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你而生(23)
懷裏的溫度有些滾燙,灼熱的呼吸落在唇邊,似乎下一刻就能吻上來。
游宣曲起指節,很輕的碰了下他的側臉。
入手的燙意讓他皺了下眉。
岑子央并沒有意識到這個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歪了下頭,睫翼輕顫,讨好般蹭了下游宣冰冷的指尖。
正是因為這樣,游宣才确定下來。
這人是真的醉了。
畢竟這樣的舉動是清醒狀态下的他絕對幹不出來的。
“子央。”游宣說,“你喝醉了。”
岑子央眼神還是迷離的,他能聽懂游宣在說什麽,卻還是耍賴般在他頸間蹭了下,聲音軟的厲害:“我沒有。”
“那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麽嗎?”
游宣問,聲音放的很輕。
這個問題似乎難為到了岑子央,他很緩慢的眨了下眼,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但卻什麽也想不起來,只是一味地賴在游宣懷裏不肯出來。
懷裏的肌膚細膩柔軟,兔女郎的衣服本就貼身,更是将身體線條勾勒的淋漓盡致,精致漂亮的蝴蝶骨毫不掩飾的暴露在空氣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游宣視線掃過去,驅散了一片不懷好意的觊觎。
早在岑子央來的時候,夏一鳴就注意到了他。
夏一鳴雖然也不怎麽清醒,但對美的基本欣賞還是有的,他借着酒勁兒推開懷裏的溫香軟玉,朝着游宣那邊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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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個美人兒?”夏一鳴大着舌頭道,“你是不知道,咱游少最近可是封心鎖愛了,你別跟他玩了,來跟我玩,我……”
話音未落,兩道眼刀就直嗖嗖的刮了過來。
游宣淡色的眸子裏蘊了層薄怒,很明顯能讓人感覺到他的不滿,而懷裏的岑子央就更加明顯了,黑漆漆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夏一鳴,似乎下一秒就能毫不猶豫的将他直接撕碎。
夏一鳴被吓得酒醒了一半,縮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游宣拿了外套将岑子央整個人包起來,垂眸看着他:“回去嗎?”
岑子央沒接話,只是在他頸間蹭着,不知怎麽,突然發了狠,牙齒叼起塊細膩的皮膚,狠狠咬了一口。
游宣吃痛皺眉,卻并沒推開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為非作歹。
聽到耳邊那聲抽氣,岑子央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他撤開分寸,看着那被自己咬出來一道印子,怔怔的看了好久,最終又貼了過去,讨好的吻着,像是在彌補自己剛剛的過錯。
頸間猛的傳來陣濕滑溫熱的觸感,游宣一愣,側開頭躲了過去。
“子央。”游宣冷聲道,“別亂來。”
喝醉了的岑子央顯然對亂來這兩個字沒什麽概念,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倒是帶了股惹人憐愛的無辜。
“宣哥。”岑子央抿着下唇,“我也想跟你做……”
做什麽?
游宣皺眉。
好不容易養大的小孩怎麽出了趟國就變成這樣了?
細膩的肌膚觸感似乎通過那件薄薄的襯衫傳了過來,游宣看着他幾乎沒有布料遮擋的前胸,流暢的肌肉線條展現的淋漓盡致,那兩抹粉紅似乎都随着動作隐約透了出來,再加上這幅媚眼如絲的樣子,不管是誰都會移不開視線。
游宣眸子很輕的眯了下,壓下了眼底的一片暗色。
“乖一點。”游宣将他抱起來,“別亂來。”
起身的時候岑子央還是不願松手,就那麽挂在游宣身上,縮成一團,被帶出了酒吧。
楓州淩晨三點,街上還是有些寒意。
稱職稱責的司機宋年在收到自家老板消息的時候便趕了過來,銀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酒吧門口,倒成了道靓麗的風景線。
宋年看着有道熟悉的身影走出酒吧,趕緊下車迎了上去,只是一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現在已入秋,深夜的溫度雖然不算低,卻還是帶着股涼意。
而他家那長身玉立的老板只穿了件襯衫便走了出來,神色自然……
自然個屁啊!
懷裏一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那個,老板?”宋年遲疑的叫了聲,游宣看了他一眼,沖着後車座揚了下下巴。
宋年會意,屁颠颠的去開了門,視線卻控制不住的朝游宣抱着的那個人身上瞄,當看見少年安穩的睡顏時,整個人都愣了下。
游宣将岑子央放在車座上,蓋好衣服,垂着眸子看着他。
因為喝了酒,岑子央從耳根到眼角都是微紅的,沒了今早見到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反而變得脆弱了許多,像極了件精美的藝術品,極易破碎。
宋年被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大聲喘氣,一直盯着游宣,心底滿是駭然。
游氏集團最大股東易主這事早就已經在公司上下傳開了,衆人都在說,驟然回國的岑子央絕對是為了股權而來的,而原先穩坐繼承者位置的游宣絕對被當成了競争對象。
集團上下數千人,分公司更是無數,所帶來的利潤絕對是筆常人很難想象的數字。
游宣在那種位置坐久了,又怎能容忍有人來将自己的大半利潤搶走呢?
在公司八卦中,二人完全就是死對頭的關系,整日勾心鬥角你死我活,是實力強勁的外來者和原定繼承人之間的戰争。
而現在……
那位實力強勁的外來者正被他們公司原繼承人抱進車裏,睡得毫無防備。
宋年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在公司聽的八卦都白聽了。
他勉強拼湊起自己崩碎的世界觀,從副駕駛拿出了外套,披在了游宣身上。
“老板,咱們這是……帶着小岑回去?”
宋年小聲道。
游宣斂了下眸子:“回去吧。”
都這樣了,總不能再把人送回游家。
更何況……他也是真的不喜歡那個地方。
——
岑子央第二天醒的時候,就看見了眼前純白的天花板。
他很是遲疑的眨了下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宿醉的頭痛持續蔓延,太陽穴都被連帶着有些抽痛,讓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直到緩了兩分鐘,岑子央這才意識到,這天花板有點不對勁。
他猛的起身,看向周圍。
屋內的裝橫依舊是熟悉的純色,只不過牆上多了些五顏六色的挂飾,是他嫌棄游宣的布置太冷,自己特地去挑的。
本想給游宣房間裏也挂上,奈何一直沒機會進去,想着想着……
他就走了。
岑子央深深吸了口氣,合了下眸子。
昨天那杯酒看起來簡單,但度數确實不低,岑子央只依稀記得幾個畫面,在觥籌交錯的燈光中,他看見了坐在卡座裏長身玉立的游宣,以及他身邊那個妖嬈到不能行的男孩……
岑子央眉眼冷了下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他又是怎麽在這的?
岑子央起身,頭痛到幾乎有些走不穩路,他強撐着走出房間,就看見了蹑手蹑腳給他放早餐的宋年。
宋年還在低頭忙碌着,全然沒注意到身後赤着腳朝自己走來的那道身影。
直到岑子央走到身邊,宋年餘光掃到了個人影,被吓得差點當場跳起來,一個不小心手碰到了旁邊的桌角,把他痛的“嗷”的叫了一聲。
“小岑?”
宋年回過神來,“你走路怎麽連個聲都沒,吓死我了。”
說起來這也是二人時隔半年來第一次見面,宋年倒也沒有生疏,反而和平常的相處沒什麽兩樣。
“我昨天怎麽回來的?”岑子央問。
宋年面不改色:“你在酒吧喝醉了,被老板碰見了,他就順手讓我把你也給接回來,我還給你買了點解酒湯,等下你記得喝。”
岑子央沒接話,只是看着桌面上的早餐,視線下意識瞥向走廊盡頭那間緊閉的房門,思索着什麽。
“老板不在,早上走了。”宋年知道他的小心思,解釋道。
岑子央抿了下幹澀的下唇。
“那我昨天……”
宋年:“我去接老板的時候就看見他扶着你出來了,你那個時候醉的都走不動路了,也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那吧?老板就把你給帶回來了。”
這串話說的極其流暢,看不出半分撒謊的跡象。
總不能說他抱着自家老板抱了一路吧,怎麽哄都不肯撒手的那種。
宋年對這種事情還是有點意識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岑子央垂下眸子,盯着熟悉的地板微微出神。
他似乎是有點記憶的,自己坐在游宣腿上,鼻息內滿是那股好聞的檀木香氣,二人親昵的靠在一起耳語,像極了熱戀中的模樣……
果然是夢嗎。
岑子央很輕的吸了口氣,擡手飛快的擦了下側臉。
旁邊的宋年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從兜裏把油條放出來擺在面前:“你也快點吃,對了,你手機被落在外面茶幾上了,一晚上有人給你打了上百個電話,你吃完回個消息。”
岑子央眯了下眸子:“你看到是誰打的了嗎。”
“沒有啊。”宋年道,“我就聽到他一直震動,剛剛還在響呢,估計是有要緊事,你要不然先去回個電話吧,回了電話再來吃飯。”
岑子央輕揉了下生疼的太陽穴。
他剛走近,便又有人打來了電話,岑子央垂眸掃了眼聯系人上的那串數字,拿起手機走向了陽臺。
“岑總。”
電話那頭的人恭敬的叫了聲。
岑子央看着不遠處的游氏大樓,“怎麽?”
“您今天早上十點有個會要開的,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您?”那人道,“還有,和游氏的對接已經談妥了,我們收攏了兩個股東,能讓您手中的游氏股權增加5%左右,接下來的事還得等您來了之後才能洽談——”
岑子央很輕的眯了下眸子。
5%嗎……
足夠了。
——
公司的事情比想象中要複雜的多。
董事會那群老頑固們分成了兩個派系,一部分維護着游宣,另一部分則認為岑子央的實力足以撐起游氏,他們吵的不可開交,導致公司上下惶恐不安,每個員工做事的時候都小心到了極致,生怕一個不慎就被拎出去當出頭鳥。
宋年來到辦公室的時候,游宣正在看公司最近的報表。
宋年将準備好的資料和要簽的文件放在桌面上,小聲道:“老板,小岑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游宣擡眸看了他一眼:“解酒藥買了嗎?”
“買了買了。”宋年道,“還準備了解酒湯,看着他喝了。”
游宣嗯了聲,繼續看手中的文件。
宋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視線一掃,定格在了他脖頸間那塊有些違和的紅痕上。
那痕跡停留的位置十分巧妙,穿着西裝都無法遮掩住,反而在衣領處将露未露。
等等。
紅痕?!
宋年三觀碎裂,在他眼裏,自己老板現在已經是那種就差立地成佛的禁/欲人設了,這一年多時間裏身邊連個鳥都沒有,又是怎麽會有這種……
暧昧的痕跡的?
宋年擡手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珠,作為游宣身邊最忠誠的助理,他理應對老板的個人感情保持尊重和理解。
游宣掃了他一眼:“怎麽?”
宋年活像個二百五,自我感動的抽了下鼻子,将手放在胸口以示尊敬:“老板,我支持您!”
游宣連白眼都懶得翻,朝着不遠處的門擡了下下巴:“自己出去。”
二百五得令,麻溜的打開門走了。
走了一半,門又被推開了。
宋年探了個頭回來,小聲道:“老板,夫人又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讓您今天下午務必回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說。”
游宣指尖很輕的頓了下。
能從姜依口中說出來的基本都沒什麽好事,卻又沒有辦法拒絕。
誰都無法保證那個瘋癫的女人被逼急了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事。
“知道了。”游宣道,“跟她說一聲,我下午就過去。”
宋年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三點,勞斯萊斯銀魅緩緩出現在了游家大門口。
游家依舊是那副極其奢華的裝橫,莊園內的傭人隔着很遠的距離便開始鞠躬,米白色的西式建築平白無故多了幾分壓抑和窒息感,讓人單單是站在這裏就隐約有些不适。
游宣看向不遠處二樓盡頭的那個房間,眸子很輕的眯了下。
那裏有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在争執。
他安靜的站在門口,初秋的微風吹來,揚起風衣的一角,風中似乎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姜依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了眼前那長身玉立的人。
她怔了片刻,看着微風吹起的發絲緩緩落下,遮蓋住了含了片悲憫的淺褐色眸子,明明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但渾身上下那股氣質卻矜貴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等游宣回眸看來,叫了聲媽,姜依這才反應過來。
“……宣宣。”
姜依遲疑道,有些局促的想伸手拉住自己信賴兒子的衣角,卻被游宣不着痕跡的躲過。
姜依伸出的手有些詭異的頓在半空,她想起當時自己在游宣手腕上留下的那幾道血痕,指尖輕顫了幾下,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媽,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游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我還要去公司。”
姜依張了張口,聲音沙啞不堪:“岑……那個孩子,和你爸吵起來了。”
游宣的動作極輕的頓住了。
二樓最裏面的書房裏,驟然傳來陣重物落地的聲響。
岑子央偏頭躲過那本砸向自己的書,任由它落在後面的門上,發出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你說什麽?!”
游父暴怒,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怒吼:“你再給我說一遍?!”
岑子央平靜的看着他。
“我說,我喜歡游宣。”
“很早之前就喜歡了,在還沒有來到游家之前。說的夠清楚嗎?不夠的話我再重複一遍。”
少年的聲音透着股清亮,平靜到了極點,陳述事實般将所有話都說了出去,全然不顧對面中年男人瞪目欲裂,已經斥滿整個眼眶的紅血絲。
“他是你哥!”
游父怎麽都沒想到這麽荒謬的事情居然會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他氣到了極點,直接擡手,狠狠揮去書桌上的一切。
各種玻璃器皿砸落在地板上,在瞬間破碎開,濺起的碎片劃過岑子央的臉側,留下一道血痕。
岑子央依舊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暴怒的中年男人。
“他是你哥……他是你哥啊!”游父聲音沙啞到了極點,他狠狠地捶在桌面上,擡眼怒視着岑子央,“我專程把你送出國,讓你見了世面,你怎麽還是一點都沒變!就一定要喜歡上游宣嗎?!你要是喜歡那樣的,爸去給你找,花多少錢都給你找來,你只要……”
岑子央似乎是笑了。
他垂下眸子,聲音放的極輕:“關了我半年我都沒放棄,你覺得還有什麽能讓我改變嗎。”
游父猛的怔住。
他自然知道,岑子央剛回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些許端倪,為了彌補自己之前犯下的錯,游父直接派人将他送出了國,接受了最頂尖最良好的糾正教育,想将他這歪曲的思想扭正回來。
但誰都沒想到……
在那樣暗無天日的半年中,岑子央依舊喜歡着游宣,并深深隐藏了自己的愛意,讓游父天真的以為他确确實實打消了念頭,将他帶回了國,放心的将自己手上的所有股權交給了他。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後,岑子央這才卸下來所有的僞裝。
他看着眼前的游父,緩緩開了口,漆黑的眸底隐約帶着股報複得逞的快/感。
“現在你所有的股權都在我手上了,大半游氏企業也全都是我名下的所有物。”
岑子央很輕的歪了下頭:“你覺得,你還能像當初一樣把我送走嗎?”
他聲音不大,卻宛如重錘般,一下下的在游父耳邊敲着,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重響。
“還有,我今天來告訴你,并不是想征求你的意見。”岑子央緩緩道,“而是通知你,我和游宣注定會在一起。”
“如果你還想好好的讓我給你養老送終,那就別插手這件事。”
“否則我不介意毀掉你現在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