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更）
陽光折射在貝殼紐扣上， 迦岚微微低頭就能看見這顆突兀的貝紐。
他微微抿緊了下唇，并未表示出什麽情緒，只是彎腰撿起了這顆紐扣， 交到了謝璟手裏，“軍隊的制服質量是不是需要改善一下？”
“走吧。”他對謝璟說道，似乎是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莫爾舒了一口氣，他沖塞因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路斐使了個眼色，叫他們跟上。
整個親衛隊都跟随着迦岚與謝璟來到了宴會廳。
主星上叫得出姓名的家族此刻都聚集在此， 原本喧嘩交談的場景在迦岚進門的剎那間都安靜了下來， 正如謝璟所說的， 這是一場空前盛大的直播。
幾十個攝像頭在一瞬間都朝向了迦岚，完美無瑕的臉被閃爍的燈光通過直播網傳達到了聯邦所有的附屬星球，為之輕狂。
迦岚笑了笑，眼眸中煥發出鎏金的色彩， 睫毛輕翹，随着笑意而舞動。
他朝着大廳中央走去，無數的目光落在迦岚的身上。
按照流程，在典禮正式開始之前， 他應該進行一個簡短的發言然後将會對星野號的幸存者頒發聯邦之星的稱號。
謝璟站在他的身邊，像一座厚重的山， 來之前謝璟就告訴他， 不用緊張， 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迦岚張口，清脆的少年音蕩在整個大廳。
只是話說到一半， 擡眼的瞬間卻看見了一雙水藍的眸子此刻正擡頭凝望着自己。
他停頓了半刻， 喉頭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刺住了， 說不出話來。
甚至連謝璟都注意到了他此刻的失常。
但一切都需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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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迦岚結束發言下臺的時候， 那個擁有着水藍色眼眸的蟲卻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找不見。
他立在蟲群中，周圍是湧來的蟲潮，管樂再次奏響。
自己是看錯了嗎？
迦岚不由懷疑自己，但不可能。
很少有雌蟲的眼睛是那麽淡的水色...
“怎麽了？”謝璟走到迦岚身邊，“是出了什麽事情嗎？我們該去禮堂了。”
迦岚搖搖頭說：“沒事，就是緊張。”
“可能是還不習慣這個場景吧，本來一開始接到您的時候就打算為您舉行一個這樣的盛會的，只是當時一直在處理和帝國的紛争才耽擱了下來。”謝璟牽起迦岚的手，“不過以後您會慢慢适應的。明天開始我就不是您的監護蟲了，但今天我還是，所以您可以依賴我。而且不管什麽時候，聯邦軍隊都會為您服務。”
聯邦之星的頒獎典禮被安排在了禮堂。
比起宴會廳的華麗，這裏則更加則被裝點的更加肅穆，按照軍方的習俗，這個聯邦之星的稱謂原本應該是由上一屆幸存下來的蟲頒發的。
但是比較慘烈的一點就是，上次遠征回來的幸存者，因為強烈的戰後應激創傷導致了精神和身體的崩潰，所以無法出席，就由迦岚代為頒發。
“顧，你不緊張嗎？”莫爾他們提前離開了親衛隊，在休息室重新整理了一下服裝，等待着傳喚，“那可是迦岚殿下诶，他是不是會和我握手啊，我簡直就要愛上他了。”莫爾喋喋說着，絲毫沒有看到塞因此刻神情的古怪。
路斐嘆了口氣，“莫爾，安靜一點。你把顧然的衣扣拽掉了诶，我猜顧然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吧，你什麽時候能收收一那大象似的力氣。”
“喂，路斐，別忘記是誰把你從異族嘴裏撈出來的！可不就是靠我這身力氣嗎？”莫爾氣得臉都鼓起來了，他別過身去，又戳了戳塞因，“不好意思啊，顧。”
塞因摸了摸缺了一顆紐扣的袖子，“沒關系，我想小殿下是不會計較這一點的失誤的。”但塞因不由回想起那夜，他并不覺得小殿下是個好相與的蟲。
起碼，要是知道是自己的話，可能就沒那麽簡單了。
但是塞因還是有點想不通，為什麽那天出現在協會的會聯邦的皇儲，他記得和自己匹配的是宋星才對，甚至連協會給他的資料裏顯示的都是宋星。
“嗯，我也覺得，小殿下真的好漂亮呀，比宋星還好看。”莫爾又開始犯花癡了，“要是能...算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天方夜譚，自己就滅了他那點幻想。
塞因沒有說話，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不太好的事情。
但願一切都順順利利，能讓他回上胡班的消息。
很快，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臺下坐的都是軍方政要，有些還是經常出現在電視和新聞裏頭的，莫爾都有些被唬住了，他求助似的看向塞因和路斐。不過比莫爾，其餘二蟲明顯看上去就沉穩很多。
塞因對這個場景是見怪不怪，不過讓他覺得哪裏不太一樣的話，就是上面高懸的羽毛旗幟。往常受封儀式上，他見的最多的還是帝國的玫瑰旗，一時還覺得有些恍然。
“遠征軍一直以來都是在聯邦重要的一個軍種，他們為聯邦開拓新的疆土，探索未知的領域，這也是聯邦能夠在與帝國的紛争中勝出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每一次的遠征都意味着壯烈的犧牲，無數的蟲鑄就了我們頭頂上這片蔚藍星空。”
“......”
謝璟沉穩冷靜地發表着演說，而切諾只是站在遠處，冷眼旁觀着，比起謝璟來說，他經歷的遠征更多，親眼目睹的犧牲更為慘烈，他做不到像謝璟一樣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那樣激烈地發表着演說。
能活下來的，都是能力和運氣極為出衆的蟲。
有些蟲，差的只是一些運氣就可以被民衆永遠記住。
“特此，聯邦将會為這些幸存者頒發聯邦之星的稱謂并給予獎勵。”謝璟說完，示意三蟲上臺來。
刺耳的音樂聲讓塞因的眼皮跳得更快。
金薔薇的花束被依次遞了過來，然後是聯邦之星的獎牌...
腳步聲從另一頭傳來，幾乎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耀眼的蟲身上，塞因調整了一下呼吸，他是第二個。
“恭喜你。”
聲音已經近在咫尺，塞因難免會想到這道聲音的主人，耳根紅紅的，淺灰色的頭發剛好蓋過了耳根，也蓋住了他此刻的緊張。
燈光最後還是落在了塞因的頭頂，把他頭頂純黑色的發旋照得格外清楚。
“...”
“恭喜你呀。”微微上挑的尾音，預示着來人的心情似乎是不錯。
擡眼，水藍色的眼睛裏映出純粹的一張臉。
塞因的呼吸幾乎是凝滞住了。
他微微彎下腰，讓迦岚給自己帶上聯邦之星的獎章，習以為常的握手動作，在皮膚相觸的瞬間，卻仿佛是有電流從指間傳達到了四肢百骸。
碧色的眼睛盯着少了一顆紐扣的衣袖，嘴角的笑意更勝，手指摩挲過掌心。
甚至連心跳都亂了。
掌聲如鳴，而塞因的腦袋裏卻是嗡嗡作響，下臺後才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魂靈，散場的過道中莫爾拍了拍塞因的背，高舉起金薔薇的花束，他的臉頰紅撲撲的，洋溢着喜悅的心情。
路斐推了推眼睛說：“莫爾，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莫爾很是興奮，湊在路斐嘴邊使勁想要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什麽呀什麽呀～”
“猴子。”路斐嫌棄地推開莫爾，生怕他的口水沾到自己的身上。
莫爾傷心了一陣，而後又恢複蹦蹦跳跳的樣子，“天呢，還是第一次有那麽多攝像機對着我呢，而且...你有沒有覺得小殿下身上的味道格外好聞啊，呀。”莫爾在趴在塞因身上嗅了嗅，“對，和你身上的味道有點像呢！怪好聞的嘿嘿。”
聽着莫爾的傻笑，塞因卻有些心猿意馬。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更加确定了那晚的蟲肯定就是迦岚，可為什麽呢？傳言不是說聯邦的小殿下到現在都沒有什麽暧昧對象，更誇張一點的說法就是迦岚身邊除了謝璟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蟲了。
塞因确認，他肯定是不認識這個聯邦的小殿下的。
可…他，塞因腦海裏浮現出迦岚的模樣，心跳更是慌亂。
“顧然，怎麽心事重重的樣子。”路斐還是比莫爾靠譜一點，敏銳的就察覺到了塞因的異樣。但是塞因寧願路斐和莫爾一樣遲鈍。
他随便打了一個哈哈，說到外面欣賞欣賞風景，就快步離開了禮堂。
暮色四合，塞因坐在噴泉旁的椅子上，卻是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他的腦內再次浮現出迦岚的臉龐...可那是聯邦的蟲啊。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上頭似乎還殘留着迦岚的氣味。
他不由回憶起莫爾的話，他的味道應該和迦岚不像吧，畢竟他是太陽花的氣味，雖然不難聞，但是和好聞這兩個詞還是有着天壤之別的。
腰間的呼叫機響了兩聲。
是親衛隊隊長。
夜晚來臨，舞會也正式開始，而他們作為親衛隊對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迦岚的安全，特別是舞會上，可能會有一些雌蟲發瘋。
迦岚此刻換了一套純白色的禮服，胸前是金色的薔薇胸針，他調整了一下自己領結。
覺得心情很不錯。
“您想好要和誰跳舞了嗎？”謝璟問道。
迦岚反問：“難道不是和你嗎，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謝璟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得不說有時候迦岚的想法一直都很可愛，“雖然是這樣，但是這是您的舞會，難道您沒有考慮過伴侶的事情嗎？大家都很好奇您會喜歡什麽樣的蟲。”
“這...”也太早了吧。
迦岚的臉龐紅紅的，“這、這關他們什、什麽事！而且、而且，不是要等第三次覺醒期之後再說嗎？”迦岚也不确定他喜歡什麽樣的蟲。
反正不會是塞因。
最讨厭塞因了。
但是他是不是認出自己了...迦岚嘴角不由勾起淡淡的笑意，是的吧。
要是的話，自己就，
勉為其難原諒他好了。
舞會的第一支舞通常都是由謝璟和迦岚一起跳的。
“您在張望什麽？”謝璟被踩了好幾腳之後，終于忍不住發問。
“沒、沒什麽，我的生日禮物呢？”
謝璟說着轉了一個圈：“今天不是見到了，那支親衛隊就是我要給您的禮物，裏面還有三只從星野號中存活下來的蟲，您今天應該見到了。”
“嗯。”迦岚有些心不在焉，不是說是他的親衛隊嗎，怎麽不見蟲影。
第一支舞曲終了，謝璟退場。
燈光暗下，黑暗中蟲群被重新打亂。
“請問，我可以和您跳一支舞嗎？”
“迦岚殿下，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您共舞？”
……
迦岚此刻算是明白謝璟是什麽意思了，感情這幾天訓練自己跳舞是因為這個啊。
“不、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
空氣的味道逐漸變得冗雜起來，甜膩的香味混雜着酒香以及從蟲群飄散而來的淡淡的氣味讓迦岚無處可躲。
他叫蟲不用跟着他，他只是出門透透風很快就回來。
“阿嚏！”
從暖和的宴會廳出來，冷風從衣領處灌進來，有些冷。
但是胸口處的玻璃珠還帶着他的體溫。
溫熱的。
玻璃珠裏的金色永生花在月光中熠熠生輝。
第一份禮物和生日禮物。
太好了。
只是他的生日禮物現在去哪裏了？
迦岚嘆氣，難道生日禮物不應該送到自己手上嗎？
“小殿下，該進去了。”
“哦好。”迦岚接過衛兵遞過來的毯子，看來今天是逃不過了，大不了再抓謝璟來跳吧。
進門，燈光有些昏暗，看起來是到了中場休息時間。
迦岚進來的時候聲音很小，随意沒有引起特別大的轟動。
他摸到了謝璟所處的位置。
“謝璟，第三支舞還是你和我跳吧。”
謝璟沒有說話。
“嗯？”
迦岚不解，他側頭看過謝璟，卻跌入了無垠的深海之中。
“要和我跳嗎？我可能跳得不太好。”
瞳孔劇烈地顫動着，為什麽會是塞因。
他、他萬一踩到了塞因的腳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先甜一會吧。
二更完成！
誇我誇我！！
可能會有第三更掉落。
（迦岚：我現在是小甜甜～）
（但是你猜塞因他認出沒有）
