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飯睡覺逗貓咪

周五開會,學校給青年教師們布置了新任務:帶美教系學生去福利院做公益。

這是由市婦聯、福利院牽頭的項目,希望從知名大學開始試點,長期對接。

岳洋作為美術教學系的講師,被選為項目的負責人。

計劃聽起來美好,實際卻要面臨很多困難。教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尤其對特殊兒童,還需要考慮社會的支持。

因此茶餘飯後,他和岳洋讨論了不少倫理問題,有時聊到深夜,說幾句“晚安”、“明天見”,氣氛不由得暧昧起來。

作為普通家庭長大的女孩,岳洋羨慕他的學識與見聞。

許江同知道她的心思,想方設法拉開距離,但在同部門工作,總免不了接觸。

加上入秋後天氣變化無常,陰雨綿綿,幾天見不到太陽,導致他情緒異常低落。

走進階梯教室,陶希洪依然坐在前排。

“最近沒睡好嗎?看起來好蔫啊。”他很自然地接話,語氣像老熟人。

這麽明顯?許江同努力擠出一點笑意:“沒事。”

陶希洪又問:“當大學老師壓力很大吧,平時應該多運動放松下心情。”

“……”居然還不死心。許江同無奈地揉揉眉心,坐在講臺邊開始發呆。

這節課繼續講藝術流派的分化。回想起自己四處訪學的經歷,他的心情有所好轉。

正說得津津有味,窗外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屋外便雷聲大作。

緊接着就是稀裏嘩啦的雨聲,靠窗的桌子瞬間被雨水打濕,空氣中泛起一股青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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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頓時一片喧嘩,同學們紛紛起身關窗,還有人抱怨自己沒有帶傘。

許江同正好說累了,喝了口水潤嗓子,懶洋洋地靠在講臺上。等了一分鐘,吵鬧聲終于散去。

他清清嗓子,接着介紹自己的故事:“大二暑假,我和同學前往紐約藝術學院研習,那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觸現代的設計理念。當然,和所有人一樣,我們在自由女神像下拍攝了一組毫無藝術氣息的游客照。”

說完,一張比“耶”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十年前的許江同青澀又可愛。棕色的頭發被風吹得亂七八糟,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架着一副誇張的大墨鏡,腰間系着運動外套,還背着一個大登山包。

在書包背帶的拉扯下,胸口結實的肌肉若隐若現。

同學被他的幽默逗笑。

“喵——”突然,門口冷不丁傳出一聲貓叫。

只見一只胖乎乎的大橘從虛掩的門縫裏擠進來,咕嚕嚕地甩掉身上的雨水。和同學們對視了幾秒,它被投影上花花綠綠的圖片吸引了注意,邁開貓步跳上講臺,擡起前爪摁住鼠标,使勁晃了兩下。

“喵?”見鼠标沒有動靜,它不解地叫了幾聲。

“咳咳。”許江同被它的蠢樣逗笑,不着痕跡地把鼠标往上推了幾厘米,“好吧,歡迎新成員加入課堂。”

看到獵物“逃跑”,小橘貓便開始窮追猛打,沿着牆面上蹿下跳,把自己拉成了一條貓液。

“哈哈哈……”教室的氣氛活躍了起來。

許江同知道大家無心聽課,幹脆拿起激光筆在屏幕上掃了兩圈。

貓的注意力又被激光筆的紅點吸引。許江同指着課件上的圖片,趁機用小紅點逗貓,一邊拖着尾音慢悠悠地講課,動作和聲音進入同個頻率。

橘貓追着光束蹦跶了很久,筋疲力盡地叫喚了幾聲,走到門邊趴下。

“Have a nice day~”許江同還意猶未盡地和它說再見。

陶希洪聽到他懶散的尾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在逗貓。

這麽幼稚的事,真是大學老師能幹出來的?

陶希洪覺得這和他印象中的老師完全不一樣。

晚課結束,陣雨還是沒停。教學樓門口有租傘的地方,同學們都不想淋雨,火急火燎地沖出教室。

許江同帶着傘,便不急着走,坐在講臺邊的教師專用椅上休息。

橘貓被連續的腳步聲吓到,反而竄到他身邊。

陶希洪也不急着走,湊到他眼前,指着激光筆說:“老師,能借我一下嗎?”

許江同擺了擺手,輕聲道:“它都快睡着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陶希洪無趣地啧了聲:“老師,你逗貓的樣子可真幼稚。”

許江同答非所問:“下那麽大的雨,還不回家?”

“沒帶傘,打算等雨小點。”陶希洪聳了聳肩,摸到口袋裏還有根火腿腸,便蹲下身剝給它吃。

“別給它喂這個。”許江同突然提高聲音。

陶希洪吓得手一抖,擡頭看他。

許江同恢複上課時的聲線,淡淡解釋道:“貓的皮膚上沒有汗腺,鹽分很難排出體外,會加重腎髒負擔。”

停頓片刻,他補充道:“準确說,最好不要給動物吃任何人類食物。”

“好吧。”陶希洪只能把火腿腸給吃了,“老師家裏養貓?”

“養狗。”

他聽到狗更加來勁:“什麽品種?幾歲了?公的母的?”

“薩摩耶。”許江同擡手比劃了一下,“三歲半了。”

居然是自己的夢中情狗。陶希洪羨慕得面目全非,只能借貓消愁,摸了摸它背上厚實的毛。

“喵嗚……”它享受地揚起腦袋,蹭着他溫暖的掌心。

陶希洪這才發現,這只貓的右眼是閉着的。

“怎麽瞎了一半?”他頓時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罵,“這些虐貓的人都什麽心态!”

“也不一定是人為的,流浪貓生病的概率很大。”

聽到流浪貓一詞,陶希洪咬了咬牙。

“老師,”他突然換上一個成熟的口吻,“你說流浪貓産生的根源是什麽?”

“遺棄、拐賣,或者自然種的生育。”許江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但從哲學角度說,讨論世界上第一只流浪貓的由來,不如思考它是怎麽被人類馴化的。”

陶希洪被他的話逗笑,愛惜地撫摸手裏的橘貓,低聲道:“很多人就是把寵物當玩具,玩膩了就丢到大街上,根本不負責任。就像……”

“就像有的父母根本沒能力撫養孩子,還要不負責任地生下來,最後……丢到福利院裏。”

“嗯?”許江同沒想到他會把話題扯這麽遠,想起最近負責的公益項目,多嘴問了句:“陶希洪,你覺得以現有社會的資源,可以在保證孤兒生存和義務教育的基礎上,為他們提供拓展教育嗎?”

“這個啊……”陶希洪聲音一顫,“不清楚。福利院也分三六九等,京州的福利院有政府支持,或許能做到。”

“但如果大城市的孤兒都能享受高素質教育,貧困家庭的孩子卻連初中都沒法畢業,也太不公平了。”

“社會本來就不存在絕對公平。”陶希洪的聲音悶在嗓子裏,“這點老師比我清楚吧?”

雨聲漸漸停止了。

許江同看他縮在角落裏,一聲不吭地逗貓玩,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難道他的情緒也像自己一樣容易受天氣影響?

“雨快停了。”許江同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陶希洪蹲久了腿有點麻,起身時不小心歪了下身子。許江同來不及挪開,兩人的鼻尖毫無征兆地輕碰了一瞬間。

“嘿嘿,抱歉。”陶希洪摸了摸鼻子,玩笑似的道歉。

見許江同愣在原地,他又故意往前湊了點:“今天我的美術史老師,怎麽讨論起哲學問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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