殺搶掠,企圖分裂帝國侵占土地,軍部派了多少蟲上前線,打得不就是你們。”

盧比特摸摸後腦:“這個啊,你可能誤會了。因為精神海的緣故,我們不打仗的,只是出售軍火而已。畢竟我們也是要吃飯的嘛。”

諾爾怒視着他:“反叛軍的符號我記得清清楚楚,你騙不了我。”

盧比特解釋:“軍火上有我們的符號,所以那些星盜往往會打着我們的名號。因為是針對帝國的行為,所以我們也就沒太在意。但我向你發誓,這次搶星艦是我們第一次對帝國出手,以前我們都是搶星盜的。”

他嘀咕道:“再說了,我們搶蘭迪也是因為他是軍部的雄蟲,要是皇室的雄蟲我們還嫌晦氣。要不是精神海實在拖不起,我才不願意幹這事兒。”

諾爾不信他說的話,岔開話題:“你說話到底算不算數,這也不答應那也不答應,說好的什麽都可以是騙蟲的!”

盧比特着急:“這兩個都不行,其他的可以。”

“那你把伯溫放出來。”

盧比特同意了。很快,伯溫就被帶到了廚房。

見到了伯溫,諾爾好好打量了他一通,發現這孩子除了瘦了點之外沒什麽大礙,精神也不錯,這才放下一點心。趁廚房裏只有兩蟲,他道:“你沒事就好。伯溫你能聯系到主星那邊嗎?我記得你們應該配有特殊的通訊器。”

伯溫嘆氣:“通訊器雖然沒有被搜走,但這裏太偏遠了,而且有特殊的信號屏蔽裝置,根本聯系不上主星。”

諾爾在廚房裏轉圈:“這要怎麽辦,蛻化期已經過去三天了,也不知道優利塔怎麽樣。我們能偷偷離開嗎?”

伯溫搖頭:“不行的。這裏堅守嚴密,而且那些雌蟲身上有軍雌的影子,憑我們是根本拿不到飛行器離開的。而且現在他們精神力在逐漸恢複,偷偷離開就更不可能了。”

聽見這話,諾爾在沸騰的鍋子前停下腳步,又恨恨地往裏面加了一把幹辣椒。

晚上,反叛軍軍師蓋瑞捂着肚子攤在沙發上,看盧比特賴在他的房間遲遲不走,沒好氣道:“您要是沒事兒,能早點回去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晚飯那麽辣,蓋瑞的胃部接受不了,已經進了好幾次廁所了。現在他只覺得渾身發虛。

盧比特面露難色,糾結了半天:“諾爾好像很讨厭我,怎麽辦?”

“讨厭就讨....”蓋瑞突然睜大眼睛,半支起身子,“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這才幾天啊,你一開始不還拽人家頭發嗎?”

盧比特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說救命之恩,當以命相許嗎?”

蓋瑞冷笑:“按你這麽說,全艦的蟲都要對他以身相許了。”

不過若是盧比特和諾爾真成了,對他們來說只有好事沒有壞事。更何況在這只有雌蟲和亞雌的荒星上,雌雌配對早已是習以為常的事。只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只想趕快打發走這只情窦初開的蟲。

他躺下:“他讨厭你什麽,你努力改不就行了?”

盧比特若有所思地回去了,第二天就向其他蟲宣布了要剿滅星盜的的決定。

雌蟲們雖然奇怪,但都一致同意。之前為了節省精神力,他們一直龜縮在後方制造武器或其他物品。現在他們回到了曾經的狀态,性子裏的争強好勝就又重新活躍起來,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身手。

諾爾和伯溫發現這幾天荒星上的守衛力量減弱了,主力軍都早出晚歸。諾爾用食物賄賂了塔特之後,才從他口中得知這幾天盧比特都帶着反叛軍在外征戰。

諾爾心下一驚,反叛軍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裏更不能久待。但防守變弱也是個好機會,他和伯溫開始商量出逃計劃。

以伯溫的經驗,這種看上去規模就不小的征戰會耗費比較長的時間,所以為了保證出逃一次性成功,他決定要将一切事項安排妥當後再行動。

只是他們沒想到盧比特為了盡早解決這件事好回去邀功,借着出售軍火的名頭聯系了各大星盜團,這邊蟲剛進了星艦準備談價,就被來個甕中捉鼈,擒賊先擒王。

星際廣大,各路星盜分布分散,彼此之間消息也不靈通,等到所有星盜得知反叛軍在剿滅星盜的時候,較大的星盜組織已經所剩無幾,只剩一些小型星盜團在四處逃竄。但這些對反叛軍來說都不成威脅,所以盧比特就提前回了荒星,将剩下的小魚小蝦交給自己的小弟們去打理。

盧比特的突然回來打了諾爾和伯溫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本打算兩天後就出發,這下只能暫時放棄計劃。

荒星上的蟲又多起來,并且每天都神神秘秘來去匆匆,諾爾總覺得不對,向塔特打聽情況,但一向大嘴巴的塔特這次卻一反平常,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優利塔的蛻化期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不管是好是壞,自己都得不到一點消息。随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壓在諾爾心上的石頭越來越沉重。這天,他剛打算出門透氣,卻撞上了一身正裝的盧比特。

盧比特臉上的蟲甲和蟲紋已經完全消去,露出他成熟硬朗的面容。

看着他手中捧着的花,諾爾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盧比特朝他的方向遞出了花:“諾爾,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周圍的蟲紛紛發出驚嘆和口哨聲。

諾爾卻連往後退幾步:“我已經結婚了。”

盧比特不以為意:“這裏不是帝國,你不用遵守帝國法律。蟲族找伴侶都喜歡強者,我一定比你以前那個強。再說你都來這麽久,他都沒來找你,一定不在意你。”

他說着就把花往諾爾手裏硬塞:“別想那只貪生怕死的蟲了,就算他來了我也不怕,我肯定比他強。”

只是花還沒塞進諾爾的手裏,盧比特就突然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趴在了地上。緊接着,諾爾看到了他見過的最漂亮的蟲翼。

“哥哥。我來晚了。”

優利塔将諾爾整只蟲牢牢地遮在自己的蟲翼下,低着頭溫柔地注視着他。

看見這熟悉的臉,一股熱氣瞬間湧上諾爾的喉頭和眼眶。他無措地在眼前蟲的身上摸來摸去:“優利塔?是優利塔吧?你蛻變成功了嗎?還好嗎?有沒有什麽不舒服?你認得這是幾嗎?”

“是二。”優利塔無奈地笑起來,“哥哥,我......”

“你先別說話!”諾爾打斷了優利塔,緊抓着他的胳膊,仿佛是生怕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一樣,急切道,“之前擅自給你安排相親是我不好,我總是擔心自己的年紀,覺得你還小,所以不敢去承認我對你的感情。但其實我,我對你——”

看着優利塔的臉和期待的大眼睛,諾爾卻像是突然斷了弦,漲紅了臉,剩下的幾個字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

優利塔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頭,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蟲,就像是飄起來一樣,腳都踩不到實地了。見諾爾說到一半卡了殼,着急地就要去催:“哥....”

這稚嫩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腳真的沒挨到地面。他不信邪地費勁卷起袖子,露出了一雙有着四個肉窩窩的白胖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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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抱佛腳只抱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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