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4-邬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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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桓,聯系不上倪總,但是有件事必須告訴你。”Tina硬着頭皮去敲門。

都快晚上了,邬桓不走,她還想下班呢。況且倪總确實聯系不上,但倪總之前的命令還擺在哪兒呢!

“弟弟,姐姐不是關系戶,要是沒完成老板的任務就丢工作了,你擔待一下。”

Tina拿鑰匙開了門,先禮後兵跟邬桓打了個招呼,然後倒豆子一般閉着眼睛說話,跟給倪諾念報告一個語速。

“你之前負責那個合同沒拿下,倪總說這是他的問題,他不想跟Amor合作要跟浦星合作,所以就沒把你們的方案往上面報,倪總說給你們發全額獎金再帶薪休假一個星期,這就當一次鍛煉,但是為了不讓公司其他人多想就委屈你一下讓你背個鍋,說方案落選了,反正商場如戰場勝負都變幻莫測,有足夠的補貼大家不會想太多,只是倪總說不能瞞着你,讓我跟你說一聲……還有一個事,倪總說要跟你解約,公司會按合同十倍賠錢給你,但是倪總跟法國的Amor打好了招呼,你可以過去直接入職,跟喬伊先生一起工作……”

Tina說完輕輕吐了口氣,看邬桓緊皺着眉,臉不紅心不跳地接着說,“沒聽清楚不要緊,我發了書面的在你郵箱裏。我的任務完成就不在公司了。

“你,也早點回去吧。”Tina輕手輕腳往外面遛,公司私下都傳遍了,老板跟邬桓被喬伊先生插了一腳,老板為了保住尊嚴,不得已放棄了跟Amor的合作,就怕後續還給他倆暧昧的機會……

饒是Tina也忍不住咂舌,老板的分手費給得也太高了吧!還給邬桓找法國的新工作,簡直是成全了一對狗男男,渾身都散發着聖母光環。

倪諾不知道自己成了衆人眼中的悲情角色,在辦公室看到邬桓的時候有片刻愣住,又随即想通了,邬桓不見到他是不會走的。

他并非心軟,只是縱容他,倪諾問過一次原因,邬桓沉默了很久,對他笑着說,“諾諾是貓啊,小貍奴就該這樣的。”

可是他不想再這樣了。

他始終沒有辦法在游戲之外坦誠自己,游戲之內,他可以任性,撒嬌,蒙昧,柔軟,可脫離了那層身份,他冰冷刻薄,殘忍狠毒,不會愛,不會溫柔,甚至不會笑。

他怕邬桓先厭倦,所以率先厭倦了。他恨死了自己沒完沒了的糾纏和算計,也恨死了邬桓無限的縱容和寵溺。

他覺得難堪。

“除了Tina說的那些,你還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房間裏沒有開燈,邬桓的聲音像一道雷電,震得倪諾嗓子發啞。

邬桓用了交代這個詞,顯然是把自己放在要收拾爛攤子的主人身份上。

“你的股份還給你了……照片,你删了吧。”倪諾啞聲,過了一會兒接着說,“工作的事很抱歉,我沒有用你的方案,諾亞會跟浦星合作,你去法國吧,喬伊的公司……”

倪諾突然想到,他怕邢宇韓掌握了倪家後接機為難邬桓,賣的根本不是邬桓的方案,是他修改過的版本,但裏面喬伊卻摘不幹淨。

那些內部資料是邢宇韓親自提供的,他早就做好了繩索,等着獵物上鈎。

所以,喬伊也許不能回去工作了。

“可我聽說,倪總是因為私事要炒了我”邬桓站起來,在黑暗中朝他走來,每一步都壓迫着他的神經,讓他想到很多東西。

“……對,我和邢宇韓聯手,算計了你和喬伊,你替我在公司當替罪羊,他會失去工作。”倪諾删繁去簡,省去很多他跟邢宇韓龃龉的交易,把最後的結果擺在了邬桓面前。

“為什麽”邬桓沉聲問。

“邢宇韓的浦星可以幫助諾亞,我拒絕不了。還有,你跟喬伊太親密,讓我嫉妒。不過也挺好的,你放我自由,我也成全你跟他。”

倪諾不想把倪家的事再擺在邬桓眼前,幹脆就着公司的傳言,回了邬桓前一個問題。

他說得很沒有道理,卻很氣人。氣得邬桓想打他,卻被他逼得不合時宜。

“不可能,我說過,這次我說結束才能結束,倪總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只在我腿邊趴着的小畜生。”邬桓眉眼帶一些鮮明的戾氣,捏着倪諾的脖子,想堵住他的嘴。

明明嘴角還破着,就是要口是心非,明明沒多大點事,就是要這樣反複試探他。

邬桓虎口收緊,眼裏暴戾加重,宛如深海裏看不見的漩渦,聚集着要吃人的風暴。

倪諾掙不開,臉憋得通紅,眼睛也蒙上一層霧,他看着邬桓眼底的陰霾,除了恐懼,更多的是一種決然。

“邬桓……我讨厭你……明明愛我愛得那麽賤,還一副縱容的樣子咳……你知不知道,咳咳……我最不喜歡的……唔就是你這種人……”

“咳、咳咳——”

“婊子你要當,還要立牌坊,你情我願的皮肉交易,非要跟情愛扯上關系,說成你的深情厚愛,怎麽可能,咳咳——”

紅透了的嘴唇激烈的顫抖着,發出一聲聲幹啞的咳嗽,倪諾傷人的話一句一句冒出去,逼着邬桓對他下死手,又像在逼他放手。

“諾諾,我有時候在想,幹脆把你變成真正的奴隸,那樣你才會乖,才說不出這些話……”邬桓緩緩開口,看着倪諾慘白的臉還是松了手。

“你舍不得,就要讓我擺布,我不想要這樣的主人了,邬桓,別折磨自己了,你也不想要這樣的寵物。”倪諾深吸幾口氣,沒有退開,聲音沙啞低喘,仍抵着邬桓的手說。

“邬桓,回家吧,這裏不适合你。”

回法國去吧,那裏有你熟悉的學校,你的親人,朋友。巴黎是一個浪漫的地方,塞納河畔的斜陽和鴿子,晚間梧桐街道的風和流浪藝人,那都是倪諾給不了的東西。

邬桓的手也在顫抖,劇烈的顫抖着,襯着倪諾脖子上慘烈的紅痕,像後知後覺的害怕,他确定,剛剛有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倪諾。

“我愛你……諾諾,我愛你啊……”邬桓猛地抱住倪諾,把頭擱在他的肩窩,狠狠按壓着他的後背,力度之大,像要把他鑄入體內,揉進骨血中。

良久,倪諾輕輕搖頭,邬桓仿佛洩了勁的猛獸,他又想起那個他做了無數次的舊夢。

風在兩旁的梧桐樹吹過,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層又一層,倪諾在冷風中好看的像雪雕,萬物枯萎仿佛只是他的點綴。

他毫不在意。

倪諾在這個時候推開他的懷抱,卻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搖頭,遲來的月光清冷地照在走廊上,辦公室裏昏暗,看不清他到底流沒流淚。

倪諾想說自己冷心冷面,怕是永遠捂不熱,又想說邬桓的愛是刀子紮出來的心頭血,經不起消耗。卻張不開嘴,只能背過身去表示自己的堅持。

他明顯感覺到邬桓的疲憊和力不從心,他一日不化冰,邬桓就多耗一份生氣。

都說色是刮骨鋼刀,欲是滔天火海,可比起有些人的愛來說,這些都過于痛快了,他拖着邬桓,耗着邬桓,把一個意氣風發有點惡劣的青年變成了小心翼翼時時拘謹的奴仆。

他悔了。

他悔,他該自己堕落,不該拉着邬桓,又沒困住心裏的怪物。

他悔,怎麽沒在母親過世前遇到邬桓。那個時候他雖然只擁有虛僞的愛,可還沒有被倪晟拉下泥濘,被倪家人反複踩踏,骨子裏還沒有爛。

那時,他一身幹淨,傲骨尚存,怎麽也能把愛學個分毫,而非現在的步步拿捏算計。

他悔,他要做一只貓。

他是吸人血肉生長的藤蔓,難得對他的獵物産生了悲憫,這像一把燎原的野火,來得無名無故,卻折磨得他夜夜不得安寧。

只因,如邬桓所說,他是這世上唯一舍不得真正傷害他的人。

便注定了要被他傷。

倪諾年少受到的冰冷隔閡,長大後被父母利用厭棄的不甘,被族人作踐糟蹋的怨恨,都是他身上的刺,拔不掉,被要抱着他的邬桓盡數納入體內。

他怕那些刺,終有一日會穿破邬桓的軀體,把他也變成一個怪物。

倪諾不是邢宇韓,他卻怕邬桓變成另一個喬伊,他不想再捕獲他,他要放過他。

“別愛倪諾了,他是個壞人,他貪婪,自私,不擇手段,別愛他了,不值得……”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被烏雲遮住不見一絲影子,漆黑的辦公室裏響起一道低啞的聲音,穿過漫漫長夜,穿過咫尺天涯,在兩個人的心上敲擊。

“你回去吧,邬桓……再見了……”

主人。

如果有機會,如果……

那等我收拾好自己,确保不會再傷害您,再去找您吧。

可惜,玫瑰花的顏料一個月就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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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點寫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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