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殺了她
◎暖煙：最後一個人，我選她。◎
“你擔心嗎？她可什麽都知道。”
巫執的話如同驚雷轟然落下, 震得暖煙心膽俱碎，她擡頭雙目中滿是不可置信。
眼前的人就是個瘋子！
明知道孟瑤早已清醒，卻不加阻攔的任由事情繼續發展, 他就像一個冷酷的看戲者, 更像一個惡劣的導演，将他們的生命如蝼蟻一樣在手中拿捏。
“你不怕玩脫了嗎？”
眼前的少女直直盯着自己，眼中滿是陰沉的憤怒。巫執嗤笑一聲, “我有什麽好怕？倒是你, 好像就要玩脫了。”
暖煙的目光随着巫執轉回到畫卷之上。畫面上的衆人雖然仍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卻已經能抽空交流起來了。他們的每一言每一語都讓暖煙覺得心快要跳到嗓子開外。
“殺了她。”
“哦？”巫執語音清淡，毫不意外面前的女子如此狠毒的表現。
一只纖細蒼白的手指直直點在畫卷中央的女子身上, 暖煙的語聲顫抖，目光卻怨毒非常, “最後一個人，我選她。”
“好，我答應你。”
暖煙的目光滿是欣喜, 她直直的望着畫卷。
畫卷中的若曼陀仿佛收到了召喚, 波浪一樣扭動起來。衆人精神緊繃，知道這意味着新一輪的攻擊就要出現。
樹幹粗細的若曼陀在四周游走，沖天而起，向衆人俯沖而來，孟瑤将青年死死護在身後, 手臂再添新傷。若曼陀感受到令人厭惡的血腥氣，像彈簧一樣驟然彈縮回去，紛紛揚在半空與孟瑤對峙起來。
身邊的少女向來視美麗如生命, 一分一毫都要精致, 如今卻渾身浴血, 狼狽不堪。她緊咬着牙，站在衆人身前，白嫩的手臂滿是傷痕，還在流淌鮮血，透亮的貓眼卻無半絲退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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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初取出最後一顆養魂丹，遞至孟瑤唇邊，“吃了它。”
靈藥入口即化，奔湧的力量瞬間蔓延至疼痛的四肢百骸，靈力猶如小漩渦一樣飛速補充起來，失血過多的眩暈感消退。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雙目如炬死死盯着半空中的若曼陀大軍。
“你看，我拿她沒有辦法。”
巫執輕飄飄的聲音傳了過來，暖煙驟然回頭，雙眼被憤怒染紅。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質問：“你是故意的！”
空氣中傳來巫執肆無忌憚的大笑聲，他笑夠了，呼吸漸漸平複下來。他迎着暖煙赤紅的雙眼，開口滿是無辜，“你也看到了，我沒法接近她，甚至連第九個人都被她護的好好的......”
暖煙出言打斷，語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堅硬生冷，“我幫你。”
巫執看着面容冷峻的少女，“怎麽幫？”
“你把我送過去，我幫你殺了他們。”
“啧啧啧，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明明是你自己想殺了他們吧？”
被戳穿心思的暖煙面色一片慘白，她忽略了巫執的提問，語氣冷酷的像暗夜蟄伏的毒蠍，“把我送過去。”
“看到你們這些修仙之人，我都分不清到底誰是魔。”巫執冷漠的感慨，自嘲似的一笑，“期待你的表現。”
若曼陀并未放棄，它們像萬花筒一樣錯落旋轉，想要抓住每一絲機會攻破除妖小隊的防禦。它們再次出動，舞動着向衆人攻擊而來。
漫天錯雜的藤蔓從高空中墜落下來，像是絞肉機，要狠狠的将衆人碾碎成泥。
孟瑤将血氣注入安如初塑成的保護罩上，将銀白的陣法染成淡淡的櫻紅。護罩緊緊将衆人保護其間，若曼陀的先頭部隊才觸碰到護罩就如同被扼住了喉嚨一般，猛然逃脫開，枝頭被血氣傷得一片焦黑。
衆人尚未來得及慶賀，卻只見若曼陀林中跌跌沖沖的跑出一個紅衣少女。她穿了一身火紅的嫁衣，面色蒼白，唇色如血，一臉驚惶的奔向衆人。
“師兄！師兄救我！”
她身後，大批的若曼陀如潮水般追襲，竄出狹窄的通道後便四散開來，張牙舞爪的像面目猙獰的九頭蛇。
“暖煙師妹！”
少女被追擊，衆人心中焦急，連連呼喚少女快些逃入保護罩中。
安如初勉強打開一個靈力空洞，暖煙憋紅了一張小臉鉚足了勁奔跑，終于在只差一點就要被若曼陀吞噬的時候逃到衆人附近，整個人仿佛都要虛脫了。
翠綠的若曼陀眼見有可乘之機，也想跟着少女逐漸緩慢的步伐竄入保護罩裏。它們瘋狂的伸長枝葉，仿佛離弦的疾箭，向一人的空隙飛奔而來。
暖煙腳下一軟，直直跌入保護罩中。她這一摔可就出了亂子，她的身體上方空出了半人的空當，數枝翠綠的若曼陀擁擠而入。
衆人來不及反應，就見幾點赤紅的血點向破碎的入口飛射而來。被血滴射中的若曼陀冒出縷縷青煙，它們飛速扭動着身子後退，強硬的将枝條從收緊的縫隙間抽離了出去。
孟瑤一手連接着安如初設置的保護結界，另一手直指暖煙，眼中漫溢着濃烈的殺氣。
若非自己還要供應血氣禦敵，她一定要拔劍斬了這個妖女。
暖煙表情亦是不好，她原本希望借若曼陀之手殺了祭陣的第九位青年，再趁着混亂擊殺孟瑤。
如今卻因為孟瑤一力阻攔，自己的計劃落空，若曼陀并未能破陣。這個陣法将孟瑤和這個青年牢牢的護在中間，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根本無法動手。
衆人經歷了方才的驚恐，心中都稍有些怨悶。但仍然好意的扶起面色慘白的暖煙，将她安置于衆人中央。
暖煙看着立于衆人之前的孟瑤，目光沉沉。
她沒有時間與孟瑤耗着。自己必須盡快殺了他們，防止那個瘋子突然反悔。
她怯怯的撥開擋在身前的兩位師兄，語音甜蜜的仿佛充滿依賴感的小貓，“那，那是孟瑤妹妹嗎？”
“是啊，此次若非......”
兩位師兄拄着劍，滿聲感激的向暖煙解釋。卻萬萬沒有料到暖煙仿佛着了魔，對二人的聲音恍若未聞，直直撲向最前的孟瑤。
衆人嘩然之間，只見暖煙死死的縛住孟瑤的雙臂。孟瑤的手脫離了保護結界，持續輸送的血氣驟然中斷。櫻紅的保護罩轉瞬又恢複成了原本的銀白色。
若曼陀感知到殺氣不在，集結起了大軍，向着結界沖擊而來。
安若初本就沒有多少靈力剩餘，若曼陀又強橫殘暴，那脆弱的結界更是不堪一擊，轉瞬就破碎成渣。
衆人只得使出全力保護居于其中的青年，而這次若曼陀的攻勢迅疾而猛烈，仿佛不留餘地，賭上了全部身家。衆人即便再拼盡全力，卻終究被它們有機可乘，數人重傷也沒有能搶回他。
衆人眼睜睜看着青年被碾成肉泥，溫熱的鮮血飛濺起來，像赤豔的曼珠沙華。
孟瑤被死死縛住雙臂，她的靈力也所剩無多，一時之間竟然掙脫不開。
是她大意，萬萬沒料到暖煙竟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自己動手。
孟瑤感覺後頸一涼，只覺得皮膚仿佛被刺破，尖銳的疼痛感沿着神經傳輸至腦。
她竟然想趁着衆人混亂暗殺自己！
身下的孟瑤竭力掙紮，卻被自己死死壓制。暖煙運足靈力将金針繼續刺入，目光中滿是嗜血的得意。卻突然覺得肩上劇痛，她被驟然掀翻出去，像一只死狗般趴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流出。
她眼見着安如初扶起孟瑤，将金針拔出，伸指探測。
暖煙第一次恨不得金針帶毒。可惜孟瑤是作血祭之用，自然不能用毒。她暗殺孟瑤失敗，但好歹算是完成了一半的計劃。
暖煙在安如初不解的目光之下緩緩站了起來，百鳥朝鳳的豔紅婚服垂順下來，與四周的赤紅陣法相得益彰。
孟瑤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暖煙在翠河村設計自己成為癡兒，還跟着巫執離開。任由同門三人作為若曼陀的糧食。如今竟然還敢到面前放肆，真的是欺人太甚！
她氣得只想發笑，卻咳出兩口血來。孟瑤含着鮮血憤道：“你tm不是跟着妖怪跑了嗎？”
一殺不成，暖煙早就知道孟瑤會說出實情。她沒有半絲的驚慌，甚至還伸手輕輕抹去了嘴角的血跡，“不錯，我确實為了活命跟着巫執走了。”
衆人嘩然。一時之間對暖煙頗為戒備。
暖煙了然，安撫般的對安如初和衆人露出了柔軟溫和的笑容，她的語音悲怆而蒼涼，“我們腳下是一個祭祀陣法，巫執需要我們鮮血祭祀。他答應我，只要孟瑤作為血祭品獻祭火靈獅，便立刻放剩下的人走。”
衆人的呼吸一時間沉重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場中央的少女。
她舉起手，三指微并，“我暖煙在此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眼中飽含淚水，目光直直的望向孟瑤，“孟瑤妹妹，我真的別無辦法。”
衆人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
第九人的鮮血緩緩流入陣法，将火紋符細密的填充起來。陣法結成，紅光沖天而起，将天地染成一片赤紅。四周山石被灼熱的氣溫引爆，發出咔咔的碎裂聲。
陣中火紋符脫離地面逐漸升空而起的一瞬間，地面的山石碎落下去，露出了地下的巨大空洞，白灼的熱浪從中中間噴發出來。
一個巨大的填滿岩漿的空洞出現在衆人面前，赤金的岩漿泛起氣泡，自空洞裏傳來沉重的呼吸聲，規律而緩慢。
那是遠古巨獸沉睡的聲音。
火靈獅，正在下面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