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起的疾風差點沒把被他們甩開腳步輕浮的我帶倒,多虧伶舟一把扶住,打量我狼狽的樣子,急聲道:“大奶奶,您這是怎麽了?沒事吧?”

“有事。”我就勢抓住伶舟的手臂,擡眸直直看着他道:“伶舟,我要再去見小叔,不管用什麽方法。”

伶舟伶俐,聽我語氣便知不好,緊張的道:“到底怎麽了,莫非是主子……”

“正是。”我點頭,如實告知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歸海·月明現在的處境有多麽不好。

“不應該啊。”伶舟震驚,“以咱們家在藍國的根基勢力,主子便是進了監獄,官府也不敢如此苛待,除非……”

我心思電轉,脫口接道:“除非要連根拔起,所以才不用留有餘地。”和伶舟四目相對,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恐怖。

“那小叔豈不是非常危險?”我手上用力,把伶舟拉至偏僻處,低聲道:“我知道一般世家大族都暗地養有死士私兵,咱家有沒有?”

伶舟點頭道:“有,但不多,就一百人。”

“怎麽這樣少?”我失望,道:“劫獄都不夠……”

“噓,大奶奶這種話可說不得……”伶舟吓得左顧右看,連連搖手道:“咱家是殷實商人,養那麽多死士做什麽?再說即使有實力劫獄,也不能劫,劫獄是大罪,要株連九族的。歸海家世居藍國,現有千餘口族人,若被株連九族,恐怕會血流成河,就是咱們去救主子,主子也不會跟咱們走,否則主子怎會毫不反抗,任憑官府抓走。”

“天,那該怎麽辦……”我呻吟,忘了不是人人都同我一樣,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以歸海·月明的脾氣,的确如伶舟所說,寧可自己死,也斷不肯牽連全族陪葬。此時我忽然懷念雪無傷,若是他就簡單多了,肯定不計後果先越獄,惡人也有惡人的好處。

伶舟亦焦急的道:“再想想別的方法……”

“錢!”我陡然擡頭,“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有錢能使鬼推磨,不計代價買通負責官員。”攤開手掌,給伶舟看歸海·月明塞給我的那塊玉環,“認得這塊玉環不?小叔曾說過可以憑它向任何一家珍寶坊分店要錢要人。藍都總部雖然都被查封,但別的國家分部不會受到影響,你立刻召集死士去各國籌錢。”

“這玉環雖然的确是主子的信物,但現在恐怕沒有什麽用了。”伶舟搖頭,皺眉道:“昨夜主子被抓走後,我已經着人用信鷹傳書給各國分店負責人,要他們籌備資金,運來藍都應急,可是不知為何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封回信,而且連桑山死士們也斷了聯系。”桑山是歸海家祖産,位于藍綠邊境接壤處,連綿幾千裏,雨水充沛,桑林遍布,是歸海家世代豢養死士的地方,而死士只有歷代的歸海家主憑半枚虎符才能調動。

“怎會這樣?”我一手扶額,情況壞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沉吟道:“看來是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置歸海家于死地了……”

歸海·雲開出走,左丘·清韻随之失蹤,歸海府和珍寶坊總部被查封,歸海·月明入獄,太子帶玉妃出游,各國珍寶坊分部沒有回應,和家族死士斷去聯系,所有的一切形成一個局,人為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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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窮途

我本以為事至如今,已經壞到極點,卻沒有想到還有後招等着我們,淋漓盡致的栓解“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當我和伶舟回到“通源恒”時,只見那破敗的大門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滿屋滿院擠滿了陌生人,一問才知都是在珍寶坊定制了衣裙的客戶。珍寶坊的服飾號稱七色第一,等同于地球的高級成衣,一件最少要百八十枚金幣,而來要求退錢的人足有二三百個,也就是說至少要有二三萬金幣才能打發走這些人。

我手裏只剩七百金幣,和幾萬之數相差甚遠,且這是最後的一點錢,全家幾十口人要靠這個穿衣吃飯,我那敢輕易動用它?

沒錢還,這群人就不走,都是些替主人來要債的婆子仆役,輪班守候在院子裏,吵嚷得我們無法正常生活休息。

長史·曉曉、歸海·星河等自小嬌生慣養,那裏經歷過這種事,吓得半死整日啼哭。歸海夫人實在無法之下只好厚着臉皮,讓伶舟帶着幾名伶俐的小厮去富裕的族人家裏借錢,但收獲甚微,只有我結婚那日,主持鬧洞房的歸海重生偷偷送來了2千金幣,并告知我們有王族中人發下話來不許接濟我們,否則和我們一樣論處,所以大家都不敢施以援手。

三天後,我們都頻臨崩潰,歸海·星河沖出去喝罵要債者,反而被他們推倒跌破了頭,長史·曉曉吓得又犯了呆病,歸海夫人病情加重,水米不進。至此我才知道錢的重要性,只要能讓這群人離開,賣血賣腎賣身都可以商量,也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為錢铤而走險,有人為錢抛棄尊嚴,真正是一分錢憋倒英雄漢,活了兩世就沒這麽窩囊憋屈過。

這期間又有幾名下人受不了逃跑了,我手裏雖然多了2千金幣,但離三萬之數還是差得遠。我苦思冥想地球小說影視中的穿越女是如何能日進鬥金的,首選當然是賣藝賣笑賣身,巴巴的跑去歌舞坊面試,結果第一輪就被淘汰下來,因為有的是比我歌喉婉轉舞姿優美年輕靓麗的女孩,拿老鸨的話來說,就是她又沒瘋,幹嘛要收一個什麽基礎也沒有的18歲大齡殘花敗柳?我備受打擊,想了想好像還有神馬廚娘掙大錢的,于是又跑去酒樓自薦,靠有別于七色的地球菜的确被錄用了,但一問月薪才20金幣,也就是要十五年才能還上債,于是我很絕望,在街上轉來轉去很認真的想要不要就這樣偷偷溜掉,再不回去了?

想歸想,可還是無法真扔下那幫老弱婦孺和獄中的歸海·月明,在天将擦黑之時,認命的又回到了通源恒。

家中一切如舊,還是擠滿了要債者,且好像又多了數人,看見我進來紛紛舉起收據單向我要錢。我在伶舟等幾名小厮的幫助下才擠進歸海夫人的房中,長史夫人、平彤等都聚在歸海夫人房中等我消息,見我垂頭喪氣的走進來,便知道又是無果,不禁失望的紛紛抽泣起來。

正在此時,一群黑衣人簇擁着一個身形高大,頭戴圍着紗幔的鬥笠,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走了進來。

“閣下有何貴幹?”伶舟疾步上前攔截,卻被那人随手揮開,徑直登堂入室,走進歸海夫人的房中來。

伶舟雖非一流高手,但自小跟着歸海·月明習武,身手絕對不俗,那人竟能随手把其揮開,武功實在驚人。

我一驚躍起,橫身擋在歸海夫人床前,揚聲問道:“你是誰,想要做什麽?”

那人紗幔遮臉,看不見表情,他的眸光卻有如實質般的透紗而過,凝注于我的臉上,半晌都沒有言語。

我心生疑窦,試探的問道:“你到底是誰,認識我麽?”

那人仍然不語,豎手一揮,其左側一個長着兩撇小胡子,看起來非常精明強幹的中年人搶步上前道:“我家主人想和你們做筆買賣,不知你們誰可做主?”

我習慣性的才想出頭,突然想起歸海夫人在此,理論上該她做主才是,便回頭望向歸海夫人。歸海夫人雖然病弱,但神智清醒,氣勢雖大不如前,可虎死餘威在,咳嗽一聲,坐起身來,道:“你們既然找到這裏來了,想必也知道我家情況,我們現在身無長物,如何能與閣下做什麽交易?”

“不用易物,只要你簽個字便成……”那中年男人從袖中掏出一卷黃紙,打開來是一份合同。上書願意替我們償還所有的欠款,條件是把歸海府和珍寶坊總部并天衣無縫珍寶坊這個名號一起轉讓給他們。

歸海夫人氣得連聲咳嗽,幾乎沒吐出血來,拍床道:“你們這是趁火打劫,區區幾萬之數便想買我歸海家老宅和珍寶坊金字招牌,簡直是做夢,我便是死也不會賣給你們的。”

“那便去死吧。”那中年人冷笑道:“你死了,我們向你兒媳婦買,更加方便。”

歸海夫人叫道:“我死了,還有我兒子在,她算老幾,憑什麽能做我歸海家的主?”

那中年人掰手算道:“你大兒子潛逃,二兒子入獄,這兩人十之八九都再回不來了。你再死掉,家裏自然就該由你兒媳做主。”

歸海夫人神色大變,再顧不得什麽儀态風範,厲聲道:“放屁!誰說我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街上十個人有九個這麽說,難道沒人告訴你,你兒子現在的情況嗎?”那中年人笑容奸滑,意有所指的望向我。

我早發現他在蓄意挑撥,眼珠一轉,試探的道:“你們既然消息這樣靈通,當然知道歸海府和珍寶坊總部都已被查封,房契亦被封在宅中,我們便是想把房子賣給你們,也賣不成呀。”

那中年男人高深莫測的笑道:“這不用你們管,只要簽定合同,我們自然有辦法收回房産。”

“哦……”我佯作無意的道:“官商勾結?”本想再探探他們的底細,卻被歸海夫人打斷,厲聲叫道:“我還沒死哪,輪不到你做主,我說不賣就是不賣,我不能讓祖宗的基業斷送在我的手上!”

“那就沒辦法了……”那中年男人忽然縱聲向外喊道:“外面的諸位朋友們聽真了,我家主人原想代替歸海家把錢還給你們,但歸海家人為了一己之私,枉顧大家的利益,不肯和我們合作,大家說要怎麽辦?”

外面的人立時被煽動,有的想沖進屋來理論,有的撿起石頭瓦片砸向門窗。伶舟帶着男仆們擋在門前,拼命攔住那些往房中沖來的人。而門窗本就破敗,不一會便被砸出幾個大洞來,沒了阻礙,再投進來的東西便徑直砸到屋裏面。石落如雨,室內又不寬闊,無處躲藏之下,長史夫人和平彤及侍立的幾個丫頭嬷嬷紛紛被砸到,甚至有幾塊直接砸到了床上,吓得歸海夫人連聲尖叫,抱頭縮進床裏面。

“住手,住手!有話好說,大家先住手……”我見群情激憤,形勢失控,忙揚聲喝止,但聲音卻淹沒于鼎沸般的叫罵聲中。

“嗖嗖……”又有數十塊瓦铄投進來,我橫身護住歸海夫人,自己卻被接連砸到,連額角都被尖利的石頭劃破。正焦頭爛額束手無策時,那頭戴鬥笠的高大男子突然揮袖把砸向我的石塊紛紛拂落。

我詫異擡首,脫口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語,卻順勢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後,這樣我雖然安全了,可歸海夫人則完全暴露了出來,不過瞬間便被砸得傷痕累累。

“母親……”我想撲出去保護歸海夫人,那人卻死死握住我的手腕不放。

“放開我!”我擡肘撞向他的脊柱,他側身輕易化解,反而回臂攬住我的纖腰,把我挾制在他的懷中。

“你到底是誰?”我一愣,恍然失神,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讓他們住手,快讓他們住手……”歸海夫人被砸得頭破血流,縮成一團,顫抖的叫道:“我……我……我簽字……”

091 淵源

簽完合同,黑衣人引走了讨債者們,要他們随之去領錢,通源恒終于安靜了下來。

伶舟帶領男仆們修理破損的門窗,女仆們則清掃屋內外的磚頭瓦片。

歸海夫人自簽完字後,便沉默無語不言不動,連薛嬷嬷想幫其擦拭下臉上的血污都被狠狠拂開。她眼神空洞,神色絕望,好像驟然蒼老了數十歲。

她一生中有兩件事最為驕傲,一是擁有七色的服裝帝國天衣無縫珍寶坊;二是兒子歸海·月明是珍寶坊的家主。現在卻都被她親手毀掉,斷送了老祖宗百多年的基業,簡直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真的要比一刀殺掉她還難受得多。

此間事了,我終于有時間精力研究怎樣能再去刑部大牢探望歸海·月明。和伶舟用了很多辦法都不行後,終于在一個怕老婆的小牢頭身上打開了缺口。他是入贅,男方嫁入女方家,不能明着納妾,偏又好色如命,便偷偷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

我便拿此要挾他,若不帶我去見歸海·月明,便把他養外室的事告訴他老婆,若帶我去見歸海·月明,不但為他保密,還給他100枚金幣作為酬勞。他一個月的饷銀不過才5個金幣,100金幣是他2年的月錢,權衡利弊之後,他終于點頭答應,跟我約好在他值夜班的時候帶我去見歸海·月明。

恰巧後日便該他值夜,為避人耳目,我穿了一襲獄卒的服裝,于午夜時分,帶着事先準備好的食物和換洗的衣服及濕毛巾、刀傷藥等東西,随他由後門悄悄潛入了刑部大牢。

時隔五天,我終于又見到了歸海·月明,當透過栅欄,看見伏在爛草堆上的那個滿身斑駁血污的熟悉背影,簡直恍如隔世。

那牢頭幫我打開牢門,示意我進去,“要做什麽快點,我在外面把風,聽見咳嗽聲就趕緊出來。”

“好。”我點頭,疾步走至歸海·月明身前,蹲下去輕聲叫道。“小叔,小叔……”

歸海·月明沒有反應,依然趴着不動,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完全碎裂,露出累累傷痕,那道深可見骨的鞭傷尤其可怖,雖然長出了新肉但其上又滿是膿血,紅紅黃黃的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小叔,小叔你還好麽?”我擔心的伸手試探他的鼻息,溫熱的感覺拂過手指,才真正放下心來。收回手時,無意間碰到了他的額頭,指尖的觸感卻不太對,按下一摸,竟然是在發燒。

“小叔快醒醒,把藥吃了再睡……”好在我為求有備無患,來之前花重金買了許多成藥丸子,其中有一種就是驅熱退燒的。

歸海·月明濃睫輕顫,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卻茫然迷惘,孩童般懵懂的盯着我好半晌才喃喃的道:“嫂子?”不敢置信的半擡起身,伸手摸向我的臉,“我這是在做夢麽……”

“不,不是做夢……”我心中一痛,再忍不住流下淚來,滾熱的淚水恰巧滴落于他的指尖,那熱度燙得他猛的縮起手指。

“你……你是真的?”他呆了一呆,再伸出手指,想碰觸我的臉,卻又猶疑不定的頓住。

我擡手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哽咽的道:“當然是真的,有沒有痛的感覺?”

他回握住我的手,皺起漂亮的眉眼,滿臉失落的道:“沒有,一點都不痛,果然是夢……”

我淚落更急,嗚咽道:“傻瓜,那是因為你身上的傷口太疼,已感覺不到這點微痛了……”

他眼神漸漸清晰,觸火般猛然放開我的手,四面環顧一圈,結巴道:“嫂……嫂子?真的是你,你怎麽這身打扮,是如何進來的?”

“山人自有妙計。”我小得意的晃晃頭,擦去眼淚,拿出退熱藥和水壺,送至他幹裂的唇邊,道:“張嘴,把藥吃了。”

他聽話的乖乖張口吞下藥丸,如獲甘霖般咕咚咚一氣喝掉大半壺清水,才真正清醒過來,眼神又恢複了一貫的溫柔淡定,但卻比方才懵懂的時候少了幾分人氣。

我打開帶來的三層大食盒,先把食物拿出來,擺在他眼前,“餓了吧,都是你喜歡的菜,你一邊吃,我一邊幫你處理傷口。”再掏出濕毛巾,刀傷藥、小刀小剪子等物,放好備用。

“謝謝……”他看着食物,微微笑道:“其實我不太餓,這裏也給食物,一頓一個窩頭,偶然吃吃,味道還不錯。”

我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這句話卻戳中了我的淚點,若非親眼所見,簡直無法想象比天上皓月還要皎潔三分的明月公子,會滿身傷痕流膿冒血的困在老鼠蟑螂橫行,充滿腐朽死亡味道的牢室中啃窩頭。

我正在給他處理那道深可見骨的鞭傷,眼淚便噼啪滾落在他的背上,他一驚回頭,眸光溫柔如水,即使滿面血污亦難掩天生麗色,柔聲道:“別哭,我沒事。”

“不用安慰我,我又沒瞎,難道看不出來你有事無事麽?”我用小刀輕輕刮去創口的腐肉膿血,好在他皮膚很合,潰爛面不大,容易處理。

“真的,我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不好。長這麽大,第一次可以什麽事都不用做,什麽人也不用管,只吃了睡,睡醒吃就行。”他雖然這麽說,但還是痛得輕顫。這時代沒有麻藥,生生刮去腐肉擠出膿血,怎可能不痛?要是我,早就又哭又叫了。

我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便順着他的話接道:“哦,小時候也不能吃了睡,睡了吃麽?”

他苦笑道:“自我懂事起,母親便整日迫我習文練武,說我長大後一定要接替父親的家主之位,不能讓大哥搶了去。”他一頓,眸露追憶之色,“可年幼的我,最喜歡羨慕的人,便是大哥。大哥年長我七歲,聰明又淘氣,什麽都一學即會。二娘又寵他,從不多加課業,所以有大把時間搞得府中雞飛狗跳,父親雖然天天罵他,但卻掩飾不住眼中的疼愛。下人們都叫大哥少主,叫我小少爺、寶少爺,默認大哥是将來的繼承人,只有母親不認同,表面叫二娘姐姐,暗地裏卻不許我和大哥親近,可是大哥總喜歡把我偷出來,帶我四處摸魚打鳥,掐花摘果……”

我恍然道:“怪不得你如此喜歡大将,原來小時他對你這樣好。”沒敢說出來的是,原來歸海夫人竟叫過二夫人姐姐,以她那自高自大的性子,當時必定忍得吐血,也從而能看出當年二夫人和歸海·雲開是多麽受寵,難怪歸海夫人得勢後這麽折磨二夫人了。

他點頭,嘆息道:“大哥一向對我很好,若非母親和二娘因為父親和家主之位,矛盾日漸激化,我和大哥的關系還會更好的。”

——————

我幫歸海·月明處理好所有傷口,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了歸海夫人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把歸海府和珍寶坊都賣給了那個頭戴鬥笠的黑衣人。歸海·月明聽了後情緒波動不大,我亦早已習慣了七色這些男人聲色不動城府深沉的樣子,才想找話安慰他幾句,他卻仔細詢問我那個黑衣人的形體特征,我描述完,有些遲疑的說不知為何,覺得那個男人有種熟悉的感覺。

歸海·月明忽然笑,喃喃低語道:“也好,物歸原主,我也可以解脫了……”

我一呆,脫口道:“什麽物歸原主?那人不會是你父親吧?”

“傻瓜!”他笑容更大,用從未有過的輕松口吻道:“別再來看我,太危險了。王太後二月份過生日,今年是七十歲大壽,必然要穿七色繡袍,這世上除了我和父親再無人會七色繡,父親失蹤多年,宮中采辦只能找我,最多一月底,便會放我出去。”

“啊啊……”我張口結舌,“月底?那不就十天了麽?你早就盤算好了,才任憑他們抓進來的?”

他微笑點頭,“自然,我可沒想要在這裏呆一輩子。”

“你你,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氣急跺腳,若非他有傷真想飽以老拳,呲牙咧嘴的低吼道:“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麽,這幾天簡直是寝食難安,做夢都在想怎樣才能把你弄出來,你可好……你可好……在這揣着明白裝糊塗,自己悶聲發大財。很好,好,我再也不管你了,反正你比我聰明得多……”我氣得口不擇言,抓起地上食盒,恨恨轉身便想走,空着的左手卻被陡然抓住。

“我沒想瞞你,上次不是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麽?”歸海·月明的聲音比平時沙啞許多,但暗夜裏聽來卻格外溫柔,輕如羽毛般拂過耳畔,“別生氣了,頭磕破的地方都好了麽?你對我怎樣,我都知道,且永遠不會忘記……”

我的心突地一跳,忽然泛起絲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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