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走走。放舟四海,走馬江湖,看看山外之山,天外之天。”

他輕轉手中茶杯,眸光比夜色還要溫柔,“嫂子既然心懷高遠,我也不強留。但請記住,這裏永遠是嫂子的家,累了倦了便回來。”

我微愣,這話怎麽有些耳熟,倒好似在那裏聽過一般。一時想不起來出處,便微笑點頭,道:“我記下了,若真有那麽一天,小叔可不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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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不是說話不算數,我才修完。

086 巨變

我微愣,這話怎麽有些耳熟,倒好似在那裏聽過一般。一時想不起來出處,便微笑點頭,道:“我記下了,若真有那麽一天,小叔可不要反悔。”

“永遠不會。”他神色溫柔,卻無端的讓人信賴,只覺一諾千金絕無更改。他伸手接下腰間佩玉明月環遞于我,道:“這是我自小佩戴的玉環,亦是我的私人信物,嫂子拿此環可以去到任何一家珍寶坊分店尋求幫助,要人出人要錢給錢,無論什麽事情,都會盡力幫嫂子解決。”珍寶坊分店遍及七色諸國,此環在手等于可在七色國暢游無憂。

我雖知道他對我很好,但看着那羊脂白玉做成的玉環,還是不禁呆住,給我這種信物,等于可以向他予取予求,我若是心懷不軌,後果不堪設想。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我連忙搖手,想了一想,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快快收起來,此環事關重大,斷不能輕易送人,切記切記……”

歸海·月明藍眸輕轉,微微一笑道:“我就這一枚玉環,嫂子若擔心我随便送人,不如就收下替我保管,這樣我便是想送也送不了了。”

我用力搖頭,“就這一枚,我更不能收了,理應要留給小叔你未來的妻子。”

“她用不到。”歸海·月明笑容如故,眉宇間卻隐有落寞,淡然道:“母親選出來的兒媳,絕對不會走馬江湖四海為家,安穩呆在家中的人,要信物何用?”

我微感詫異的道:“你的意思是母親讓你娶誰就娶誰麽?”

他淡然點頭,“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嘆為觀止,“你還真是循規蹈矩,一點出格的事情都不做。”我側首看他,微微沉吟道:“愛情雖然難免苦澀,但瑕不掩瑜,其甜蜜美好的感覺難描難繪,小叔若有機會還是談次戀愛,也許無果,但最起碼經歷過,這樣人生才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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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海·月明微微搖頭,“若相愛自然就想要結果,可母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除非是她選的人,否則想她滿意實在太難,我不想要誰因我受到傷害,亦不想惹母親生氣,所以還不如不喜歡。”

我微笑,“能控制喜歡與否,就是并非真心喜歡,否則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失去理智的喜歡?”他輕輕皺眉,有點茫然的道:“那是什麽感覺?我沒有嘗試過。”

“啧啧,你的人生還真無趣。”我抱臂搖頭,“這種東西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我怎麽跟你解釋也沒用。就看你運氣了,若能遇見讓你失控的人,自然就知道是什麽感覺了,否則我亦沒辦法。”

他微微笑,“也許遇不到才是我的運氣。”

我想了想,點頭道:“也對,沒愛便沒痛,平淡一生未嘗不是種幸福。”不再和他糾結,鄭重其事的把小六托付給他,又交代他送我的嫁妝分毫沒動過,除了錢幣留給小六外,其餘的他自行收回便是。

他一一答應下來,問我明天何時上路,想要送我一程,我婉言拒絕,他卻執意要送,無論我怎麽推辭都沒有用,無奈之下只好先告辭離開。

回到聽雲臺,小六還在等我,見到我又開始哭泣,我百般勸慰,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去休息,我自己卻一點睡意也無。側耳細聽更漏聲應該還沒到午夜,怕明早走時小六哭得更厲害,又怕歸海·月明真的送我,其實最怕的是自己也忍不住哭,所以幹脆把酣睡的球球塞進皮囊中,背上早已整理好的行禮,抱起正在打盹的圓圓,悄悄到馬廄挑了一匹極其神駿的健馬,趁夜從側角門溜出歸海府。

彼時月正當頭,寒星漫天,柳岸春曉,一片嫩綠。

時間過得飛快,我已經來藍國将近兩月,200天,七個地球月,怎可能一點感情也沒有?縱馬沿着柳岸飛奔,逆風而馳,吹得眼睛生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濕了眼眶。雖答應了小六會回來看她,可是前途渺渺歸期無望,再見不知是何年何日了。

我離開歸海府後,才想起來城門已關,要明早才能出城,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住一宿,總不能露宿街頭。

藍都我只知道一個旅店,就是七日回門時歸海·月明帶我住的第一樓,反正囊中滿是金幣,我便熟門熟路的向第一樓馳去。

路過街市時,竟然還沒全散,仍然有些小食攤在賣宵夜,三三兩兩的客人一邊聊天一邊進食,笑語朗朗其樂融融。遙遙還有絲竹管弦聲從前面河流上傳來,應該是花船上的歌舞伎在奏樂。

“姑娘,我們借一步說話如何?夜深露重,沾染上寒氣便不好了。”兩個人當街而立,一人想走,一人左右攔擋,不肯放行。聽聲音看相貌竟都是熟人,披着深藍連帽鬥篷想走的是那個絕美的傲嬌麗人,背對着我阻攔的是妖異風流的花中客迦旃。

“姑娘,你是真的不會說話,還是不屑跟我說話?算這次,我們已經見了三面,卻沒聽見你說過一句話……”迦旃再次橫移一步攔在那麗人前面。

“唊”我吆喝一聲,雙腳用力一磕馬腹,策馬箭般沖出,揚聲笑道:“登徒子,當然是不屑和你說話……”經過他們身旁時,倏然伸手抓住那麗人的手臂,大力把她拽上馬來,安放于身前,順勢一手攬住那麗人如削細腰,一手控缰,再磕馬腹狂奔向前。

風撲面,長發激揚,衣袂飄飛,踏碎長街靜谧。

“是你?”迦旃一愣之後,頓足借力飛躍而起,鷹隼般向我們撲來。

“不是我,你認錯人了。”我回眸一笑,反手揮出馬鞭,馬鞭夾雜着尖銳的破空之聲,狠狠向迦旃抽去。

“哎呀,這麽狠心的美人,只你一個,別無二號,我怎會認錯……”迦旃長眸流光朱唇斜挑,眉眼間充滿誘惑,半空中一個風車大翻身,避開我揮出的馬鞭。身法雖然美妙,但仍難免力竭向地上墜去。

“一枝獨秀亦是件痛苦的事。”我笑應,早已算好他的反應,輕功再高也快不過奔馬,他受此一阻再難追上我們,連聲呼喝策馬狂奔,把他遠遠抛在後面。

那麗人自被我拽上馬背便一聲不吭,別說謝連個好臉色都無,繃緊身體和我拉開距離,生似怕我占她便宜一般,氣得我不禁暗罵自己多事,幹嘛頭腦一熱又救她于水火。

她裝死人,我也不理她。兩人一路沉默,直奔到歌舞坊那條街,不輕不重的把她推落馬下,看也不看的策馬轉身向第一樓而去。

是夜便在第一樓住下,第二天往城外走時卻碰上了好久不見的江采蓉,她已經在珍寶坊的繡莊學成出師,自己開了間小店,歸海·月明一直有照顧她,分給她一些小訂單,所以她收益不錯。聽說我要離開藍都,不知何日才能再見,非得留我住兩天再走。我左右也沒什麽事,又見她情真意切,關鍵是她死死拽住我的衣角不肯松手,便留了下來。

住了兩天,才打算要走,卻聽到一個晴天霹靂。

歸海·雲開拐走了左丘·清韻,左丘老侯爺和齊徹·瑜的父親齊徹大公聯名告了禦狀,藍王下令刑部徹查,刑部大公親自帶人查封了歸海府和天衣無縫珍寶坊總部,抓走歸海·月明追問歸海·雲開的下落。

087 世态

七色363年1月85日,陰。

七色星球,藍國,藍都。

彼時我才和江采蓉吃完早飯,打點行囊正要走,出門送貨的小幹急匆匆趕回,告知我說外面現在都傳瘋了,說刑部昨夜突襲歸海府,抓走了歸海·月明,查封了歸海府和珍寶坊,歸海夫人等家眷流落街頭。七色巨賈之藍色巨賈,藍國首富歸海氏驟然傾覆。

我呆住,第一反應是小幹在和我開玩笑,可是我知道小幹極其腼腆,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是絕對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但我還是忍不住顫聲問道:“真的假的?”

小幹漲紅着一張黑黝黝的臉,結巴道:“我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路人都這麽說,人人都這樣說……”

“人人都說的消息也未必就是真的。”我心中又升起希望,抓起行囊,急聲對江采蓉道:“總要眼見為實,我回去歸海府瞧瞧。”

江采蓉一把拉住我,道:“我同你一起去,我身受歸海家主的大恩,理當回報。”

她這一拉反而拉回了我幾分理智,深吸兩口氣,打開行囊把所帶的一千金幣平分成兩份,一份交予江采蓉保管,道:“姐姐你不要和我去,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咱兩不能都暴露,這些錢和你要作為最後一條退路,若我也出了意外,你再暗中打探伺機而動。”

江采蓉通達世情,知道我說的很對,便含淚答應下來。

因為四翼雪龍太過紮眼,我只好把圓圓也托付給江采蓉,只帶着縮在皮囊中睡覺的球球,收好另一份金幣,牽出坐騎,向歸海府飛奔而去。

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看見歸海府四外圍滿官兵,大門上貼着蓋着朱紅官印的封條時,腦中還是“嗡”的一聲,身子連晃幾晃差點沒一頭紮下馬來。

府門前曠地上,一圈丫頭嬷嬷正圍着躺在長史夫人懷中昏迷不醒的歸海夫人哭叫。大約是因為事出突然,半夜被趕出府來,所以人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便連歸海·星河、長史·曉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都只胡亂披着件不知道是那個仆婦的粗布外衫,混雜在人群中哭泣。

“大奶奶……”

“表嫂……”

“嫂子……”

見我策馬而來,衆人均都面露喜色,便是平時不怎麽搭理我的歸海·星河都歡喜的叫起來。

我翻身下馬,向衆人點頭示意,目注面色青白昏迷不醒的歸海夫人,焦急的一連串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小叔真的被官府抓走了麽?母親這是怎麽了?”

跪坐在長史夫人身旁,幫忙托着歸海夫人的平彤,滿面淚痕的答道:“來查封咱家的那個大官說大表哥拐走了清韻郡主,抓走二表弟要他交出大表哥。官兵闖進府中時,我們都在睡覺,被從床上拽起來,什麽都不讓拿,就這樣直接趕了出來。”

我雖然不精通醫理,但在師父身邊還是學了點皮毛,知道如何把脈,探手扣住歸海夫人的手腕,只覺脈象異常紊亂,皺眉問道:“母親是急得昏倒了麽?”

“不是急的,是氣的!”長史夫人咬牙道:“驟然被身無分文的趕出來,你母親雖然急怒,但她畢竟是個有主意的人,知道只是哭泣沒有用,當務之急是安頓下來,再設法營救月明,便讓小厮們去本家親屬和一些交好的朋友處,問問誰家可以暫時收留咱們,可那些平日跟哈巴狗一樣巴結着咱們家的人,卻不是閉門不見,就是說怕遭牽連不敢收留咱們。派出了十多個人去問,沒一處行的,見事不好,最後連有去處的奴才婆子們都悄悄溜了,你看本來百十個人,現在就剩下這麽多了。你母親這才氣得暈倒……”

我順着長史夫人的眼光一看,果然周邊就剩下三十來個男女下人,大都是主人的貼身丫頭嬷嬷,小六赫然在列,正幫着長史·曉曉的貼身丫頭一左一右的扶着癱軟的長史·曉曉。

方才着急問清情由,我沒留意到小六,此時四目相對,小六不禁哽咽一聲,叫道:“小姐……”

“嗯……”我左右環顧,奇怪的問道:“伶舟呢?他不會也趁亂跑了吧?”司刃跟着歸海·雲開一起走了,再跟我相熟的小厮就只有伶舟一個了。

“沒有沒有,都這個時候了,小姐還亂說……”小六跺腳,頭發亂糟糟的披着,只穿着件月白色中衣,凍得渾身直抖,“伶舟哥哥偷着去追抓走家主的官兵了,說确定家主被抓去那裏,才好設法營救。”

“聰明。”我點頭,招呼衆人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咱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長史夫人狐疑道:“沒有人肯收留我們,我們能去那裏?”

“客棧。”我拍拍鼓囊囊的行禮,篤定的回答。

長史夫人眼睛一亮,驚喜的道:“對,我忘了你身上有錢,客棧有錢就能住。”

可我們都錯了,歸海府新獲罪,連客棧也怕受到牽連,而我們人又多,需要二三十個房間,有兩家要錢不要命的小店,想掙這筆房錢,卻沒有那麽多空房間。

長長的客棧一條街從頭走到尾,也沒住下來。眼看就剩最後一家店了,占地到是不小,但卻極其破落,緊閉着斑駁的大門,灰突突的牆壁,裂縫的匾額,上書“通源恒”下一行小字寫着“百年老店賓至如歸”。

“大奶奶,咱別去這家了……”歸海夫人的心腹薛嬷嬷突然急行兩步,走到我身後,悄聲道:“這家店太老了,聽說時有坍塌,差點沒砸死客人,所以生意日漸蕭條,住這裏太危險了。”她向來八卦,因此消息靈通。

“便冒點險,也比頭無片瓦露宿街頭強。”我皺眉,伸手叩門。歸海夫人一直昏迷不醒,由兩個健壯的仆婦擡着,衆人衣衫單薄狼狽不堪,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走到那裏都是焦點,實在急需落腳處。

我一敲再敲,好半晌裏面才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耐煩的道:“誰啊,沒完沒了的敲什麽?”

我忙回道:“店家,我們想住店,不知道有無空房間?”

大門咯吱一聲,從裏面打開,走出來一個幹瘦的老蒼頭,眉頭皺成川字形,打量我們道:“這裏早不做生意了,你們沒看見牆上貼着出售的字樣麽?”

我急着找住處,還真沒留意牆上貼着的些什麽,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見在一張被風吹雨打得字跡已經模糊了的黃紙上,隐隐寫着“此店出售”四個字。

“這家也不能住麽?”歸海·星河身子一軟,靠進她貼身丫頭懷中,哀哀叫道:“我再也走不動了……”

我看着衆人狼狽的樣子,心中一動,問那老蒼頭道:“你是就店主人麽?這店要賣多少錢?”我們就是再去找別的客棧,也未必能住下,與其沒有目的的亂走,還不如幹脆買下這個老店,看其破敗的樣子,應該不會太貴。

“我就是店主,街坊鄰居都可以給我作證。”那老蒼頭眼珠一轉,眸露貪婪之色,道:“本來我要賣500金幣,但要是姑娘你買,就便宜點,400個金幣賣給你。”

薛嬷嬷在我身後叫道:“你怎麽不去搶?400個金幣都夠買一所新宅子了。”

那老蒼頭狡辯道:“新宅子那能和我這百年老店比,再說現在的宅子都小小的,我這可前後五進,外帶一個有池塘的大花園,這麽大的宅院少見的很了。”

薛嬷嬷搶白道:“你當我們是外地人呀,誰不知道你這破店就前兩三進勉強還能住,後面的房舍園子早都坍塌荒蕪了,聽說還經常鬧鬼,再大有什麽用?”

老蒼頭氣得叫道:“你這個臭婆子胡說八道,荒蕪是荒蕪了,可從來沒有鬧過鬼,我家老店幹淨的很,比你臉都幹淨……”

薛嬷嬷那裏是能吃虧的人,撸胳膊挽袖子的沖前罵道:“我呸,你個老匹夫,你說誰臉不幹淨哪?”

“別吵了!”我一把拉住薛嬷嬷,道:“300!300金幣,你要是賣,咱就馬上成交。”

“太便宜了,不行。”那老蒼頭眼珠亂轉,搖頭道:“就是因為後面荒蕪了,我才賣這個價,要是全都好好的,給我千金也不會賣。”

薛嬷嬷嚷道:“大奶奶您給的太多了,這破店200金都不值,咱們快走吧。”

“閉嘴,你個婦道人家知道個屁!”那老蒼頭怒目瞪她,怕她壞事。

“貴就貴了,我也不再講價。”一拍行囊,發出錢幣撞擊聲,挂起職業笑容,斷然道:“現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賣就馬上付錢,不賣我也沒力氣和你多說,我們立馬就走。”

那老蒼頭神色變幻,還想再說,我轉身作勢要走。那老蒼頭果然着急,脫口道:“好,300就300,現錢成交!”

088 刑獄

古七色房屋買賣要比現代地球簡單得多,寫好買賣合同雙方簽字畫押,然後一手房契一手金幣就算完成。當然最好是把買賣合同遞交到官府蓋章,多一道保障,但非常時期也顧不了這麽多,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再去蓋吧,了不起多交點延遲費。

宅子誠如那老蒼頭所說很大,前後五進加一個大花園。但也的确像薛嬷嬷說的大都荒蕪了,除了修繕過的門面二層樓和第一二進能住人外,其餘全部破敗不堪。

第一進最好,分給歸海夫人住,歸海·星河自然與其同住。第二進則由長史夫人和長史·曉曉、平彤居住,長史·偉奇十多天前去了別國分店例行巡視,歸期尚早,但若得知歸海家變應該會盡快趕回來。餘下三十來個男女仆人便按照男左女右分住在這兩進的左右廂房。

分配好房間後,我才發現我還沒地方住,沒辦法只好在勉強還能住人的第三進挑選出幾間房屋,簡單打掃一下,和小六并聽雲臺僅剩的下人,大廚與一個小丫頭,一同住了進去。

一切安頓完畢,恰巧伶舟也找了過來,告訴我們歸海·月明的确被抓去了刑部,但自進去刑部後就再探聽不到一點消息,無論許以什麽好處都沒人敢幫忙,全說上面下過嚴令,不敢徇私,否則後果難負。伶舟無法只好跑去太子府求助,認為太子待歸海兄弟素來親厚,必會幫忙,卻沒想到太子和玉妃于昨日出游了,歸期未定,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歸海夫人本來醒了,一聽這話又昏了過去。

我心中隐隐一動,暗覺蹊跷,“昨天走的麽?怎會這樣巧?”

“的确好巧。”伶舟亦點頭,一頓若有所悟的擡頭看向我,道:“大奶奶您的意思是……”

我搖首,“現在還不好說,世上巧合的事情也很多。”輕咬下唇,思索道:“但不管是否是巧合,太子都指望不上了。你再想想,小叔還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朋友。”

伶舟擺手,“主子一向不喜歡參政議政,從不結交權貴,若非大爺出了事,和太子都不會走得這樣近,平日又秉持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生意上的往來,并沒有什麽特別交好的朋友。”

人情冷暖,世态炎涼,旁人是指望不上了。

事出突然,我又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毫無經驗可談,一時也無法可想,只好決定先去探監,打算見過歸海·月明再說,他那麽聰明也許有脫身之策。

随伶舟到了刑部,我才知道地球小說影視誤人,刑部大牢設在刑部院內,根本就不可能給門卒塞點錢就進去探視,轉悠半天連刑部大門都不得而進,更別說監獄了。

正焦急間,一行人馬在我們面前停下,被前呼後擁在中間的赫然是冤家路窄的齊徹·瑜。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自上而下的看着我,眸光憤恨又厭惡,陰聲諷刺道:“哎呦,這不是歸海夫人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素來和你伉俪情深的歸海大将那去了?”

我生生咽下已到嘴邊的“你不是也一個人麽?”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形勢不如人,收斂點好,便淡然道:“何必明知故問,我是來探望小叔的,可你來這裏做什麽?”

齊徹·瑜舉起一塊亮閃閃的長方形牌子一晃,道:“真巧了,我也是來探望他的,為求方便還特意跟姐夫要了腰牌。”他姐夫是二王子,那他手中的腰牌就是二王子府的腰牌了,自然能在刑部通行無阻。

我眼前一亮,脫口道:“可以帶我一起去麽?”話才出口,便暗罵自己真蠢,他怎麽可能會幫我?

齊徹·瑜果然嗤之以鼻,道:“你丈夫拐走了我的未婚妻,我為什麽要幫你?”

我已有心理準備,聞言淡定點頭道:“不行就算了。”

大概是我放棄的太快,齊徹·瑜反而冷哼一聲,道:“這麽容易便放棄,你顯然沒有真心要探望歸海·月明。”

我仰頭瞪他,“怎樣才算有真心?公子請明示,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會做。”

他眼珠轉動,陰陰笑道:“比如麽……跪下來求我,哭着叩首,磕得頭破血流什麽的……”

我心知他素來陰險,警惕的道:“如果我這麽做,你就會帶我去見小叔麽?”

他挑眉,“不,看我心情。”

我轉身便走,冷笑道:“我從來不做結果不明确的事情,你想我叩頭求你可以,但就必須保證帶我去見小叔,否則休想。”

齊徹·瑜氣得尖叫,“你這個女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敢跟我讨價還價。”

我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就是這種時候才要更加謹慎,免得被小人所乘。”

“小人?你說誰是小人?”齊徹·瑜怒叫一聲,突地桀桀怪笑起來,“你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便帶你去見歸海·月明,看你到底求不求我。”

我實在沒有想到齊徹·瑜會真的帶我去見歸海·月明,簡直像做夢一般的随着他進了刑部大門,直到來至後園刑部大牢,走在陰暗潮濕的監獄通道中才有些真實感。

一個獄卒頭頭模樣的矮胖男人點頭哈腰的走在前面給我們帶路,直到走完長長的通道,來到最後一間牢房,才恭敬的對齊徹·瑜,道:“歸海·月明就關在這裏了。”

我不敢相信裏面那個倚坐在牆壁旁,披頭散發滿身血跡的人便是芝蘭玉樹般的歸海·月明,搶前兩步沖到栅欄旁,叫道:“小叔,小叔,月明真是你麽?”

那人聞聲霍然擡起頭來,面上雖然亦有幾塊血污,但卻仍然難掩皎潔容色,眉如春山,眼橫秋水,不是歸海·月明還有那個?

“嫂子?你不是已經走了麽,怎會在這裏?”他一愣,踉跄站起,疾步撲前,和我隔着栅欄相望。

牢中太黑,離得近了,我才看清他身上滿是鞭痕,月白色的中衣都幾乎被鞭碎,一條一條的合着污血粘在他的身上。

我不敢相信的探手去撫他面上的血痕,哽咽道:“不是昨夜才抓進來嗎?這才多久呀,怎麽就打成了這樣?再說你何罪之有,憑什麽用刑?”

“來到這裏,還有什麽道理可講?不過是說我包庇大哥,幫助他潛逃罷了。”他反而微笑着安慰我道:“我沒事,只是些皮外傷,即使定罪,也罪不至死……”抓住我探向他面上的手,飛快塞入一個微涼的圓形東西,“快回去吧,我沒事,不用擔心我。”遲疑一下,垂眸小聲道:“但是若可以,請幫我照顧下母親……”

話未說完,他卻驟然離我遠去,我一呆擡頭,才看見原來是被齊徹·瑜身邊的兩個健壯侍衛左右架了起來。齊徹·瑜趁着我們說話時,已經命令獄卒打開牢門,走進獄室中去。

“啪……”齊徹·瑜揮手一鞭狠狠落下,鞭上倒刺立時帶下歸海·月明一片皮肉。

“啊,你做什麽?”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敢打歸海·月明,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憤怒的叫道:“你又不是官府中人,憑什麽打他?”

“誰說我不是官府中人?我十六歲時就受封五級典書史了。”齊徹·瑜切齒笑道:“再說我便真的沒有功名在身,也打得他,進來這裏就要有這種覺悟……”反手又是一鞭,重重落在上一鞭傷痕上,已經被撕去表皮的嫩肉立時又被帶起一層。

“嗯……”饒是歸海·月明那樣硬朗的人,亦痛得悶哼一聲,泛起一身冷汗。

“住手!住手住手,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要怎樣……”我想沖進牢房中,卻被齊徹·瑜的侍衛攔在外面,只好隔着栅欄哭喊。

“咦,哭了?剛才的硬氣勁那去了?”齊徹·瑜狂笑,揮臂接連兩鞭,又都打在那道鞭痕上,血肉飛卷,竟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我反應過來,他是在逼我求他,無暇多想,脫口叫道:“求你,我求你,不要再打了……”

089 死局

我反應過來,他是在逼我求他,無暇多想,脫口叫道:“求你,我求你,不要再打了……”

歸海·月明滿面冷汗,卻還強撐着安慰我道:“我沒事,不用求他,你快走,離開這裏,眼不見為淨。”

“沒事?”齊徹·瑜陰聲笑道:“明月公子,你不覺得渾身發軟麽,我這鞭子在軟筋散中浸泡了一夜,專門用來對付內家高手。你那賴以護體的內力消失殆盡,你便知道有多痛了。”

我本以為歸海·月明不想與官府為敵才毫不反抗,現在方知道即使想反抗,也無力反抗,因此心中更加惶恐,急聲道:“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做,叩頭下跪什麽都可以,求你不要再打了。”

“不要……不要為了我跪他……”歸海·月明此時才色變,振臂想甩開架着他的那兩個侍衛,卻晃了一晃,無力軟倒。

齊徹·瑜又舉起鞭子,桀桀笑道:“求與不求,随便你們。”

我看着歸海·月明血肉模糊隐現白骨的傷口,什麽原則骨氣都丢到了九霄雲外,噗通跪倒,流淚哀求道:“求你,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打了。”有選擇才能有骨氣,我現在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歸海·月明驟然睜大雙眼,困獸般低叫,“嫂子……”因情緒激動,而血流得更快更急,瞬間便染紅了半邊身子。

齊徹·瑜得意的大笑,“這回不跟我讨價還價了?”

“不敢,再不敢了……”我的雙眼亦被歸海·月明的鮮血染紅,我向來最是護短,相處日久,已真當歸海·月明是小叔,是家人,此時見其這樣被虐,恨得直想抽出魂弓魄箭,射穿了齊徹·瑜,但思及後果卻不敢妄動。唯有重重叩首,讓肉體上的痛壓制澎湃怒意,否則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如此用力,幾下便頭破血流,鮮血披面,和着眼淚,宛如血淚一般滾落,咬緊牙關哽咽道:“方才都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個女人一般見識。”

是誰說過,自己先低到塵埃裏,旁人便懶得踩了?

齊徹·瑜眸露得意之色,陰險笑道:“我可沒說你求我便答應,我現在的心情還沒有好到要放過他。”手起鞭落,又抽在那道傷痕上,血肉飛濺,真的露出其下白骨。

歸海·月明失去護體內力,一直靠意志堅忍,怕我擔心,哼都不肯再哼一聲,卻早已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但鞭骨之疼,痛徹骨髓,此時再熬不住,脖頸一歪,昏了過去。

“小叔,小叔……”我緊緊抓住栅欄,恨不得擠身過去,驚聲尖叫道:“齊徹·瑜,你真要把他打死不成?小叔還沒有定罪,你若要是打死了他,如何向刑部交代?如何向王上交代?”

架着歸海·月明的兩個侍衛之一,伸手一探歸海·月明的鼻息,低聲禀告道:“呼吸微弱,再打真可能會打死了。”

“哼,商人最是奸滑,肯定是在裝死……”齊徹·瑜眼珠骨碌亂轉,伸腳一踢伏在地上的歸海·月明,冷哼道:“算你運氣好,我正巧乏了,今天就暫且饒過你。”把沾滿鮮血的皮鞭扔給手下,“收好了,稱手得很,可以留着再用。”當先走出牢房。

“小叔,小叔,你醒醒……”我撲前想進牢房看看昏迷不醒的歸海·月明,卻被齊徹·瑜命人架了起來。

我額頭紅腫,血淚披面,狼狽無比的哀求道:“求求你,讓我進去看看他,只一會就好,,只一眼就好……”

齊徹·瑜視若無睹的走過我身前,頭也不回的揚聲道:“休想!架她出來。”

架着我的兩名侍衛轟然應喏,全然不理我的哭求央告,如狼似虎的拖着我跟随齊徹·瑜向外走去。

那瞬間,我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想要打倒這兩個侍衛,跑回去看歸海·月明。可打倒他們兩容易,其餘的侍衛怎麽辦?還有兩廂虎視眈眈的獄卒,監牢外刑部的官差守衛更是不計其數,我半分勝算都沒有,只好咬牙死忍,任憑他們把我架出刑部。

守候在刑部大門外的伶舟看見我們出來,遠遠便叫道:“大奶奶,您見到主子了嗎?怎麽樣,主子可還好?”

“哈哈哈,好的很,好得不能再好了……”齊徹·瑜陰聲大笑,接過小厮遞來的馬缰,翻身上馬,在跟着轟然大笑的侍衛們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馬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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